第三百一十二節 民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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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人,王大人已經在裏麵好久了,怎麽還沒有出來。”一個士兵用衣袖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對著已經躺在坐在地上的羅爾成說道。
“你問我,那我應該去問誰?”羅爾成不耐煩的說道,此時他的衣服紐扣已全部打開,他一邊盯著宮門口的動靜,一邊不斷的用手抖動著衣衫來增加一絲涼意。
遼國比中原的地勢海拔更高,陽光也更毒,同樣的季節,溫度要比大宋高上不少,即便是高牆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照射,仍讓他們覺得酷暑難耐,心情也煩躁不少。
趙靈兒在離開皇宮後,便把羅爾成留在這裏等候王靖,但沒想到,已經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宮內卻毫無動靜。
還有讓他感覺到奇怪的是,在他們對麵的四個漢子,比他們更早就呆在這裏等著,不知道是等待著什麽人。
羅爾成觀察皇宮門前的同時,也偶爾會把目光投向他們,而正在這時,那四個漢子中的一個人突然站了起來,嘴裏好像說了些什麽,剩下三個人也立刻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一臉嚴肅的把目光投向宮門前。
不多時,宮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很快,王靖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更讓羅爾成驚訝的是,那四個漢子竟然迎了上去,極為恭維的說道,
“大人”
王靖點了點頭,迎著他們走了過去。
他之前已經和這些巫妖族人交代過了,不要叫他族長,統一稱他為大人,就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
而這時,原本在宮牆陰影下乘涼的羅爾成也帶著底下的士兵趕了過來。
“王大人,下官奉公主殿下的命令,特意在這裏迎接您,如今巫妖族作亂,我們還是快些回驛站去吧。”
聽到他的話,在王靖身後的四個巫妖族人互相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王靖略微掃了一下他,見他衣衫不整,軍服敞開,隱約可見胸前細密的胸毛,連扣子都沒有係,在他身後的士兵情況也和他差不多,也沒有多說什麽,“那就麻煩羅將軍了。”
……
大街上,羅爾成快步跟隨在王靖身邊,在他們的身後,是四個巫妖族族人,再後麵就是那些宋兵。
羅爾成不時的向後望著,見那幾個麵生的漢子麵無表情,但是從他的心中卻潛意識的感覺到了他們的危險,他實在忍受不住好奇心,瞅準了一個機會小聲的問道,“王大人,跟在您身後的這四個人,都是什麽人啊,怎麽屬下從來也沒有看到呢?”
“是王記派來的鏢師。”王靖輕描淡寫的說道。
“哦,是這樣啊,”羅爾成點了點頭,他突然想到了王靖在皇宮呆了這麽久,又問道,“對了,我剛才聽說,您已經在大殿上向耶律賢提出和遼公主的婚事了,結果怎麽樣?”
“答應了。”
“什麽,答應了?”
“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半個月後,我和耶律奧古公主的大婚慶典將會在臨潢府舉行。”
“可是王大人,下官怎麽從你臉上看不到一點高興的表情呢?”羅爾成有些奇怪,從他見到王靖走出皇宮開始,就沒有從他的臉上發現任何一絲激動的神色。
王靖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這世上有一種喜悅,叫做內心的狂喜。”
“……”
……
……
奧古公主府
涼亭內,耶律奧古正拿著一柄精致的薄紗扇麵,白皙的玉手不停的在扇麵上穿梭著,扇麵上圖像的輪廓已經基本呈現出來,是一副月色池塘的景色,看她聚精會神的樣子,顯然極為在意這幅作品。
而在涼亭外不遠的長廊中,八名一身勁裝的家傳高手坐在石凳上,一邊喝著茶水一邊掃不經意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隻有荊一劍一臉平靜的站在耶律奧古的身後,這段時間他一直形影不離的跟在她的身邊。
“荊叔叔,待明天一早請您幫我把這柄扇子送到驛站,遼國天氣炎熱,王大人很少來這裏,肯定會受不了的。”
荊一劍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多慮了,王大人是老夫見過的最不會委屈自己的人,說不定此時他正躺在榻上,身邊正圍著幾名侍女給他扇扇子呢。”
耶律奧古臉不由一紅,以她對這個混蛋的了解,這種事件的發生概率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一百。
“不過請公主殿下放心,這柄扇子明天老夫一定差人帶到,公主您用了一周的時間在這扇子上,我相信王大人一定能夠體會到公主殿下的心思的,嗬嗬。”荊一劍祥和的看著她。
耶律奧古氣質優雅,弱骨纖形,總帶給人一種極為安靜的感覺,她不光是在上流場合表現出這種素質,就是對待下人也格外的好,荊一劍在和她相處的曰子裏,已然喜歡上這個性格恬靜怡人的丫頭,對她有著一種長輩看晚輩的喜愛之情,更何況他很清楚她在王靖心中占有多麽重要的地位。
私下裏奧古也會稱他為荊叔叔,而他則是真心的希望奧古能夠成為他的主母。
隻不過,以目前的形勢來看,王靖要想得到耶律賢陛下的允許,應該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但他同時也相信,以他對王靖的了解,王靖一定會有辦法讓耶律賢改變想法的。
荊一劍正自思索著,他的耳朵忽然一動,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小路上。
不多時,在兩名侍衛的帶領下,一個宣讀官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在看到涼亭內的耶律奧古之後,臉上一喜,大聲的說道,
“公主殿下,萬千之喜,天大的喜事啊。”
“什麽事,華史?”
耶律奧古放下了手中的扇麵,有些疑惑的看著這位叫華史的宣讀官,他是耶律賢陛下身邊的紅人,所有重要的事情都由他負責宣讀,而今,他來到這裏,不知道又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陛下讓我轉告您,您的駙馬人選已經選好了,待駙馬下好聘禮便可以選個好曰子大婚了。”
“你說什麽?”
耶律奧古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大驚失色,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晃動起來,天旋地轉,她立刻用手抓住了石桌邊緣,才勉強穩定住了身形。
饒是她平時不喜形於色,此刻也臉色蒼白,那句話在她心中的震撼是無以複加的。
“公主殿下,你這是怎麽了?”
耶律奧古擺了擺手,示意她沒事,此時在她心中已經暗自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她父皇耶律賢的決定。
“那就好,公主殿下,我就先撤了,我還要去宋使的驛站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呢?”華史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他以為宣讀完這個消息之後,會得到一份封賞,看來隻要去那邊碰碰運氣了。
“等一下,華史,你剛才說什麽呢?”
“下官是說,我要去前往驛站,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大宋的使團啊。”
耶律奧古一愣,“大宋的使團,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駙馬是宋朝的——王靖?”
“是啊,怎麽您不知道……哎,公主殿下,您怎麽哭了……”
“沒有,我隻是被風沙迷了眼睛。”耶律奧古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慌忙用手指擦眼淚,臉色也再次恢複了平靜。
“你們帶華史大人去管家那裏,提取千兩銀子,不不,提取一千兩黃金送給華史大人。”
“是,公主殿下。”帶華史來的兩名侍衛立刻大聲的說道。
“這怎麽好意思呢,公主殿下,我這次來隻是傳陛下一個口諭而已,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對了,管家在哪裏,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就不麻煩這二位兄弟了。”華史滿臉的笑容。
“天氣炎熱,隻是一片心意,給華史大人買些酒喝而已。”
“嗬嗬,既然公主殿下這麽說,那我就怯之不恭了。”
華史笑盈盈的說道,很快便離開了這裏。
待他一走,荊一劍立刻抱拳恭喜,“公主殿下,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你終於可以和王大人在一起了。”
……
清晨,曙光再次漸漸的降臨在宋宗上。
臨潢府大街上,冷冷清清,商鋪大門緊閉,並沒有幾個行人在街上行走,在遠處的街口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喝”
“喝”
不多時,十幾名騎著戰馬的騎兵出現在大街上。
他們身上盔甲鮮明,訓練有素,坐下的戰馬四肢強健有力,一看便是一些打過仗的騎兵,這支騎兵小隊在街上並沒有停留,在路過一個大的公告牌時,騎兵隊最前麵的一位軍官喊了一聲,
“耶律骨哀”
他沙啞的嗓音中有著極為濃重的遼國西部口音,在讀“哀”的時候,聲音拉的很長,讀“羅”的時候,聲音又突然降了下來。
“是,大人。”
在這支騎兵隊列最後立刻分出一騎,那個騎兵操控韁繩將馬頭偏了一下,隻行了幾十碼的距離便停了下來,騎術極為嫻熟。
他的口音也很濃重,和剛才的那位軍官基本一致,聽兩人的口音,這支騎兵應該隸屬於鎮守遼國東北部東北統軍司的屬珊軍騎兵。
未理會這個騎兵,其他的騎兵則繼續向遠處狂奔,他們彼此之間馬頭和馬尾間隔隻有不到半個馬身的距離,整個騎兵隊列仍如一條直線,絲毫不亂,馬蹄不停的擊打在青石板路麵上,聲音漸漸遠去。
那個騎兵跳下馬,看到旁邊不遠處一個手握長槍的士兵雕像,雕像還是百多年前的遼國士兵當時的裝扮,麵容栩栩如生,威嚴不可侵犯,像這樣的雕像在擁有藝術之都稱號的臨潢府隨處可見。
他順手將韁繩係在那個雕像握住長槍的胳膊上,然後快步走到一處公告牌上,從懷中掏出一張公告,直接覆蓋到了其他的公告上麵。
……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各商鋪也打開店門準備營業,不知是誰看到了貼著的那張公告,立刻大聲喊了起來。
“快來看啊,耶律奧古公主就要大婚了!”
“什麽?耶律奧古公主要結婚了?”
很快在公告的附近,圍滿了對著公告指指點點的人群。
“竟然是真的,耶律奧古公主真的要大婚了。”
“不對啊,這個駙馬怎麽不是蕭撻凜將軍……竟然叫王靖,他是誰?”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極為疑惑,蕭撻凜將軍追求耶律奧古公主的事情,幾乎整個遼國的民眾全部都知道,他們也很樂意見到這種結局,一個是手握實權,冉冉升起的帝國將星,英俊帥氣,一個是氣若美如蘭,冰肌玉骨的帝國公主,怎麽看怎麽都像是最合適的一對。
可以這麽說,在遼國任何一個主城中,就算是隨便在大街上抱起一個正在吃奶的嬰兒問他誰是遼國最般配的一對,如果那個嬰兒會說話的話,他都會說,你白癡嗎,當然是蕭撻凜和耶律奧古殿下。
可以想象得到,當所有人突然得知心目中耶律奧古公主駙馬指數最高的蕭撻凜,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給取代了,他們的心中會是怎樣的一種震驚和遺憾,而這種情緒也很快演變成了憤怒,就好像是去高雅的餐廳去就餐,白色的餐巾都圍到脖子上了,結果夥計卻上來了一盤煎餅果子……
所有人的憤怒立刻被點燃了,這個叫王靖的煎餅果子到底是從哪裏冒來的?
在張貼公告沒有多久,耶律奧古即將和一個煎餅果子……不是,是即將和一個叫王靖的人大婚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臨潢府,瞬間便取締了二皇子耶律隆慶謀反,我的二十三歲霸道巫妖族女鄰居,大皇子的二奶不可能這麽萌等話題,一躍攀升為臨潢府最熱門的話題。
這讓一些本來對耶律奧古心中還存有著一絲幻想,但礙於蕭撻凜不敢表露的人心思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思想漸漸的轉化為了行動,甚至局部地區引起了騷亂。
一群人舉起橫幅在皇宮前開始示威。
“王靖滾回去,臨潢府不歡迎你,蕭撻凜將軍才是我們心目中的駙馬。”
“就算是遼國的男人都死絕了,那也輪不到你。”
“耶律奧古公主是我們整個遼國的,請把你那充滿銅臭的手從她身上拿開……”
隨著事態的發展,王靖的底細也被有心人一點點的揭露開,十年前清河會戰,讓遼國失利最大的罪魁禍首,偷看女人洗澡的午夜色魔,等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