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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了。冬天的天黑的比較早，加上又是陰天，所以剛剛四點，天色已經暗了很多，朦朦朧朧地多了一層黑影。

    回到家裏，剛從車裏下來，就發現自家的院子裏擠滿了人，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都是他熟識的鄉親。

    “旭娃回來了。”

    “旭娃回來了。”

    看到羅旭回來，人群當中躁動起來，所有目光都超羅旭這邊聚焦而來。這種情況以前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以前他家的門庭一直都比較冷清，因為經濟實力決定了社會地位，以前他家的經濟水平在村裏屬於末流。

    羅清遠忙完了診所的事情，今天早點下了班，抱著小孫子被村民們圍在中央，他紅光滿麵，看來是聽了不少好話。

    羅旭走了過去，和大家夥挨個打招呼，遇到抽煙的還要遞支香煙給他。

    “旭娃，鄉親們都是來看你的。”羅清遠道。

    羅旭笑道：“感謝各位長輩的愛戴，我羅旭何德何能啊，要不是今晚是除夕夜，我真想把大夥都留下來在我家吃頓飯哩。”

    他這話的意思是在告訴這些村民，除夕夜馬上就來了，我們一家要吃團圓飯了，你們也該各回各家了。

    “旭娃真是出息啊，一開口就要請咱們那麽多人吃飯，大手筆啊，不愧是做了大老板的人！”

    羅旭清楚他們的來意，這些人以前不來，等到他發達了才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無非就是想沾點他的光，謀份差事啥的。

    羅剛今年是開著小轎車回來的，他在村裏著實炫耀了一把。這麽多年總算是逮著了露臉的機會，這兩口子都沒歇著，在村裏把羅旭炫上了天，弄的村裏個個都很心癢，都以為隻要進了羅旭的牛場，羅旭會給他們每人都配輛小轎車似的。

    “旭娃，你出息了可不能忘了咱們這些鄉親啊。你一個人富了，那不算富，全村都富了，那才叫真富。大家說對不對啊？”

    一個羅旭叔叔輩的中年漢子率先向羅旭發起攻擊，其他村民立馬全都響應，他們今天仗著人多，是明目張膽理直氣壯地來向羅旭討工作來的。

    看這情形，這夥人明顯是商量了之後相約著一起來的。他們像是把羅旭吹捧了一番，把他架到了天上，把事情提升到一個道德的高度，好像羅旭要是不幫他們解決工作問題，那就是沒良心似的。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半年來羅旭深有體會，有些事情不要逼著他做，如果他認為是正確的事情，不需要別人說，他自己會主動去做。

    這些村民當中有不少以前根本不搭理他們家的，現在也厚著臉皮來找他求一份工作，念在鄉裏鄉親的份上，羅旭才沒有轟他們走。

    記得有一年冬天，天氣異常寒冷，家裏的煤球沒有了，他們哥倆去問村裏別的人家借極快煤球，跑了半個村子才借到兩塊煤球。羅旭永遠記得那個飄雪的午後，他的心便天地之間的冰雪還冷。

    就是他考上大學，也有不少在背地裏說酸話的人。羅清遠高興，在家裏擺了幾桌酒席，請村裏人來吃，來的卻沒有幾個。等到他被學校開除回家，村裏人落井下石的嘴臉就全都露了出來，一些風言風語在村裏蔓延，弄得羅旭都快沒臉出門。

    “旭娃，你倒是說句話啊，咱們這些人的工作你到底是解決不解決？”

    羅旭朝父親看了一眼，隻見羅清遠也一臉的苦惱，這事實在是麻煩得很，不容易處理。

    “各位叔叔大爺，我回來是想好好過個年的，工作上的事情暫時就不要考慮了，等到開過年了再說吧。”

    羅旭也沒什麽別的好辦法，隻好使出“拖”字訣，都是鄉裏鄉親的，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把他們的臉麵全都給傷了，以後父親在村裏可不好相處。

    “你這麽一個大老板，解決我們工作的問題，還不是你一句話啊，用什麽考慮啊！”

    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是啊，我們也沒啥別的要求，每個月六千塊的工資，再給咱們每人在省城分套房子。你要是幫咱把這事辦了，咱們永遠念著你的好！”

    “什麽玩意？一人一套房？”羅旭愣住了，這麽大的口氣，也真tm敢開牙。

    “咋地？這要求過分嗎？你給你哥有買房又買車，車子幾十萬，房子幾百萬，咱們都是鄉親，你小時候哪家的飯你沒吃過？”

    眾人好像都很有理似的，七嘴八舌地和羅旭理論起來。

    “爸，外麵冷，把孩子送房裏去吧。”

    這些人實在是欺人太甚，羅旭決定不再忍了，什麽鄉親的臉麵，他也顧不上了。

    羅清遠知道羅旭要發火，怕一會兒吵起來嚇著孩子，連忙把孫子抱回了屋裏。

    “各位長輩，天不早了，各位該回家吃團圓飯了。”羅旭壓著火氣，並不想在今天和村民鬧得不愉快。

    “羅旭，你什麽意思啊？趕我們走啊？你小子也忒不是東西了吧！你看看電視上那些有錢人，人家回到家鄉是怎麽做的，人家都是給每家每戶發幾十萬現金，你呢？咱們見到你一毛錢了嗎？讓你解決個工作，那是看得起你，你小子磨磨唧唧，我看你小子良心都被狗吃了！”

    “說誰呢？”

    在廚房裏準備年夜飯的趙慧實在是忍不住了，操起擀麵杖就走了出來，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麵前的這些恬不知恥的長輩。

    “你們這些老混蛋，我家老二落魄的時候，沒見你們哪個伸手幫個忙，反而個個落井下石。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就說我公公，你們誰沒得過他的恩惠！三叔，你欠診所多少錢了，欠了多少年了，你還了嗎？五伯，你一家老小在診所看病幾時給過錢？還有你們這些位，哪個不欠診所錢！”

    羅清遠的診所基本上不掙錢，不是沒生意，而是這些人知道他的個性，全都看“霸王病”，總是拖著不給，羅清遠也抹不開麵子去要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