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把從廚房煮好的藥膳粥端給了許宛月，“小姐，快趁熱喝，這裏麵可全都是補身的藥材！”

    宛月接到手裏看見裏麵有燕窩、白芷、鮑魚、還有黨參好奇的問道；“嬤嬤是從哪兒尋來的？”

    “說起這兒個，老奴看您這兩天有些精神不濟！”

    “就去王大娘那兒想給您尋點兒補身的食材，不想她知道是您要吃藥膳，立即就給我取了這些私庫裏存放的珍貴藥材。說是小姐往後有什麽需要？隻管派個小丫頭前去就行，不用我再親自跑一趟了。”

    “哼！這個王大娘可真是市儈，想當初她仗著自己是大夫人的陪房，可沒少給咱們氣受！

    “給別的小姐姨娘們送的都是現煮好的熱飯熱菜，到了咱們這兒卻都是些殘羹剩飯！”

    “要不是嬤嬤當年做了些繡活，時常拿出去偷賣，恐怕小姐的溫飽都會是個問題！”

    “現在看到小姐您受寵，就變了個態度。真是前倨後恭！”

    許宛月想到那幾年確實生活的很拮據，用十輛銀子買了錦書之後，手裏就沒有了多餘的體己，隻能盼著每個月發放的月例！

    大夫人因著父親不能對我下手，卻對我采取了不聞不問。隻需要漠視我，就能夠讓手底下的那些奴才們對我們仗勢欺人了！

    府中下人既然已經看明白大夫人對我的態度，自然會在各個方麵都不讓我好過。

    雖然現在行事有些高調，容易把自己暴露於危險之中，但也顧不得了，楊氏一直對我虎視眈眈，我卻不能坐以待斃。

    與月姨娘之間的結盟，看來也不算是件壞事！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夫人，聽說五小姐今兒去了四小姐的院子，待上有一刻鍾呢？“

    “哦？“翠兒可打聽到些什麽？”

    “離得遠，聽不真切，說是隻聊了些家常，兩個人都挺高興的！”

    楊氏聽完冷笑道：“哼，早知道月茹這個人是靠不住的，她以為四姐兒背後有國公爺當靠山，就能夠與我抗衡，做夢，一個庶女我都對付不了？那這個家我也就不用再當了。

    “桂嬤嬤！”

    “是，夫人！您有什麽吩咐？”

    “既然月茹想跟著四小姐與我做對，那就不要怪我對她不留情麵了。”

    楊氏隨後把桂嬤嬤叫到了身邊，低聲耳語了一番！桂嬤嬤聽完後，微笑地點了點頭！

    隻聽瓊花苑裏，一片歡聲笑語。正屋裏的許老夫人倚在靠枕上。

    庶出的三小姐，正一下接著一下地給老夫人小心地揉著腿。

    二小姐許清心坐在一把三角椅上，麵對著許老夫人說起了京城中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

    “祖母，您是不知道，聽說都察院副都禦史李本正大人的獨生子道貌岸然，仗著有個當禦史的爹，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竟然做出了當街調戲民女的舉動。被受害人的父母當眾告上了京兆府尹！”

    “據說這件事情已經被傳得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甚至還被市井孩童編成了兒歌呢？”

    “嗬嗬”你這孩子都是打哪兒聽來的”可不許這麽混說？讓外人笑話我們國公府沒有規矩！

    “哎呀！祖母，清兒就想著逗您開心！想跟您說些府外發生的趣事兒？怎麽會亂了規矩？”

    許老夫人本也沒打算責怪她，隻是提醒這個孫女兒在外麵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看您，您這一打岔。孫女的話還沒說完呢？”

    許清心撒嬌地搖晃著許老夫人的手臂，“祖母、祖母！”

    “好、好。你說，我聽著！祖母都快被你搖散了！”

    “嗬嗬！那祖母您可聽好了。”

    隻見許清心為了討好許老夫人，一邊搖頭晃腦，一邊一本正經地學到。

    “左都禦史李大人，養個兒子不成才。天天上書告禦狀，兒子有罪忙遮掩。調戲民女眾人知，買塊白布遮遮臉！

    許老夫人聽後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一邊對著許宛盈說道：“看看你這個二姐，古靈精怪，玩事不恭！學的倒是繪聲繪色的。一點都不注重姑娘家的體統！

    “嗬……祖母，二姐這是在討您歡心呢？您可不能怪罪於她？”

    許老夫人看著微笑說話的許宛盈，知道她在受過教訓之後，改變了不少，心中稍感安慰！

    畢竟是多年承歡膝下的孫女。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不要再捏了。休息一會兒吧！”

    許宛盈看見老夫人對待她的態度和藹可親，知道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忙又跟著許清心一起說著這件皆知巷聞的事情逗她老人家開心。

    許老夫人看見麵前這兩個極力討好自己的孫女。微笑地說道：“我看你們姐倆兒啊，真是一丘之壑！兩人聽後均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

    話說朝廷中的這些官員們，沒有一人不知這李禦史願參人奏本。

    上至朝中之事，下至家常裏短。就沒有他不參的事兒，故而當朝為官的人見著他都紛紛繞著走，就怕被他盯上。

    況且他行事為人又一本正，犯在他手裏，又不能通融。怪不得他叫李本正！真是一本正經。

    這回他的兒子犯了罪，想必他的老臉都沒處擱了！就看皇上怎麽定奪了？

    許老夫人笑過後，不禁有些感慨，想到這李大人也算得上是為清正廉潔之人。

    隻是為人處事有些迂腐，不招人的待見。

    皇上重用他正是看重他的性子，不左右逢迎！放在禦史的位置上正好合適。

    隻可惜，後代子孫不爭氣，他又疏於管教，才會釀成今日的苦果。

    可想而知這家教家規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麽的重要！

    祖孫幾人笑鬧過後，兩位小姐看著許老夫人有些乏了，就都告退了出去！

    兩人相攜著走出了許老夫人的院子，許清心看著身邊這個庶出妹妹，在老夫人那兒的表現，知道她經過上次的教訓終於懂得動些腦子了。

    想她許宛月如今有父親為她撐腰，祖母現在對她也很是器重。

    想當然而，自然不會把我這兒個嫡姐放在眼裏。

    就在前幾日叫珠兒去廚房給自己燉一盅燕窩來，不成想回來的結果是都給四小姐做藥膳了，已經沒有現成的了！

    現在府中的下人們上趕子巴結她許宛月，對我是越來越不放在眼裏，倒好像她是嫡出，我是庶出的一樣！

    母親隻是叫我先忍耐，到時候自會收拾她！

    但我現在卻等不及了，眼看著快到出府拜壽的日子，隻怕她會搶在我的麵前出盡風頭！

    即使自己不喜歡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相貌略勝自己一籌。

    京中貴女的圈子裏，誰不知道我的美貌才情，是別人爭相嫉妒的對象，可現在府中卻多了一個比我貌美出色的人，就算她是庶出也絕對不行！

    一定不能讓她去成永寧侯府！看了看身邊的庶出三妹，突然有個主意兒計上心頭！

    “三妹，姐姐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許宛盈看著這個二姐裝腔作勢的樣子，就有些好笑，既然不當講又何必要講？

    心裏雖然這樣想，嘴上卻說道：“二姐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小妹必定洗耳恭聽！”

    “三妹也知，四妹妹現在可真是風頭正盛。不僅祖母現在喜歡她，就是在父親的眼裏好像也隻有她這個女兒，全當咱們是擺設。”

    “也許這話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應該亂說，但是，我可是替三妹你報不平啊？”

    “若論孝順祖母，我這個嫡親的孫女都趕不上三妹你，可偏偏叫四妹妹得了賞賜！”

    “到頭來卻叫你受了罰，哎，姐姐我真是替你感到惋惜啊？”

    “二姐替我惋惜什麽？你想呀三妹，這四妹妹本就比你我長得嬌豔動人，這趟出府去必定會被傳揚的名聲鵲起！“

    “三妹妹可是虛長她一歲啊？我的親事自然不用我擔心了，妹妹可要多為自己想想啊？”

    許宛盈聽了這話，陷入了沉思。雖然知道這個二姐說這些話有挑撥之嫌，但也不乏說了句實話。

    許宛月在樣貌上確實是出色過人，隻怕這次出門會把給我比下去，二姐是嫡出，自然什麽都不用害怕。有大夫人為她做主！

    許宛月就不用再提了，有父親會給她撐腰。隻有自己身後毫無背景，我決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

    有什麽辦法能讓她出不了府呢？……有了，隻要她不能出府不就萬事大吉了。看來自己要好好想個辦法才是？

    許清心見她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放下心來，就看這個三妹妹會帶給自己什麽樣的驚喜了，不用我動手，就能坐收漁翁之利。所幸看這招借刀殺人用的好與不好了。

    你們這些個小丫頭全都給我站成一排，供貴人挑選。牙婆子諂媚的看著麵前這位長得如花似玉的小姐。

    “小姐您看，這些都是新進的模樣出挑些的，有識文斷字的、會做女紅的、還有會綰發的。您想要什麽樣的都有。

    “錢牙婆！這些人的賣身契可都在。”

    “有，當然都在。”王嬤嬤您就放心好了鄙人與貴府可是經常打交道的。我老婆子要是有了什麽好貨色，可是先緊著咱們國公府的！”

    王嬤嬤不理她的自賣自誇，知道她手裏做著的是虧心的買賣。雖然也很可憐這些小丫頭的出身，卻也知道世態炎涼，隻能怪她們的運道不好了。

    回頭朝許宛月看了過去，問道：“四小姐，您覺得這些怎麽樣？可有能入眼的嗎？”

    許宛月上前一步仔細觀察她們的動作表情，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錢牙婆也算是閱人無數了，隻覺得自己選出來的這些仆人，正是按照大門大戶貴人們的喜好挑選出來的。

    可沒想到這位四小姐的眼光居然這麽高，自己可是抱著許國公府把這些女孩子全都留下的目標啊？

    如果一個都沒被選出來，那我在這一行還怎麽混啊？想著就衝王嬤嬤眨了下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王嬤嬤心領神會，心裏也琢磨著這四小姐從小到大隻有一個伺候的錦書，還是在外麵自己買的？

    想必這挑丫鬟的眼光不怎麽樣？雖然頭腦精明，但看人的閱曆還是有些尚淺。

    再一想府中的下人們多半是從這錢婆子手裏買來的？

    如果因著四小姐的不明智，而導致錢婆子不再給府上擇選些上等的仆婢，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王嬤嬤剛想開口為四小姐留下幾個來，隻聽她又開口說道：“你這裏還有別的女孩子嗎？”

    錢牙婆看著這位四小姐是真的沒相中，心中不禁有些為難。

    想著手頭上還有幾個花低價買來犯了事兒的官婢！這都是大戶人家不會要的，自己本打算賣到青樓去做些灑掃丫鬟。

    既然這位四小姐問起了，就隻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回這位小姐，倒是還有一些犯了事兒的官婢，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嬤嬤，不知咱們府中可有不收罪奴的規矩？”

    “這倒沒有，隻不過大多數人選的都是些身世清白的，犯了事兒的一般都會被人瞧不起！”

    “因此府中的主子們是不會選擇這樣的奴婢的。”

    許宛月點了點頭，吩咐到：“那就請這位錢婆婆把適才說的那些犯了事兒的官婢帶過來叫我瞧瞧！”

    王嬤嬤聽了這話，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位四小姐了，若是照一般人的想法，定然是不會再看這些奴婢的，因著這些人是有罪之身，被打上了官印文書，就是死契。

    變成了最下等的罪奴，即使是被打死都不會有人過問的？

    更不要說收到身邊做事了，如果因著她們的過犯，被人指認出來。那麽她的主子也會被人恥笑，而臉上無光的。

    錢牙婆見這位四小姐是動真格的，忙招手這些丫頭下去，換那幾個官婢上來。

    突然，從這些人中竄出一個容顏姣好的丫鬟，隻見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求許宛月能夠收下她。

    許宛月看著麵前這個頗有心計的丫鬟，說道：“哦？那你告訴我一個可以收下你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女子還怕這位容顏出眾的小姐會出些什麽難題？卻不想與別人問的問題沒有什麽出入。

    自己可聽說這許國公府是個大戶人家，府裏的老爺乃是朝中的大官！

    要是能進了府，再入了某位貴人的眼中，做個一等丫鬟什麽的，可比那普通的低門小姐要強上許多。

    這些話可都是錢婆子告訴她們的。

    之前在別的府邸被挑選丫鬟的時候，可不敢過於表現自己。

    隻能低著頭，露出唯唯諾諾的樣子，結果當然沒有被選，隻希望能夠賣到好的府邸去做事。

    現如今到了這種高門貴府，正是自己心中所盼望的，想著自己長得不錯，又通些文墨。

    女紅也不差，定是能夠入選的，即使做不了一等丫鬟，也一定能入這國公府。

    卻沒想到眼前這位小姐連看她一眼都無，竟是要選那些個犯了罪的官婢。

    如果這次沒有被選中，那就隻能被賣到那些低門小戶當中了。

    想到這兒，也顧不得什麽規矩了，隻想在這位小姐麵前表現下自己，好能夠被留下！

    “回小姐的話，我認得一些字！女紅針線我也很在行！”

    “是嗎？不過我要這些來做什麽？

    “跪在地上的女子這才抬起頭！看著麵前這位小姐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女子，此人的眼睛裏一片平靜無波。

    好像任何事都被她不放在眼裏，心中頓時有些惶恐。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位主子！

    但也不想就這麽放棄，於是大著膽子問了聲，“那不知小姐您喜歡什麽樣的人服侍！”

    許宛月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喜歡的是懂規矩，知進退的丫鬟！”

    “至於會不會對我忠誠，那是需要時間來考證的！”

    “既然你是被選來當奴婢的，那就要放下自我該有的意識，聽從旁人的調遣。而不是如此的不知進退！”

    “雖然你沒有經過丫鬟們的專門訓練，但大體規矩應該是懂一些的。”

    “在尊稱上你用了我，而不是稱自己為奴婢。”

    “可想而知你心中是沒想著把我當成主子的。試問我又為何選擇一個驕傲的丫鬟來我身邊服侍我呢？”

    地上的女子被許宛月戳重了心事！感到既羞恥，又憤怒。

    但卻敢怒不敢言，氣這眼前的小姐當著眾人的麵來戳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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