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空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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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邊分享程瀟的愛心蛋糕,邊說顧南亭壞話,“做助理那會兒就發現他脾氣不好,偶爾也聽同事說他冷漠、苛刻、不易相處,難怪老爹不同意。”
程瀟隨手翻看新一季的航空期刊,“既然對老板有諸多不滿意,怎麽不炒他魷魚?至於老程,隻要我堅持,他早晚會點頭,是問題嗎?”
對於程瀟對顧南亭的維護,夏至並不意外,因為她明白,自己也在程瀟的護短之列,“不過話說回來,boss西裝革履的樣子確實是很有商界精英範兒,難怪你抵抗不了。要不是初次見麵我就發現他待你不同,沒準我也會陷進去。”
“要不說你聰明呢,否則肯定被我滅口。在男人的問題上,我不會手軟。”程瀟低頭看雜誌,有些心不在焉,“不過,我喜歡的不是他這點。”
“有時覺得他,”夏至回想程瀟住院那天,自己一時忘了她身上有傷要動手時,顧南亭“凶神惡煞”的質問與警告,“一身的江湖氣息,像個老炮!”
“如果他是那種溫潤如玉,彬彬有禮,平易近人的男人,我一定對他敬而遠之。”程瀟想到的卻是:倪湛醉酒後有意冒犯到自己時顧南亭的大打出手,她在a市招惹了羅永後他的大發雷霆,以及在天上人間時他的大動幹戈,她堅定地表示,“殺伐果斷,老謀深算,拽而有禮,往哪站都是兩萬點的男主氣場,和我才是棋逢對手!”
“很火爆很霸道很拽是嗎?好吧。”夏至忍不住罵道:“那你當初是眼瞎了嗎,看不出來斐耀距離你選擇男人的標準差出半個地球的距離?”
說到眼瞎,程瀟明顯頓了一下,她想了想說:“眼睛我確認沒瞎過,但我時常產生一種失過憶的錯覺,讓我隱隱有些不安。”
“什麽?失憶?”夏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伸手探探程瀟的額頭,“需要我翹班陪你去醫院的話,我是很樂意的。”
“飛機遭雷擊那天,時明說我昏迷了幾分鍾,可我覺得當時我是有意識的,我甚至看見一些畫麵。”程瀟拂開她的手,神色凝重起來,“如果我說當時出現在我眼前的畫麵後來成真了,你會不會害怕?”
她很少開玩笑。夏至聞言收斂了玩笑之心,注視她的臉,“你說真的?”
程瀟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憶,“原本我以為那個身上有血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但赫饒出事那天,那場景熟悉得讓確認那畫麵裏的人是她!可是,怎麽可能呢,不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我從來沒想過赫饒會遇上那樣的事情。”
夏至推了她一下,“你在自言自語什麽?頭疼嗎?是不是上次磕到腦子留下後遺症了?”
程瀟睜開眼睛,若有所思,“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呢,還是……”
夏至雙手抱胸,以警告的口吻說:“程瀟,你再嚇我我就給顧南亭打電話了。”
程瀟無法解釋自己頭部遭遇重創後產生的幻覺,她甚至不敢告訴顧南亭,怕他因擔心她撞壞腦子又讓她住院觀察。此時,未免夏至困擾,程瀟穩住情緒笑言:“好希望撞出點特異功能出來,比如預知什麽的。”
夏至賞她一巴掌,“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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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當天沒有飛行任務,程瀟回家補眠去了。結果她剛睡著,就聽樓下的李嫂說:“先生真的不在家,您有什麽事可以去公司,但請不要打擾我們小姐休息……”
另一個女聲卻以不滿的語氣:“我知道你們程家規矩多,從來都閉門謝客,但我是從程安過來的,公司的人說他回家了。”
倪一心?程瀟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起身,推開房門。
真的是她。
被擾眠的程瀟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麽風風火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闖進來捉奸。倪女士,你是不是忘了,紅顏知己的身份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哦,不對,你現在連紅顏知己都不是了,坊間傳老程早就不和你來往了,看來是真的?”
倪一心臉色很差,但不到萬不得已,她當然是不願意和程瀟撕破臉的,她竭力壓抑著情緒,“小瀟,你不用諷刺我,在你爸爸的感情問題上,你傾向於他和你媽媽複婚我是能夠理解的。但你是晚輩,難道不該為你逐漸老去的父親考慮一下嗎?等你出嫁了,誰來照顧他?而他的晚年又是真的想和誰在一起?”
“你這是在教訓我嗎?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嫁人離開這個家?那麽我就明確告訴你,為了不讓你稱心如意,我寧可耽誤自己。不就是耗嘛,我就看看,你能不能耗過我。”程瀟雙手撐在樓梯扶手上,她睡意全無,眼底一片清亮,“另外,倪女士,請你不要冠冕堂皇地和我談誰來照顧他這種看似高尚的問題。如果你是真心盼他好,不會背著他用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拆散他的家庭,逼走他的妻子,讓他成為受人指責的負心漢。沒錯,我媽太衝動,對老程失去了起碼的信任,但那不恰恰是你費盡心機尋找到的她的軟肋嗎?當我媽搬離這個家,你暗自高興過吧。畢竟在女人的這場對弈中,你贏了第一局。但是我,你以為我是認可你才出席你的鴻門宴嗎?我是用行動告訴老程,我對你的討厭。我的態度擺在那,比任何言語都能入他的心。怎麽樣,和他親生女兒爭寵不好玩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套進去了。”
倪一心沒想到,程厚臣一直說的從不幹涉他個人問題的女兒竟然動過這樣的心機,“程瀟,你怎麽對得起你爸爸的良苦用心?!”
“我有什麽對不起?你可以使用最卑劣的手段,卻不允許我還擊?”程瀟眼神犀利,語氣更冷,“況且,因你一個人外人破壞了我們父女的關係,是多不值得的事情。我不過比你懂得迂回。”
倪一心被氣得胸口起伏,她仰頭看著程瀟,“我不否認使用了一些手段,但那也是出於對他的感情。當年,程安麵對破產危機,是我四處奔走為他引入十個億的投資。我不要他傾其所能相報什麽,我隻是想和他在一起。可他還是選擇了肖妃,一個金玉其外的小明星。可她肖妃做了什麽?她倚仗你爸爸的財力和勢力成立了“傾城時代”和我打擂,逼得我無路可走,她就光明正大嗎?”
原來結在這裏。既然如此,程瀟覺得有必要為肖妃澄清,“她曾經是小明星沒錯,但是是金玉其外,還是才華橫溢,不是憑你一麵之詞。她在事業如日中天時為老程息影,她從小編輯做起,到產品經理,到內容總監,到創立圖書品牌成立‘傾城時代’,即便倍受同行排擠幾乎放棄,都沒用老程插過一次手。你可以不相信,畢竟有老程那麽有錢有勢又寵她的老公,誰會願意自己去拚?但她肖妃就是那樣一個女人,從未放棄努力,為的就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與老程比肩,而不是被稱為他背後的女人。”
程瀟佩服自己的母親。所以,肖妃的潑辣,肖妃的任性,以及肖妃的壞脾氣,程瀟作為女兒,照單全收。
程厚臣不知何時回來了,他站在門口,嗓音渾厚地說:“美貌與智慧她都有,隻要稍稍努力就可以站得更高,何以要在我背後?”
倪一心轉身看他。
程厚臣繼續,“在她的公司起步之初,隻要我說一句話,就能把她推向行業顛峰,她卻警告我,我敢插手就和我離婚。甚至後期‘傾城時代’受到業內多家公司聯合的針對,麵對不正當競爭,她都堅持一個人扛。所以,當你把偽造的倪湛與我親子鑒定擺在她麵前,她不要我的解釋,不要我的道歉,也不要我一分贍養費,那麽理直氣壯地淨身離開程家。一心,你的所做所為,是我完全沒想到的。我沒有追究,隻和你說此生不再有交集,是因為和妃妃的婚姻失敗,我也有錯,另外也是回報你當年為我找到十億投資挽救了程安。至於妃妃以‘傾城時代’為武器令你創立的圖書公司經營不下去,我隻能說,當年你在背後謀劃排擠攻擊她時,就該想到可能會有這一天。”
“厚臣……”倪一心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她哽咽,“我是不夠光明磊落針對過她,那是因為她搶走了你。她已經得到了你的人,偏偏要在事業上打擊我,還做得那麽絕,迫使我退出了這個行業。我已經失去了你,為什麽她不肯給我留條路走?厚臣,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才昧心偽造了那份鑒定。但凡她對你有一絲信任,也不會連問都不問非離婚不可!為什麽在我錯和她錯之間,你原諒的是後者?”
“因為她是我的妻子,與我患難與共了二十多年。作為丈夫,我對她有過承諾。我已經錯了幾年,我不想再繼續錯下去。”程厚臣注視她的淚眼,絕情地說:“到此為止,過往你用在我和妃妃身上的心機算計我不再計較。否則,一心,為了過去幾年我的不知情和背負的婚姻背叛的罪名,我隻能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地還給你了。”
倪一心當然沒有想到,程厚臣之所以那麽堅定地要和她一刀兩斷,不僅僅是因為肖妃的病,而是他查到她當年針對肖妃的全部手段。難堪之餘,她更憤怒,“程厚臣,沒有我當年施之援手,你何以有今天?你的妻女何以有今天?我不要你的感謝,反而成了你的棄子!這份回敬,我會牢牢記住!”
等倪一心擦幹眼淚鳴金收兵,程瀟打趣她爹,“原來你有neimu,怎麽沒提前透露給我?我也好超長發揮給她點顏色看看!領個養子來冒充你親兒子,膽大妄為!”
程厚臣瞪她一眼,“逼你老子承認曾經的愚蠢會比較下飯嗎?”
程瀟嘻皮笑臉地下樓來,挽住她爹的胳膊,“我是為你終於找到‘被離婚’的理由感到高興啊。為了表示對你的恭喜,我幫你把妃妃追回來啊?”
對於她的拿腔拿調,程厚臣哼一聲,“幫我?少給我使絆,你就算是我親生的。”
“你都聽見了啊?”程瀟笑嘻嘻地,“誰讓我不想要後媽,隻想和親爹親媽生活在一起呢,不使點陰謀詭計不好得逞啊,你別介意。”
程厚臣作勢拍她腦袋,手落下來終是變成了輕撫,“幸好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程瀟打擊她爹,“幸好你沒續弦,否則我媽更不知道要把你掃地出門多少次了。”
程厚臣歎氣,“設身處地地想,要是你媽背著我和對她有所企圖的男人來往,我殺了他們的心都有。”
程瀟不厚道地嘲笑她爹,“喲喲喲,給我上演血性霸道純爺們呢,我都崇拜你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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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程瀟陪肖妃吃飯,問她:“老程說你又和他較勁不肯接受複查?”
肖妃不以為意,“他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我的身體我自己還不清楚嗎?要他獻殷勤?”
過去,程瀟一定任由她發泄,但這一次,“你甩他多少次臉色了,換作以往,他非和你吵得天翻地覆不可。現在他卻都忍了,不是因為你病過,而是他想挽回你。”等把倪一心因老程提出不再見麵後持續不見她,她追來程家的事複述完,程瀟問:“有沒有一點感動?”
肖妃把臉扭向一邊,揚著下巴說:“誰稀罕!”
程瀟沒大沒小地戳她家太後娘娘腦門,“我這口是心非的毛病就是隨了你!”隨後放狠話,“明天老程接你去複查,你敢不去我就敢給他介紹女朋友,你且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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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沒幾天,程瀟和倪湛在機場相遇。
兩人走了個迎麵,避無可避。
倪湛先開口,“打過幾次你的手機,都是關機。”
程瀟語氣平常地答,“應該是在航線上。”
倪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那晚,我猜到你一定會拒絕。我以為,你的拒絕會讓我死心。但是程瀟,我發現我還是對你念念不忘。”
程瀟聞言笑了笑,“或許對你們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對我而言,我始終認為自己會越來越好,無關和誰在一起。”
盡管依然是拒絕,倪湛卻認同她的話,他說:“我媽她心髒一直不好,從程家回來後就住院了。她一直等著程叔去看她。”
程瀟對此沒有表示同情,反而潑了一盆冷水,“那她可能要失望了。老程這個人,對你好時可以為你赴湯蹈火,摘星摘月。一旦心思不在你身上了,你就比陌生人還不如。而且他從未成年就和我爺爺學著算計別人,所以他啊,最討厭被人算計。”
見程瀟有要走的意思,倪湛又問,“你是怎麽知道的?當年,我都以為我是程叔的兒子。”
程瀟抬手撫了下眉:“我認識的你,沒有一點像老程。”
倪湛蹙眉,“僅此而已?”
程瀟點頭,“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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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機的顧南亭等著程瀟走近,他說:“怎麽,擔心我過去打他嗎?”
程瀟眉一挑,“對啊,得護著點。”
顧南亭自動理解為維護他的形象,他笑問:“又打擊人家了?我看他臉色不太好。”
“是嗎?”程瀟回身看了一眼倪湛的背影,“因為我和老程聯手把他媽氣住院了,我又甩了他和你在一起了吧。”
顧南亭煞有介事地點頭,“確實夠慘的。”
程瀟把飛行箱甩給他,“所以顧總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人家覬覦你女人吧。”
顧南亭一手接過她的飛行箱,一手攬住她細肩,“我今天控製得很好吧,都耐心地等你們敘完舊才出現。”
程瀟用右手環上他勁瘦的腰,揭他短,“你那明明是伺機而動,說得好像自己多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