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過去的黃大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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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並沒有像黃仙想象中睡了那麽久,她是食物的香氣中睜開的眼睛,然後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吃一驚。

    原來用充數的小棚子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紅磚綠瓦的山神廟,一進門的朱紅柱子上還掛著稱頌山神的對聯。

    黃仙讀了兩遍,然後羞紅了臉。這副對聯把她誇得跟什麽似的,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再往前就是佛龕香案燭台,供桌上擺滿了瓜果貢品。黃仙走過去拿起一個蘋果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這都是給我的?

    當年小泥塑擺放在佛龕中間,黃仙把它捧在手心裏,上麵的色彩依舊,看的出來是有人精心維護過的。除此之外黃仙還從上麵看到了滿滿甚至都在往外溢出來的神力。

    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泥塑,這泥塑太小了,根本裝不下這麽多的神力,找不到容器的神力隻能就這麽浪費掉。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泥塑,原本隻有五寸大小的泥塑立刻被放大了一倍。

    “你是誰?神像怎麽突然變大了?”

    黃仙正滿意地看著可以容納更多神力的泥塑,就聽到身後有人驚呼了一聲。她一回頭瞧著來人想了想說道:“你是小虎?你長大了!你爺爺還好嗎?”

    小虎就是當年老村長的孫子,原本還在光屁股玩泥巴的小孩已經變成了中年男子。黃仙看到小虎還是挺高興的,她原以為這一覺醒來,那些曾經認識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沒想到這就遇到了一個。

    那其實她也就睡了幾十年的時間,而且如今的山神廟證明老村長在她沉睡後,還在為她奔走相告,說這裏有一個特別靈驗的山神廟、,讓大家一都記住她,這才有了現在的熱鬧。

    想到這裏黃仙才若有所悟地說:“對不起,你爺爺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望著眼前年輕的女子說:“你突然出現在山神廟並能把神像變大,還認識我的爺爺,也知道我的名字。爺爺曾在彌留之際告訴我,山神的聲音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你該不會就是……”

    黃仙看了看自己的手,虧了村民們的信仰,她的力量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曾經半吊子的化形術也被她修煉地爐火純青,完全看不出來黃鼠狼的模樣,也怪不得小虎不認識她了。

    黃仙一轉身,一條碩大的黃鼠狼便出現在中年男子的眼前,把並不是很大的山神廟撐得滿滿當當的。

    中年男子見到黃仙的原型欣喜地說:“爺爺一直跟我們說山神你一定會回來的,他一直等你,他死後是我爹維護的山神廟,他也在等你。現在是我在等你,你終於出現了。”

    “等我?”黃仙變成原型後,聲音就有些縹緲。

    “是,我們想要好好謝謝您當初的救命之恩。”中年男子說著就跪下了,他小時候也經曆過那場饑荒疾病,也體會過那種恐懼無助,那時是黃仙出來救的他們村子。

    黃仙甩了甩尾巴說:“這沒什麽,你爺爺你算是幫了我的忙。不過,你為什麽還在跪著?”

    中年男子似乎是有點難以啟齒,猶豫半天才說道:“我這裏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仙你能聽一下。我爺爺死後是我爹當的村長,現在是我。今年夏天已經連續三個月都沒有下雨了,田中土地幹裂,就連山中的河水都變淺了,再這麽下去我們村子今年可能會顆粒無收。”

    黃仙站了起來,平淡地說:“我明白了。”

    中年男子還在琢磨黃仙這是什麽意思,人家都說黃大仙喜怒無常,他是仗著自己祖先和黃仙有交情才大著膽子提出這個要求,大仙現在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這時中年男子聞到一股潮濕的味道,緊接著外麵就響起了下雨的聲音。他跑出去一看,果然是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開心地跑回廟去,卻發現廟中的大黃鼠狼已經不見了,裏麵依舊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

    女子一臉的困相,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水:“你們供奉於我,我理應給與你們庇護。不過現在我又要睡了,但是這次我不會睡太長時間,明年我會再出現的。”

    “對了,如果你們的供奉不斷,佛像還會繼續變大的,不要驚慌。”說完女子就消失不見了,留中年男子愣在原地想著剛剛女子的模樣。

    黃仙的模樣很清秀,而且所有五官都在往小裏長,顯得她整個人更加的小,看起來比中年男子的女兒還要小上幾歲,但誰能想到她居然是掌管一座山的山神。

    之前的黃仙可做不到降雨之術,但是現在她有一座廟,還有著整個山的信奉,可以算得上是這裏的山神了,也能再做一些更大的事情。不過,畢竟她是剛醒來,小小的泥塑裏也存不了多少的神力,這次施雨算是又一次透支了她的神力,但也好恢複,睡一年就好。

    她肯降雨也是因為高興,本來是臨時的山神一覺醒來居然越做越穩。閉眼前的黃仙還在想,就這樣過完她這一生也算是不錯,她會盡職盡責地當好這個山神,庇佑這個山上世世代代出生的生靈,不辜負村民的供奉。

    但是現在佛像隻剩下了小小的一個,沒有人供奉於她,也沒有人還記得她,她這個山神算是徹底完了。

    黃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找出了一跟紅繩綁住了佛像掛在了脖子上。沒關係的,上一次昏睡前她就想到總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現在的人越來越討厭鬼神之說,他們也不再需要鬼神的力量,想降雨就降雨,想摧雨就摧雨,要什麽有什麽,她這個山神早就當不下去了,能拖到現在也算是她走運。

    她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幾百年的小山村,這個村子早就不是原來的模樣,動物越來越少,樹木也越來越少,就連越來越多的房屋如今也變成了一片廢墟。

    真的是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走吧。黃仙一扭頭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走的時候,黃仙是萬丈雄心,當她走在路上的時候心裏便忍不住開始犯嘀咕。人類真是太善變了,每次醒來他們都能弄出新的東西,就連文字都能變化幾次,害的她每次都要重新學。

    剛才那幾個人的衣服款式她幾乎都沒見過,就連身上帶的零七八碎的東西她也看不懂。

    怎麽辦,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剛剛下山的模樣了。

    算了,山神幹不下去了,總有她能幹的事情吧,下崗還能再就業呢。

    走了幾步的黃仙又停了下來,她從衣領裏掏出來自己的佛像,其實佛像沒有徹底消失就是證明肯定還有人記得她。沒錯,就算是所有村民都忘了她,肯定還會有一個人記得她。這次她下山就要找到那個人,然後完成他們之間的約定。

    想通一切後,黃仙就朝著城市的方向走去。

    黃仙她想的是不錯,但是現實卻打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你是985211畢業的嗎?”

    “不是……”

    “下一個。”

    “你的本科學校是哪裏?”

    “沒上過大學可以嗎?”

    “下一個。”

    “你不要問了,我直接說好了,我沒上過大學。”

    “沒上過大學沒關係,懂得別的技術也可以,你會什麽外語嗎?”

    “……我會獸語可以嗎?”

    “出去!”

    ……

    夜晚,黃仙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呆呆地望著天空。城市有什麽好的,工作找不到就算了把,連星星都看不見,沒想到再就業這麽難呢。怪不得當初那些丟了鐵飯碗的人會這麽傷心,她弄丟的可是山神的金飯碗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