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喝酒的黃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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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錢雨潼隨便走進一家酒吧,坐在吧台上喝了一杯酒就出來了。不熟悉的地方就是好,過於吵鬧群魔亂舞的人群,自以為是過來先殷勤的人,所有的一切讓她的心情更加煩躁。果真是老了,才喝了一杯酒頭就開始疼了。

    錢雨潼一個人走在橋上,看著被彩燈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兩岸,微風吹來居然覺得有些寂寞。她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該放方清璃去結婚,想喝酒都沒人陪。

    不過現在她那個孩子已經有四個月這麽大了吧,媽媽離開一會兒應該也沒什麽關係吧。更何況她叫方清璃出來也是了對方著想,偶爾也需要出來放鬆一下嘛。

    錢雨潼做了一番心裏建設後掏出了手機,卻在上麵發現了黃仙發給她的消息,還不止一條,隻不過那時候她在酒吧,裏麵太超她沒有聽到而已。

    “在嗎?”

    “很忙嗎?我是不是打攪到你了。”

    “因為你說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跟你說的,但如果你很忙的話就不麻煩了。”

    錢雨潼轉了轉眼珠,最近的那一條也是半個小時之前發的了,能讓黃仙過來求助她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時也猜不倒黃仙嘴裏的問題究竟嚴不嚴重。錢雨潼撓了撓頭發,其實她很羨慕這個土丫頭的,好像永遠沒有煩惱。

    “嗯,剛才是有點忙,不過現在好一些了,還來得及嗎?你有什麽事?”

    黃仙似乎一直在手機旁邊等著,很快就把消息回複了過來。

    “來得及來得及,因為我剛剛來到這個地方,還有很多事情不是很熟悉,所以我遇到了一些問題,是有關我朋友的。”

    錢雨潼一挑眉,土丫頭什麽時候有了朋友,平時也沒見她提起過什麽人啊,說的最多的可能就是白雪了,難道是新來的保安。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能出什麽事,總不會是失戀了吧。

    這麽想著,她就這麽編輯了過去:“失戀不管。”

    “啊?有可能是失戀嗎?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也沒聽她提起過。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你能猜到是為什麽嗎?”

    錢雨潼看著女字旁的“她”陷入了沉默,她可能猜到黃仙說的朋友是誰了。

    “那天她本來還好好的,但是突然就不高興起來,我很擔心她,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我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會不會顯得我很多管閑事很討人嫌。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隻是想要安慰她,可惜我又不是一個很會安慰人的人。你最聰明了,你一定可以告訴我怎麽樣她才可以開心一點。”

    黃仙刪刪改改了很久才把這條信息發了過去,可發出去後她就後悔了。

    錢雨潼讓她先行回家,但黃仙一直對錢雨潼放心不下,錢雨潼當時的表情雖然很冷漠,但她還是發現了藏在冷漠之下的傷心和委屈,那是一種被拋棄的難過。

    失去了山神廟的黃仙很明白這種難過,所以她就更放不下心了。於是猶豫了很久後,她決定給錢雨潼發信息,即使對方沒有理她,她還是又發了幾條過去,最後不安地抱著白雪盯著錢雨潼新給她買的手機。

    錢雨潼是一個心理防備特別重的人,黃仙也想過這種行為會惹來錢雨潼的厭煩,甚至惱羞成怒地將她趕出家門。因此在看到錢雨潼回複她後,她特意去跟浸淫電視劇多年的白雪請教接下來該怎麽辦。

    白雪說人類都特別婉轉,在遇到不方便說的事情時都喜歡用我有一個朋友怎麽怎麽樣,老祖你也可以這麽說。可一發完短信後,黃仙就覺得白雪其實一點都不靠譜,這誰看不出來她說的就是錢雨潼啊,她哪有什麽朋友。但是這種東西又不能撤回,她隻能馬上又補上了一條。

    “沒關係,不提這些事情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等了很久,錢雨潼都沒有回複,黃仙懊惱地趴在桌子上,對著白雪說:“怎麽辦,你的主人好像是生氣了。”

    “沒事的老祖,當初我剛來的時候不會使用廁所,尿的到處都是,主人也隻是把我關在了籠子裏。實在是不行,我可以把我的窩勻出來一部分給你。”

    “我才不要,我的床大多了,變成原形都可以隨便打滾。”黃仙悶悶地說。

    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大聲叫了起來,白雪嚇了一跳直接跑到黃仙腦袋上去了。自從白雪發現這位老祖雖然看著厲害,但是本質特別的軟,連它那個人類主人都可以對老祖瞪眼睛後,它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是、是你主人的。你說我接不接?”

    白雪低頭看了看:“我還以為什麽呢,主人的為什麽不接,你不就是在跟主人聊天嗎,打電話多方便啊。”

    “你不懂,萬一、萬一這是你主人是生氣了過來罵我的呢,她要是說我多管閑事怎麽辦,最壞的是她要是把我轟出去怎麽辦!”

    白雪說:“不會的,主人她看著凶,但是人還是很好的,她一定不會說辭退了老祖你的,頂多是關在籠子裏而已。”

    “閉嘴,剛才就是聽了你的餿主意說什麽我有一個朋友。我告訴你,如果她真的讓我卷鋪蓋走人,我就把你扔出去,然後變成你的樣子,代替你做寵物生活在這裏。”黃仙也就敢這麽跟白雪作威作福了,白雪立刻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黃仙做了一個深呼吸,伸出去的手剛剛要碰到手機,電話就斷了,屏幕隻顯示出一個未接來電,她緊繃的肩膀立刻垮了下去。

    白雪說:“哎呀,時間太長了,電話斷了。”

    黃仙癟了癟嘴,剛要把手縮回來手機又響了起來。

    “快接快接,不然又要斷了。”

    黃仙聽話地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了錢雨潼的聲音:“怎麽這麽久,我是來告訴你這麽做的確是挺討人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對別人說起來的秘密。”

    黃仙將頭上的白雪扔了下去,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你那個朋友開心的話,就帶著酒來江邊大橋,要快說不定她會原諒你。”手機那頭的錢雨潼似乎發出了一絲輕笑,可惜黃仙沒有聽清。

    黃仙想要再多問幾句時,發現錢雨潼已經點了通話結束。她想了想後拿起鞋架上的現金,一邊提鞋子一邊對白雪說:“我出去一趟,現在時間不早了,記得九點半之前睡覺。”

    白雪打了一個哈欠表示自己聽到了,但是會不會做隻有它自己心裏清楚了,陽奉陰違這種事情不止人類會做,動物也玩的很溜。

    錢雨潼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著手機屏幕說:“真是一個傻丫頭。”

    從家裏趕到這裏打車也需要半小時的時間,可是黃仙暈車又十分厲害,她該怎麽過來?錢雨潼覺得自己真是傻了,居然讓這麽一個丫頭給自己送酒來,她自暴自棄地靠在橋上,算了她就先等一個小時好了。

    黃仙的速度比錢雨潼想象中的要得快很多,不到半小時錢雨潼就看到這個提著啤酒笑得一臉討好的土丫頭。

    錢雨潼看了看手表:“你怎麽現在……”就來了,這麽快。

    黃仙以為錢雨潼嫌她來的慢了,於是說道:“因為我不認識路,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我來晚了嗎。”

    “沒有沒有。”錢雨潼一臉困惑地擺擺手,她要是知道黃仙是變成原形一路跑來的一定會驚掉了下巴。

    黃仙從袋子裏掏出來啤酒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的,就讓售貨員推薦了一種。”

    “雖然不是我最愛喝的,但也是大眾牌子,味道不差的。我們去河岸坐吧,那裏安靜。”

    “好。”黃仙跟著錢雨潼坐到岸堤上。

    錢雨潼先拿出來一罐啤酒打開了蓋子,接著問道:“你會喝酒嗎?”

    黃仙搖了搖頭,但是錢雨潼卻強硬地往她手裏心一罐:“哄人開心不喝酒怎麽行,你放心我的酒量很好,實在不行我帶你回去。”

    黃仙不敢忤逆錢雨潼,拿起啤酒淺喝了一口,鼻子立刻皺了起來,咳嗽了兩聲說:“苦。”

    “苦什麽苦,這可是啤酒,沒什麽味道的。你要是喝白酒可怎麽辦呢。”錢雨潼仰頭就灌下去一大口啤酒,長歎一聲,“這就是人生啊,在你好不容易接受現狀的時候,又要送你一個驚喜大禮包。”

    黃仙沒有問這個禮包是什麽,隻是舉起啤酒往錢雨潼的啤酒罐上撞了一下。

    錢雨潼很快就幹了一罐啤酒,便又低頭去翻黃仙帶來的袋子:“你這裏怎麽還有一瓶二鍋頭?”

    黃仙說:“售貨員說這是新品,反響不錯,一定要讓我嚐嚐。”

    錢雨潼瞧著這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牌子,然後打開蓋子嚐了一口,臉上的表情跟黃仙剛剛喝啤酒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咳,你被騙了,難喝。”

    “這世上本來也沒有好喝的酒,我大姐也喜歡喝酒,每次喝完的轉天都宿醉的很厲害,人也變得不精明了,我二姐經常趁著大姐頭腦不清楚的時候打秋風,騙來不少好東西呢,然後再分給我們。你可不要喝醉了啊。”

    錢雨潼的酒量是在飯桌上打拚下來的,幾乎從來沒有喝醉過,可是今天她卻醉了。有可能是白酒和啤酒混和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她今天就想喝醉。

    “嗬嗬,你真的好小好軟啊。”喝醉的錢雨潼把頭埋在黃仙的頸窩,雙手環住了黃仙的肩,“嘿,你知道嗎?你的那個朋友從小就在她的奶奶身邊長大。”

    黃仙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她的朋友就是錢雨潼:“怪不得呢,她和她奶奶的關係特別好,我經常能聽見她給她奶奶打電話。”

    “其實更多的都是匯報工作而已,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媽媽就去世了,但是沒關係她還有愛她的爸爸。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少了一個親人,因為她的爸爸總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但是她的爸爸也很快就拋棄了她。”錢雨潼扔掉手中的啤酒罐,好奇怪,她明明說的是黃仙朋友的事情,為什麽她的眼眶會有點發熱。

    黃仙看著眼前無助的錢雨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雖然看起來威嚴但也不過是一個30歲的小孩子,要比自己小了幾百歲。

    “她爸爸既然這麽愛她,那當初也是不想離開她的。”

    “騙人!他們都是大騙子!”錢雨潼的眼睛終於濕潤了,“一錯再錯,用了那種手段得到的成功又有什麽用,靠著邪門歪道得到的財富和地位根本就留不住,他們為什麽就是不懂呢?”

    這次錢雨潼也不等黃仙說話了,直接說道:“她的爸爸靠著賄賂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我不知道她的爺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或者就是他們兩個一起幹的。最後她的爺爺去世了,她的爸爸進了監獄,成為了所有人眼裏的笑話,隻留下她和她的奶奶麵對這一切。”

    “我好恨他啊,如果他能多惦記你朋友一些,就不會越做越錯,到最後泥足深陷。我也好恨你的朋友,她明明都看見了為什麽沒有阻止他。十歲啊,十歲也不小了,天天看那些文件,難道就一點問題都沒看出來嗎,她明明看到了阻止悲劇發生的機會卻沒有抓住它。就算現在再成功又有什麽用,她失去了她心目中高大可親的父親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她隻有一個成為行賄犯的父親了。”

    黃仙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流入了她的脖子,她拉住錢雨潼的手:“怎麽會呢,他對我朋友的愛總不會是假的吧,人總是會犯錯的,我們要學會原諒他們。”

    錢雨潼悶悶地說:“你說的倒是輕巧,等你真的遇見事情的時候就會發現事情完全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不會的,我總願意再給人類一次機會的,幾百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黃仙沒有反駁錢雨潼,而是一點點地溫暖錢雨潼冰冷的手指。

    “他回來了。”錢雨潼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誰?”

    “你朋友的爸爸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已經出獄了。”

    黃仙說:“這是好事啊,在獄中表現良好證明他知道錯了。我看得出來我的朋友也很想他,這樣他們父女就能團聚了。”

    錢雨潼說:“她才不想他呢,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去見過她的爸爸,因為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表情去麵對他。現在他回來了,那你的朋友就更不知道了,每次想起她爸爸的時候心都會很痛。”

    所以今天的那個信息就是跟錢雨潼的爸爸有關係的,沒想到這麽強勢的錢雨潼也有這麽脆弱的一麵。黃仙忽然不再害怕錢雨潼了,哪怕對方是一個可怕的捉妖師,因為一個感情豐沛的人一定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就捉妖的人。

    “那也要見,做錯事情的是她的爸爸有不是她,可是不見的話,到別人嘴裏恐怕就變成我朋友的錯了,不認自己父親什麽的。”黃仙以前雖然清醒的時間短,但是幾百年她也在山神廟也聽了不少家長裏短的願望,也稍微懂一點人類這些九轉十八彎的規矩。

    “我知道我這麽說多少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也明白有些錯誤很被難原諒。但是我想當年他們一定有很多話都沒有說清楚,現在正好是一個機會,我的朋友完全可以質問她的爸爸當初為什麽要這麽做,有沒有想過東窗事發後她該怎麽辦,她奶奶又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黃仙頓了頓,曾經有一段時間人類特別講究孝道,甚至在她一個妖精的眼裏看來都已經是到愚的程度了,不知道在錢雨潼的心裏又是怎麽想:“我是覺得無論原不原諒都要先見過再說,就算我朋友再怎麽恨她的爸爸,她爸爸也是她奶奶的兒子,也要給她奶奶一個麵子不是嗎?”

    “奶奶也因為這個笨蛋兒子吃了不少苦,他們都撒手不管了,隻留下了一大堆爛攤子。”錢雨潼閉上了眼睛說,她已經不再流淚了,淚水也慢慢地被風吹幹,隻留下兩道淺色的淚痕。

    黃仙說:“既然這樣你就更要回去了,你奶奶都原諒你爸爸了,你怎麽也要回去看一看了。”

    不知不覺間黃仙把朋友兩個字換成了你,但是錢雨潼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發出了一句一個意味不明的鼻音。

    黃仙等了一會兒,再低頭一看發現錢雨潼已經睡著了:“都說了別喝這麽多,明天早晨一定會頭疼了。來來來,我們回家了。”她拉起錢雨潼的一個胳膊,然後把錢雨潼背到背上,已經睡著了的錢雨潼早就喪失了拒絕的資格。

    “嘶——”早晨錢雨潼揉著頭從床上醒來,她記得她昨天把黃仙叫來一起喝酒來著,然後她跟對方說了有的她爸爸的事,再然後她就記不清得,似乎是喝醉過去,那應該就是黃仙把她送回來的,還幫她換上了睡衣。

    黃仙不是暈車嗎,那她是怎麽把自己送回來的?就算當時黃仙沒喝醉,坐完車也跟喝醉了差不多了,不過那個土丫頭說著不會喝酒但還挺能喝的。

    錢雨潼慢慢悠悠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喝水的時候發現客廳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動,一開始她也沒有在意以為是白雪出來。但是等她回到臥室了以後才反應過來,白雪是白的的啊,那條尾巴明明是黃的。

    錢雨潼立刻跑了出來,毛茸茸的尾巴沒找到,卻看見了黃仙。

    “你醒了,我給你熬了醒酒湯,要不要喝?”黃仙說著就去走了廚房。

    錢雨潼走到那條尾巴剛剛出現的地方,就在在茶幾下麵的地毯上。黃仙回來了,把碗放到茶幾上:“怎麽了?”

    “我好像在客廳看見了什麽動物,不是白雪。”

    黃仙說:“怎麽可能,我之前一直在客廳,就回過臥室一次,也隻是為了拿東西很快就出來了。沒見到什麽動物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錢雨潼端起了醒酒湯,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可是是我看錯了,昨天喝的有點多了。”

    “那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在家裏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才能好好上班。”黃仙建議道。

    錢雨潼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坐這裏。”

    黃仙聽話地坐到的錢雨潼身邊,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其實昨天你的朋友有勸過我,讓我對你也好一些。”

    黃仙立刻說道:“你對我已經很好了。”

    “那你究竟還想不想看人名單了?我想了一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欠了你的東西就應該還給你。我們也不是要做什麽壞事,找個人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錢雨潼笑著說,“不過也有可能是我現在還在宿醉,所以頭腦不太清楚,等一會兒我頭腦清楚了可能就反悔了。”

    “不不不,我要看要看。”

    錢雨潼說:“那你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嗎,這樣我也好找一些。”

    “我知道他跟你一樣也姓錢,還有和他的小名……”

    錢雨潼揉了揉又開始隱隱作痛的額頭,她怎麽就心軟想要幫黃仙了,明知道這個土丫頭隻會給她惹麻煩。

    “你知不知道山蔭村是同姓村,姓錢的人占了村裏人口的七成,並且簽名也不會簽小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