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璃說：“這都是什麽事啊……要不你就等個七十二小時吧。”　　小五是她們當中最小的一個,  也是最乖巧的那個,  因此即使她們都相繼離開了,  還是會時不時關注一下小五的動向。

    她們知道小五下山後去了一個不遠的地方,  然後當了山神。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她們都無奈地笑了，一定是小五被人類的小恩小惠和花言巧語給騙了去,  不過當山神也好,  至少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可惜她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人類總是不那麽安分,  動蕩的年代是過了一個又來一個,  天災人禍也是接連不斷。終於在那一次的動蕩中她們幾個徹底失聯了，也無暇顧及到小五。

    等到禍亂終於過去，舒姝又去了小五所在的山蔭村,  山神廟裏的神像還在，可是已經沒有了小五的蹤跡，她們算是徹底和小五失去了聯係。

    舒姝一直留在了h市是因為這裏是離山蔭村最近的城市,  如果小五還會回來，她就能找到她。

    後來市政府將山蔭村那塊地劃進了規劃區，舒姝就密切關注了有意投標的那幾個公司，在確定最有可能拿下這個企劃的公司是正有意招攬她的乾鑫集團後，她便順勢加入了乾鑫集團。

    再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後,  山蔭村終於被乾鑫集團拆掉,  而她也在錢雨潼的身上聞到了小五的味道,  可惜錢雨潼什麽都不肯跟她說。

    不過這都沒關係,  至少舒姝知道了在山蔭村被拆後，小五回來過。

    “啊，舒律師你怎麽來了。”趙秘書看到舒姝，立刻站了起來。

    舒姝推了一下眼鏡：“不好意思，我沒有提前預約，請問今天總經理有空嗎？我可以等她。”她想要再確認一下小五的味道。

    趙秘書的臉色變了變，接著又恢複到職業般的微笑：“總經理最近請假了，她大概還要有一周的時間才能回來。如果您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會帶話總經理的。”

    “請假了？”舒姝有些失望，但沒有表現出來，“不用麻煩了，我下次再來就好了。”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

    而請假的錢雨潼正坐在輪椅上，一邊看著周圍的景色，一邊無奈地聽著身邊的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我就說天天坐在書房裏對你不好，你也需要多出來透透氣。你看白雪也不是天天被關在籠子裏啊。”

    所以你現在是在拿我跟我的寵物比嘍，不過自從你來後白雪真的沒有再從籠子裏出來過。

    “再說白雪啊，作為一隻成年鼬它好像吃的太少了，無論我在旁邊怎麽跟它說話它都不肯再多吃一些，是生病了嗎？不如我們給它換一個口味的貂糧試試，它現在吃的聞著香但是味道可不怎麽樣。”

    大概是覺得你吵得它吃不下去吧，不過最後你還是嚐了嗎？

    “還有還有啊，為什麽你的鞋都這麽高呢，你又不矮，總穿高跟鞋很容易再扭到腳的。”

    錢雨潼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道：“黃仙，你說這麽多話都不口渴嗎？”

    “不會的，你渴了嗎，我有帶水過來。”自問自答了半小時的黃仙聽到錢雨潼說話很是開心，從身後掏出來她從錢雨潼家裏翻出來的水壺。

    錢雨潼揉了揉眉角：“我以為你出來後就不會再有這麽多話，沒想到最後還起了反效果。”

    在家裏的時候，黃仙一直勸她出來透透氣，不答應就一直說，除非她躲進書房裏。有時候錢雨潼都在想她把這個人帶回來是對是錯，其實她明明可以先給對方安排一處住所的，沒有必要非要帶到家裏來。

    “啊？我太吵了嗎？”黃仙的臉又紅了，她撓了撓頭，“我都沒有意識到，因為平時都沒有什麽人跟我說話，所以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錢雨潼現自己還真不太了解黃仙的過去，那她這次還真是大膽把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帶回了家。

    錢雨潼嚐試地引起話題：“你不是說你有幾個姐妹嗎？”

    “是啊，可當她們成人……就是成年後，便都離開了，家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後來我也成年離開了，也找了一份工作，可惜被我幹砸了。”說到這裏，黃仙聲音低了下來，但她很快又恢複了精神，“那個工作可一點都不自由呢，話都不能隨便說，完全沒有現在你給我的好，丟了就丟了吧。”

    黃仙已經漸漸從被推翻的陰影走了出來，開始向前看。而且當山神每年就清醒那麽一兩次，哪有現在過得充實啊。

    錢雨潼說道：“她們走了以後沒有再回來嗎？還有山蔭村被拆以後，你怎麽沒有想要去投靠她們，她們總不會不收留你吧。”

    黃仙笑了：“按理說她們走後是不會回來的，但是我都知道，她們回來過。即使那時候我在熟睡，我還是知道，她們有偷偷地看過我。可惜，最後我們還是分散了，那段時間真是太亂了。我也想找到她們，不過在找到她們之前我需要找到另一個人。”

    “那個人是山蔭村人，對吧。不然你也不會提出要看一看名單的要求，他欠你錢了？”錢雨潼唯一能想到會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緊追不舍的理由就是這個了，但是黃仙似乎又不是那種人，“可你似乎對錢又不那麽上心，你從來沒問過我能給你多少工資，我幾次要給你賠償金你也都拒絕了。”

    “那個山神廟本來也不是我的，我隻是借住而已。你就算給賠償金也不該給我。”村民供奉她就能住在那裏，不再信她她就要離開。黃仙說，“不過那個人的確是欠我東西了。”

    錢雨潼頓時來了興趣，她早就現了黃仙不是一個喜歡耿耿於懷的人，當初被快餐店開除的時候黃仙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可當她一說要給對方提供工作，黃仙立刻就沒事了。

    “說來聽聽，他欠你什麽東西，如果很重要說不定我就願意讓你看了呢，甚至還會幫你找找。”

    黃仙一聽開心得差點蹦了起來：“真的嗎？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是我一定要拿回來的，我用來吃飯的家夥。當初我和他說好先借給他，等他度過難關的時候再還給我，可是現在我找不到這個人。”

    “很重要的東西說借人就借人了，你倒是大方。”

    “他曾救過我，我應該答謝他，但是那時候我什麽都沒有，而且那個東西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意義不是很大，於是我就借給了他。”黃仙不知不覺地將心裏話說了出來，“主要是那時候村民已經不怎麽相信我了，留著也沒用。”

    錢雨潼還以為黃仙是一個在村裏跳大神的，這都什麽年代了，當然也就沒人會信這種東西了，不過一個跳大神用來吃飯的家夥……

    “你把可以祈福、祛災的東西送給他了？可以消病祛災的黃鼠狼，有意思。”

    “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他？但我不是送的，我是借的。”黃仙驚呆了，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錢雨潼這是知道她的身份了，“還有你要相信我啊，我可沒做過什麽壞事。我、我很安分守己的，你不要告訴別人啊。”

    錢雨潼懵了，跳個大神而已，挺多算個糟粕而已，不至於嚇成這樣吧，而且眼瞅著黃仙的眼眶又要紅了：“你冷靜一點啊，這不算什麽丟人的事情。好了好了，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黃仙點了點頭，但是再也不敢跟錢雨潼提起看名單的事情了。錢雨潼太可怕了，居然這麽快就看出來她的真實身份了。

    黃仙完所有的傳單後又恢複了活力，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快餐店。因為她是一個新員工，還不能勝任收銀這種更高水平的工作，平時也隻能幹幹清潔之類的活。於是現在她就拿著一個拖把擦著大堂的地板。

    眼下剛剛過了最繁忙的晚餐點，之前人滿為患的收銀台也漸漸地露出來它身後的東西。收銀員、飲料機，還有透明櫥窗裏炸的金黃的雞翅。

    黃仙深吸了一口氣，她喜歡這種油炸過的雞肉味，也喜歡那金黃的顏色。依靠自己勞動成果換來的食物是不會沾染上因果的，所以對黃仙來說每天吃工作餐的時候是一天最快樂的時光。

    她又看了看顧客桌子上的正享用一半的美食，吞了一口口水。她的主食真的不是雞，但再這麽待下去，說不定她最愛吃的東西真的要變成雞了。

    一個服務員走過來拍了拍黃仙的肩膀，新來的這個員工什麽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喜歡盯著別人吃飯，還總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看得他們不忍心再吃下去。已經有好幾個顧客跟他們反映過這個問題了，他們也同黃仙說過，但是她總忘，不過隻要一提醒她也能立刻反應過來。

    黃仙立刻回過神來，她怎麽又犯這個錯誤了，明明告誡過自己就算是看也隻能盯著櫥窗裏的東西看。

    因此錢雨潼一走進快餐店，就看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員工正抱著拖把，對著櫥窗裏的炸雞流口水。

    再走進一看，果然又是那個跳進池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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