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對珍愛的人,唯有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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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雨絲在將軍府一待就是一個多月,每天不吃幾口飯就在床上躺著,人都躺廢了。
    關將軍著急,再請法海商量對策,法海閉門不見,就在離關將軍府最近的禪寺禮佛,等關將軍實在受不了了,法海就把原先說過的話,跟關將軍又說了一遍。
    關將軍想了半天,一砸手道:“哦!意思是本將軍得繼續打壓張家!他們惹我閨女!本將軍豈能讓女兒受這等委屈!”
    哎呀,關將軍不愧為一代武將,還真是一點兒腦子都沒有。
    在法海推卸責任的鼓舞下,關將軍再次叫來了武揚,下令道:“張家!要一敗塗地才好!”
    武揚接到命令,一抓一把頭發,兩天兩夜沒睡好,最後咬著牙,買通了一些地下流氓,花了幾十兩銀子,下了一些登不上台麵的命令。
    隨後,蘇州熱鬧了,張家那些逃過官查的店鋪,被地痞流氓搞的無法生存,一早開檔就有人蹲在門口,說他們家的飯吃死了人。中午布莊有人哭,說他們家的娘子就是買了這家的布,團成麻繩上吊死了。晚上酒莊還有人喝多了砸店,連半夜都有人往店鋪門前撒尿,端的是不讓人活。
    經過這場鬧劇,張員外仿佛老了一圈兒,更是覺得人心不古,起初圍在他身邊把他當香餑餑的人,現在各個拒人他裏之外,毫無情分可講。
    無奈之下,張員外修書一封,讓人送去了將軍府,但這信,是給關雨絲看的。
    信上說,張玉堂在官查那一天,就已不在張家,如今下落不明,他也沒辦法讓張玉堂負荊請罪,接關雨絲回家。
    關雨絲看完信,默默的點了把火,燒了。
    什麽都沒跟關將軍說,他爹做的好事,她心裏明鏡兒似的。
    這是要魚死網破了?
    話說南白日去哪兒了?
    其實很好找,九天之上,昴日星官殿外,南白日現出真身,大鵬金翅鳥,跪在門前,滴水不進,求師傅收回成命,隻要許他與小青一世,他願廢除道行,永不為仙。
    昴日星官撇他一眼,恨鐵不成鋼,也著人回話,說成仙之事若他說的算,那還要天庭做什麽?
    南白日執拗,就是不走,昴日星官就把殿外的祥雲收了,讓他在黑暗與刺骨的寒風中跪拜,日月不見。
    小青回到清風洞,咬著牙不肯哭,一待就是三天三夜,她忍不住在空中畫個圈兒,去看南白日的近況,起初還能見到模糊的影像,那隻大鳥跪在昴日星官大殿外,苦苦哀求,卻不見師傅的麵。
    可到最後,她竟然看不到南白日的影像了,隻能看見一片漆黑與微弱的風聲,其他什麽都沒有。
    小青急了,他到底怎麽了?!
    沒有金丹,沒有白素貞的小葫蘆,憑她小青想上天?異想天開!
    慌亂中,小青再畫了個圈,去看張家的情景,可這一瞧……
    張老夫人臥病在床,根本下不了地,這一場劫難,簡直要了老夫人的命。
    張員外一籌莫展,守在夫人身邊,衣冠不整,老淚打轉。
    二少爺沒了官職,在家喝酒,一喝就是一夜。
    張家的店鋪都沒人開檔了,這是為啥?
    張家,就這樣,毀了。
    小青咬了咬牙,最後畫圈去看關雨絲,見她對鏡貼花黃,身邊的朵兒說,今兒是關將軍朝中好友來府上做客,她既回府,還是得出席的。
    關雨絲雖不情願,但她打扮起來,還真是風姿卓越。
    小青笑了,這一局誰輸誰贏,還用說嗎?
    站起身來,小青原地轉了個圈,換了套幹淨的衣裳,在頭上戴了朵粉白的花兒,來到了鎮江。
    小青打聽“保安堂”,沒想到人盡皆知,她慧心一笑,這是這麽久以來,她笑的最真誠的一次了。
    一路上毫不費力,小青便看到了“保安堂”的牌匾,往裏一看,人山人海,病患多的根本排不上號。
    小青淺笑,喃喃自語:“看來除了我們,大家都挺好。”
    往裏走兩步,有一個長的不咋好看的家夥迎上來,問她道:“姑娘可是瞧病?”
    小青瞄他一眼,見他扁嘴闊腮四方大臉,渾身還冒著一股子妖氣,不禁眉宇一皺:“你是個啥玩意兒……”
    看來日子再不順,說話的方式也不會改一改。
    馮千秋也不含糊,瞄一眼小青也皺起了眉,道一聲:“姑娘,看您骨骼驚奇……但咱們這裏也不是好惹的地方,若您想得點便宜行個方便,還是另找別家吧!”
    小青冷笑一聲,找了個能落腳的地兒站著,抱起肩膀說:“你信不信我吼一嗓子,你這差事就丟了?”
    馮千秋瞪她一眼:“我丟不丟差事沒關係,但姑娘若執意為之,想必咱們東家奶奶,定會打你個魂不附體!”
    提起這茬兒,小青不禁打了個寒顫,回想她與白素貞初遇那一天,可不是被打了個‘魂不附體’嗎?
    馮千秋看小青表情,猜度她是否真的怕了,半晌提醒道:“姑娘請回,莫鑄成大錯。”
    小青被拉回神智,看馮千秋算是衷心,便笑道:“告訴你們東家奶奶,就說我岑碧青來了,讓她乖乖接見!”
    馮千秋再次打量她一眼,心說這姑娘完了,生的這麽漂亮,會兒被打的爹媽不認,也是可惜了。
    隨後,當馮千秋看到白素貞一聽岑碧青的名號,當即大眼兒一怔:“她在哪?!”
    馮千秋心想,完了,這麽大反應,那丫頭死定了。
    “就在大門前,不過……如今修道的小妖大多不自量力,您還是得饒人處且……”
    “饒了她?!”白素貞咬碎了一口白牙:“這麽長時間一次都沒來過,要不是出了事兒她怎麽會來?!我饒她奶奶個嘴兒!”
    馮千秋看著白素貞飛出去的背影,不禁搖頭,心說一個漂亮小妖,就這麽沒了。
    本著好奇心,馮千秋跟了出去,可他千算萬算,也不知道這倆女人見到麵後,竟然誰都沒開口說話,對立了有半柱香時辰,且越看越別扭……
    那穿青衣的姑娘怎麽手有點兒抖?
    東家奶奶明明咬著牙,眼眶怎麽有點兒濕濕的?
    那姑娘怎麽腦袋越來越低,又不敢看東家奶奶了?
    東家奶奶怎麽走上前,抬手要打,那巴掌怎麽就在青衣姑娘的臉旁邊兒,停下了呢?
    小青別過臉去,眯著眼輕躲那個巴掌,但也像從前一樣,那巴掌從沒響過。
    “姐姐……”
    白素貞依舊咬著牙,半晌道:“死回來了?”
    小青低著頭:“我……我實在沒有辦法……”
    白素貞聽都不聽完,轉了身就往屋裏走,小青一怔,忙快腳跟上:“姐!”
    馮千秋大驚,以為小青要找白素貞麻煩,忙竄到張台前跟白福一頓比劃:“剛才有一個青衣姑娘!來勢洶洶……”
    白福皺眉:“青衣姑娘?”
    “恩!是!”
    “白白淨淨,杏核眼?”
    “是的!”
    “你忙你的吧。”
    馮千秋一愣,趕緊去找許仙:“東家!剛才有個青衣姑娘!她來找東家奶奶!還大言不慚說讓她接見!還說吼一嗓子什麽的……”
    許仙眼都不抬:“讓她吼。”
    馮千秋看拉不動他,忙添油加醋說:“那姑娘還說……要拆房子!”
    許仙繼續把脈:“讓她拆。”
    馮千秋都傻了,無奈之下竄到後廚,對秦三寶說:“剛才有個青衣姑娘!她說要找東家奶奶……”
    “青衣姑娘?!”
    “青衣姑娘?!”
    這兩聲吼,一出自秦三寶,吼完雙眸一怔,一把扔下手裏的魚,來院子多抓了幾隻雞:“完了完了,不夠吃了,趕緊多做點兒。”
    而一旁聽見的花碧秦,當即爆吼一聲,脫了圍裙撒腿就跑!
    秦三寶大喝:“你幹啥去啊!青姑娘惹你了?!”
    花碧秦腳下不穩,把房簷踩的嘎嘎響,臨走啥都沒說,就是難得的臉上飛過一絲愧疚。
    馮千秋呆呆的轉去白素貞房門方向,恨不得透過門板再看一眼裏麵的青衣姑娘,話說這是個啥人物啊?居然讓花狐狸聞風喪膽。
    小青一進屋,對著白素貞的背影就跪下了:“姐姐,青兒求您!如今隻有你能上天庭,那大公雞在昴日星官殿外跪拜,他不回張家,那張員外和老夫人……張家真的要撐不住了!”
    白素貞不說話,轉過身來看著她。
    小青抬眼,不明白她的意思,又道:“姐姐,青兒難得求您一次!您看在往日情分上,就幫青兒一次吧好不好?!”
    白素貞輕笑一聲,任由她跪在地上,自己扶著腰坐去桌邊,倒了被果茶來喝。
    小青愣了,這是她第一次見白素貞如此冷靜。
    直到忍不住,小青還是開口:“姐姐不是說,既然看到,就不能坐視不管嗎?”
    白素貞彎唇:“管?我倒是想管,可是許仙說,他如今隻要我母子平安,其他閑事,我管不著!”
    小青嚇張了嘴:“姐姐,你怎麽能……”
    “怎麽不能?”白素貞撇她一眼:“你這麽長時間不來,來一趟也不問我好不好,張嘴就是張家南白日,我看你這心裏,已經裝不下別的東西了。”
    小青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姐姐!你明知道……”
    白素貞別過臉去,根本不想聽:“你腦子太熱了,這幾天在屋裏思過,哪兒都別去了。”
    “姐姐!”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