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賞銀!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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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倫晨起,在後堂喝茶,知府夫人端來一盤糕點,笑臉如花:“老爺,這是新開的迎春花,我讓人摘了做迎春花開,您嚐嚐。”
陳倫撚起一塊,吃在嘴裏連心都甜:“不錯,你手藝好,我就愛吃這個。”
陳夫人二十有八,跟了陳倫十一年,從他考科舉開始,到九品芝麻小官,再到如今的知府之職,體貼入微從無二心,陳倫對她也寵愛有加,隻可惜,兩人共枕十一栽,陳夫人居然無所出,隻怪老天不公,竟讓陳家無後。
陳夫人急的一抓一把頭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讓陳倫納妾,但陳倫也就一句話:“人活一世,何必強求,若納妾你心裏難受,壞了夫妻之情,得不償失。”
陳老夫人愁的一夜白頭,十一年沒孫子抱,便派人到處尋醫,給兒媳瞧病,但瞧來瞧去都說她身子虛,進補進了十一年,把人補的跟氣兒吹的似的,針一紮就炸了,可還是沒見肚子有動靜。
進補不成,就去求天,陳夫人帶著丫頭一路走訪,方圓百裏的廟拜了個遍,得虧跋山涉水的祭天,不然這身補出來的肥膘,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有時候天不遂人願,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夫妻和順,恩愛非常,老天就是不睜眼,不看他們的比翼城雙。
不過雖然兩口子沒孩子,但陳夫人賢德,陳倫又親民,兩人處受擁戴,日子也算甜蜜。可時間長了多少也膩,幸好最近,許仙來到了蘇州,可算是帶來了趣事。
這趣事,可不實打實的就是白素貞嗎?先不說“濟仁堂”被搞的多雞飛狗跳,且看市井傳言,也知道白素貞多能折騰!
首先,城裏遠近馳名的長舌婦劉婆婆,就拉著三姑六婆曬太陽嗑瓜子,嘴裏嚼舌頭:“哎哎你們知道嗎?那白素貞可是追著男人來的!那男人可是個囚犯哪!聽說兩人還沒成親,你說她是不是傻?!”
“你咋知道的?”
劉婆婆一撅嘴,趾高氣揚:“我親眼得見啊!前些日子在城門,我看的真真兒的!那許仙帶著夾板腳鏈,一路被衙役帶去衙門,那白素貞守在城門前,還給送水還給送食,那許仙都沒理,徑自走了呀!”
“是嗎?那她這是何苦嘛!”
劉婆婆不屑撇嘴:“何苦?哼,下作的坯子多的是!那勾欄院的還少嗎?想那白素貞啊,也是個纏人的主!”
長舌婦大多如此,這以訛傳訛早成了民俗文化,要說古代也沒個b站,也不能直播互懟,再不讓人過個嘴癮,日子怕更不好過了。
但這話傳出去,多少有損白素貞清譽,有一回小青就聽著了,回家跟她一說,豈料人在床上翻了個身,嘟囔道:“讓她說唄,等下了地獄被割了舌頭,讓小鬼兒擱地上拿擀麵杖擀擀,中間劃三刀擱油鍋裏炸炸,出來又香又脆,投胎當個油餅也是好的嘛!”
小青嘴角一抽:“你嘴真毒,心也夠狠,不比那長舌婦好多少。”
白素貞懶得理,呼嚕睡去,沒心沒肺。
然而,這話白素貞能聽見,陳夫人自然也能聽到,隻不過這心亮的人,看東西也跟人不一樣,白素貞能毒舌罵回去,陳夫人卻眼珠一轉,覺著白素貞有趣的很。
接下來的日子,陳夫人一直讓人打聽白素貞的消息,從她租了小院兒房,到她拜訪“濟仁堂”,從她大戰王道靈,到造解藥解癢毒,最後有人來報,說“濟仁堂”找到了去除病因的方法,陳夫人一激動,再派人去詢問,才知道在南城解病因的不是吳人傑,而是那一臉笑顏的白素貞。
今兒個晨起,陳夫人知道陳倫要升堂,對“濟仁堂”與三皇祖師會論功行賞,便趁機做了迎春花開的糕點,來跟陳倫說上幾句話。
相守十年,陳倫也看得出她的心思,淡笑道:“你想說什麽,說吧。”
陳夫人一低頭,笑語:“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老爺,預備賞白素貞個什麽呀?”
陳倫徑自喝茶,道:“能賞什麽?你是不知道,那白素貞膽大到揭了城門告示,還真在一月之內查到了病因,實在厲害!告示明示,賞銀二百兩,一會兒她來了,自然賞她便是。”
陳夫人一撇嘴:“老爺,這就是您的不是了。”
“怎麽了?”
“您這樣賞,可沒賞到人心縫兒裏,賞銀要給,那人情,你可也得賞。”
陳倫避了避茶葉,思量片刻道:“嗯,夫人說的是,白素貞功不可沒,為民之心不可不賞……那夫人說,賞她個什麽好呢?”
陳夫人轉轉眼珠子,起身來到陳倫身邊,貼耳輕言:“老爺不妨……招她為妾,若能為老爺生下一子半女,即便要與我同為妻,我也願意!”
“胡說!”陳倫一瞪眼道:“好端端的,你怎麽又提納妾的事兒!再者說,人家白姑娘心裏念著別人,這強人之事,怎好使得?”
陳夫人一驚:“不納就不納唄,生的哪門子氣呀!我隻是聽說那許仙對她無意,才說讓您收了她嘛!”
陳倫放下茶碗,抬頭看了夫人一眼:“你怎麽學會探人口風了,這事兒不好,以後別做了。”
陳夫人低頭,纏著手裏娟帕:“知道了。”
看看時辰,也差不多升堂了,陳倫拉著夫人的手回房,端正的換上官服,守在後堂等宣人覲見。也正在此時,陳夫人再道一句:“老爺,雖然我探人口風,但也多少知道點兒白素貞的事情,那女人不同尋常女子,更是有些俠肝義膽。老爺您從不迂腐守舊,若看得上,還請老爺重用於她吧。”
陳倫握上夫人的手,慧心的點了點頭。
……
升堂,陳倫端坐書案。
“濟仁堂”吳人傑,許仙,白素貞,堂下落跪。
三皇祖師會張德安,鄭泰生,一同上堂。
陳倫一拍驚堂木:“今日論功,你們……”
“啊~”
一聲哈欠,將人的目光從自己的腳趾頭上,移到了白素貞身上,隻見她迷迷糊糊的捂著嘴,兩行清淚奪出眼眶。
白素貞,困啊!計劃好了要上堂,昨兒個一夜沒敢睡啊!生怕睡過忘了要說啥,連夜的掐大腿提神兒,就差頭懸梁錐刺股了!
“白素貞,你可是有話要說啊?”
還是陳倫夠意思!不生氣就算了,還給台階下!
白素貞一愣神兒,眨巴大眼兒道:“沒啊!我就是困啊!打個哈欠……嘿嘿,妨礙陳大人萱堂,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陳倫眉宇一皺,心說給個台階咋還不下了?真傻假傻啊?索性再摔驚堂木,道:“今日論功,你們……”
“大人!小女子有話要說!”
陳倫聽完這聲叫喊,死的心都有了,顫巍巍的一指白素貞:“剛才讓你說你不說,現在又做什麽?”
白素貞挺直了腰板,轉轉眼珠咬咬牙,壯起膽子說:“大人,小女子知道衙役回話都是事無巨細,屁大點兒小事兒都跟您匯報!“濟仁堂”的動向沒有您不知道的,但咱們白天夜裏都忙活來著,白天的事兒衙役能回,夜裏的事兒,衙役肯定是不知道的嘛!”
陳倫嘴角一抽,她說的什麽玩意兒?夜裏的事兒?夜裏的事兒……他一個做知府的為啥要知道?
再說了!夜裏……夜裏能有啥事兒?哎呀,非禮勿聽!
陳倫一時沒接上話,也幸好白素貞嘴快,再道一句:“差大哥們隻知道白天我和許仙忙活,卻不知道咱們要做的事情,都是吳伯伯連夜吩咐的呀!所以解藥是他配的,藥方是他得的,咱們隻是打了下手!病因是我查的沒錯,但解除病因隱患的人,還是吳伯伯呀!”
吳人傑忙低下頭,表示背上這個鍋。
陳倫微微蹙眉:“哦?怎麽這些……都不是你做的嗎?”
白素貞一擺手:“唉!~我哪兒有這個本事!這都是吳伯伯做的,吩咐咱們照辦而已!”
陳倫摸了把胡子,輕輕點了點頭,最後被吳人傑定了頭等功,賞了不少好處,自然包括三皇祖師會的正式會首,三皇祖師會也當編輯在冊,以後吳人傑不禁可以經營藥鋪,還可以拿朝廷俸祿,何其風光!
張德安鄭泰生立在一旁,羨慕的眼珠子裏都淌了血,紅彤彤的一片直讓人眼氣!
而後,陳倫看著許仙,見他一直低拉著頭,便問:“許仙,吳人傑既帶你前來,想必你也立了功吧?”
許仙臉皮兒薄,被陳倫一問就紅了臉頰,那俊顏清秀無比,實在是好看的緊!漂亮眼珠子也忽閃了半晌,才輕聲道:“回大人,師叔提拔,城中百姓解毒之後,是草民走訪診療,若有餘毒未清者,草民定時定量,安排藥劑,隻求百姓安穩,再無禍事。”
“嗯。”陳倫點頭,想他許仙能出手瞧病,看來早已超出學徒的水準了。
賞過許仙,陳倫最終看向了白素貞,見她抬頭看著自己,那清麗的臉上掛著一抹笑,還笑的無比燦爛!陳倫也忍不住挑唇,淡笑問:“白素貞,你可是等那二百兩賞銀呢?”
陳倫打趣,也等著白素貞討要賞錢,然而,她就這麽一直笑著,開口竟說:“不!賞銀,我不要了!”
陳倫一驚,她說什麽?
白素貞看出他的驚訝,便將笑容慢慢擴大,就這麽在陳倫麵前,抓起了許仙的手,喝道:“我不要賞銀,我隻要陳大人恢複許仙自由之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