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話 闡明的內心
字數:21365 加入書籤
時間流逝,現在已經是七點半了。準等人在由三間大廳相連的大型宴會場中享用晚餐。
「唔嗯,好好吃!晚餐提供生魚片的這點真的很大手筆呢!」
「沒錯。IS學園實在太強大了。」
坐在準右邊的夏露邊說邊點頭。
現在的她跟所有人一樣都穿著浴衣。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這點似乎是這間旅館的規定——「吃飯時穿浴衣」,一般來說不是應該禁止嗎……?
整齊地排排坐的一年級學生們因為是坐在坐墊上,所以當然是采取正跪坐的姿勢,每一個人麵前都各自有膳桌。
菜色是生魚片與小火鍋,附帶兩種涼拌山菜、紅味噌湯跟醃漬菜。
隻是這樣倒還好,不過生魚片竟然是鹿角魚,還附上魚肝!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準一口咬下魚肉,總覺得口感非常獨特,而且沒有魚腥味,真是難以形容的好吃;魚肝也沒有臭味或苦味,味道很有深度——準可以理解它最近為什麽會成為市場上的高級魚種。
「啊——好好吃!而且這個山葵是真山葵耶!好厲害哦!」
「真山葵?」
「嗯,夏露不曉得嗎?用整根山葵直接磨成泥的山葵醬就叫做真山葵。」
「咦?那學校餐廳的生魚片套餐附的是……」
「那是加工山葵。唔——原料是山葵大根或洋山葵,經過著色合成之後,看起來跟吃起來就會很像山葵。」
「哦~~那這個就是真山葵囉?」
「對。不過最近很多加工山葵也很好吃哦!依各個商家的做法不同,有些店也會使用混合真山葵和加工山葵的醬料。」
「這樣啊。唔……」
欸?剛剛夏露是不是把整坨山葵醬都吞到嘴去裏……?
「嗚~~~~~~~~~~~!」
果然不出所料,夏露按住鼻子,眼眶泛淚。搞什麽呀……
「你還好吧?」
「吾、吾要引……」
夏露一邊用鼻音回答準,一邊硬是想擠出笑容,然而笑臉卻因為淚眼婆娑而不太成功。
「很、很有味道,不錯……很好……吃?」
也未免太逆來順受了吧。“真是的,你要優等生到什麽程度呀?”準一邊說,一邊把一杯水遞給夏露。夏露接過後喝了好幾口才緩過來。
「……唔……」
順帶一提,從剛才開始,坐在一夏左邊的塞西莉婭就像這樣一直低聲"shen yin"著。她似乎很不擅長正跪而坐,餐點也沒吃幾口。
「塞西莉婭還好嗎?臉色不太好哦?」
「我……還……可以……」
嗯,看起來完全不行。話說回來,她真的那麽不擅長跪坐啊……
全身開始抖個不停的塞西莉婭似乎是因為身為英國人的自尊而豁盡全力,裝得若無其事地拿起了筷子。
「我……我開動……了……」
連喝個味噌湯感覺都超辛苦的。
話說回來,在IS學園就讀的學生來自世界各地,因此有各國籍的學生和老師。
眼前的光景正是如此——穿著浴衣的金發、銀發女孩、褐色皮膚的學生、藍眼睛的學生……各種種族都有,似乎隻有在這種地方才能稍微享受到環遊世界的感覺——這當然不可能。
「好、好吃……哦……」
微、微笑……
嗯,看來真的是太勉強了呢……
「塞西莉婭如果沒辦法跪坐的話,是不是移動到餐桌那邊用餐會比較好?我們班有很多人都過去了,你不用不好意思哦?」
「我沒……沒事……相較於搶到這個位置所花的力氣,這種小事……」
“嗯?搶位置?什麽意思?”一夏以為晚餐的座位隻是按照進入餐廳的順序坐的……難道不是嗎?(作者:白癡無藥醫啊)
「一夏,女孩子有很多考慮的。」
「是嗎?」
「對啊。」
看來似乎是如此。
(這麽說來,箒到哪去了?)
啊,看到了!她剛好坐在對麵那排的最後麵。不傀是劍道道場之女,隻見箒挺直背脊,正襟危坐地吃著飯。
她似乎正跟旁邊的同學聊著什麽有趣的話題,完全沒注意到一夏投射過去的視線。
該說不愧是箒嗎?穿著浴衣的模樣也令人驚豔,所謂的大和撫子指的就是像她那個模樣吧?
「啊,織斑同學,呀嗬~~」
箒身邊的女孩突然發現了一夏,於是向一夏揮了揮手——這樣的舉動卻使得剛才明明還聊得很高興的箒一臉不悅地瞪著一夏看。
那個眼神的意思大概是「幹麽看著女孩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啊?你這沒禮貌的家夥」吧?
一夏隨意地向她們揮手回應,再度專心吃起自己的晚餐。如果一直被盯著看,她們可能吃不太下去吧?
「唔、唔……呃……」
還有,塞西莉婭果然還是沒辦法正跪而坐嘛……從剛才開始已經連續兩次夾不起生魚片囉。
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塞西莉婭。」
「我才不過去餐桌那裏。」
唔,立即被駁回了。
「可是你這樣吃不了東西吧?實在不行讓一夏這個家夥喂你吧?就像我之前幫夏露——」
「準、準!」
「——抱歉。」
差點說溜嘴了。對夏露來說,無法使用筷子而要人家喂食的事一定讓她感到很害羞吧?
準在用手掩住嘴巴後,向她道歉。
「哎!可以嗎,讓一、一夏同學喂我?」
「唔、嗯?無所謂啊?等到你腳不那麽麻的時候,晚餐也都冷掉了吧?而且生魚片可是鹿角魚哦!不趁新鮮吃的話不是很可惜嗎?」
「說、說得也是呢!嗯嗯,嗯嗯!如果浪費了難得的料理的話,對不起廚師呢!」
嗯,說得對,不能把廚師們替自己準備料理的這件事視為理所當然,一個人如果不懂得感恩的話就完蛋了。
「那、那麽就拜托你了。」
塞西莉婭一邊說著,一邊將筷子遞給一夏,順便向準投去了一個感謝的目光;當一夏接過筷子後,立刻夾起了一塊生魚片。
「塞西莉婭,你敢吃山葵嗎?」
「山、山葵……如果隻吃一點點的話……」
看來是不太敢,山葵明明那麽美味。
「來。」
「好、好的。啊——」
當她正要吃下去的時候,麻煩出現了。
「啊啊啊!塞西莉婭太奸詐了!在幹什麽啊!」
「竟然讓織斑同學喂你!卑鄙!」
「狡猾!陰險!黑心!」
嗚啊!被其他女生發現了——不過這不是廢話嗎?由於大家排排坐著吃飯,正常人都會發現的。
「才、才不是狡猾呢,這是坐在隔壁的特權!」
「那叫狡猾!」
「織斑同學,我也要我也要!」
該說是榮幸嗎?一群希望一夏也喂她們吃飯的女孩們爭先恐後地湊了過來。喂!等等!你們怎麽看都能正常地吃飯吧!
「快點快點!」
「啊——嗯!」
一群女孩同時張開嘴巴……喂喂喂,你們是雛鳥啊!
「吵死人了!為什麽你們就是不能安靜地用餐?」
聽見發言者的聲音後,所有人立刻變得渾身僵硬。
「織、織斑老師……」
「看來你們的體力很充沛嘛?很好,那現在就去沙灘跑一圈再回來吧?距離的話……嗯,五十公裏左右就夠了。」
「不不不!您別這麽說!我們會乖乖吃飯的!」
如此表示之後,大家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確認完情況的千冬姐看著準和一夏說:
「姬矢,織斑,你們兩個別引起騷動,要控製場麵很麻煩。」
「我、我知道了。」“了解!不對,我什麽也沒做啊!(小聲)”
見現場的狀況穩定下來後,千冬姐便拉上了房門離開了。
「就是這樣。塞西莉婭,抱歉了,請你自己……」
「…………」
唔,她的表情相當不悅啊……如果有效果音的話大概是「哼~~~~」的感覺吧?
「我說……呃……」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一夏同學最重視姐姐了嘛。」
嗯……似乎真的惹她生氣了——哦,對了!
「做為補償,塞西莉婭等一下到我的房間來吧。」
當一夏小小聲地說完後,隻見塞西莉婭眨了眨眼睛。
「等一下去房間……?也就是說——」
啪!她突然握住一夏的手,充滿幹勁地低聲回應:
「好,我知道了!因、因為需要準備,所以你可能要等一下,不過我一定會去的額!」
準備?準備什麽?當一夏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塞西莉婭早已轉換心情,生龍活虎地繼續吃飯——看來她已經習慣跪坐時的麻木感,太好了太好了。
「啊啊,不管吃什麽都好好吃哦!」
興、興致真高昂啊!不過她說得也沒錯,每一道料理都很美味,所以一夏能了解她的心情。
(這個火鍋的湯底是用什麽熬的呢?有薑、山椒……嗯……)
盡管湯底的口感清爽而不膩,深度卻很夠。由於實在很好吃,以至於準非常喜歡它——看來自己的個性逐漸傾向居家係了。
之後的準繼續逐一分析各項料理的味道,等到回過種來時已經飽得不得了。
◇
「呼~~好爽快!」
飯後泡溫泉實在是奢侈的享受啊。
在泡過能將海景一覽無遺的露天溫泉後,一夏帶著極度愉悅的心情回到房間。
(話說準說他有事,待在房間裏,千冬姐也去洗澡了嗎?)
看到隻有準一個人在房間裏,一夏便如此猜測——啊,千冬姐剛好回來了。
「咦?就你們兩個人嗎?沒帶個女孩子回來啊……真無趣。」
「我說你啊……唉,算了,不講了。」
這間房間再怎麽說也是「織斑老師」的房間,一旦打算做些什麽可疑的事情,之後不知道會慘遭怎樣的毒手。
順帶一提,千冬姐果然也泡過了溫泉。盡管對方是自己的姐姐,不過充滿光澤的烏黑頭發還是莫名地讓準心跳加速。
「喂,千冬姐。」
她銳利的視線毫不容情地落在一夏身上:
「叫我織斑老師。」
「有什麽關係嘛……一來隻剩下我們三個,再加上剛洗完澡,而且也好久——」
◆
「~~?」
飯後泡了一次澡,又衝了一次澡的塞西莉婭正心情愉快地更衣。
雖然她穿的是旅館所提供的浴衣,不過裏頭的內衣跟剛才穿的完全不同。
(啊啊,為了以防萬一……我為了以防萬一而特地準備的內衣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想到這裏,她的表情更顯柔和。
看見那副既詭異又興奮的模樣,某位同學不可思議地開口問道:
「塞西莉婭發生了什麽好事嗎?」
「不,沒什麽?」
「……那個表情根本就不是沒什麽吧?」
「唉呀,是嗎?嗬嗬嗬。」
「唉……算了。啊啊——想說難得能和姬矢同學和織斑同學一起玩而做了好多準備,結果他們居然和織斑老師同一間房……」
這樣根本沒辦法玩了嘛……其他女孩們也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
順帶一提,她們所準備的東西有:撲克牌、UNO紙牌、花牌、人生遊戲,還有男生(或是女生)期待的扭扭樂遊戲。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這些遊戲的受歡迎程度依然不動如山,真是了不起。
(嗬嗬嗬,今天晚上的我完全不需要遊戲哦。)
塞西莉婭哼著歌,吹著頭發,蓬鬆搖曳的發絲比平時還要再華麗兩成。
「啊~~你穿的內衣好性感哦——」
盡管總是半閉著雙眼,觀察力及洞察力卻莫名地強的隨便君同學如此表示。聽到這番話,即使是塞西莉婭也不免心驚,因為……
「什麽?幫她脫掉幫她脫~~!」
「快脫~回歸自然吧~~!」
「呀啊啊啊!住、住手……別拉呀!」
「哇!真的是很煽情的內衣耶……」
「好煽情~~好煽情~~」
「這是什麽?決勝內衣嗎?明明就沒辦法去織斑同學的房間,你還穿這種東西?」
女孩們七嘴八舌發表著意見,最後異口同聲地說:
「「「塞西莉婭好色哦~~」」」
「我、我才不色呢!這、這是……注重儀容……對、就是注重儀容!」
塞西莉婭拉好身上被蹂躪得淩亂不堪的浴衣,滿臉通紅地提出反駁。
◆
「嗚、嗚……太過分了啦……」
被女孩們上下其手蹂躪的塞西莉婭最後以一副很受傷的模樣走在走廊上。
(不過總算可以——!)
可以到一夏的房間去了!這麽一想,剛才所受到的傷害和疲倦立刻煙消雲散,被扯得淩亂不堪的服裝也隻花十幾秒就恢複了原狀。
(也、也得把聲音的狀況調整好……嗯、嗯。)
她的興奮之情展現在輕快的步伐上——仿佛跳舞般的腳步越走越快,朝目的地前進。
然而——
當塞西莉婭來到了教師休息室的門外,卻赫然發現,箒、夏洛特、鈴音、勞拉四人,正一個個臉色凝重地如印地安圖騰一樣,順著上述順序從高而低一層層將耳朵緊貼在門板上?
「那個……你們究竟在作什麽?」
噓~~~!
塞西莉婭的疑問,僅換來率先到的四女同時以食指比出的禁聲手勢。
順著夏洛特的手勢指引,塞西莉婭也麵帶疑惑地將耳朵貼到門板上……。
以下省略300字…………
嗯……?裏麵那讓人遐想的對話內容,究竟是上演哪出戲?
「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嘴角顫抖的塞西莉婭硬是擠出微笑發問,然而隻得到另外幾人的沉默以對。
鈴跟箒的表情都很沉重,看起來像是整晚沒睡的樣子。而勞拉則是滿麵的紅光……
『……。』
……最初隱約聽到的,是一夏與千冬之間的對話……?
畢竟,目前隻聽到一夏與千冬的對話,所以比起身旁已在妄想中黑化到想展開IS進行撲殺的四女,夏洛特還能維持淡定,然而……又聽到了準和一夏之間的對話,(對話內容省略五十字)……隨後終於也大驚失色!
「這這這這……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正當幾女胡思亂想時,房間內又傳出了聲音。
「那麽接下來——」
「等一下,一夏。」
幾人的交談突然停住。正當耳朵緊貼在門扉上的五人覺得奇怪時——
砰!
「「「咳噗!」」」
房門毫無預警地被打了一拳。
在房門受到撞擊的那一瞬間,五個十幾歲的少女反射性地驚叫出聲。隨後房門被準給拉開了。由於之前幾人一直貼在門上偷聽,現在一下子失去了門的支撐,所以幾人就這樣一下子摔了進來。
望著倒在地上的幾人,千冬姐的額頭上起了好幾個井字,問道「你們這群笨蛋在幹麽?」
「哈、哈哈……」
「晚安,織斑老師……」
「再……再見,織斑老師!」
五人打算如脫兔般逃跑——不過立刻被逮住了。鈴和箒被揪住頸背,塞西莉婭和勞拉則是被踩住浴衣下擺,夏洛特則是愣在了原地。比起IS戰,她們不認為自己在肉搏戰上會比較有勝算。
「偷聽這種行為真是讓人無法苟同。不過剛好,你們都進來吧。」
「「「咦?」」」
出人意料的話語讓五個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
此刻房間裏一片沉默,箒等五女跪坐在地上,隻是那不停抖動的腳卻顯示了她們內心的不安。
「真是的,你們這群笨蛋小鬼,過了門禁時間,竟然還有膽在外頭閑晃!?都在想什麽啊!」看著這群小丫頭,織斑千冬坐回椅子上,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整齊地穿著旅館浴衣的千冬,先是壓抑憤怒一般習慣性用手掌按了按額頭,隨後蘊藏怒氣的冰冷質問聲,也跟著灌入仍維持著呆愣模式的眾女耳中……。
看著同樣整齊穿戴浴衣的一夏臉上的驚訝,準的似笑非笑,讓方才偷聽的眾女,頓時個個臉上如辣椒般無法克製地燙紅。
「呃……織斑老師,那個。」
「我們隻是……有點擔心而已啦。」
「畢竟剛才聽到的聲音,很令人在意嘛!」
少女們左一句又一句的解釋,引來織斑千冬語氣玩味似的質問:「喔?你們的少女心究竟是在意些什麽呢……?」
「當然是我的新娘和師父的『貞操』……!」
引人誤解的那兩個字,剛從口無遮攔的銀貓口中噴出,她便被同行的少女們給聯手撲倒並緊急遮嘴。
「真是……。」
受不了鬱悶的千冬,習慣性用手掌壓額,隨後一臉無奈地道:「一夏,你來解釋吧!」
「啊,是的……其實……。」
隨著一夏的說明,少女們才恍然地驚呼出聲:『耶?按摩?』
「不然你們以為是做什麽?」準玩味的問道。
「……可惡,我……竟然如此失態?」
「嗚嗚,母親大人,奧爾卡特家的貴族門風要蒙羞了……。」
「殺了我吧,在一夏麵前露出這種丟臉樣子什麽的……!」
「完全自作自受導致的敗北,我還是……太弱了!」
無視了眾女的感歎,準轉向臉色同樣尷尬到紅韻無法消退的夏洛特,不由地微微歎息一聲。
「……我的節操,就真的那麽不值得信任?」
即便房內眾人聽聞後皆麵露:「你還有節操這種東西!?」的古怪表情,但夏洛特內心除了難為情外,更多的卻是對準沒抱以信任的自責,這讓她臉上也浮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沮喪。
“算了,我也不追究了,話說織斑這小子的按摩功夫可是一流的,讓他也依序來幫妳們按摩一下吧。”織斑千冬突然笑著推銷起一夏來了,不過不知怎麽的一夏卻從自家姐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好玩。
“誒?”
雖然有些不明白織斑千冬眼裏那絲古怪的精光是什麽,但一夏還是開口道:“好吧,那麽就先從塞西莉婭開始吧。”
一夏拍了拍床鋪,示意塞西莉婭過去。
「那我要開始囉!」
「好、好的!」
意外破音似乎使她害臊不已,感覺不再從容不迫。等待著手即將放上來的觸感,塞西莉婭的心髒開始瘋狂亂跳,感覺都快跳出來了。接著——
「嘿咻……」
捏~~
「痛痛痛……好痛!一、一、一夏同學!你、你做什麽——啊啊!」
「唔?怎、怎麽了?有那麽痛嗎?」
「嗯,非常痛……快痛死了……」
「那、那真是抱歉。對不起,我會輕一點的。」
「怎麽樣都好了啦……」
塞西莉婭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感覺比黑暗還要深沉,仿佛連靈魂都被歎走了一般,臉上同時露出交雜著疲憊、絕望、冷靜與自嘲的表情。原本還期待一夏邀請他來房間的事情,結果才發現鬧了半天是這種事情……
不過開始按摩之後的舒適感再加上與一夏聊天,使她的情緒又自然地恢複至高昂的狀態。
「這種力道可以吧?」
「嗯嗯……很舒服……」
喀、喀,一夏以拇指按住她的背脊,開始按摩左右兩側。
「話說回來,你的腰部真的很僵硬耶……塞西莉婭平常有在做什麽嗎?」
「嗯,我有在拉小提琴,不過是業餘的興趣而已。那、那裏有點不舒服……」
「哦哦,抱歉,那麽這邊不要指壓比較好。」
一夏鬆開拇指,靜靜地在掌心施加力道。
他不再以手指按壓單點,而是用掌麵去按,藉由適當的力道舒緩塞西莉婭的身體。很快的,那種觸感轉變為平穩的快感,使她不禁發出舒服的歎息聲。
「哈啊啊……一夏同學的技術真好……」
「嗯,因為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在幫千冬姐和準哥按摩嘛。」
「……而且,對女孩子也……」
雖然口吻帶了點埋怨,不過塞西莉婭隻是以一夏聽不見的音量念著。或許是因為按摩的舒適感使然吧?她的聲音裏不帶憤怒,反而有著「想讓親昵的對方稍微感到困擾、想要撒嬌」般的可愛感覺。
「那麽我就這樣往脊椎上麵按囉。」
「好的……交給你了……」
心情愉悅加上按摩的舒適感,讓塞西莉婭開始想睡了;她半夢半醒地回應。
「有哪裏需要加強嗎?」
「嗬嗬,這也交給你吧……」
「了解。那麽就讓我仔細看看吧。」
按摩的範圍不僅限於背部正上方,一夏也從兩側施加力道,合攏手掌輕輕敲打——這種方式不但能消除肌肉僵硬,同時也讓人昏昏欲睡。
一夏說:「好的按摩會讓人想睡,直接睡著的話感覺會非常好,同時疲勞也會不可思議地被消除。」這些話的確都是真的。
隻會出現疼痛感的按摩根本就是一種拷問,唯有使身心都感到舒適,才算是完整的按摩,也才能完全放鬆。真正優質的按摩不僅能放鬆身體,更可以解放心靈。
(嗯……真的快……睡著了……)
當半夢半醒的塞西莉婭所剩下的清醒意識也隨著氣味緩緩消失,陷入沉睡之中時,突然——
噗咻!
「!」
由於浴衣的裙衣擺然被一下子掀了起來,塞西莉婭幾乎陷入沉睡的意識瞬間完全清醒過來。
(一、一、一夏同學?就、就算是按摩……也太大膽了……!)
她以右手按住心跳狂亂的胸口,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
「唷——早熟的小鬼。」
千冬毫不客氣地抓著塞西莉婭的浴衣,同時露出惡作劇成功的表情;不過那副模樣不像帶著歉意或淘氣,而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過這還真是和年齡不搭的內衣啊……還是黑色的呢!」
「咦……呀啊啊啊!老、老、老師!請放開我!」
她滿臉通紅地大叫;不過沒想到千冬很幹脆地放手了。
「唉呀,沒想到你竟然在老師麵前期待發生不純潔行為呢,十五歲……」
「那個,我,這個……」
「開玩笑的——喂,一夏,按摩應該按夠了吧?先停一下吧」
「呼——因為連續按摩兩個人,果然流了不少汗啊。」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節省力氣。稍微省略某些步驟的話就不會了。」
「不,這樣對難得抽空給我按摩的人很不好意思。」
「真是憨直耶。」
「偶爾誇我一下應該不會怎樣吧,千冬姐?」
「誰知道呢。唔,你再去洗個澡吧。要是整個房間充滿了你的汗臭味的話,感覺不太好。姬矢,你剛才沒有洗澡對吧,你也一起去吧。」
「嗯,就這樣吧。」“好,快走吧,準。”
聽了千冬的話之後,準和一夏點了點頭,拿著毛巾與換洗衣物走出房間;準還留下一句「你們就放輕鬆一點吧……啊,說不定很難呢?」
「…………」
正如準所言,打從按照吩咐坐下後,五名不知所措的女孩就不敢隨意亂動了。
「喂喂,平常那種吵得要命的感覺跑到哪裏去了?」
「不、不是,那個……」
「跟織、織斑老師這樣子說話,怎麽說呢……」
「畢竟是第一次……」
「真是的,沒辦法,那我請你們喝飲料好了。筱之之想喝什麽?」
突然被點名,讓箒的肩膀震了一下,同時因為沒辦法立刻回答而感到困擾。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時,千冬已經打開了旅館房間裏的冰箱,從裏麵拿出五瓶清涼飲料了。
「來,彈珠汽水、橘子水、運動飲料、咖啡和紅茶。如果想喝別的,彼此就互相交換吧。」
盡管她這麽說,但依序拿到的箒、夏洛特、鈴、勞拉、塞西莉婭對於拿到的飲料都很滿意,因此沒有和別人交換。
「謝、謝謝招待。」
全員異口同聲地表示,接著便開始喝了起來。
見到女孩們的喉嚨上下滾動,千冬露出了笑容:
「喝了?」
「是、是?」
「的、的確是喝了……」
「您、您在裏麵放了什麽嗎?」
「笨蛋,別說得這麽沒禮貌!沒什麽,我隻是想收買你們一下。」
這麽說完後,千冬從冰箱裏取出一瓶有星星標誌的罐裝啤酒。
隨著清脆的開罐聲響起,啤酒泡沫飛灑出來。千冬以罐就口,咕嚕咕嚕地喝下啤酒。
「…………」
現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千冬看似心情極好地坐到床鋪上。
「嗯——本來想讓準和一夏也分一杯羹的……不過我等不及啦。」
眼前的這個人和平時循規蹈矩、嚴肅到極點的「織斑老師」截然不同,導致在場的女孩們傻眼不已。尤其是勞拉,從剛才開始就拚命地眨眼睛,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光景。
「別擺出那種怪表情啦!我也是個普通人,當然會喝酒啊!還是看起來像在喝機油?」
「不、不是,不是那樣的……」
「雖然不是……」
「可是您現在……」
「算是在工作中吧……」
勞拉則是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並取而代之地一口氣喝掉手上的黑咖啡。
「別那麽嚴肅嘛!而且我也算給你們遮口費了哦。」
千冬一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一邊以眼神掃過所有人的手。此時女孩們總算了解飲料的意義,不由得輕喊了一聲「啊」。
「那麽,開場白這樣就夠了,接下來該進入正題。」
千冬要勞拉幫她拿第二瓶啤酒。隨著現場再度響起清脆的開罐聲,她繼續說了下去:
「對了,鑒於準的情況較特殊,德諾阿你等下再提……你們四個,先好好地說明對一夏的想法吧!」
暫緩了夏洛特的質詢,千冬先將問題拋向了心係於一夏的四位少女。
「呃……我其實隻是鑒於一夏他從小到大軟弱的態度,而為此放心不下而已……。」
即便言不由衷的傲嬌味仍濃厚,但箒在發言時……仍刻意地在「從小到大」四個字上用力強調。
「嘛,其實我的情況也差不多,隻是……我另外和一夏有過照顧他一輩子的約定,所以對他就十分在意……。」
談到「約定」,鈴音還以領先者的眼神挑釁似地掃了聞言慍怒的箒一眼。
「本小姐的話……果然,還是因為一夏同學的堅強與溫柔吧?最初或許和他有過不快,但是交戰後受到他的鬥誌……以及日後相處下來對女性不經意的溫柔給吸引……啊!說著感覺好害羞!」
比起前兩者著重於過去的回憶,賽西莉亞的言談……則更加直接地闡述與一夏會麵之後的印象轉變,以及這短時間內情感的累積昇華過程。這讓旁聽的眾位少女們也不由地以改觀的眼神看了這位心高氣傲的英國大小姐一眼。
「我的新娘?就因為他發自心靈的真正強大在吸引我吧?在我麵對絕對暴力的威脅時,不顧自身實力比我弱小的殘酷現實,仍舊挺身而出保護我的行動,讓我直到現在……仍能不時在心中感覺到,被他守護時自內心萌生的溫暖。」
最初與一夏勢如水火,但因為那次和準戰鬥時的意外變故,讓原本就心思單純的勞拉,很自然地便喜歡上了那位原本自恃強大而高傲的自己所完全鄙視的弱小者,若現在詢問起當時的她……隻怕她也完全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那個力量弱小,卻溫柔與內在堅強的少年吧?
或保留或直接,但四位少女也一一在眾人麵前表明了自己的心跡,這讓她們原本僅將彼此視作潛在敵人的目光,也意外多出一絲對其她人的自白感同身受的同伴韻味。
查覺到四位少女之間的關係也真正有向「國聯」轉變的趨勢,千冬的目光中隱隱帶上一絲嘉許,隨後她才接著說:「嘛……的確,即便一夏那個家夥,無論是讀書還行事上,總笨手笨腳慢半拍……但他的溫柔與內在堅強,也是作為姐姐的我從小到大看在眼裏的……。」
……除此之外,那家夥不但家事萬能,料理技能強大,此外又善於按摩……對女性來說,他是個理想的好男人也不為過呢?
「……如何?你們想要嗎?」
「「「「能給我嗎~~~!?」」」」
少女們雙眼冒光默契十足的發言,僅換來千冬沒好氣地回應:「給你妹呀笨蛋,這怎麽可能?」
「「「「誒~~~!?」」」」
被千冬的言語給雷得不清的女孩們同時在心裏吐槽。
「身為女人,在搶男人的時候怎麽可以缺乏氣勢?努力讓自己成為女人吧,小鬼們!」
將第三罐啤酒湊到嘴邊的千冬露出非常愉悅的神情,如此表示。隨即調轉命題槍口,轉向了夏洛特。
「那麽,該你了……你對準那小子又是抱持何種態度呢?」
當千冬的視線瞄向自己時,夏洛特似乎就已有了心理準備,實際感受著房間所有人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金發女孩頓了頓,在腦海中整理好自己想說的話之後,語氣平緩地娓娓道來。
「……假若,僅以喜歡或討厭來做二分的話,我無庸置疑是喜歡著他……喜歡著名為準的少年吧!」
喜歡著他的緣由,應該不少人都知道了……我最初來到學園的時候,第一個發現我的真實身份的人就是準,當我對茫然的未來感到無助時,也是他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在與那強大的敵人戰鬥時,在我處於危急時,他的身影都會出現在我的麵前,為了保護我不惜使他自己受到傷害……但是,我自己對於準,卻一點也不了解。他的過去,以及他內心的孤獨,有時他給我的印象,與我熟悉的他完全不同,我、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樣的準……
麵對夏洛特的回答,千冬姐收起了笑容,將最後一口酒灌進肚裏,對夏洛特說:“準他從小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為了別人,哪怕自己受到傷害也不在乎,不管有什麽痛苦都是自己默默的忍受作……為他的姐姐,我是很清楚的,至於你的疑問,這個答案隻有你自己才能找到答案。”
“我自己……”聽完了千冬姐的回答,夏洛特陷入了沉思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