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咧著大嘴笑起來，也抬起頭了，道，“當然高興了，的從來沒看到三爺笑得那樣暢快過。他先騎著馬去草原上狂奔了一個時辰，回來後又自掏腰包買了幾十頭豬羊，請兄弟們喝酒吃肉，跟他一起樂嗬了一宿……”

    幾人想到冷清的薑展唯還能那樣，都笑起來。

    他們又問了幾句薑展唯的一些近況，柳春都一一答了。陸漫賞了柳春十兩銀子，才讓明叔帶他下去喝酒歇息。

    陸漫把包裹打開，裏麵有一幅圖，幾張雪狐皮子，幾樣鑲雞血石首飾，一包奶疙瘩。除了奶疙瘩是陸漫向他要的，其它的都是給薑悅的禮物。

    把圖打開，上麵畫的是一個穿戎裝的男人，他坐在草地上半仰著頭，正深情地凝望空中那輪明月。畫麵沒有著色，男人隻有大半個側臉，但陸漫依然看出來這個男人就是薑展唯。

    旁邊還有兩個大字——望月，應該是望“悅”吧。

    畫麵遼闊粗獷，人物深情細膩，再加上畫的名稱，讓人禁不住生出幾分感動。

    薑展魁和薑玖都跑來看圖，也都看出畫中之人是他們的三哥，喜得二人看不夠。

    信中依然延續了薑展唯以前的風格，自顧自地了很多想漫漫想得吃不下睡不著的話。又那幅圖是他親手畫的，讓陸漫告訴女兒，爹爹都在想她，也讓女兒看看爹爹，不要等以後爹爹回家她不認識……

    看到後麵對悅兒的話，再看看那幅圖，陸漫的鼻子酸澀起來。這個男人，對他在意的人愛得總是這麽深。比如薑展魁和薑玖，或許還有周姑娘，現在又加了一個悅兒。

    自己兩世求而不得的父愛，女兒終於得到了。

    陸漫起身去了側屋，讓人把薑展唯的畫像掛在炕上麵的牆壁上，隻要悅兒躺在炕上就能看到她的“爹爹”。

    畫圖掛好後，陸漫又抱著悅兒坐去畫像的下麵，對她道，“悅兒，這是你在邊關打仗的爹爹，他都在想著你哦。以後，你也要看爹爹，想爹爹……”

    悅兒嘴裏“啊”著，似乎答應了。

    開始薑玖沒有反應過來，隻看著哥哥的畫像高興。但當她反應過來這畫是送給悅兒的，畫裏的哥哥是在望“悅”，心裏便有些想法了。

    過去，哥哥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可是現在，除了嫂子，就是侄女了。而且，哥哥從來沒送過自己這麽好的禮物……

    陸漫已經注意到薑玖落寞的眼神，妮子肯定吃醋了。

    她把薑悅放在炕上後，就把薑玖摟進懷裏，笑道，“玖兒當姑姑了，是大人了。以後，嫂子不能再叫你玖兒，也不讓別人這樣叫你，而是要叫你玖兒，或者玖兒姑娘，薑二姑娘。而悅兒，她這麽一點，就隻能叫她悅兒了。”

    精豆子薑展魁搞懂了，他也道，“以後，我和妹妹會像哥哥愛我們那樣愛護悅兒，不許別人欺負她。等我丹青學好了，再畫一幅我和妹妹的圖，讓悅兒看我們。”

    這話多暖心啊。陸漫又把薑展魁拉進懷裏摟著，笑道，“悅兒真幸福，不僅看能爹爹的畫像，還能看叔叔和姑姑的畫像。”又假裝吃醋道，“隻畫你們兩個，不畫嫂子啊，嫂子會難過的。”

    薑展魁樂處雙眼彎彎，又趕緊道，“要畫嫂子，畫我們三個，讓悅兒看我們。”

    薑玖也高興起來，囑咐哥哥道，“哥哥要把我畫得跟嫂子一樣好看。”

    薑展魁嘴甜道，“妹妹本來就跟嫂子一樣好看。”看了一眼薑悅，又道，“還有悅兒，你們三個一樣好看，都是下好看的女子。”

    薑玖笑得眉目舒展，又道，“悅兒比我和哥哥命好。她的爹爹這麽喜歡她，多好啊。”

    完，眼神暗了暗。

    薑展魁道，“妹妹又提那個人作甚？他雖然不喜歡咱們，但哥哥嫂嫂喜歡咱們，比他更好。”

    薑玖嘟嘴道，“我知道，我隻是替悅兒高興。”

    柳春被明叔和王伯、柳信請去東輝院後那座院裏喝酒，幾人吃飯喝足出來的時候，看到一輛馬車駛進來，綠綾和中從馬車上跳下來。

    她們兩人是去給陳二奶奶做艾炙，陳家留了飯，所以才回來。

    柳春還怕自己看錯了，使勁眨了眨眼睛，昏黃的燈光下，的確是綠綾。他上前笑道，“綠綾姑娘，巧啊。”

    綠綾見是柳春，驚喜道，“柳春大哥，你回來了。”

    柳春笑道，“啊，三爺讓我回來給姐兒送生辰禮物。”又道，“謝謝綠綾姑娘，上次姑娘送我的水楊丸可是管了大用……”巴拉巴拉。

    他見明叔三人和中都知趣地走開了，又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笑道，“這是我的斬獲，我殺死了一個敵軍頭目，繳獲的。送，送，送綠綾姑娘了……”

    他低著頭，都不好意思看綠綾。他覺得，第一次送姑娘禮物，斬獲比買的東西更有意義，也更能顯出自己的英雄氣慨。

    綠綾聽了，紅著臉一把拿過荷包，跑進了後罩房的那個門。

    已經望不到美人的背影了，柳春還在傻樂。

    在遠地方等他的柳信笑道，“柳春兄弟，回神了，該回屋歇息了。”

    柳春聽了，才回過神，同柳信一起出門往後街走去。

    三後，柳春又帶著兩大包東西和幾封信件，還有眾人的殷殷期盼，踏上北去的征程。

    ……

    秋去春來，一晃到了第二年的四月中。

    這下著綿綿春雨，雨滴打在房簷上、樹葉上“啪啪”作響。雨霧迷離中，院子裏的花朵更鮮豔了，竹葉和樹葉更蒼翠了。

    下晌，剛睡醒的悅兒被姥姥抱在廊下看了一會兒雨。白經常見不到娘親她已經非常習慣了，可沒看到傻傻的太祖父卻一點都不習慣。

    她的嘴癟著，含著眼淚要哭不哭。

    何氏親了親她漂亮的臉，哄道，“太祖父生病了，所以不能來看悅兒。等他的病好了，就會馬上來。走，咱們看爹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