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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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時代, 騎兵強悍的衝擊力是步兵的噩夢, 但無法奔馳, 無法加,密集困於一地的胡騎,則會成為弓箭手的活靶子。
十餘萬匈奴大軍鋪開, 足能踏平馬邑縣城。
可落入漢軍張開的口袋, 受地形限製, 匈奴大軍無法揮優勢, 更被三麵包圍,隻能被動挨打。欲退出山穀, 又遇到事先埋伏的絆馬索,不提防之下,立即有數百騎兵落馬。
不等解決絆馬索, 又遇箭雨襲來。
箭雨之後, 是呼嘯的巨石和斷木, 以及捆綁在斷木上的毒-煙-筒。
多數毒-煙-筒落入騎兵之中,被馬蹄踏過, 躥起刺鼻的濃煙。另有部分在半空冒出火星, 出一陣-爆-響。
響聲中, 碎石木屑飛散,戰馬出嘶鳴,開始不受控製, 甚至彼此碰-撞-撕咬。受驚的戰馬越來越多, 從幾百到幾千, 再到上萬,落入陷阱的匈奴大規模陷入混亂。
亂軍中,不斷有胡騎墜馬死傷。
為控製局勢,軍臣單於和王庭四角不斷下令,怎奈混亂蔓延的度太快,又有煙霧遮擋,命令無法順利傳達,隻能看著形勢進一步惡化。
混亂中,有胡騎現箭雨中夾雜大量火光,登時出驚呼。
“火!”
“漢軍要放火!”
山穀中,漢軍張開強弓,特製的火-箭取代鐵矢,從四麵八方飛向匈奴。
晚秋時節,草木枯黃,遇火即燃。
之前的箭雨和毒-煙-筒專為製造混亂,模糊匈奴人的視線。數量達到十萬支的火箭,才是陷阱最重要一環。
早在定下戰略之初,長安就下達命令,此戰不計損失,不要俘虜,務必斬殺更多匈奴。
軍臣單於和王庭四角同時落進包圍圈,機會千載難逢。十四萬匈奴大軍,哪怕不能屠盡,留下一半,也能讓匈奴元氣大傷。
草原上永不乏野心勃勃之輩。
匈奴本部實力衰弱,剛剛平息的別部叛-亂定然又起。
待到那時,匈奴和漢朝的角色生轉換,不再是胡騎秋後擾邊,將會是漢騎四出,深入草原絞殺殘敵,驅逐危害邊民的胡部,重現秦時大軍出塞,將胡人圈成羊群,徹底碾壓的一幕。
“放箭!”
趙嘉組織步卒,配合各郡伏兵,以箭矢燃起火牆,試圖將目光所及的敵人全部留下。魏悅、李當戶和曹時6續撤出山穀,同雁門、代郡騎兵一道攔截-穀-口,阻斷匈奴逃出生天的道路。
馬邑城內火光熊熊,濃煙衝天而起。
大火之後,昔日的建築注定淪為殘垣斷壁,這座古老的城池恐將不存。但有數萬匈奴與其陪葬,足能告慰隕落在城內的英魂。
“投石器!”
魏悅等人離開後,趙嘉命步卒推出投石器,在事先擇定的地點一字排開,不需要刻意瞄準,隻需敲下機關,將石塊斷木投入火牆,就有胡騎被砸死砸傷。
烈焰熊熊,濃煙滾滾。
山穀內燒成一片火海,熱度高得驚人。
匈奴大軍想要衝到穀外,陷入混亂的扈從變成阻礙。軍臣單於當即下令,斬殺擋路的別部扈從,以王庭精銳開路,衝出漢軍包圍。
“殺!”
無論伊稚斜和於單存在多少矛盾,是不是都想將對方一刀砍死,此時此刻,為撕開伏兵,衝出火海,必須聯手對敵,不能有任何猶豫。
“擋路者殺!”
伊稚斜和於單作為前鋒,率領麾下開道。
右賢王和右穀蠡王緊隨其後,率領麾下勇士,一路向前衝殺。隻要擋路的,不管是漢軍伏兵還是別部扈從,一概斬於刀下。
匈奴人徹底爆出凶性,仿似嗜血的狼群。
伊稚斜揮刀斬過,當場將一名漢軍劈成兩截;於單揮舞著骨朵,擋路的胡騎盡被砸落下馬,有的當場氣絕,有的身負重傷,爬不起來,直接被馬蹄踩碎。
設置絆馬索的漢軍拚盡全力,仍擋不住匈奴的-衝-擊。
絆馬索6續斷裂,未斷的也被死屍壓住。匈奴人憑借高的騎術,策馬躍過屍體,6續衝向-穀-口。
“不能讓他們過去!”
騎兵一旦衝起來,沒有列陣的壯士,休想輕易攔住。
匈奴已經豁出命去,頂著漢軍的箭雨和刀鋒,不顧躥升的烈焰,不斷驅策戰馬飛馳前衝。
伊稚斜和於單衝在最前,過-穀-口時,不意外遭到漢騎的攔截。
伊稚斜勒住韁繩,親自吹響號角。
車輪聲和隆隆蹄聲響起,丁零人的戰車和月氏人的駱駝騎同時出現。
“衝上去!”
在進攻要塞時,丁零戰車損毀近三分之一。進入馬邑之前,伊稚斜向軍臣單於進言,丁零和月氏被留在身後。
伊稚斜給出的理由是,丁零戰車不方便調頭,前方沒有要塞,帶著反而累贅。至於駱駝騎,主要是提防漢軍從身後追來。
實際上,這是他提前留的後手,一旦遭遇漢軍埋伏,這支後軍將是撕開包圍圈,接應大軍的關鍵。
丁零人不斷揮動韁繩,拉車的駿馬撒開四蹄,衝向防守-穀-口的漢軍。
駱駝騎奔馳在車陣之後,嘴裏出陣陣怪叫。作為歸降匈奴的月氏部落,他們逐漸被匈奴同化,凶狠、好戰早已經刻進骨子裏。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上一刻,匈奴大軍被困在山穀,隨時可能葬身火海;下一刻,匈奴人斬殺別部扈從,不惜代價衝出山穀,和留下的戰車、騎兵兩麵夾擊,竟要吞下數萬漢騎。
“列陣,兩麵衝鋒。”
代郡太守李息為材官將軍,主持調度山穀中的伏兵。並親率代郡騎兵阻截-穀-口,截斷匈奴後路。
遇到匈奴後軍,李息全無半分急色,命親兵吹響號角,四萬漢騎分開,主力隨他阻截匈奴,餘者由魏悅、李當戶率領,迎擊飛馳而來的戰車和駱駝騎。
雲中騎和上郡騎兵奉命阻截後軍,羽林騎則追隨李息,截殺山穀內衝出的匈奴。
命令下達之後,漢軍將領背負戰旗,取代金鼓指引。漢騎如潮水分開,在蒼涼的號角聲中,策馬衝向對麵強敵。
雲中騎和上郡騎兵作為鋒頭,來不及張弓,騎兵紛紛舉臂,擊出藏在護臂下的手-弩。
弩矢平行飛出,馭車的丁零人來不及躲閃,紛紛中箭栽倒。控馬的韁繩仍纏在臂上,隨著倒下的屍體一同拉緊。
戰馬突然受縛,先後有數輛戰車偏離方向,在奔馳中,撞--向旁側的車輛。拖曳的韁繩糾纏到一起,戰馬因痛楚哀鳴陣陣,頃刻間陷入暴躁,揚起前蹄,人立而起。
車陣前方一片混亂,後至的戰車無法減,馭車的丁零人滿麵扭曲,出驚恐大叫,掌心勒出血痕,仍控製不住去勢,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側的景物飛後退,連車帶馬撞上前方的障礙。
猛烈的-撞-擊-過後,戰馬重傷倒地,頭骨碎裂。血沫飛濺開。
馭車的丁零人被飛濺的碎木紮穿喉嚨,向後飛去。視野生顛倒,落地時,頸骨受力折斷,甚至沒能出慘呼,一切便歸於黑暗。
丁零車陣被破,漢騎順勢前衝,縱馬掠過車旁,手中長兵橫掃。車上的丁零人來不及反擊,一個接一個被掃落。
魏悅、李當戶策馬在前,漢騎緊隨在兩人身後,不需要軍令,輕鬆變換陣型,如兩柄鋒利的彎刀,切碎丁零人的車陣。其後繼續加,殺向車陣後方的駱駝騎。
在邊騎麵前,貌似不可一世的丁零車陣變得不堪一擊。
“沒用的東西!”
駱駝騎鄙夷丁零人的無用,見漢軍騎兵衝出車陣,紛紛揚起兵器,借高度優勢,斬向漢騎頭顱。
邊軍坐騎多為匈奴馬,再是健壯高大,也無法同駱駝比肩。
月氏人高出漢騎一截,除非用長矛,否則很難一刀斃命。
第一次衝鋒,漢騎吃了不小的虧,駱駝騎則戰意高漲,刀鋒指向對手,仿佛在說:凶名傳遍草原的漢騎也不過如此。
“散開,開弓,先殺駱駝!”魏悅甩掉長刀上的殘血,對所部下達命令。
李當戶同時做出決斷。
邊騎立即執行命令,不再正麵衝鋒,轉而采用高鞍馬鐙出現之前,漢軍騎兵最擅長的作戰方式,遊-擊-騎-射。
借助戰馬靈活機動,邊軍甩出兩條長弧,在駱駝騎外圍跑動,行進間開弓射箭,不-射-人,專門瞄準駱駝。
一旦漢騎跑動起來,駱駝騎就有些及不上對方的度,甚至被帶著繞圈。
連遭幾波箭雨,明知漢軍的打算,月氏萬長卻是無可奈何,情急之間,壓根想不出太好的對策。隻能采用最笨拙的辦法,犧牲一部分騎兵,拖慢漢軍的度,再以主力衝上去搏殺。
這樣做的結果是,駱駝騎損失減少,卻也錯過戰機,沒能完成伊稚斜的計劃,自然無法衝開漢騎封-鎖,接應單於大軍。
駱駝騎被阻截時,衝向-穀-口的匈奴大軍也遭遇麻煩。
匈奴人拚命,漢軍同樣在拚命。
李息身為主將,親自衝鋒搏殺,借以激勵麾下。代表李息的大旗出現,漢軍的士氣漸漸壓過匈奴,山穀內外喊殺聲震天。
勝利的天平正向漢軍傾斜,突然之間,冷風驟起,天空烏雲密布。
看到被雲遮住的天空,接住從天而降的雨水,軍臣單於仰天大笑,持刀高喝:“上天眷顧匈奴,匈奴勇士戰無不勝,殺光這些漢人!”
雨水傾盆,穀中烈焰不斷減弱,終至熄滅。
匈奴人戰意沸騰,別部扈從都變得瘋狂。
“不能讓他們出去,隨我殺!”
趙嘉當機立斷,以步卒列陣,如猛虎下山直撲胡騎。遇到當頭砸下的骨朵,以護臂上的圓盾擋住,同時長刀上挑,馬背上的胡騎被-貫-穿-側腹,慘叫著跌落在地。
馮縣尉攥緊長刀,二話不說,緊隨趙嘉腳步,率軍衝入戰場。
雨越下越大,晚秋的邊地,這樣的大雨極其少見,很可能預示又一場天災。
但在這一刻,無論漢軍還是匈奴,都無暇關注天候。
山穀內外,交戰雙方如同殺紅眼的凶獸,凶猛地撕咬在一起。不將對方斬於刀下,廝殺絕不會停止。
鮮血匯成溪流,浸入大地,雨水衝刷亦是無用。
從高處俯瞰,整片山穀都被染紅,如同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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