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老謀(4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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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在孜府上是個打雜的小斯,這日到孜府算是來掃未必,否則府裏無緣無故少個人,雖然是個不起眼的下人,難免一個不小心就露餡了。
不是賣身奴才,家中急事需要辭去很容易就圓過去了,離去前看了眼,喜氣洋洋的,想想明日還的來。
老太君信佛,成日裏吃齋念佛的,每日要念上一段經文,所以暖春覺得這壽禮就送個金佛好了,金光閃閃的,意同佛光普照。
但是大了又重了,小了又顯得小家子氣,空心佛不好聽,實心的那也太虧了。
青錦看著她糾結的小臉,這種事,還是黎叔在行,“黎叔,你去準備吧。”
黎叔速度很快,準備了一尊玉佛,不會顯得太貴氣,又不失檔次,玉器這種東西仁者見仁,說它值錢那就價值連城,說它不值錢就是一塊石頭而已。
孜家在王城也是百年大族,人情往來不用說,老太君的壽辰自然是能來湊湊熱鬧的都來了,不過,孜家沒有大辦,來的那也都是親熟的關係。
錢家這種沒收到請柬貿然前來的,還真是少見,這種事不但讓主家為難,自家也掉臉麵啊。
可人家錢家小姐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帶著仆人來了,人到門口,說來祝壽,門房都要苦了,請進去主子怪罪,不請進去主子也怪罪。
“小姐您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報,省的裏麵一會怠慢了。”門房這話已經說的極體麵了,看奴才就知道家風。
沒一會,門房就小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個丫鬟裝扮的婢子,看到青錦和暖春,笑盈盈的上去,“錢小姐,怠慢了,裏麵請,老夫人他們正在梨園聽戲呢。”
原本熱鬧的梨園現在又添了幾分氣氛,這錢小姐可是鮮少出門,跟是少有走動,今兒可真是稀奇了,不請自來。
孜家馮老太君笑容和藹,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紅光滿麵,略顯渾濁的老眼,有些昏花,卻異常精神,整個人精神狀態不錯,穿著一身深紫色繡著的福壽二字的襖子,添了幾分喜氣。
“還是老妹子福氣旺,這些丫頭們,都敢著來粘粘福。”
說話的正是烈老將軍的母親,元老太君,兩人都是一品的誥命在身,年歲剛好比馮老太君大一歲,兩人做姑娘時就是手帕交,兩家關係一直也很好。
馮老太君笑瞪了她一眼,“年歲一大把,到學著小輩們說話哄人了,要說福氣,咱們這歲數了,看著子孫滿堂,可不就是福氣。”
“是是,老妹子說的在理,不過,聽說錢家這丫頭可是少有露麵。”早也想見見,前些日子,這錢家小姐的生辰,她那個一向不問宅務的兒子,竟然破例讓大媳婦給備了份禮去。
相處多年,這老姐們想什麽,一個眼神就明明白白的,馮老太君笑著點頭,“老姐姐都說我老婆子福氣引來的,看,那邊不就是。”
杜鵑是老太君跟前得力的丫頭,一路上小心打量身旁這位錢小姐,生的也是娟秀,目不斜視,走路端正,雖不是蓮花小步,也是落落大方,和傳聞的似有些出入。
“錢小姐,隨奴婢這邊走,這戲已經開羅了一會,咱們先去見見太君,一會再看。”意思是小姐您這拜壽來的晚了些,位置還沒來得及安排。
“勞煩這位姐姐。”暖春自然不會讓青錦接話,丫頭對丫頭,正好,哎!
杜鵑笑笑,好個伶俐的丫頭,瞧著錢小姐,該也是個話不多的,跟家裏的大小姐到是有些像。
“老太君,錢小姐到了。”領來人,杜鵑乖巧的退到一邊。
青錦輕抬兩步上前,靜靜打量這位馮老太君,人老看眼,果然如暖春說的,是個明白人,打量她的同時,眼角餘光同時打量元老太君,能在深宅大院長命百歲,都不簡單。
“廷芳不請自來,老太君勿怪,祝老太君鬆鶴長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青錦還真未這麽正經給人家拜過壽。
馮老太君與元老太君對望一眼,臉上一樂,雙眼彎成一道月牙,“喲喲,哪裏來的這麽會說話的丫頭,來來,走近些,年歲大了,瞧瞧。”
“聽到沒,誰說不是,這壽詞可是聽多了,這丫頭說的新鮮,入耳。”元老太君跟著迎合,也是笑嗬嗬的打量青錦。
也不看看二老跟前站著的是誰啊,武能沙場馳騁,文能筆寫江山,哎!暖春突然覺得,跟著這位久了,說話都藝術了。
青錦看著對自己招了手的馮老太君,笑著上錢兩步,大方的任人打量,既無女兒家的嬌羞,也沒晚輩見了長輩的畏懼,雙眼清明平和。
兩位老人心中立刻給了評價,此女不凡,沒成想,錢家這小姐竟是個出人意料的。
“老太君,聽聞喜佛,廷芳就討個好,投其所好。”說話見,背一直是挺的直直的,奇怪的是,她見禮不屈膝也不彎腰不低頭,卻沒人絕對有什麽不妥。
暖春趕緊將抱在手中的玉佛送上,杜鵑心領神會,接過玉佛,玉佛的重量有些壓手,旁邊另一個丫頭立刻來幫忙,兩人一個端著,一個小心解開紅綢。
圓潤光潔透亮的白玉佛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這玉是好玉,先不說品質,就是這一整個佛像,竟然沒有一點雜質,佛相也是雕的飽滿和善,線條栩栩如生,這才難得。
“這上拿尋的品相這麽好的玉佛,丫頭有心了,杜鵑,回頭啊,就放到神龕上供著。”馮老太君摸了摸佛像底座,這才開口說話,送禮講究的就是一個用心。
這玉佛用的玉材雖好,但也不是頂級美玉,這玉佛貴在雕工和品相,所以這禮既不顯得薄,也不過分厚,真是個玲瓏心思啊。
當然,這玲瓏心思是指黎叔,青錦,還真沒這個心思,想想她的鴻雁傳書就知道了。
“白玉應無暇,正應了佛樂淨土,投巧了。”青錦話裏有話,馮老太君眸光閃爍,看來,這玉佛還有說道,突然前來,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巧,老婆子喜歡,快去,給錢小姐看座。”馮老太君笑嗬嗬的收了禮,請人入座,有意無意的瞥像青錦,眼帶精光。
很久沒有看聽戲文了,正好,今日借著這機會好好聽上一段。
戲台上咿咿呀呀的繼續著,看台上各自心思迎頭繞,唯一全身投入看戲聽戲的反而是青錦這個擾了一池靜水的人。
“小姐,真有這麽好看嗎?”暖春不禁有些懷疑,這位今天不會就為了蹭戲來的吧,那玉佛好歹值點錢啊。
點頭,“這出戲沒聽過,話本也沒看過,回頭你去問問叫啥?”還不錯,講的是一個書生和一個小姐的故事,回頭可以讓芽兒看看。
暖春站在她身側,看著青錦的後腦勺瞪著眼,錦王,你淡定,你繼續,瞧青錦聽的那麽入迷,又疑惑,真好聽?也跟著認真聽起來。
這一主一撲聽的是認真,可讓馮老太君和一幹暗暗打量的婦人小姐們納悶不已,裝的跟真的似的,誰信啊,不請自來,跑來聽戲,這麽坦然處之?
一出戲唱完,稀裏糊塗的散場,可辛苦那些唱戲的了,就兩個聽眾,一個還是半知不解的。
“錢小姐,老天君有請。”杜鵑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青錦,這錢小姐,到是得老太君眼緣,今天來的小姐可不少,點名叫去內院說話的可就這一個。
老人家年紀大了,一出戲下來,都有些累了,留著夫裏的夫人小姐招待客人,自己拉著老姐們進內屋休息去了。
“老姐姐,這個錢家小姐今年多大了?”馮老太君靠在榻椅上與身旁同坐一張榻椅的聊了起來。
元老太君笑看這拍了她一下,“你就幹脆問老姐姐,她生辰的時候,烈家為何會送禮去,烈家什麽時候跟錢家關係匪淺了。”說完又是一笑。
活了一輩子了,兩人又是這麽個關係,根本不需要拐彎抹角,太累!
“說時候,老姐姐我也納悶呢,禮是我家老大讓他媳婦送去的,他不說,我也懶得問,你也知道,家中的事,我早就不管了。”說完頗為感慨的看著自己的手帕交,掌家大半輩子了,也該歇歇了。
馮老太君何嚐不想啊,可是兩家不同,孜家的媳婦,都孝順溫順,賢良淑德,就是這手腕上的本事差了些,一個大家,內院不寧,舉家不安,好在,新進門的孫媳婦還不錯,是塊料子,她隻盼著多活兩年,能好好帶帶。
“老姐姐福氣,也比妹妹我看的開。”人啊,性格決定的,她這輩子就是個操心的命。
“你是有福不會享,對了,今日來,還有件事想問問你,老妹子,你可不能跟我打哈哈,這事關係大著。”
見她一臉嚴肅,馮老太君也收了笑,神色正經起來,這老姐姐多年不管家事,也少將她這麽嚴肅了,“老姐姐,咱們什麽關係,兩家底子都門清著,說吧。”
“更夕前幾日,我們家的老仆陳老伯走失了幾天,這兩日又突然回來了。”說完,看向馮老太君。
馮老太君心裏咯噔一下,看來,今日老姐姐來,是真有事啊,“不瞞你說,豆娘也是剛回來,看來,是趕到一個地方去了。”
元老太君聽完,有些了然,果然所猜不假,不是因著兩家的關係,這事是絕不可能互相透氣的。
“看來,這王城怕也不太平了,外頭打仗,這裏也是硝煙滾滾,南蜀如今…哎!你家老大現在還不啟用,也不知怎麽想的。”馮老太君搖了搖頭,精神顯得有些不濟。
“可別胡說了,哎,這些事,讓他們男人折騰去,咱們啊,這把年紀了,就替他們看好這院子,也算為家裏盡了最後這點力,豆娘回來,情況如何?”
“老姐姐豁達,豆娘至今,還糊裏糊塗的,年歲也大了,估計是想不起來什麽了,再多問,看她那樣子也不忍心,到底伺候了我大半輩子,不過,老姐姐,我也不瞞你,用了藥,是咱們南蜀的東西。”馮老太君知道這位老姐姐今日要問的東西,搖了搖頭。
馮老太君精通玄黃之術,是家傳的,隻是身為女子,又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所以外人很少知道,馮老太君也是輕易不出手。
元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該來的總歸要來,老陳雖然記不太清,但是記得問他話的人,是南蜀口音。”這也是算是互通消息了。
“老太君,錢小姐到了。”
“快請進來。”
兩位老人立刻換上了一副慈善的笑臉,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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