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為母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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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初夏忽如其來的表明心意令穆琅嬛始料未及。
看顧初夏縹緲的神情,穆琅嬛仿佛看到了自己發現自己重生時的心情。
她在鏡中看到了與舒柒佰完全不一樣的臉,然後發現了自己完全不一樣的身份。
再然後,便得知舒丞相一家已於一月前斬首示眾。
傅茵茵是昭儀,而她舒柒佰,是未央宮的陪葬。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用了多久的時間接受這個事實,不記得那段時間所受的煎熬。
愛人的背叛,姐妹的背叛,家人的覆亡。每每想到這些,她都生不如死。
更痛苦的是她必須活下去,為了給家人報仇,為了讓曾經奪去她一切的人十倍還之,她必須活下去,必須進宮。
這麽久以來,隻有見到南宮瑞的那一刻,她是真正愉悅的。
而顧初夏,被珍妃將這樣愉悅從她的身邊奪去,她焉能不恨?
“妹妹,你沒有生育過,或許不懂我的疼痛。我可以告訴你,孩子雖隻在我的肚子裏待了那短短的時間,可是母子連心。知道孩子沒有的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顧初夏看著遠方,靜靜道。聲音中的哀思隱隱約約,一點點勾起了穆琅嬛的同情。
她不懂?她如何能不懂。
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她比誰都懂。
緩緩收回目光,看著穆琅嬛的眼睛,顧初夏一字一字道:“妹妹,我現在什麽都不求,什麽都不要,隻要珍妃那賤人以命償命!”
她緊緊的咬著牙,眼淚還是忍不住漫上了眼眶。
不想讓穆琅嬛看到她如此狼狽軟弱的樣子,又猛地的將頭轉到了一邊。用手指按了按眼角,想要將淚水按回去。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另一隻手被柔軟包圍。
不由自主低頭看去,便看到穆琅嬛的柔荑軟軟的握住了她的手。
那陣溫暖,將她在這些夜晚被絕望漸漸冰凍的心融化了一絲裂痕。夏日的陽光順著裂痕注入了她的心中。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穆琅嬛聲音淡淡,眼中的堅定如玄鐵。
顧初夏才剛收回的淚水又漫上了眼眶,這次不再像春日的蒙蒙細雨,而似決堤的洪水,無論如何都停不住。
這麽多日,她一個人鬱鬱寡歡。
南宮展宸自從有了穆琅嬛這個新歡之後,哪裏還想得起她。心中對她唯一的那點憐憫和愧疚,都消散在了短短的時光中。
有時候,她撫上自己的小腹,感覺到孩子仿佛還在她的肚子裏。
她時常一坐就是一天,什麽都不做。
就是坐著,撫著自己的小腹。
而時間一長,她連自己的都騙不了。她的小腹依舊平坦,她才猛然想起。
沒有了,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她恨珍妃,恨得牙齒都酸了。有時候她甚至想,要不就在一包鶴頂紅毒死珍妃,或者一刀殺了珍妃。
然而這都不現實。她還有母家,她家中還有一個可愛的弟弟,還有父母。她不能這麽自私。
直到她發現了穆琅嬛與珍妃之間的嫌隙,直到她發現了禦乾宮中掛著的前貴妃的那張畫像,她才看到了希望。
她的力量太過微薄,隻能借助穆琅嬛的力量,她才能將珍妃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但是啊,漸漸相處下來。她發現穆琅嬛與珍妃不一樣。
不,準確的說,似乎與這宮裏的女人都不一樣。
這宮中的女人,要麽像珍妃那樣,臉上菩薩,內心是羅刹。要麽是林夢黎和胡韻秋這種,隻要得寵,就尖酸刻薄,恨不得立刻將人生吞活剝。
宮中不是交朋友的地方,這個地方想要以心交心,無異於自尋死路。就像之前珍妃對她的算計。
可穆琅嬛不一樣。
後宮中沒有單純的女人,單純的女人是活不長的。
穆琅嬛有一份單純,一份善意。
這種感覺讓她不知不覺的信任,不知不覺的放心。
所以,相比起那虛無縹緲的帝王寵愛,她更願意相信穆琅嬛。她相信隻要她誠心以待,她和穆琅嬛可以在這宮中倚望相助。
就算不是大富大貴,也能平平安安了此殘生。
幸好,她好像賭對了。
穆琅嬛在花園中與顧初夏分道揚鑣,各自回了宮殿。
對顧初夏的遭遇,醉月深有感觸。不過為了穆琅嬛著想,醉月還是不得不問一句:“小主,您是真的相信顧婕妤嗎?”
穆琅嬛的眼中悲淒之色猶存,不是為了顧初夏,是為了她自己。
低頭將袖口上的細小褶皺撫平,同時道:“為什麽不相信呢?就算她有壞心,又能將我如何?”
顧初夏既沒有傅茵茵那股瘋狂的狠勁兒,有沒有珍妃的心機,更沒有南宮展宸的寵愛。
有的無非就是因為種種考量和平衡後宮而升的位份。
反正就算沒有顧初夏,她與珍妃之間也是勢不兩立的情況了。
醉月心中還是不放心:“小主,若是她假意與您投誠,實則與珍妃一同算計您呢?”
穆琅嬛嗤笑一聲,抬起頭來看著醉月,道:“珍妃身邊現在連文真都沒有了,一切消息的傳遞皆靠若兒,難不成還怕不能掌控?”
醉月恍然大悟,她怎麽將若兒給忘了。
“而且,看顧初夏的樣子,是假裝不出來的。在巫蠱之術時救太子,又寸步不離的守著清芷宮,就怕有人趁機再對我行陰詭之事。若是做戲,無法這麽事事上心的。”
想到穆琅嬛昏迷的那段時間顧初夏在清芷宮中的舉動,醉月心頭的疑雲散去不少。
確實如穆琅嬛所說,假意是裝不了那麽真的。
穆琅嬛坐在塌上,手拄著額頭,閉上眼睛眼神,輕聲道:“適才在禦乾宮中,我用身體不適的借口想要讓她單獨陪皇上用膳,但是她拒絕了。”
“顧婕妤竟不想要皇上的寵愛?”醉月驚呼出聲。隨即想到之後顧初夏與穆琅嬛說的話,又不禁感歎道:“沒有想到,以前那麽驕矜的顧婕妤,會變成如今這樣。”
“為母則強,雖隻是短短的母子情分,可也難得。隻是,我們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不穩,她還是需要一個孩子的。”穆琅嬛閉著眼睛,喃喃道。(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