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卿的話，讓雲清芙聽的雲裏霧裏，百思難解。

    “姬少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溫柔撫了撫她的鬢發，輕笑道，“你照我說的去做就行，相信我不會害你！”

    既然姬少卿不說，雲清芙也無法求證，便也安靜跟在他的身後，到璿璣閣的閣頂去拿天目蓮。

    到達閣頂後，姬少卿在走入天目蓮設定的陣法中前，對著雲清芙再度囑咐道，“小芙兒，一會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站在原地不要動，事後，你隻管拿著天目蓮離開就行，不要停留！”

    他這般鄭重其事的交待，終於讓雲清芙覺察到了什麽不對勁。

    “姬少卿，說清楚，你到底什麽意思？”

    不知道為何，聽著姬少卿這番古怪的言語嗎，她的心竟沒來由一陣緊張，就好像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姬少卿避開雲清芙想要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義無反顧的朝著陣法中走去，“小芙兒，不要問為什麽，照我說的去做，拿了天目蓮便離開！”

    直到看到姬少卿站在天目蓮的麵前，拿出一直藏在袖底的銀匕首時，雲清芙終於知道那不安到底來自於哪裏。

    “姬少卿，住手，不要！”

    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又或者，即便她能先於他下手將匕首刺進自己的心髒前喊出，他也不會停留。

    聽到她的呼喊，姬少卿偏頭回她安撫性的一笑，那笑帶著種曼陀羅凋零的淒美，大片的血色染紅了他的淺色衣襟，生命在流逝，他卻仍舊保持著溫柔的笑顏，注視著雲清芙。

    “姬少卿，你在做什麽！”雲清芙大吼一聲，她不知道姬少卿為什麽要這麽做，當著她的麵刺穿自己的心髒，然而下一秒，她驚愕的表情便凝固在臉上，因為她看見，隨著姬少卿的血液越流越多，整個人緩緩的倒地，天目蓮的陣法

    屏障正在逐漸的消失。

    趁著完全倒下前，姬少卿緊緊握住下落的天目蓮，用盡最後力氣，將它拋入了了雲清芙的懷中。

    這天目蓮分明很輕，可是當接住那天目蓮時，雲清芙竟然像承受千斤巨鼎般，腳步下意識後退了數步。

    怔怔的看著懷中的天目蓮，本該有的喜悅未至，她急急朝著緩緩後仰的姬少卿跑去，在他墜落的一瞬接住了他，並隨著他一起重重砸在了地上。

    “小芙兒，你怎麽不聽我的話？”

    姬少卿不讚同的搖頭，抬起的手想要去撫摸雲清芙的臉，卻因為沾著血液後又默默的收回。

    “姬少卿，你告訴我，解開天目蓮陣法的方法，就是要用你的心頭血開啟是嗎？”

    她一直以為是姬少卿防備她偷天目蓮，所以故意設了這樣一個她參不透的陣法，卻沒想過，開啟這陣法的先決條件竟然是要用姬少卿的命換。

    以命換命，若是她早知道……

    “小芙兒，若是你早知道，是這樣的方法才能取到天目蓮，你願意為了我的命，放棄救鳳君瀾嗎？”

    為了他的命，放棄救鳳君瀾？

    雲清芙沉默了，誠然她也不想讓姬少卿死，但，在感情麵前，她承認自己是自私的，別說是拿姬少卿的命去換，即便是拿她自己的命，拿天下人的命去換，她也在所不惜。

    “對不起……”

    這是她唯一能說的話，垂落的眸眼，不敢與姬少卿對視。

    “小芙兒，你有什麽錯呢，愛是自私的，若是讓我選……”我也願意為了所愛之人，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自己的命！

    當然，這些話他沒有說，哪怕這是他心底埋藏了很久，一直想要對雲清芙說出的話，但是，他既已將死，又何苦在為她平添煩惱，他本就命不久矣，如此，不過是早走一些時日而已。

    “姬少卿，我會治好你！”

    雲清芙作勢就要去探姬少卿的脈搏，去懷中拿救命的藥丸，但是，卻被姬少卿製止了。

    “小芙兒，別白費力氣了，我命不久矣，真的，不用了……”

    臨死前，還能躺在她的懷中死去，對他來說，已是最大的滿足。

    “你無須自責，我本就中毒已深，毒發身亡不過遲早的事，所以，我隻是早一些解脫，這一生，活的太難，太累……”

    他喃喃的說著，眼睛慢慢的合上。

    怕他就此睡去不再蘇醒，雲清芙驚恐的拍打著他的麵頰，“姬少卿，你別閉眼，睜開眼，我求求你，睜開眼……”

    不顧他的阻攔，雲清芙將藥丸倒在掌心，強行喂姬少卿吃下。

    然而，吃下藥丸後的姬少卿，非但狀況沒有好轉，反倒越來越嚴重。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藥有問題？”

    雲清芙手足無措，以至於將藥丸都抖落了滿地。

    姬少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芙兒，我說過，別白費力氣了，殊途陣法解開便再無生還的可能……”

    “姬少卿，為什麽，為什麽？”

    她想不通，她曾一直以為他要害她，動機不純，用心不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了成全她舍棄了自己的命。

    “因為，你值得，你是我唯一想這麽做的人！”

    他笑，如彩虹般絢爛，又如秋葉般靜美，他終於用另外一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真心，如此也算無憾。

    “皇上——！”

    當月歌衝破侍衛的阻攔，來到璿璣閣時，看到的便是姬少卿這般命不久矣的樣態。

    “嘭”地一聲，他雙膝如巨石般跪地，雙手撐地，眼淚一顆顆的從眼眶砸下。

    “月歌，記得朕曾經交待過你的，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指令，但望，你能不負朕的厚望！”

    月歌深吸一口氣，即便，皇上的請求他曾數次反駁，但，麵對他此刻的請求，哪怕月歌內心再不願，也還是重重點頭，應了下來。

    “皇上放心，月歌……定不負所托！”

    重重的三聲脆響，是他為姬少卿在送行，黃泉路遠，皇上，一路保重！

    心中的最後一塊石頭，隨著月歌的應承，也緩緩的落下。

    姬少卿艱難將眸光再度轉向雲清芙，那眸光如春水綿軟，不帶陰謀算計，不帶利益紛爭，是屬於姬少卿最原始最純粹最深情的目光，多想，就這樣將她的容顏複刻在腦海中，哪怕黃泉奈何，也永不遺忘……

    “小芙兒，若有來生，請讓我第一個找到你！”那樣，我會以最真摯的心牢牢抱緊你，再也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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