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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麽被穆苒的父母弄到房子裏他自然不知道，等他醒來之後，桌子上放著香噴噴的食物，小小的穆苒捧著一杯水，軟綿綿叫著他哥哥，讓他喝。

    母親忽然間去世的噩耗，幾乎擊垮了厲司瀚這個十一歲的少年。

    他甚至想起母親給他留的最後一封信，上麵有一句話：阿瀚，是媽媽沒用，一直在連累你。從今天開始，媽媽就不會再拖累你了，媽媽先走一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活著，如果你真的想離開厲家，那就離開。

    那是迄今為止，秦如夢第一次支持他的決定。

    然而，局麵卻已經無法挽回。

    秦如夢的死亡，就像是天忽然塌下來，讓他感覺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他自以為是的強大和驕傲，被徹底擊垮。

    所以他不休不眠，四處遊蕩。

    但厲司瀚沒想過自己倒下之後，會遇到穆苒，會被她帶入她的世界。

    五歲的穆苒是被父母捧在手裏的小公主，不諳世事，無憂無路。

    她覺得這個“哥哥”很可憐，並且對這個“哥哥”很好奇，她的人生中還不曾出現過哥哥這個角色，所以她要求穆天澤一定要將“哥哥”抱進屋裏。

    厲司瀚在那個房子裏呆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他很久沒有喝水，嘴唇起了一層厚厚的死皮，整個人虛弱得好像隨時會死去。

    小小的穆苒不厭其煩地給他倒了三杯水，又邁著小短腿跑去廚房，捧著她媽媽煮的麵條過來，奶聲奶氣地說：“哥哥，你餓了，吃這個，媽媽煮的麵很好吃的哦。”

    對於厲司瀚而言，這不是陌生人，而是天使。

    他接過穆苒的麵條，像是難民一樣狼吞虎咽，她父親穆天澤在旁邊眉頭皺得很緊，對於厲司瀚很嫌棄。

    可穆苒沒有察覺，她隻是咯咯笑著，又去拿了她的小零食來，全部塞到他的手裏：“不夠這裏還有，哥哥一定餓壞了。”

    他不愛吃零食，可是這一次，他將她全部的零食都收了過來。

    等到快傍晚的時候，穆天澤開始提醒他該回家了。

    收留厲司瀚隻是穆苒的要求，他的妻子也容易，他沒有辦法才妥協。

    但是讓厲司瀚在家裏過夜或者繼續住，他是絕對不願意的。

    因為這件事，穆苒還氣呼呼地跟穆天澤理論。

    當然，你別指望一個五歲的孩子跟一個成年人之間理論能理論成功。

    最後厲司瀚自然離開了穆家。

    隻是，他出去的時候，穆苒屁顛屁顛地跟了出來，還將她身上帶著的小金豬給扯下來，趁著父母沒注意，塞到他的手裏。

    說實話，即便是厲司瀚，當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她會將自己的小金豬塞給他。

    所以當他上一次聽到穆苒說小金豬丟了，不見了的時候，厲司瀚甚至有點啞然。

    他猜測，可能是因為穆苒的母親回頭發現了這件事問她小金豬哪裏去了，穆苒故意說不知道，可能弄丟了。

    而久而久之，穆苒自己都忘了這回事，於是相信她媽媽說的話——被她不小心弄丟了。

    這是厲司瀚覺得唯一合理的猜測了。

    後來他找到機會離開了厲家，這個小金豬，就一直被他帶在身邊。

    那一下午的經曆像是做夢，但卻有真真實實地存在，並且救回了他一命。

    這些年在國外，他偶爾會打聽她的消息，卻沒有想過他們會有什麽交集。

    直到幾個月前，他第一次踏回北城，像一個猥瑣的跟蹤者一樣隱在她的身邊。

    這麽多年，終於相見了，可很顯然她已經忘了五歲時發生的事。

    厲司瀚沒有打擾她，他不認為他們之間會有什麽實際上的牽扯，隻是想看一看這個多年前救了自己一條命的女孩。

    可是，他做夢都沒有想過，那天在酒吧裏，她竟然將自己當成獵物，喝得醉醺醺地跑過來，說要睡他。

    也正因為這個烏龍，直接讓他和穆苒扯上無法割舍的關聯……

    穆苒的啜泣聲將他從記憶拉回現實。

    這才發現，她的一張臉都哭花了，好似被他怎麽欺負了似的。

    “不是你自己想聽的嗎？怎麽反而哭了？”厲司瀚抽了張紙巾，仔細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幹。

    她將頭靠在厲司瀚的肩膀上，身體還一抽一抽的。“我不該問的，對不起。”

    “沒什麽好道歉的，都是過去了，再者，事實證明母親最終沒有去世。”

    所以，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程度，算是大大減小了。

    這是此生他對母親唯一的虧欠，在五年之前，對於秦如夢的死，他從來沒有釋懷過。

    於是，在得知她還活著的消息，他立刻動身回國，尋找秦如夢的下落。

    穆苒哽咽地點了一下頭，像兔子一樣通紅的眼睛蹦出堅定的信念：“對，婆婆一定還活著的，她活著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我們要盡快找到她，將她救出來！”

    “嗬……”厲司瀚輕笑著勾出一抹弧度，低沉的聲音清晰入耳：“嗯，會找到她的。”

    這是他放不下的心結，不管什麽代價，也要將那個生育他的女人救出來。

    穆苒破涕為笑，“對，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孝順婆婆，將錯過的全補回來，我一定會將她當成親生母親這樣孝順的。”

    那個柔弱可憐，卻偉大的母親，值得被她報以最深的尊敬。

    厲司瀚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好。”

    一個字，允諾她最想要的答案。

    穆苒歡喜地摟著他的脖子，好似開心到了飛起的模樣：“那就讓封婧試一下吧，什麽都沒有婆婆的安危要緊。”

    此刻，這個提議，是徹底的發自內心。

    提到封婧的名字，厲司瀚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微微收起，“不用。”

    “嗯？不用？”穆苒的手攥緊了男人的大掌，眸光流露出一絲緊張。

    那擔心的模樣，叫人心有不忍。

    厲司瀚本不打算多說，但既然今天都跟穆苒說了這麽多，倒沒有再隱瞞她：“我在厲家有眼線，讓那個人去查便行了，不需要封婧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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