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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聲音響起，秦健一愣，烏溜溜的大眼珠子轉過來。

    門口站著的那一對年輕男女，是那麽的熟悉，尤其是站在前麵的風景，幾乎讓秦健看得目不轉睛，好似擔心這是一場夢般。

    片刻後，秦健從病床滑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眼眶紅紅的，迷戀般看著封婧的臉。“媽咪……”

    害怕又渴望靠近封婧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憐。

    封婧的臉色沒有好轉，也沒有接秦健的話。

    很顯然她從來不認同自己是秦健母親這個身份，縱使她現在不能生了，但也不影響封婧不喜歡這個被迫生下的孩子。

    “秦健，你又不吃藥了？”瞥見封婧神色不渝，秦浩先一步出聲。

    話裏帶著淡淡的責備，但跟責備相比，更多的是擔心。

    “我……”秦健的眼眶更紅了，蓄著的眼淚好像隨時會掉下來。

    爸爸跟他說過，媽咪喜歡聽話的孩子，可是他剛才發脾氣的樣子被媽咪看到了，她一定是生氣了，才不理自己。

    “爸爸對不起，我這就吃藥。”秦健滿臉渴望地看了封婧一眼，說完轉身跑了回去。

    先前還在抗拒的小人兒，這會兒急迫地站在看護跟前，指揮她：“阿姨，你把藥給我，我自己吃。”

    忽然間轉變這麽大，自然是因為封婧在場的原因。

    “好的小健，你等一下，我給你重新倒一杯水。”

    封婧看著秦健重新吃了藥，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她別開眼，秦浩已經從身後走了上前，將手裏提著的玩具放下。“秦健你做的很好，這是媽咪特地給你買的玩具。”

    話一出口，秦健的眼睛亮了，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謝謝媽咪。”秦健重新跑過來，一個沒忍住，抱了封婧一下。

    封婧渾身僵硬，眼眸一瞪，下意識地想要將人甩開。

    她雖然生下了秦健，但是從來沒有盡過母親的指責，秦健的大小事宜都是秦浩在處理，就算是來看他，也是被迫無奈，哪裏跟秦健這麽親密過？

    但現在這小屁孩明顯是得寸進尺，竟然還抱她！

    忍無可忍的封婧正要甩開秦健之際，被秦浩伸手輕輕一攔，“大小姐……”

    讓秦健抱一次。

    從封婧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今天之後，秦健不會再有抱她的機會了。

    所以，他想懇求的封婧，就默許秦健一次。

    封婧眉頭一皺，眼裏閃過不喜。

    這父子兩是在得寸進尺，以為她是慈善家嗎？

    隻見下一秒，秦健已經先一步退開了她的懷抱，將封婧正要做出的動作攔截下來。

    “媽咪，我真的好開心。”秦健展顏一笑，本想握著封婧的手一起拆玩具盒，但沒有這個勇氣，最終還是自己蹲下了。

    這盒樂高是封婧讓導購隨便選的，跟秦健之前的一套一模一樣，但他還是愛不釋手。“媽咪，我好喜歡啊，我真的特別喜歡。”

    到底隻有五歲的孩子，很容易滿足，也不吝表達自己的開心。

    但封婧冷淡地站在旁邊，不予回應，更無法融入。

    秦浩沉默地看著這一幕，說不上失望，更應該說對於她的冷漠，早就習以為常。

    也是他強求太多，讓她對秦健更不喜，不怪她。

    這麽想著，秦浩主動開口：“大小姐，你餓了嗎？要不要先下去吃點東西？”

    秦健豎著的耳朵一動，立刻將玩具扔下，轉頭看了過來。

    最後，秦健第一次跟著他們一同去吃飯。

    很新奇，又很滿足。

    到了下午，封婧就先回去了，她不會秦健的病房呆太久，但秦浩還沒有。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秦健出生之後，大部分時間住院，他陪伴在身邊的時間並不多。

    回到病房後，本該是秦健午睡的時間，但他卻遲遲不合眼。“爸爸，你和媽咪什麽時候要離開？”

    “你媽咪可能明天。”

    “爸爸你呢？”秦健聽懂了他的意思。

    以前秦浩和封婧一起來看他的時候，往往都是封婧自己先回國，秦浩會在這邊呆一周左右。

    這一次他也是這樣的打算。

    秦健抿了抿唇，他的臉跟封婧像了六成，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跟倔強的封婧一模一樣。

    “爸爸，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破天荒地，秦浩聽到兒子用了求這個字眼。

    大手不自覺地摸上秦健的腦袋，“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就好。”

    “我可以跟著你和媽咪一起回去嗎？”秦健仰著頭，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秦浩，裏麵的渴望那麽明顯。

    “秦健……”秦浩眉頭微擰，下意識拒絕。

    話還沒出口，秦健急急回答：“爸爸，我隻是想多看媽咪幾下，等回去之後，我還是會乖乖治病的，我一定會聽話的。但是我想經常看媽咪……”

    秦浩的內心如同吃了黃連般苦澀，秦健想看，封婧不見得會給。

    “聽我的話，以後爸爸經常回美國看你。”秦浩扯出一抹笑容，試圖轉移秦健的注意力。

    秦健將旁邊的相框拿到手裏，照片是秦浩給他的，他和封婧難得的一張合照。

    他的表情很落寞，扣著相框的邊緣，眼眶發紅。“可是這樣，我還是不能看到媽咪。”

    “我聽到醫生叔叔說了，我很快就要死了。如果爸爸和媽咪回去之後，我立刻就死了，那怎麽辦？這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媽咪了嗎？”秦健吸了吸鼻子，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

    秦浩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怔在原地。

    死……他一直以為這個詞與秦健很遙遠。

    五年了，雖然秦浩一直住在醫院，但是終究沒被死神奪走。

    直到最近，醫生說他的情況加重。

    “爸爸，我想死在媽咪身邊，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死在這裏，你答應我，讓我跟著你回去好不好？”秦健帶著濃濃的哭腔，一句孤零零死在這邊，徹底擊垮了秦浩的理智。

    “我以後藏起來，偷偷看媽咪，我不會讓她發現的。”

    他年紀很小，但是生得敏感，明知道封婧不喜歡他，出於敬仰，還是不自覺地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