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他其實並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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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安然與苗苗坐在一起吃午飯,安然喝了一口濃湯,笑著問正在喝水的苗苗一眼,壓低聲音問:“你喜歡江北?”
苗苗嘴硬,咬死不肯承認:“咳咳咳…喬安然,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喜歡江……江北了?沒有,他是我上司。”
安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曖.昧極了,頓時吸引了餐廳裏其他人的視線,苗苗忙作揖求饒。
安然忍著笑嚴肅的逼問:“說,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江北?”
“喜歡,但也僅僅是下屬對上司的喜歡。”
“拉倒吧你!”
“真的啊!”
“我可是過來人了,你那小眼神還能瞞得住我?”安然咯咯笑了起來,壓低聲音湊過去,小聲說:
“當他的視線不落在你身上時,你會一直凝視著他的臉,當他的視線落在你身上的時候,你的視線從不敢迎過去。你和他說話的語氣是比較隨性,但是!大多數時候你還是都聽他的,偶爾的任性,是因為心底視他和別人不同。”
苗苗的汗都下來了,含著一口水緊張兮兮的盯著她,半晌才幽幽醒轉,咽下口中的水,認真提醒:“我……他……你……”
苗苗什麽都沒說出來,哼了一聲,趴在桌上裝死,安然咯咯笑的更歡。
兩人又愉快的聊了一會,直到苗苗上班,安然也不好再叨擾,於是瞎逛了逛才回到酒店。
剛回去顧微涼便將下午對寧向天請求的事跟她講了。
“讓我叫他爸爸?怎麽可能?”安然脫口而出的拒絕,迅速避開他的視線,不敢讓他看出自己的心底的震驚。
其實她很糾結,憑心而論她很想叫寧向天一聲爸爸,但是……
顧微涼並不著急,將前後的打算都說了一遍,唯獨沒有說害怕雲航會報複她,他知道安然善良,每一次的勸慰,都是從對寧向天好的角度來說的,結果說的本就軟弱善良,又被他欺負的安然還是動了心。
晚餐很豐盛,入座的隻有幾個人:安然、顧微涼、寧向天、江北,僅此而已!
最初,眾人都沒提起認幹女兒的事,隻是吃了一會兒,便扯到了這個問題上,顧微涼對安然笑著說:“安然,給你義父端一杯酒,表示敬意。”
安然愣了,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她竟呆了許久都沒有動,因為她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爸爸?我多想真的叫您一聲爸爸啊!可是,我可以嗎?我行嗎?
您的另一個女兒,會不會愈發嫉妒我?
雖然我不怕她,可是我不想爭奪父親的愛,爭奪到最後,弄到姐妹兩敗俱傷。
我寧願遠遠守望,隻求給您和母親,永遠的平靜和安寧。
寧向天笑著看向安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靜靜的等待,可是心底,早已如小鼓在敲,咚咚響個不停。
輕晚,你的女兒馬上也要成為我的女兒了!真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便會重逢,一定會!
“安然,快叫一聲爸爸,寧伯伯會給見麵禮的!”江北笑著慫恿,他也希望他的女神,有更好的生活,卻全然沒有預料到,這是微涼在為安然爭取更多的保護與支持。
安然還在遲疑,胸口砰砰狂跳著,手放下了筷子,卻怎麽也沒有勇氣去摸那一杯酒。真的很難,非常難!因為,媽,我不確定,您會不會原諒他啊!
可是,怎麽辦?怎麽辦啊?我真的好想叫他一聲爸爸!
我想揪他的胡子,想揪他的頭發,想管著他抽煙,想限製他喝酒,想心情不好的時候欺負他一下,想心情極好的時候向他傾訴……媽,我是不是背叛了您?我該怎麽做?
寧向天終究還是失望了,因為等了足足有十分鍾,喬安然一直將視線投注在酒菜上,就是不敢看他,也許是,她根本就不想?
寧向天心底一聲苦澀的歎息,輕輕搖頭,苦笑,緩緩開口:“算了,丫頭還記著我的仇呢!不要勉強了……”
“安然!”顧微涼卻急了,別人不知道內情,可是他知道啊!
明明寧向天欣賞安然,安然也關心寧向天,這樣的提議如果實現了,他也放了心,多好的事,這個倔丫頭,怎麽就是張不開口呢?
“安然,給你義父端一杯酒啊,今兒咱們都要好好喝一杯!”江北也嬉笑著打圓場,所有人都在給安然鼓勵,給她和寧向天台階。
安然的手握住了杯子,卻沒有端起來。這一聲爸爸,真的很難叫出口來。
“吃飯吧!”寧向天心底愈發苦澀,卻不忍心看著安然那樣的糾結和掙紮,自歎自己沒有那樣的福氣,他死心了。
“你們倆都沒安好心,明明知道爸爸血壓高,還要我給他端酒,罰你們!狠狠的罰,必須的!”安然冷哼一聲,一咬牙,脫口而出。
一室的靜寂,三個男人都震驚的張大了嘴,半晌反應不過來。
她叫了?她還真的叫了啊!她……她不但叫了,還叫的這樣自然和親昵……
安然的臉有些紅,她端起酒杯迎向江北,笑著說:“你先提議的,罰你!我喝一口你幹一杯。”
江北眼角一抽,指著微涼問:“明明是他提議的吧?”
安然哼了一聲,搖搖頭:“沒聽到,反正就聽到你說了。”
江北惱怒:“喬安然,你這嫁雞隨雞,嫁顧微涼隨顧微涼,可你不還沒嫁呢?說不定將來你要嫁的人是我,可別得罪我,免得我到時候虐待你!所以安然,你甭罰你未來的丈夫我了,罰夏某人吧!他將來可是別人的丈夫。”
顧微涼沒吭聲,默默的站起身,走到江北背後,雙手捧著他的臉,沉沉的命令安然:“娘子,灌!使勁灌!”
安然咯咯笑了起來,腹黑的顧微涼她忒喜歡了!
安然馬上站起身,捧著一杯酒就對著江北灌了下去,江北喝了一半嗆了一半,指著壞笑的微涼和安然對寧向天哭訴:“寧伯伯您看……您要為我討一個公道。”
寧向天也沒吭聲,默默的將自己的酒杯推到安然麵前,沉聲說:“閨女,要酒的話這兒還有,不夠跟服務員再要!他還是欠收拾……”
安然和顧微涼都笑了起來,江北哭了:“不帶這樣的,她好歹還隻是您的幹閨女呢!說不定我將來是您的女婿呢!”
寧向天又笑了,馬上拍手:“好,我記住你這句話了!”
江北一個哆嗦,忙搖頭,撫額:“哎呀,果然是喝多了,酒後的話,不作數,戲言,戲言而已……”
寧向天了解自己的女兒,因此也並不介意他對寧思思的拒絕,反而和安然等人一起笑了起來。
從這一刻開始,氣氛忽然變了,大家有說有笑,隻是也都明白剛剛開始的新關係讓安然還有些不適應,所以誰也沒有再提起讓安然叫寧向天爸爸的事,凡是都得慢慢來,急不得。但是認寧向天做義父這件事,是百分百確定下來了。
安然溜出包廂,來到洗手間,站在鏡子前,默默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忽然熱淚盈眶。
媽,對不起……
我還是不能抗拒骨子裏蔓延而來的親情,我多想叫他一聲爸爸,可是我不敢,曾經我以為我是不願意,因為恨他對您的背棄,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我想……我真的真的很想叫他一聲爸爸。
瞧,我們有著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他,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是我自己;
您說過,我看起來很溫順,其實骨子裏倔強又強勢,我對您的這種說法曾經不屑一顧,因為您和父親都不是這樣的人。
如今我才明白,您說的對,我是這樣的,因為我像我的親生父親,我的骨子裏流著他的血,所以性子也像極了他。
媽,怎麽辦呢?我無法抗拒親情的吸引,我還是叫他爸爸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叫,這是我一直希望的事,我舍不得放棄這樣的機會。
也許有人會認為,我是貪圖他的身家,想要沾一點光,分一杯羹,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媽,我真的不是……我隻是想叫他一聲爸爸,因為……
因為,他確確實實是我的親生父親啊!
呆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安然的眼淚緩緩滾落下來,她忙低頭,撩起水洗去,可是眼淚還是源源不斷的滾落下來,她幾度哽咽失聲。
爸爸,如果您早一點出現,也許我和媽媽就不會受這麽多的苦……
可是現在……
罷了,一切都會過去,我不會告訴您過去和現在發生了什麽,甚至都不會告訴你我的媽媽是誰,又在哪兒,因為,若媽媽知道,也一定不會希望我們的存在,會給您平靜的生活帶來困擾。
若身世真相暴露,對您現有的家庭的的影響,也許傾覆性的,這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如果因我們的存在,而傷害了別人,那是媽媽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的。
安然回到餐桌前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一臉的平靜,還帶了淡淡的笑意,她和輕晚一樣,從來都不願意把自己的苦,帶給別人去分擔。
“安然,我很高興有你這麽一個懂事的女兒……”寧向天緩緩開口,看向安然。
江北和顧微涼都聰明的選擇了沉默,雙雙看向他們。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也算是關係有了改變後的見麵禮……”寧向天將精美的禮物盒子緩緩推向安然。還沒有推到兩人中間的距離時,安然伸出手阻擋住了他。
“謝謝您!”安然淡淡一笑,將禮物又推了回去:“我認您做義父,本身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所以,您無需再送我任何禮物,而我,也沒有值錢的禮物送您,所以,我們扯平了。”
“安然,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物質至上的女孩子,我送這份禮物也沒有別的意思……”
“既然這樣,就更不需要送了。但還是謝謝!爸爸…”安然的聲音微微顫抖,但仍舊緩緩叫了出來,輕聲說:
“有些感情,簡單純粹就好,不需要用昂貴的禮物再錦上添花。單純的東西如果添加了其他的東西,就會變了質。您的心意我領了,但是禮物我不會收的。”
安然的口氣非常堅決,沒有半分的猶豫,甚至都沒有意願了解盒子裏的禮物到底是什麽,因為價值百元和價值百萬對她來說,沒有什麽區別。
誠如她自己所說,能光明正大的叫寧向天一聲爸爸,又不會對他的家庭造成致命的傷害,這已經是送給她最好的禮物了。
寧向天笑了笑,沒有堅持,將禮物收回,點點頭:“好,我被你說服了。”
這個結果是他早就預料到的,輕晚的女兒,一定有著輕晚的性子。
江北哼了一聲,嘖嘖道:“寧伯伯,您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您哪兒是被她說服了?您就承認了吧!您就是被自己的幹閨女給管住了,她說什麽您都不敢吭聲。
以前沒認幹閨女的時候就被她欺負到不行,以後還不更沒有招架之力?得了,還說服了,明眼人都知道,就是被嚇住了……”
寧向天和微涼都哈哈笑了起來,安然端起酒杯咬著牙就走了過去:“江小爺,我看你還是欠灌!嘴閑著就是等酒來喝的吧?”
江北忙求饒,安然才不依呢,捏著下巴就灌了下去,可憐江小爺的白襯衣都要被染成紅色的了。
安然走回自己的位置,看向寧向天,笑著說:“爸爸,雖然您送我禮物我沒有接受,但是我送您的禮物,你可不能不收……”
“不收!堅決不收!”寧向天趕緊搖頭,用拒絕表示自己的抗議。
安然冷哼一聲,食指倒叩桌麵,冷著臉提醒:“寧老頭,別以為我叫了你一聲爸爸,你就可以欺負我了。”
寧向天汗,忙控訴:“明明是你欺負我一個老頭子。我送你,你不收,你送我我就收?想得美!”
安然又冷哼:“嗬,果然身份變了,態度也囂張了不少。反正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說了不算!”
江北和顧微涼幸災樂禍的起哄:“寧伯伯,收吧收吧!反正早晚都是兵敗,還是主動投降吧!”
寧向天眼角一抽,挺直了腰杆,下巴微微揚起,拒絕的底氣十足:“不收,說不收就……”
安然從包裏掏出一瓶降壓藥和兩盒戒煙糖,緩緩推了過去:“這就是我送您的禮物,你要是敢不收……哼哼……”
寧向天的腰馬上軟了下來,眼角抽了抽,在江北和顧微涼的哄笑聲中聲音低得像蚊子一樣歎息:“說不收就……收了吧……”
安然也撲哧笑了出來,寧向天伸手握住那瓶降壓藥和戒煙糖,眼眶微微有些酸澀。
這是迄今為止,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他的“女兒”,送給他的生命與健康的禮物,也是送給他的愛……
和顧微涼沿著馬路手牽手緩緩向前走,冬夜的風很冷,可是沉浸在喜悅中的兩個人,並不覺得,反而感覺牽住的手,是那麽的溫暖,走過的路,每一步都是那麽的踏實。
“微涼,是你讓寧伯伯……”
“你義父,你爸爸!”顧微涼鄭重提醒:“你以後都要這麽叫,不要忘記了。”
安然,隻有將你和寧向天的關係更公開化,更高調化,才能讓有些人更忌憚,雖然對寧思思母女方麵多少有些刺激,可是從其他方麵來說,你才更安全。
“好吧,雖然還有些別扭,但是……”
“但是什麽?”
“沒什麽。微涼,是你讓寧伯伯……不是,是你讓義父收我做義女的嗎?”安然輕聲問。
顧微涼眸光閃動了一下,卻不讓她捕捉到,輕笑著說:“不算是。確切的說,寧伯伯感覺和你有緣,一個有心一個有意,自然水到渠成。”
“當然有緣了…”安然哼了聲,脫口而出,旋即意識到不好,忙說:“你看,我們鬥來鬥去,結果鬥成了父女,這不是緣分是什麽?”
顧微涼笑著點點頭,輕歎著說:“有時候覺得你們就像是親父女一樣,說不上哪兒有點相像,但是給人的感覺,總是覺得很像是真實的父女。”
安然心中一凜,沒敢回應這句話。她不敢說出真相,對誰都不敢,既怕對寧向天的家庭造成深度的困擾,又怕影響到母親,更怕有些事不說還好,說了萬一有不好的影響就再也無法收回那些話了。
“嗬嗬……”安然傻笑:“我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負寧老頭了。”
“傻丫頭!”顧微涼笑了,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長發,輕聲叮囑:“寧老頭在外麵風光無限,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其實並不幸福,外界都盛傳他和寧夫人貌合神離,感情從一開始便風雨飄搖,最近幾年更是消磨殆盡,他的女兒又是那樣一個傲慢自私的女人,他其實並不幸福。還是少欺負一點,多關心一點吧!”
安然笑著點點頭:“知道啦!人家就是開開玩笑嘛!”
小欺負可以,大欺負她怎麽忍心?怎麽舍得?
當寧向天想起安然時,無意間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還從未這般關心過自己,心中許些的失落,不過近日倒是很久沒見她回家了。
寧向天知道她還住在江家,便徑直去了江家,打算將她帶回去,畢竟住太久。
寧思思知道寧向天是來帶她走,關緊了房門,壓低聲音反駁父親:“我不走!”
“為什麽?”寧向天的臉馬上拉了下來,寧思思來江家小住以前是常有的事,因為兩家關係一向不錯,寧夫人和江夫人年輕時候是相熟的,但是像這一次一樣住了這麽久,寧向天很反感,覺得她給江家添了麻煩,尤其是給江北。
“爸爸,你知道的,我喜歡江北,我要為自己的幸福爭取機會。”寧思思的雙眼都放出了光芒來,她仍舊不死心,仍舊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思思!”寧向天簡直無語:“江北不喜歡你,如果能夠喜歡,他早就喜歡了。你都沒發現嗎?你在江家住著,他便極少回來,你這麽做,極大的影響了他的正常生活。”
“爸爸,你多想了,他隻是工作很忙。而且,我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我不再黏著他,也不幹擾他的生活了,我隻是替他去照顧江伯伯,這樣的話,他對我的印象會改觀的。
爸爸,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你了!如果這一次我真的還得不到小北哥的心,我就放棄,堅決的放棄,好不好?”寧思思強忍著心底的惱怒,用可憐的姿態苦苦哀求。
寧向天深深歎息,卻仍舊搖頭拒絕:“我比你了解江北,思思,不是爸爸不支持你,而是爸爸清楚的知道結果。你聽爸爸一句話,放棄吧!他真的不適合你,爸爸會為你尋找更適合的……”
“不!”思思再也裝不下去了,又顧忌外麵有人會聽到父女倆的對話,壓抑著想要從胸口迸發的怒氣,反駁道:
“爸爸,您一點都不愛我。因為不愛媽媽,所以從來也不愛我!我好不容易有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你不但不幫我,還這樣打擊我……爸爸,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女兒?”
“思思,別胡說!爸爸是不願意看到你走彎路……”寧向天盡管對她嚴厲,可是仍舊還是克製著,不要因為她小女孩的情懷而對她動怒。
“爸爸,我喜歡江北,我答應您,如果這一次我仍舊不能得到江北的心,我就放棄,我去喜歡別人,去嫁給別人,好不好?求您!給我一個月的期限,我隻要一個月!爸爸……”寧思思哭著跪倒在寧向天腿邊,將頭伏在他膝頭,抱著他哭泣:
“爸爸,您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媽媽嗎?求您理解我一點好不好?這一次我也給自己定了最後的期限,如果不能成功,我真的會放棄的,求您相信我,而我保證,不會對江北過分的打擾,爸爸,求您了……”
寧向天搖搖頭,深深歎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無奈的妥協了:“好,爸爸就給你最後一個月的期限,如果你真的……就一定要離開江北,並且以後再也不能搔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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