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冷凍計劃副本3

字數:5976   加入書籤

A+A-




    季海衡在徹底被冰凍之前, 他還是有點意識的, 憑借著係統, 他知道前後有好幾個人來找過他,一開始是想著他為什麽還不去死然後摘掉他氧氣罩的妹妹, 後來是那兩個為他幾乎要陷入魔障的男人,在他耳邊瘋狂地說著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的話語。

    最後是抓著他的手痛哭流涕的白興洲。

    而季海衡也知道,戰場即將轉移。

    ————

    漫長的沉睡時間足夠季海衡再把那本來就不算複雜的劇情重新梳理一遍。

    原主名喚白情,名義上是白家在外流落多年的私生子, 其父是a市赫赫有名的民營企業家白興洲,除了這個與自己有直接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 白情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白曼。

    與從小便是被人嬌生慣養長大的白曼不同, 白情在十八歲之前, 都一直生活在魚龍混雜的鬧市之中。其母是個容色姝麗、但是性情極為要強的賣魚婦,白情從流著口水開始, 每日就是與那些腥味極重的海魚打交道。

    賣魚婦本來不是賣魚婦,而是一個青年的未婚妻,從小沒有受過什麽特別高等的教育,在青年為了一個學校的留學公派名額甩下未婚妻出國以後,兩人便分手了,看似已經毫無瓜葛, 但沒想到未婚妻腹中竟懷了前男友的孩子。

    那個未婚妻本來想去尋找青年, 可卻得知青年出國了, 娶了一個財團千金, 於是未婚妻便做主自己瞞下了這個消息, 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個海邊小城,開始以賣魚為生,也就變成了一個人群中再平凡不過的賣魚婦。

    賣魚婦早年家裏也是書香門第,對青年家多有幫助,兩人才會在早年訂下婚約,可是到了後期,賣魚婦家道中落,她不得不仰仗自己的未婚夫,可是未婚夫也靠不上的時候,她便隻能靠著自己了。

    而本就是一個體弱多病的良家女人,別指望她能生出多健康的小孩,從孩子一降生開始,那猴子般皺巴巴的臉就有呼吸快斷絕的味道。

    孩子名喚白情,不是多麽風花雪月的名字,寓意也再簡單不過,隻是為了紀念女人那段白白浪費的那段感情罷了。

    而那個娶了財團千金的青年,在妻子的幫助下,也開始功成名就,成了本市聲名顯赫的名營企業家,他的名字也開始常常出現在本市報紙的版麵頭條上,a市市民十有八-九也知道有白興洲這一號人物。

    其實白興洲在三十而立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也曾見過自己那位與自己無婚姻緣分、最後被自己拋棄的未婚妻,當時他的車在這個海邊小城附近拋錨了,司機滿頭大汗地四處找汽修師傅,而他則百無聊賴地在附近閑逛。

    無意間便捕捉到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穿著很樸素的衣衫,年齡約莫是六七歲,皮膚很是白淨,外表看上去乖乖巧巧,細胳膊細腿的,可是那手腳卻很熟練地拿著魚刀將眼前的一條大魚剖腹切鱗,任由那些銀色的鱗片到處亂飛也不在乎,小臉滿是早熟的淡漠。

    小孩處理魚的技術不過爾爾,可是白興洲卻看了良久,直到司機來叫他才一臉恍惚地醒過神來,他跟著孩子的身影,看著孩子托著一個跟自己身量差不多大小的魚筐去了一個攤前。那裏有個紮著頭巾的婦女,身材纖細,清秀的麵色卻有些憔悴發黃,那熟悉的麵孔讓白興洲發怔,再看著那與兒時的自己有著幾成相像的孩子,似乎已經有個猜測要呼之欲出了。

    婦女手裏正拿著菜刀剁魚,見了孩子回來了,轉頭衝隔壁攤大罵:“你這死鬼,又叫你兒子幫你挖魚!看我不剁了你!”

    被婦女罵的是一個跟婦女差不多打扮的中年男人,滿臉胡須,手下也是忙活不停,聽到婦女的罵聲趕緊討饒,而婦女卻不依不饒,男人趕緊賣力討哄,兩人就跟這街市上最普通不過的小兩口一樣。

    原來如此。白興洲鬆了口氣,也打消了自己的疑慮,徹底將那麵孔與自己有些相似的孩子拋之腦後,殊不知在衣冠楚楚的他走後,賣魚婦眼中含著眼淚對隔壁攤的中年男人說:“謝謝你啊老哥,希望嫂子別誤會。”

    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趕緊擺手,繼續剁著自己的魚頭說:“沒事,多大點事兒啊。”在這裏混的,誰還沒幾個故事啊。

    婦女回頭,看了看那勤快地幫自己搬動籮筐的孩子,也繼續含淚砍著魚頭。

    十年後,緣分再次降臨,依然是拋錨在這個海邊小城的汽車,這次白興洲也別有興致地繼續閑逛著這個臭氣熏天的販魚街市,腳步依然轉悠到了那個熟悉的攤位,其實他心裏還是有幾分想見見那個孩子的心情。

    那個孩子果然長大成人了,麵容極為俊秀,也一如記憶中那般冷淡。

    有人似乎笑嘻嘻地貼了張鈔票在那孩子的攤位上,不過被那孩子瞧見了,冷冷地撕掉了,那舉動看著實在冷漠而無情,還帶著自己特有的傲氣,行走在這髒汙雜亂的魚市中,也跟古代驪駒華車出行的公主般,那剛剛接觸過魚身的雙手瑩白如玉。

    那微微的側顏,卻又是說不出的令人驚豔。

    那與他六七成相像的麵孔讓白興洲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正好自己的亡妻也在幾年前去世,偌大的身家便是他的了,膝下隻有一個無法繼承全部家產的女兒,他也分外寂寞,便做主將人接了回來。

    對於這個生於市井喧囂、長於魚婦之手的長子,白興洲一直是心懷愧疚的,也曾把他叫到書房,許諾可以把白氏給他,可是,不管是原主白情還是季海衡都拒絕了。

    白情很聰明,他知道白父未必是愛他那死去的母親,隻是想做點補償,補償自己拋棄糟糠之妻的那些陳年舊事,補償自己多年沒有尋找這個兒子,讓對方流落在外多年的損失罷了。

    如果他不接受,還可以換來白興洲一生的愧疚。

    然而白父的愧疚和補償,讓那白家真正的掌上明珠,白家小女兒白曼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她對這個出身卑賤的私生子兄長極為不喜,尤其是白父有意將那龐大的家產過渡一半給對方的時候,更是恨不得弄死對方,於是便向從小一起長大、愛慕她的兩個追求者哭訴。

    那兩個追求者自然會為了委屈的公主打抱不平,他們出身不凡,自然也看不起私生子來路的人,瞧著那私生子有幾般不俗的姿色,唇齒之間兩人便來了場無傷大雅的賭注,誰將那玩物追到手了,誰就是最大的贏家,誰就可以在公主麵前得到最大份額的獎賞。

    可惜在上一場的劇情中,出身貧寒、自幼便缺少關愛的白情卻是一頭栽進這個由兩個人渣編織的陷阱中,被那些甜言蜜語哄得團團轉,最後被打翻了醋瓶子的公主像擺弄玩具般,輕易地摘去了那維係生命的呼吸罩。

    翻看原主記憶的季海衡一陣無奈,其實那幾個人的遊戲完全破綻百出,可惜出身太淺的原主看不透,一旦有人看似真心實意地對他好,他也便毫無保留地將真心付出。要知道,同為軍政世家,在一個院子裏長大的雷澤和周致遠怎麽可能會同時喜歡一個男人?一看便知遊戲的性質更大。

    而原主確實在兩人相繼背叛之後,才徹底明白自己原來是個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隨隨便便哄騙幾下就傻乎乎沉浸愛河的一個所謂上流社會的玩物,他們口口聲聲說的愛他,都是騙人的戲言,頓時精神崩潰,選擇了自殺。

    多次自殺未遂後也徹底染上了精神方麵的疾病,而那精神疾病的頻繁發作,也讓原主體內那長期潛伏的帕爾納森綜合症的基因發生病變,爆發期提前,死的時候那兩個所謂的追求者也是來探望過幾次,最後在公主以遊戲為名移走他氧氣罩之後,充滿怨氣地死去。上一世的原主也並沒有如同季海衡插手後的這一世,有那兩個愛慕他的男人不忍他的死亡,曆經千辛萬苦為他尋來一個寶貴的名額,於是將他的身體完好無損地冰凍封存。

    可笑的是,上一世的白曼死的時候,也是靠著那兩個愛她愛得癡迷的追求者為她爭取來的名額,順利地沉睡到了三千年後,並且靠著未來的科技,讓自己那體內的絕症得到治愈,最後還因為自身的特殊性,在未來世界混得風生水起,裙角蹁躚處追求者無數。

    畢竟白曼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生來高貴,又因那嬌弱的體質,更加惹人心憐,不管是在三千年前的現代,還是在三千年後的未來,都享受著無數人的愛護和追捧。

    不過這一世,因了季海衡的緣故,雷周二人千辛萬苦得來的名額給了她最痛恨厭惡的哥哥,而她體內也檢測出了與那家夥相同的病變基因,這些事實怎麽能不讓她崩潰?

    所以這一世的白曼,終於也同上一世的白情一樣,是帶著無窮無盡的怨氣死去的。不過白曼不愧是命運之子,哪怕這一世被季海衡剝奪走了追求者的愛慕,卻還是在臨死前靠著白父散盡家財後成功得了一個名額。

    白情在死之前尚且還受了數個月精神和肉體的折磨,而白曼則是一被檢測出有那病變基因,就被送入進行冰封。

    兩個人便這樣在極低的溫度中一同陷入沉睡。

    對於白情這個哥哥,白曼恨得咬牙切齒,從對方一被領回家來,她就每日都不痛快,哪怕對方不爭不搶,隻在白家占個比傭人還不如的角落活著,她也看不順眼。她暗恨對方因為生是男兒,白父便將他接回來,甚至願把繼承權給他。結果那家夥竟然貪心不足蛇吞象,不但覬覦她家的產業最後還搶她的心上人,簡直是卑鄙無恥!

    對此耿耿於懷的白曼完全忘記了,繼承權是白父自願給出的,而白情自己也早八百年就拒絕了這份繼承權,甚至還說出不是自己的東西自己沒資格占有這種話。至於那所謂的追求者移情別戀,一開始也是白曼耍性子,慫恿縱容才惹出來的事,是她自己親手把自己的追求者往外推,這還能怪誰?

    不過這些事實都讓這個從小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選擇性的視而不見,她就是見不得自己那被領回家的雜種哥哥半點好,尤其自己那兩個優秀的追求者最後竟然真的喜歡上自己的哥哥,為了對方不惜與自己拚命,這一切都讓白曼怨恨到了極點。

    哪怕對方現在與自己一樣都死了,她也無法釋懷,隻能抱著這份無法泯滅的仇恨閉上眼睛。

    對於那兩個玩弄原主的人渣的懲罰,季海衡是最為滿意的,如他所料,兩個人果然時時刻刻都在記著他,一個常年外出工作不歸家,一個對妻子和孩子格外冷淡終日買醉,午夜夢回憶起他的時候,也是心如刀絞。

    正如曆史上那病入膏肓時以被覆麵、拒不見君的李夫人一樣,深知病體中的自己容貌不複健康時的貌美,便拒絕帝王的探望,連死都不肯讓帝王見上一麵,選擇以自己最年輕美麗的模樣永遠活在帝王的記憶中,此舉,自然也果真讓帝王後半生都為之思念不已。

    白情也是如此,白情死的時候,死在他最美的時候,哪怕處在病體,那容光也依然美得驚心,哪怕是被那恐怖的病魔纏身,也隻是為他多添了幾分脆弱的美麗。

    白情活在他們記憶中的樣子也足夠美好,足夠善解人意,足夠讓他們後半生念念不忘,這才是綿延一生、最苦痛最持久的懲罰。

    ————

    當季海衡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樣子,他的手掌軟軟小小的,頭發像是剛生出來般柔軟稀少,完全就像是退化成了一個連行走無法的嬌弱幼兒。

    “你醒了嗎?”這時,有一個柔和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接著,他發現被人抱了起來,闖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俊美的男性容顏,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極為好看,那注視著他的眼神帶著溫柔的笑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