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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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芸芸見爸爸這麽快變了臉色,有些緊張地打結道:“爸……爸爸, 媽媽她……她想拿刀……殺掉我。”

    爾後怕爸爸不相信她, 又認真地重複了幾遍。

    王一民聽了,一把抱緊王芸芸, 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安慰道:“芸芸,沒事了, 爸爸把你送到爺爺奶奶家,你媽媽就傷害不到你了。”

    “爸爸,那你呢!我一點都不想和你分開。還有媽媽真的沒有病, 媽媽她很正常,我前天還看見爸爸你出門買菜,媽媽後腳就跟著你出門, 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王芸芸不清楚她媽是真瘋假瘋, 她隻知道媽媽有時候的行為很冷靜,一點都不像她在爸爸麵前的軟弱無助, 以及狂躁地發瘋,砸東西。

    可在王一民看來,菱菱精神上確實是有問題。

    他當初帶菱菱去了三個醫院檢查,人家醫生都說菱菱心態不對,需要調整,不要把自己逼死在胡同裏。

    她偶爾的表現, 看似像正常人, 其實比起平時暴躁地發瘋以及自言自語來說更危險, 更偏執,更瘋狂。

    長期以往下去,不僅會傷害到家人,還會傷害到自己最愛的親人。

    所以王一民才會在嶽母去世後,要立刻把王芸芸送回來。

    他不能保證在自己出任務的那段時間,菱菱會對芸芸做出什麽不可預料的事來。

    目前來說,菱菱這會傷害到家人的表現,越來越明顯了。

    他都有點不確定,在他的長期陪伴下,菱菱的精神病真的會好嗎?

    他也騙自己,騙孩子,說她總有恢複正常的一天。

    但是,他忍不住要懷疑菱菱把他身邊親近的人都趕走後,會做出什麽無法控製的事情來。

    畢竟她都開始跟蹤自己,難怪他那天感覺身後不對勁,想要暗地裏觀察幾天再出手。

    沒想到會是菱菱偷偷地跟著他,接下來,是不是就開始以死相逼,讓他不能出門,就在家陪著她。

    不行,這太可怕了,甚至他被自己腦海裏的各種猜測,嚇得一頭冷汗。

    連忙抱著王芸芸,衝出屋去找陳老太他們。

    王芸芸卻不明白爸爸為什麽這麽突然地把她抱到爺爺奶奶跟前,看上去,比她還驚恐。

    並且還讓她詳細到極點地把媽媽對她做的那些事兒,全說出來。

    “老三,你離婚吧!就當為了芸芸,你不能把她一輩子放在我們這裏,我們年紀大了,還能照顧她幾年。你不能總靠我們和你的幾個兄弟,你要自己立起來,給芸芸一個安穩的家,你明白不?”

    別說王一民被自己的腦補給嚇到了,連陳老太和王老爺子都有點背後發冷,越想越覺得老三媳婦比瘋子還瘋子。

    萬一老三媳婦哪天發瘋,直接把老三砍死了,咋辦?

    她又不是沒見過砍死自己親人的瘋子,一般像這種人砍死了自己親近的人,就徹底理智全無,渾渾噩噩,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裏。

    王一民在短暫的慌亂和驚嚇過後,漸漸頭腦清晰和靈活道:“媽,我明白,我都明白,要不我回去就和嶽父商量,把芸芸送到精神病院,那裏有那麽多專家,應該會幫助到菱菱。”

    “老三,你嶽父會同意嗎?聽說那精神病院都是瘋子,一般進去了就別想出來。要不,你打個電話,跟你嶽父說說,讓他找人去辦,你就別回去湊這個熱鬧。不然她拿自己威脅你,你一心軟,就啥事也辦不成,那不是白瞎嗎?”

    得虧老三媳婦回來那次,她沒有理她和刺激她,否則一個不小心,還會傷害到自己全家。

    唉!老三命苦,在部隊當兵那麽多年,竟然找了一個瘋子媳婦。

    有可能還會隨時隨地的拿刀砍死老三,這也太嚇人了。

    王老爺子也在這事上支持陳老太的看法,讚同道:“你媽說的沒錯,你別回去湊那個熱鬧,還有咱家沒有孬種,你不能心軟,她也不值得你心軟。”

    難得在兒女這種家事上開口,並提出自己意見的王老爺子,等於是給老三王一民下了死命令。

    要麽痛快點離婚,要麽把老三媳婦送到精神病院,不能長時間拖下去。

    王一民猜測嶽父不可能會同意,但他不想讓爹媽失望,便回答道:“爹,媽,那我明天一早開車去縣城,給嶽父打個電話,試一試。”

    隻是他有點擔心嶽父那個身體,承受得住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嗎?

    妻子過世了,女兒又精神病加重,需要送進精神病院,換做普通人,都可能接受不了。

    王曉悅和洋洋兩個小家夥,卻賴在爺爺奶奶的屋外,聽了一會兒牆根。

    聽著聽著,王曉悅還有些毛骨悚然,比王一民腦補的還厲害。

    她那個三媽到最後,會不會演變成因為愛你所以殺死你,然後各種變態的把愛人的身體跟自己埋葬在一起。

    咦!想想都感覺好恐怖。

    希望三爸聽爺和奶的意見,趕緊把她三媽這件事處理好,要不然這後果肯定比現在預料的還要慘。

    “姐,三媽她太壞了,她想砍死三爸,不過她要是來我們家,我肯定會保護你和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洋洋攥緊小拳頭,用一副勇敢無畏地口吻說道。

    “那不管我和你成遠哥了,是不?”

    不知道什麽時候,王成義和王成遠兩兄弟悄悄地出現在王曉悅和洋洋的身後。

    剛好,他們聽到洋洋跟王曉悅講得話,不禁生起幾分惡趣味,忽然出聲詢問洋洋。

    把洋洋驚得瞪圓了雙眼,脫口而出道:“不是,是因為成義哥和成遠哥都很厲害,我打不過你們,我隻要保護姐姐他們就夠了。”

    王曉悅卻一把抱住王成義的大腿,抬頭看了一眼王成義和王成遠,故作無奈道:“大哥,二哥,你們太壞了,你們居然又作弄弟弟。”

    “是是是,我們太壞,就你不壞。”

    王成義輕柔地彈了一下王曉悅的額頭,便一邊把她撈起來,放在懷裏,一邊拿出兩個烤紅薯,分給她和洋洋。

    王曉悅接過王成義遞來地熱乎乎,外皮有點焦和脆的烤紅薯,忍不住動動小鼻子,使勁猛嗅了一下烤紅薯的香味。

    她才吃完晚飯沒半個小時,咋感覺自己又餓了。

    不過她知道兩個哥哥一定是因為看她晚上吃的不多,就悄悄地自己生火,給她和洋洋一人烤了一個紅薯。

    要是拿得多了,奶會發現的。

    畢竟地窖裏存放的蔬菜,奶每次都點得清清楚楚,誰偷拿了多少,她都能算得出來。

    倒是洋洋有點撐,吃不下,可還是抱著烤紅薯不撒手,直流口水。

    他今天吃晚飯的時候,三爸老一個勁地給他夾菜,害他吃得太飽。

    沒辦法再吃下一個烤紅薯,隻能可憐巴巴地望著王曉悅,看她把最外一層皮撕下來,隨即咬了一口,緊接著空氣中都滿是紅薯的甜軟味道。

    王曉悅吃得香,也並沒有忘記自己兩個大哥,還有肚子撐得像皮球似的洋洋,等她徹底將嘴裏的東西都吞咽完之後,她才開口道:“大哥,二哥,我和洋洋吃一個烤紅薯就夠了,另外一個就讓給你們吃。”

    “對,讓給你們吃。”洋洋一聽姐姐要給自己分著吃,急忙點點頭,挑了一句王曉悅說的重點,重複了一遍。

    他隻要嚐幾口烤紅薯就很滿足了,手裏的那個就大方地讓給兩個哥哥。

    而且很貼心地把烤紅薯的皮都給剝了,才送到王成義和王成遠的嘴邊。

    王成義和王成遠見狀,對兩個弟弟妹妹更加喜歡和寵溺了。

    “媽,你瞅啥呢!還有鍋裏的熱水咋沒了?”

    王曉梅今晚吃得少,她剛剛聞到烤紅薯的香味,想讓成義哥和成遠哥分給她一個。

    結果他們吝嗇地說什麽也不給,還說要吃,自己去烤,氣得她直奔廚房而來。

    然後揭開鍋蓋一看,鍋裏的熱水一口都沒了。

    轉頭去質問她親媽,她親媽卻是一雙眼睛緊盯著他三爸和王芸芸那個屋子,心神根本不在她身上。

    “媽,我問你,這鍋熱水哪去了?”

    王曉梅見她親媽不理她,於是又反複和大聲地問了一遍。

    這下,徐春花回過神來,隨口答道:“都給你三爸和芸芸了,讓他們洗把熱水臉,泡個熱水腳,好早點睡覺。”

    “啥,都給他們了,那我用什麽?”

    王曉梅肚子餓,沒得吃,想泡個熱水腳,早點上床睡覺。

    哪想到這熱水還讓三爸他們用了,不由氣悶地繼續大聲質問起她親媽徐春花。

    “吵吵啥,你要用自己燒唄!我又不是你的奴隸和保姆,你也沒給我錢,要我伺候你,做夢去。”

    徐春花正替三弟和芸芸抱不平,咋三弟這麽走背運,先是老婆得病,嶽母去世。

    剛才她去送熱水給公公婆婆,又聽到他媳婦精神病很嚴重,凶得很,可能哪天就亂發瘋,砍死三弟。

    這不是倒黴到家了嗎?

    誰知道被這死丫頭打了岔,讓她突然中斷了思考,到底要不要去找神婆,為三弟去去黴運啥的。

    王曉梅聽聞,將手中的木頭鍋蓋狠狠往灶頭上一砸,又氣的不行,“媽,那他們也沒給你錢,那你為啥要燒熱水伺候他們,你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呸!咋說話的,你三爸和芸芸是外人嗎?還有我想伺候誰,關你啥事。”

    徐春花是真感覺這死丫頭自從跟大黃定了親,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咋啥話都亂說,啥事都想摻和一腳。

    “媽,他們咋不是外人了,他又沒給你好處,你犯得著上去貼著他們,為他們做這做那嗎?”

    王曉梅就看不慣她媽向著外人這德行,她都懷疑要不是奶管著。

    她親媽是不是得把他們家所有的東西,都要搬給她大姨還有大表哥,如今又多了兩個,他們家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徐春花不想和這死丫頭爭辯下去,反正她也說不過她,還被惱得滿肚子火。

    幹脆放下火鉗,往婆婆那屋,跟她商量一下,是不是三弟被人下咒了,咋這幾年都不順。

    “媽,你去哪兒,你還沒給我燒熱水……”

    王曉梅才跟她媽說了幾句,她媽就不理她。

    怒得她狠狠跺了跺腳。

    她媽怎麽這樣啊!難道因為她跟大黃定了親,要嫁出去,就不想繼續照顧她。

    那將來她那兩個哥哥沒出息,靠不住,看她媽找誰給她養老送終?

    屋內,陳老太聽了老二媳婦的主意和想法,當即搖搖頭道:“不行,你咋跟孩子她三奶奶一樣迷信,還請神婆給老三驅邪,你怕不是今兒晚上被三丫頭氣昏了,想啥都不對。”

    “媽,這哪是迷信。三媽她那段時間不是常做夢夢到二媽,結果玲玲就給我們送來一封信,三媽看了,回去做夢就念給二媽,二媽不是自打那過後就沒找過她。要不,就請一個神婆給三弟看看,是他被人下咒,還是他跟金菱那八字不合,犯衝?”

    徐春花也是為了三弟好,誰不想這個家和和美美的。

    哪需要成天那麽多破事煩人,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八字?”陳老太默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字,拍拍大腿道:“你說得對,是該找人,把老三媳婦的八字和老三合起來看看。”

    農村結婚,都講究事先看八字,八字犯衝,那真是大不吉利。

    她大兒子,二兒子和四兒子結婚之前,相看對象的時候,那都是偷偷找人看過八字,確實挺配,她才同意他們的婚事,沒有做太多幹預。

    而老三娶媳婦,就是寄回來一封信,通知他們,也沒說他媳婦八字到底是啥?

    她也就忘了給老三相看他媳婦的八字。

    現在經老二媳婦一提起,她心裏就犯嘀咕。

    還必須得找人看看,雖說這也算迷信,不過都是祖宗留下的老傳統了。

    她哪怕再不相信,也得參考一下。

    “媽,那我就去找咱鄰村的菊嬸子,她一直都會看這個,說不定能看出啥名堂來?”

    要是八字不對,犯衝,那真得早離婚早完事。

    要是被人下咒,那就想辦法給解咒。

    也好讓三弟這黴運去一去,別再給他們家添什麽麻煩和糟心事兒。

    第二天清晨,徐春花趁王一民還沒開車去縣城打電話,就向他要了金菱的生辰八字。

    接著拿上兩斤臘肉,一斤臘魚,還有八個雞蛋和半斤白糖,往鄰村去。

    連早飯都隻是匆匆吃了幾口,沒像往日那樣吃兩大碗才算飽,而是一改往常。

    讓王曉悅好奇地看著二媽漸漸走遠的背影,向陳老太提出疑問道:“奶,二媽她去哪兒,咋今天早飯吃的這麽少?”

    “巧巧,你別管你二媽,快吃飯,吃完飯,你四媽好送你和洋洋去上學。”

    陳老太深知寵孩子,也不能寵過度。

    像這種迷信事兒,他們大人之間清楚就得了,不適合讓孩子也知道。

    “曉得了,奶,我已經快把稀飯給喝光了。”

    說著,王曉悅還端起碗裏被她喝了大半,摻了麵疙瘩的稀飯米湯給陳老太看了看,似乎再求陳老太的表揚和稱讚。

    陳老太也不負她的渴求和希望,誇獎道:“巧巧真厲害,胃口真好,才這麽點時間,你就吃了這麽多。”

    隨後看了一眼正在奮力埋頭苦吃的洋洋,也誇了一句,“洋洋跟巧巧一樣,都厲害。”

    洋洋卻笑眯了眼,吃得更快了。

    熱騰騰地稀飯一下肚,王曉悅和洋洋整個人都暖烘烘地冒起了汗。

    鼻頭上,額頭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瞧上去,倒是別樣可愛和討喜。

    也不怕冬天到了,會吹得他們全身發冷和發涼。

    可是王曉悅上了半天課,都在惦記她二媽究竟到哪去了,為啥她奶不願意告訴她呢!

    想著王曉悅就有些心神不寧,直到中午回家吃飯,王曉悅才曉得她二媽到底是幹啥去了?

    “巧巧,來,這是你鍾奶奶,孫阿姨。”王曉悅被陳老太拉到她們跟前,指著一位年紀大約六十多歲的老婆婆,還有一位年紀大約二十來歲的大姐姐說道。

    “鍾奶奶好,孫阿姨好。”

    王曉悅邊喊邊打量著這兩位陌生人,年紀大一點的鍾奶奶,頭上包著一塊藍布。

    而且她的那一雙眼睛好像看不見什麽東西,一直都由身旁的孫阿姨攙扶著。

    孫阿姨一眼瞧過去,就長得比較美豔,穿著打扮也不像現在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打了補丁的藏藍色衣裳。

    反而上身白襯衫,下身是一件高腰的黑色緊身褲。

    有點像後世流行的時髦款,不像王曉悅見過的其他人,基本上都隻顧著怎麽掙錢吃飽飯,哪有時間去花那麽多心思打扮自己。

    連她小姑王美麗和小姨李華欣都是穿現在流行的的確良花襯衫,就這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追求得起的。

    怎麽這孫阿姨給她的違和感那麽重,老感覺怪怪的。

    “秀嬸兒,原來這就是巧巧,長得真漂亮,有點像混血。”孫佳蕙一時不察,說漏了嘴。

    她都還沒反應過來,陳老太倒先納悶道:“啥叫混血?這是啥意思?”

    “哦,就是像洋娃娃的意思,像外國小孩兒。”

    孫佳蕙差點忘了這是七七年,她重生了,老天又給她了一次選擇人生的重要機會。

    這次,她會好好把握,絕對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走老路,被人渣欺騙。

    但在她記憶中,好像沒有王曉悅這個人。

    怎麽她重生一世,啥都改變了。

    這解釋一出,陳老太笑得極其燦爛。

    王曉悅卻從中獲得了一個大信息,不禁站在一旁,邊捧著飯碗,邊聽她奶跟孫阿姨她們聊天。

    甚至這孫阿姨說的越多,暴露的越多。

    讓她原來以為孫阿姨跟她一樣,都是穿越而來的猜測被打破了,她肯定這孫阿姨就是一個重生人士。

    她話裏話外都對他們家的人很熟悉,對他們自己村,還有王家村和縣城的情況都了解。

    言談舉止之間,也沒有絲毫停滯或不解。

    不過她太大意了,一點都不防備,有時候說著說著,就蹦出後世的一個詞來,要麽跟大家打哈哈,要麽捂著嘴,裝作自己打嗝說錯了。

    幾番話聽下來,破綻特別多,讓她隨便就能抓住一個漏洞。

    甚至一向精明的陳老太跟孫佳蕙她們聊了許久,心裏都有點疑惑,她請孫佳蕙她媽幫老三看八字,她們真的能看出啥問題來嗎?

    她咋覺得這孫佳蕙不正常,跟以前見過的她,性格相差大了。

    往日見到這孫佳蕙,她都靦腆又害羞,你得跟她說一句話,她才會回你一句。

    今天一見,孫佳蕙這嘴皮子比往常會說多了,一點都不扭捏。

    並且還打扮得這麽妖豔,一點都不像個農村人。

    讓她懷疑這孫佳蕙的親媽會不會夜路走多了,也有失手的時候。

    害的孫佳蕙給皮子附身了,不然她咋既能說,又能變著法地把自己往狐媚人的方向裝扮。

    還老套她的話,問了老三好多情況。

    莫不是這孫佳蕙看上她家老三,對她家老三有意思?

    那不行,婚都還沒離呢!

    一個大姑娘就那麽大大咧咧地打聽人家的情況,這說出去,不是給老三的名聲潑髒水嗎?

    “媽,我回來了。”

    王一民開車去縣城打電話,逛了一圈,給家裏每個人都買了一點禮物。

    因此,大包小包的拎在手裏,進了屋,而孫佳蕙頓時雙眼一亮,整了整自己有點皺褶的襯衫領子。

    目光一瞬不瞬地瞧著王一民,讓一旁見到這一幕的陳老太都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咋地,她這個三兒子就這麽招人稀罕。

    這前前後後都不曉得有多少姑娘娘們兒,都盯著她家老三這塊肥肉兒。

    但她左看右看,也沒覺得老三有啥讓人喜歡的地方。

    估摸著還是因為老三升到了連長,大小都是個官兒。

    這些人才把主意打到老三的頭上,不過她見過最大膽的就是王紅霞和這孫佳蕙。

    難怪老二媳婦帶上東西,讓孫佳蕙她媽給看一下八字,孫佳蕙她們就打馬虎眼,說沒見到正主兒不好算。

    合著是打這個歪心眼。

    “老三,你先把這些東西,拎你屋去,媽不叫你,你別出來,知道不?”

    陳老太不是糊塗人,不能因為看八字,就讓孫佳蕙纏上老三。

    老三那兒還有一個沒解決的瘋婆娘,這兒就又來一個心思野,明顯不是善茬的大姑娘。

    那老三吃得消嗎?

    再說這孫佳蕙也不矜持,放著二十幾的大夥子不要,專相看上一個結了婚生了娃的中年人。

    這不是犯賤,是犯啥?

    “媽,那我先進去,您有事兒,您叫我。”

    王一民不明白他媽這麽叮囑他是為了幹什麽?

    不過他媽都開口了,他也就不過問,直接提著東西,轉身離開堂屋,回到自己房間。

    就剩下王曉悅他們,還有看似笑意盈盈,實則一點笑意都看不見的陳老太,出聲詢問孫佳蕙她媽鍾老太道:“她菊嬸子,你看出啥來了?”

    鍾老太搖搖頭道:“我這雙眼睛看不著,隻能摸骨,你讓你家老三到我跟前,讓我摸一摸就知道了。”

    “摸啥呀!我是讓你給他們看八字,你咋還拐到摸骨上去了?”陳老太不客氣地嗆了一聲鍾老太。

    鍾老太臉一僵,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孫佳蕙。

    有些懵,她……她閨女不是跟她說,讓她來給人摸骨的,怎麽對方說是讓她給看八字?

    “秀嬸兒,是我聽錯了,我媽才拐到摸骨上去。不過這看八字,確實是要看正主兒,我剛才一瞧一民哥,就看出他臉色晦暗,雙眼渾濁,渾身是上下沒半點精神氣,這顯然就是黴運附身,八字相克的表現。”

    孫佳蕙越說,神色還越凝重。

    好像她家老三真的掃把星附體,沒得救了。

    “咋,你還學會你媽那套本事了,光看我家老三的臉,就啥也能看出來。”

    陳老太故作吃驚地看著孫佳蕙,一點也不相信她的看法。

    這孫佳蕙咋看都不靠譜,跟那滿嘴跑火車的相差無幾,讓她都後悔答應老二媳婦,去請她們給老三和老三媳婦看八字。

    孫佳蕙深知這陳老太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便也不解釋,直接拿出王一民和金菱的八字,當著陳老太的麵,讓她媽給算了一遍。

    最終,鍾老太掐出結果,歎氣道:“你家老三那口子是個煞命,克夫克子克母,一生孤苦無依,無人奉養,與親情無緣。我看,早點讓你家老三和她離婚,否則你們全家都得跟著倒黴。”

    “你說的是真的?”

    陳老太不相信孫佳蕙,可她媽的話,陳老太還是有一點相信。

    當初孫佳蕙她媽那雙眼睛就是特殊時期,讓*衛兵給綁在牛圈,用開水給燙壞的。

    後來,那幾個整過鍾老太的*衛兵眼睛全都莫名其妙地瞎了,啥活也不能幹,就被關在家裏。

    成為一個廢人。

    打那起,他們村裏沒幾個敢惹鍾老太,鍾老太也就靠著這個事兒,傳出了名聲。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她秀嬸兒,你心裏肯定有數。”

    鍾老太能掐會算半輩子,截至目前,都挺準的。

    也不由得陳老太不相信。

    “那她菊嬸子,我再問你,我家老三跟他媳婦離了婚,是不是就安全了。”

    沒想到老三娶一個婆娘,不僅禍害自己,還要禍害家人。

    那可不行,說什麽,她也得讓老三和她媳婦離婚。

    絕對不能讓老三把命給丟了。

    鍾老太沉思了一下,掐著指頭算了算,點頭道:“是,隻要你家老三跟他媳婦離婚,他就安全了。而且你們家鴻運高照,鳳凰騰飛,暫時是不可能出什麽大事兒,但時間久了,肯定要走背運。”

    走背運?

    那咋行,人都說太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那他們家那麽多人,都走背運,還活不活了。

    “那就多謝你了,妹子,來,吃菜,這都是我媳婦剛做好的,熱乎著。”

    陳老太不管心裏咋想的,她也沒當著孫佳蕙這個外人的麵,把所有情緒都表露出來。

    隻是熱情地招待著鍾老太,至於孫佳蕙邊吃著飯,邊把心思都放在王一民的身上。

    她重活一世,占盡先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躲開那個渣男,嫁給王一民。

    王一民是這幾個村子當官當得最大的人。

    隻有他有辦法和能力,幫她擋住那個背叛她,欺騙她的男人。

    若不是他,自己就不會淪為一個黃臉婆,每天就隻想著給他生兒子,和伺候又刁又看不起她的公婆。

    況且她上一世為了那個家付出了那麽多,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還在外麵找女人。

    最終還把那個不要臉的小三給帶回家,把她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給趕到大街上,不幸被車撞死。

    她恨……恨那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虧她當初為了跟他結婚,不聽她媽的話,跟他私奔到了廣州。

    哪想到下場會那麽悲劇,她做錯了什麽?

    那個渣男要這麽對她,重活一生,她絕對要避開他,不聽他的花言巧語和蠱惑。

    她要找一個愛她,對她好的男人。

    王一民就是她最好的選擇,哪怕他已經結婚生娃都沒關係,她要幫忙拯救他。

    她記得上輩子的王一民,就被他那個瘋子老婆給砍斷了胳膊,造成重傷和殘疾,隻能轉業退伍。

    後來他在他嶽父的安排下,才跟他那個瘋子老婆離婚。

    回到老家跟著他大哥一起做生意,算是有點資產,可是他為了補償自己的女兒,居然終身未娶。

    這樣的好男人,他那個瘋子老婆不配,他跟自己一樣,都是被自己的愛人傷透了心。

    如今重來一世,她除了要自己重新開始,她還要把王一民拉上正途。

    她不能讓王一民被他的瘋子老婆給傷害,他不能斷了他大好前途。

    所以她才跟她媽撒謊,說徐春花請她們來是為了摸骨。

    事實上,她就是為了把王一民即將遭遇的不幸,提前說出來。

    讓他們防患未然,希望他們能夠重視王一民這件事。

    “咋樣了?你嶽父咋說的?”

    陳老太送走了孫佳蕙她們,才跑進屋,主動開口問她家老三。

    王一民猶豫了一下,才說實話道:“嶽父不同意,說他隻有這麽一個親人,把她送進精神病院,那他怎麽辦?他就沒依靠的人了。”

    “他不同意也行,那你跟金菱離婚,媽剛才讓你菊嬸子給你和金菱算了八字,你們真的不和。她命可硬了,專克你和孩子,還牽連我們家一起倒黴。你說這你倆要是繼續在一起,那你就是成心想讓我們家跟著你一起走背運。”

    陳老太這回說什麽,也得讓老三離婚。

    他要是一個人倒黴就算了,那要是扯上全家,那她絕不能就讓老三把這件事給輕飄飄帶過。

    “媽,你不是說,你不相信迷信這些東西嗎?咋還讓人給我和金菱看八字?”

    王一民早上給徐春花八字的時候,也納悶了一會兒。

    哪想到他二嫂和親媽弄了這麽一出。

    “我以前是不相信,可你仔細想想,你自打娶了金菱,你撈著什麽好了。你以為你那個連長,是你嶽父做得主,給你升的官?我呸!那明明都是你寧叔的功勞,他看你還算有點能幹,才把你放到那個位置上。除此之外,你是不是在走背運,兒子不認你,女兒也快不認,還有你那媳婦太危險了,你自己都說,她哪天發瘋,會拿刀把你宰了,你難道就不怕我和你爹白發人送黑發人?”

    陳老太可不像老大媳婦她媽那樣心軟,說什麽都由兒子。

    要是他不和金菱離婚,她就親自上部隊去找他嶽父,她可不能因為老三媳婦就毀了整個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