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番外:第十四章
字數:9671 加入書籤
《小侯爺》/春溪笛曉
第十四章
明明隻是過了個年, 對晏陽而言一切卻完全不一樣了。到元宵的時候, 晏陽入宮參加完宮宴,尋了個借口早早溜出宮, 呼朋喚友在街上玩兒去了。
元宵是少有的小娘子們能出門的日子,晏陽和從小一起玩兒的小紈絝們滿街浪蕩, 不知怎地想到當初到柳家相看太子妃時的事。那時他覺得柳家小娘子真是溫柔美好, 怎麽看都和太子哥哥很相配。
如今想想,若是沒他橫插一杠, 許是柳家小娘子也會像街上這些帶著幾分雀躍偷瞄別家少年郎的女孩兒一樣,在青澀美麗的年紀開了情竇,雙方商定議親,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
晏陽心裏有些難過,叫其他人去春風樓喝酒。春風樓也是他的,屬於太皇太後當初給他的“壓歲錢”之一。晏陽一進門, 站在櫃台後的胖掌櫃便滿臉堆笑地招呼他們。
晏陽叫人上了酒,自己也不怎麽喝, 隻看別人喝。小紈絝們也不小了, 都到了要議親的年紀,有兩個家裏已經給訂了親,本來今晚要去相看的,聽晏陽說要來玩兒就不去了, 口裏還嚷嚷:“兄弟如手足, 女人如衣服!”
晏陽被逗笑了:“等你成親了, 我給你家娘子送個金算盤, 再把這話學給她聽,讓你跪到天荒地老去。”
小紈絝們都哈哈大笑。他們唯晏陽馬首是瞻,不是因為晏陽是小侯爺,也不是因為晏陽在先皇和新皇麵前受寵,而是因為自打和晏陽一起玩,他們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以前他們愛玩愛鬧,長輩總說他們頑劣不堪、朽木不可雕也;如今他們玩出名堂來了,不少以前用鼻孔看他們的叔伯見了他們都笑出滿臉褶子呢!
臨近宵禁,眾人都散了。晏陽叫人做了兩碗熱騰騰的湯圓,拎在手裏出了春風樓,徑直往城門那邊走去。城樓上,有人杵得跟根柱子似的,值夜呢。
晏陽拎著湯圓上了城樓,隻見燕凜身姿筆挺,目光瞬也不瞬地望著前方,像是時刻警惕遠處的山頭會有狼煙飄起或者城樓下會有人不長眼地闖門。
“你說你都是統領了,怎麽還要值夜啊,還是元宵這樣的節日。”晏陽笑嘻嘻地倚著柱子和燕凜說話。
燕凜看了他一眼,似乎這就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回應了。
晏陽盛了碗湯圓遞給燕凜:“嚐嚐,春風樓的湯圓,還熱乎著呢。什麽味兒都有,吃到哪種口味看你運氣。”
燕凜說:“我在值夜。”
晏陽滿不在乎地說:“怕什麽,這上頭又沒別人。再說了,我和我們陛下可好了,誰要敢說你什麽我就給你說情去!”說完他又熱情洋溢地給燕凜介紹起湯圓的餡料來,什麽芝麻餡、紅豆餡、桂花餡……
燕凜睨著晏陽,隻見晏陽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給自己也盛了碗冒著熱氣的湯圓。月色皎白,如霜如露,晏陽坐在那兒看著他,眼裏寫著滿滿的邀請。
燕凜神使鬼差地坐下,端起晏陽放到一旁的湯圓飛快解決掉。
一抬頭,晏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
“吃完了。”燕凜站起來說。雖然他並沒有嚐出湯圓是什麽味兒。
“我就沒見過比你更沒趣的人!”晏陽說。
晏陽坐在台階上,慢吞吞地把湯圓吃完,把碗放回食盒裏,撐著地麵看向天上圓圓的月。他心裏沒多少感慨,隻覺得月亮好大好圓。再看向燕凜英武挺立的背影,晏陽笑眯起眼,說:“我先走啦。”
燕凜過了一會兒轉頭,剛才在台階上坐著的人已經不見了,四周都空蕩蕩的,仿佛根本沒有人上來過。
晏陽這邊前腳回了府,那邊後腳便有人往宮裏傳信,說晏陽夜會燕凜。廉清看了眼底下報上來的詳細對話,把它放在火上燒了。見了新皇,廉清隻說晏陽借著夜色遮掩與燕凜在城樓上會麵,因著位置太容易被發現,守在附近的人並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新皇一聽,眉頭緊鎖。他打發走廉清,站起來在屋裏走了兩圈。登基之後,他感覺自己兩眼抓瞎,便暗中叫廉清派人在京城裏探聽各方消息。地方上太遠了,他管不了,至少京城的事他必須了如指掌。
這才有了如今的飛鷹衛。
飛鷹衛做的事,是巡防營沒法幫他做的。
知道晏陽密會燕凜,新皇心裏有些憤怒。那天見了晏陽畫的兩張門神,他就知道晏陽對燕凜和京兆尹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不喜歡。當初晏陽與王先生也是這麽針鋒相對,後來還不是把王先生奉為恩師?
連飛鷹衛都沒探聽到晏陽和燕凜的談話,他們到底說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秘密見麵?
第二日見了晏陽,新皇依然讓人準備他愛吃的點心。晏陽一點都不客氣地吃了幾塊,竟和新皇說起燕凜來:“我跟你說,燕統領那人真是太沒趣了,我昨晚和子林他們玩到快宵禁了,見他一個人杵城樓上,看著怪可憐的,就弄了兩碗湯圓去找他。結果我還沒吃掉兩個呢,他就呼啦呼啦地把一整晚全吃完了!我和他說話他也不理,開口閉口就是‘我在值夜’!你說他這人怎麽這樣啊?”
新皇見晏陽一股腦兒把昨晚的事全說了,一整晚的疑慮全消了。晏陽是他寵著長大的,小時候雖是驕橫,心地卻善良得很。上回見到有人驅趕流民,他還自己掏錢給流民搭棚施粥。見燕凜一個人值夜,晏陽跑去撩~撥幾句實在再正常不過。
新皇笑道:“你啊,就不怕別人嫌你煩。”
晏陽可不覺得自己討人嫌,他覺得自己怪好的。他興致勃勃地和新皇說:“過了元宵,天氣很快要轉暖了,我想搞個叫‘天下第一廚’的比賽。春天哎,東坡先生怎麽說來著,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好吃的可多了!”
新皇知道晏陽想玩什麽一向能玩得熱熱鬧鬧,縱容地說:“你若是不怕京兆尹和燕統領逮著你罵,你就玩去吧。”
晏陽滿不在乎:“我為什麽要怕他們,我可是有天底下最大的靠山的人!”
得了新皇點頭,又碰上有朝臣要來議事,晏陽就風風火火地跑了。
午膳時分,廉清在旁伺候新皇用膳,卻見新皇神色放鬆,全然沒了昨天夜裏聽到晏陽密會燕凜時的陰沉。廉清不免又對晏陽高看了一眼,不管什麽算計到了晏陽頭上都沒用,因為這小侯爺既不想要高官厚祿,也不想要榮華富貴。他生來就什麽都有,每天隻要快快活活地鬧騰就可以了。
廉清並不心急。晏陽那邊雖然無處下手,新皇這邊卻可以輕鬆著手,摸清了新皇優柔多疑的性情,廉清絲毫不擔心自己出不了頭。
等徹底拿住了飛鷹衛,他再騰出手來離間他們也不遲。
另一邊,晏陽安排完“天下第一廚”的事回到家,架子上立著的黑八哥便叫道:“回來了,回來了。”
晏陽笑了起來,走過去剝了幾個瓜子喂給八哥,黑溜溜的眼睛裏映著八哥黑漆漆的模樣兒。
八哥吃得老歡。
人要是能和鳥兒一樣有點吃的就開心多好。人心為什麽那麽複雜呢?
晏陽想到新皇提起燕凜時的態度,心裏明白解語桐夫婦說的是對的,新皇確實不喜歡燕凜。以前他以為新皇隻是哄他才跟著說燕凜不好,今天晏陽試探了一番,猛地明白新皇果然是不喜的。聽到他昨天夜裏帶著湯圓去找燕凜時,新皇眉頭都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我有點累了。”晏陽摸著八哥的腦袋低聲說。
“睡覺,睡覺!”八哥嘹亮地回答。
晏陽莞爾。
“對,睡覺。”晏陽又給八哥剝了幾個瓜子,還真打著哈欠睡覺去了。
……
晏陽通過驛站把“天下第一廚”的帖子發到各地時,京城接到了北疆傳來的急報:敵軍襲城,許將軍重傷。
許將軍就是曾經給太子當過教習,不願意教晏陽騎射的那位許教頭。聽說這次敵襲來得凶猛,許將軍硬生生被砍了一條胳膊。朝中一片愁雲慘霧,都憂心北疆會失守。孫統領才剛去西疆一年多,朝中可以派誰去接替許將軍?
一時間朝中議論紛紛,許多武官在京城和富裕之地過慣了好日子,哪裏肯去北疆吃苦頭。更何況這些年來北疆形勢越發不好,連武藝超群、精通兵法的許將軍都扛不住,誰願意去接這燙手山芋?
於是跑關係的跑關係,裝病的裝病,你推諉我也推諉,人選根本定不下來。晏陽知曉了這情況,一點都不著急,等新皇和他說起這事兒,他便說:“我覺得燕統領挺適合的,他爹不也曾是大將軍嘛!他肯定也很厲害!聽說巡防營沒人打得過他呢!我看就讓他去好了!”
新皇奇道:“你平時不是總告他狀嗎?怎麽這會兒倒誇起他來了?”
晏陽嘻嘻一笑,絲毫不隱瞞自己的小算盤:“他去北疆了,巡防營就沒人敢管我了呀!”
新皇笑罵:“你想得倒挺美。”
罵是罵了,新皇卻也對晏陽的提議心動的。燕凜這人才能是有的,就是性格太直,做事不轉彎。因著當初的鬧鬼風波,新皇心裏對燕凜還是有點疙瘩。哪怕知道燕凜可以重用,他還是不想讓燕凜整日出現在自己眼前,因此才把燕凜調去巡防營。
燕凜去北疆,一來是不浪費他的才能,二來是眼不見為淨。皆大歡喜!
晏陽走了之後,新皇找了其他人來商量,大夥都覺得這主意好,旨意很快傳了下去。
也不知誰走漏的風聲,沒兩□□中上下都知道這主意是晏陽出的。燕凜身邊的人也知道了,都義憤填膺地對燕凜說:“這小侯爺怎麽能這樣?雖說平時頭兒你總管著他,可那也是職責所在。他這分明是公報私仇!”
燕凜看了他們一眼。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去邊關,不好嗎?”燕凜開了口。
去邊關,不好嗎?
其他人啞然。也許對燕凜這樣的人來說,去邊關才是最好的,京城風雲詭譎,不是他們能久待的地方。與其留在京城坐冷板凳,還不如到邊關一展雄風。
至少邊關的刀槍隻會來自敵人。
在京城的話,你都不知道下一刻誰會向你亮刀。
燕凜沒再說話,默不作聲地收拾好行囊,與新來的巡防營統領完成交接。
轉眼間便到了前往北疆的日子,燕凜沒多少親朋,走的那日隻有解語桐夫婦來送他。燕凜沒讓他們送太遠,出了城便打發他們回去。燕凜領著人騎馬前行,經過一片桃林時卻見一個身影坐在那兒。
這人坐在一顆大石上,石上擺著酒壺和酒杯,不是晏陽又是誰?
燕凜下馬,走過去。
晏陽從石頭上跳下地,遞給燕凜一杯酒,少有地沒太聒噪,隻說:“一路順風。”
燕凜沒說話,接過晏陽遞來的酒一飲而盡。兩個人齊齊亮出空了的酒杯,對視一眼,燕凜才終於說了句話:“謝了。”
晏陽站在原地看著燕凜上馬離去。
邊關路遠,此去可能好些年都不會再見麵。
晏陽一個人騎著馬回城,看著高大巍峨的城門,忽然覺得有些寂寥。從今往後,京城再也沒有那個狗膽包天敢攔著他到處撒歡的家夥了。
不過燕凜一句“謝了”,讓他知道自己沒做錯,燕凜果然樂意去邊關。其實晏陽也想去,他想去看看那是什麽樣的地方,讓父親連看他一眼都來不及就丟了命。
送完了燕凜,晏陽也不多想了,專心搞事情。天下第一廚的比賽反響熱烈,民以食為天,整個春天京城的百姓都熱情地參與到“廚神”的評選上來。
就在廚神即將選出來的當口,缺了胳膊的許將軍終於回到了京城。看著熱鬧不已的京城,許將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晏陽第一時間得知許將軍回來的消息,因為許將軍的府邸居然和侯府相鄰。沒想到許將軍以前那麽討厭他,現在卻要和他當鄰居!
晏陽興致勃勃地提著準廚神所做的蹄子湯去探望許將軍,說是給許將軍補補。
許將軍差點把蹄子湯潑了他一臉。
晏陽跑宮裏和新皇告狀,說他好心讓人燉了蹄子湯給許將軍送去,許將軍卻一點都不領情。
新皇聽後已能想象出許將軍當時是什麽表情了。不帶這麽埋汰人的,胳膊都沒了,喝再多蹄子湯有什麽用?
晏陽這麽一鬧騰,新皇便想起兒時的事情來,那會兒許將軍還是許教頭,對他雖有些嚴格,卻也盡職盡責。倒是晏陽一直想跟著學,許教頭不肯教他。沒想到晏陽會把仇記到現在!
新皇笑罵了晏陽幾句,轉頭找見了許將軍,要封賞他。不管怎麽說,許將軍當初都是他的教習,他得做出姿態給所有人看。許將軍沒討什麽賞,而是懇請新皇把要賞給自己的東西也用來撫恤傷亡士卒。
新皇自然答應,不過還是重賞了許將軍。如今國庫充盈,他倒不差這點錢。
晏陽過了幾天又拎著蹄子湯去找許將軍,這回許將軍沒把他趕走,而是讓人把蹄子湯盛出來,用剩下的左手端著喝了幾口,不油膩,香,確實好喝。
晏陽一點都不客氣,也拉開椅子坐在一旁,呼啦呼啦地喝了兩碗,美滋滋地說:“多好喝啊,上次您不願意喝,我拎回去自個兒全喝了!我跟你說,這蹄子湯以後是要加到春風樓招牌菜裏的,往後您想喝都喝不起!”
許將軍橫了他一眼。
晏陽閉了嘴。
後來晏陽再上門,許將軍就讓人關門謝客了。晏陽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和許將軍計較,每日呼朋喚友玩得開心,遇著什麽事兒就跑宮裏告狀,日子倒也自在逍遙。
許夫人總聽到侯府那邊的動靜,替許將軍寬衣時便說:“都這麽大了,感覺還像個小孩。”
許將軍不置可否,心裏想,真像個小孩,在京城怕是活不下去了。他回京之後,家中門可羅雀,昔日故交都沒幾個上門的,新皇更是像把他忘了一樣。他已經卸了將軍之職,想見新皇談撫恤的事也求見無門,不想晏陽進宮告了個狀,反倒讓新皇召見他了。
許將軍不知晏陽這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這個情他承了,捏著鼻子喝了晏陽拎來的蹄子湯。
當然,和晏陽一起喝完湯他就後悔了。
一瞧見這小子得意洋洋的模樣他就想起當年的宣武侯。那家夥太出色了,出色到什麽好東西都給他占了去!哪怕宣武侯已經死了,許將軍還是沒忘記兩人之間的仇怨。
就該把這小子擋門外——至少清靜!
京城永遠繁榮又熱鬧,外頭卻不一樣。第二年入秋之後,晏陽收到了師母的來信,說江南豪強中流行起抽大煙,這大煙危害極大,吸食後飄飄欲仙,斷了之後卻精神萎靡,顯然容易成癮。
王先生查訪了許久,卻沒查出大煙的源頭,反而收到血書威脅。師母在心中憂心忡忡,說已經好長時間不敢讓師妹出門了,偏偏王先生說茲事體大,必須查個清楚。
晏陽一聽,明白這東西是什麽了,前朝也流行過五石散之類的,都是禍害人的玩意兒。晏陽寫了封回信,派上一批信得過的侍衛帶著信下江南保護師母一家。等侍衛都出發了,晏陽一個人在屋裏打轉。
這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都不是什麽好征兆。
北邊才剛剛安穩一些,地方上又傳來這樣或那樣的異狀。這也不是頭一次了,前些年京城流民暴~亂便是預警。飛鷹衛表示地方上可能有官員勾結盜匪作亂,提出要嚴查,一時間各地風聲鶴唳,都怕極了飛鷹衛會查到自己頭上來。
有沒有官員勾結盜匪晏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經此一事,飛鷹衛算是徹底立下威名。飛鷹衛由新皇身邊的內侍直接監管,有直達天聽的能耐,比之前朝的錦衣衛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誰敢招惹?
晏陽沒想著摻和這些事,近來卻時不時收到一些書信,信上俱是讓他勸說新皇不要偏聽偏信,放任飛鷹衛坐大。有些氣性大的老臣則上書要致仕,不想幹了。
晏陽入了宮,沒提這些亂糟糟的事,他用完午膳後陪新皇吃了些酒,有點醉了,新皇便讓廉清給他收拾出床鋪來先歇著。晏陽半醉半醒,見廉清鋪好了床,便往床上一躺,腳伸到了廉清麵前,含糊不清地吩咐:“幫我把靴子脫了。”
廉清麵不改色地伏跪在地,幫晏陽脫了靴。新皇喝了杯醒酒茶,又不太放心晏陽,找了過來。他走近房裏,看見的便是晏陽露出的一截腳丫子,白~皙又漂亮。
新皇走上前,揮手把伏跪著的廉清趕遠,親自替晏陽把腳挪回床上,幫晏陽蓋好了被子。瞥見廉清還在一旁,新皇叫來其他人守著晏陽,把廉清給帶走了。
一想到廉清摸到了晏陽的腳丫子,新皇便心頭火起,把人帶去別的房裏狠狠折騰了一番才算泄了火。
下回絕不能讓廉清來伺候晏陽。
晏陽可是他寵著長大的弟弟,哪能讓這種下賤玩意碰一下。
那些見不得光的陰司事交給他做倒是很相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