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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發生了這點小插曲,兩人都了無睡意,很快就起了床,阿薇瞧了辰軒一眼,忽而疑惑,怎麽穿上衣服,他患處的症狀就消下去了?或許,這病不是時刻發作,隻在晨起時加重?

    壓下心中疑慮,阿薇到灶下忙碌,煮了些清粥,配了幾樣爽口的小菜,想到俞柏彥今日要下山趕路,怕不夠他飽腹,又蒸了碗蛋羹,見時間尚早,又炸了幾個肉丸子和一些米糕準備讓他帶在路上。

    看著阿薇將東西包進油紙包裏,心裏有了預測的辰軒不由將薄唇抿出一條冷厲的線,大半月前自己外出的那次,可沒有這個待遇。

    飯食擺滿了小桌,俞柏彥卻還沒有起來,辰軒自顧自坐到廊下,執起了筷子,阿薇覺得應該等著客人一起吃的,但辰軒既然餓了,她也不能讓辰軒餓著等,於是拿起碗碟,將各樣吃食都往裏麵夾一點,給俞柏彥留著。

    “不用留。”辰軒見了,眸色微變,打斷阿薇,起身往淨房去,“天色不早,他該起來了。”

    俞柏彥出了淨房,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山中氣候涼爽,空氣清新,他這一覺竟比在客棧上房還睡得好。

    看到滿桌子的菜,俞柏彥連洗漱都忘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粘到凳子上,辰軒屏息移了移凳子,往阿薇的方向靠了靠,遠離了俞柏彥。

    意識到被嫌棄了,俞柏彥撇嘴朝辰軒扇了扇袖子,“怎麽,嫌我臭?”說著卻注意到辰軒臉上的異樣,忙放下袖子,瞠目道:“我滴個乖乖,你這臉咋了?怎麽手上也有?莫不是……莫不是住了髒地兒,染了楊梅疹?外麵這病正傳得厲害呢!”他語氣越認真,表情越緊張,其實說的越是玩笑話,隻是阿薇不熟悉俞柏彥的脾性,反覺又添佐證,確定辰軒患了此症無疑。

    辰軒知道自己現在容顏有礙,見阿薇也正蹙眉看自己,頗覺得有些難為情,對著俞柏彥的語氣變得冷硬,“為了將流霞盞補好,我幾乎失去半條命,你若隻顧著打趣,往後那些飛過竹林的鴿子……我近日會潛心專研菜譜,探究鴿子該如何烹食才好。”

    心疼自己費心培養的信鴿,俞柏彥適時閉嘴了,伸筷子把辰軒正要夾的那口菜搶到了自己碗裏,得意洋洋間心裏忽而疑惑,這位從來是廟裏的菩薩,金口難開,即使生氣也最多拿眼神唬人,原來也會有開口反駁的一天?再瞧瞧旁邊為大鳥兒補了一箸菜的小嫂子,俞柏彥明白了,菩薩呀,終於賴不住寂寞從廟堂裏跑到了尋常家,嘿嘿!

    下過雨的山道還有些濕,俞柏彥不著急走,卻耐不住辰軒無聲催促的眼神,直到阿薇將兩個裝滿美食的油紙包遞給他,心裏才樂嗬起來,“還是嫂子對我好,往後我要常來吃嫂子做的飯菜。”

    此話一出,意料之中收到兩記寒冰般的眼刀子,不過俞柏彥仍舊笑得從容得意,都要走了,不氣氣大鳥兒他怎能甘心。

    阿薇與辰軒送了俞柏彥一小段路,直到他揮手告別的身影再瞧不見了,才回了竹屋。

    解開俞柏彥留下的包袱,辰軒拿出新一輪等待修補的瓷器琢磨起來,抬頭見阿薇一步一頓走了過來,知她是有話說的樣子,他難得主動問道:“何事?”

    瞧著他身上紅斑點點的樣子,阿薇越發憂心,“這病拖久了不好,不如下山找個大夫看看吧。”知道辰軒這樣的人多半好麵子,否則不會俞柏彥一提到那個病症,他就慍怒,所以她隻好小心翼翼來相勸。

    “不用。”辰軒知她說的是他肌膚上的病症,“患了此症,無藥可解,隻有挨過了時間,身體適應了才會好轉。”

    阿薇沒想到他這麽固執,這種病哪兒能是挨過時間就會好的,見他一臉早習以為常的模樣,她又不好多說。不過,她總歸是沒放棄,這日裏,時不時勸他幾句,點到即止,雖沒勸服他,好在沒惹他生氣。

    到了晚上,洗漱幹淨,阿薇卻發現一個難題,兩個人怎麽睡?月蘭說,這個病是惹人的。

    家裏的褥子俞柏彥用過後,辰軒不欲再用,一時就沒有新褥子了,再說要是鋪褥子分開睡,他會不會不高興,覺得自己嫌棄了他?畢竟昨天都睡一塊兒了。

    心中百轉千回,忽而聽到辰軒沐浴後走進屋裏的聲音,她不再多想,一拉被子縮了進去,隻是下意識和昨天一樣把自己裹成了大蠶繭。

    辰軒的腳步在床前頓住,掀了掀薄唇,終究無言,仍像昨夜一般吹了燈,睡進自己的被子裏。

    昨夜,他當她是怕了他,畢竟那夜自己的行徑太過自私猥瑣,導致時近一月,她心裏的抵觸仍舊沒有散去,裹得像個粽子,多半就是防他又乘人之危。

    今天,她還是躲著自己,除了對那夜的抵觸,隻怕還因為……他想了想自己身上的可怖的紅疹,雖然不惹人,她瞧了到底是害怕的。

    搖頭歎了口氣,他默然睡去。

    第二日早晨,二人吃過早飯後,阿薇告訴辰軒她想去鎮上逛逛,辰軒想起那日她遇到蛇的事情,心有餘悸,便說和她一起去,阿薇掏出袖袋裏的驅蛇藥給他看,又說趕集日月蘭要到鎮上擺攤,自己要找她敘舊,辰軒跟著就不方便了。

    辰軒意會,囑咐她路上小心,又讓她帶了竹杖、匕首在身上,順便花時間教她一些在山中遇到危險的處理方法,才放她下山了。

    阿薇沒想到今天辰軒會和她說這麽多話,比從前幾日加起來都多,想到他是擔心她的安全,心裏倒是喜滋滋的,卻怕錯過了趕集的時辰,不由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到了鎮上,見月蘭果然在原來那處擺攤,阿薇笑著與她閑聊了一番,終於將話題引到月蘭上次說的外麵流行楊梅疹的事情上,時過半月,月蘭早把這件隨意用作談資的小事忘了,也沒說出多少有用的信息,隻說不好治,外麵因這個病還死了人。阿薇不好再多問,以免月蘭懷疑,間接泄了辰軒隱私。

    與月蘭告辭,不知不覺走到一家醫館前,阿薇歎口氣,要是辰軒肯來看病就好了,若不及時治愈,後果不堪設想,自己倒想給他抓些藥回去,可畢竟不是大夫,怎曉得那個病要用什麽藥,埋頭走了一陣,路過從前辰軒買書的那家書肆,腦中靈光一現,走了進去。

    傍晚時分,是例行的洗漱沐浴時間,阿薇將辰軒引到淨房,那裏的褥子已清理走了,浴桶又放回了原處,現在浴桶裏裝滿了水,冒著騰騰的熱氣,隻是水的眼色並非純澈透明,而是像一大鍋湯藥一般,氣息中也是一股熏人的苦澀味道。

    阿薇看著辰軒皺眉嫌棄的模樣,語氣更加小心翼翼,“這是祛濕解熱的浴湯,初秋時節用了最好……你試試吧。”

    “你用吧。”辰軒轉身就往外走,“我還是習慣溪水中沐浴。”

    阿薇一下拉住了他的袖子,“現在天氣涼了,還是用熱水沐浴吧。你不是說我們住在山裏要分外小心蛇蟲鼠蟻嗎,那溪水裏說不準有螞蟥、水蛇之類的,現在天黑得早,水裏看不清楚,還是在屋裏洗吧。”

    她語聲越發軟糯,一雙眼裏滿是渴求,辰軒見了,心裏某處似被化開了,對那看著髒乎乎的浴湯少了幾分抵觸。

    阿薇關好門出去,辰軒褪了衣衫坐進浴桶裏,被溫熱的氣息包裹著,產生了許久不曾有的鬆弛感。他何嚐不知道她這桶浴湯的用意,既然是為了他好,他就欣然接受,能不能緩解病症倒是另一回事了,總歸她是個細致人,倒不至於用了什麽有害身體的藥。

    本未報太大希望,沒想到,連續泡浴五天之後,他身上的瘙癢紅斑散去不少,臉上的浮腫也消失不見,阿薇見他大好,心中大石放下,晚上與他同床而臥,也不再害怕被惹上了,隻是這天早上起床,對著身旁還在熟睡的人以及他下麵那片撐起的地方,她不禁又懷疑起來。

    那藥浴是有效果,但對這個地方似乎始終不能攻克,她連續觀察了數個早晨,敢肯定這處的病症還未消下去。

    該怎麽辦?阿薇琢磨了一天。

    夜晚,辰軒照例泡完藥浴,又用清水將身上澆了一遍,去除殘留的藥味,幾天下來,他已習慣了這種淡淡的藥香味兒,不覺得令人厭惡了,甚至喜歡上了在水汽氤氳中徹底放鬆的感覺。擦幹身子,穿好中衣,他踩著蒲草拖鞋朝屋裏走去,鞋子是阿薇為他買的,方便他在淨房沐浴的時候穿,從前在溪水中沐浴的時候,他總在溪邊放一雙棠木屐,現在更為喜歡蒲草的舒適柔軟,雖然它廉價許多。

    路過書案的時候,看到上麵還散放著幾本書,他一時詫異,記得今天看了書,是放回書架的,莫非記糊塗了?拾起書想放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這些是醫書,他不好此道,這自然不是他的書,看來,應該是她買回來的。

    書頁上還折了角,似乎是當做標記,他好奇地翻開那頁一看,其中論述的是一種叫做楊梅疹的病症,他眉頭擰起,這種病,他自然有所耳聞,可她平白無故看這個做什麽?

    ……

    思緒流轉,一個他不願相信的答案慢慢浮上心頭。

    阿薇在屏風後忙碌,她趁他沐浴的時候又翻開那些書仔細琢磨,最後她得出結論,他全身的症狀都消下去,唯獨那處頑固,定然是藥量不夠所製。書中有一方,名曰製梅方,取諸多藥材,煮水取汁,用土茯苓粉調和。

    辰軒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攪拌藥膏,這幾天辰軒沒排斥她為他治病,她就不打算對他拐彎抹角了,“這個藥膏,一會兒你自己塗上,明天起來,應該不會再那麽腫了。”

    說完之後,她才發現他站在那裏,似乎麵色不愉,眸子沉得厲害。

    大概她還是說得太直白了,她立時低下了頭,老實做鵪鶉樣。

    “塗於何處?”頭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阿薇咬牙,沒有作聲,他明知故問,該不是又得罪他了吧。

    他走近了幾步,仍是問,“塗於何處?”

    阿薇緊張地眨了眨眼,伸手遙遙地指了指那裏,又隔空觸電般縮了回來。

    “你替我塗。”撂下這句,他踱步走到床前坐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