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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人財路猶殺人父母, 掘墳者他日無葬身處

    她摸了半晌,沒發現床上有他行凶的小棍子,卻找齊了自己散落在床上的衣服,迅速穿好了, 跨過他要下床去,一隻修長的手突然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嚇得她身子一顫,側頭卻見那人未醒,隻是口中喃喃道:“阿薇……別走……留下……”

    聽著他嗓子裏黯啞的夢囈,阿薇頓住了身形,尷尬地保持著兩腿跨在他腰間的奇怪姿勢, 見他不再說話,她試圖把腳抽出來,夢中人卻像抓住了最後的依靠,始終不肯撒手。

    她垂眸咬了唇, 他冤枉她, 欺負她,說是被迫娶她,這會兒又說這種話, 她才不信,伸手去掰他緊箍的手指, 一根一根好不容易掰開了, 正跨腳出去, 那人又馬上捉住她的手腕握住。

    她歎了口氣,掀帳子的另一隻手垂落下來,靜默著沒再掙紮,半晌,他眼皮不再顫動,好似睡安心了,她才慢慢抽出手來,垂眸思量。

    收起剛才的怒氣,也收起昨天的衝動,她忽然有了顧慮。不管他為何先前冷酷地要趕自己走,剛才又貌似很舍不得自己,她和他脫光衣服睡到一張床上,這就是真夫妻了,她還要走嗎?回到村裏,別人又怎麽看她一個棄婦?再要嫁人,隻怕臉上長著痦子的王屠戶兒子,都瞧不上自己了。

    ******

    辰軒醒來的時候已是倦鳥歸巢時分,晚霞烙紅了半邊天際。

    確切地說,他不是養足精神後醒來,而是被.幹涸的滋味喚醒了,嗓子燙得冒煙,嘴唇好似要裂開了。隨著難受的滋味,昨晚上自己神誌不清後做的羞恥事兒像海浪一般層層湧來……

    昨晚上被藥性折騰了四次?五次?他已經記不清了。鑽進帳子的時候,他早急不可耐,扛起她的腿就要進去。紙上得來終覺淺,真正實踐起來,他很快發現並沒有那麽容易,找對地方的時候,已經汗如雨下,他挺身欲入,她疼得針紮似的叫出聲來,然後在夢中嗚咽,他頓時心軟,並為自己企圖趁虛而入的行徑分外自責,這與強占她有何分別?

    但他又實在抵禦不住腹下傳來的極度痛楚與渴望,略一思量,換了用腿施壓,伸手攏住一掌仍有盈餘的豐隆,徐徐急急間,倒也很快意動,得以釋放。

    後麵醒來的幾次,他又換了別的方式,印象中把她弄得在夢裏也哼哼唧唧的,卻已記不得細節了,大約已興奮到極致,也疲憊到極致。

    昨晚的他,變成一頭凶獸,一頭極度想要發泄又不願傷害她的凶獸。

    想到她在迷迷糊糊中承受他的嬌美模樣,他下麵忍不住又有了抬頭的趨勢,悶著歎出一口氣,再被折磨得一次,他恐怕這輩子就成廢人了,連忙掀開被子勉力坐了起來,好讓身上的燥熱感消除幾分。

    看到自己未著寸褸,身邊空空如也,他才回想起來,昨夜倦極了,也無法預料接下來還會不會發作,就順勢睡到床上了。

    這會兒她去哪兒了?辰軒想起這個嚴峻的問題,立馬掀開帳幔,光腳就下了地,意識到自己赤身不雅,又著急尋衣服,昨夜他把中衣掛到屏風上的,今天卻隻看到一扇光溜溜的屏風,心裏一著急,擔心她走了,也不顧形象,抓了床上那條昨天披在她身上的紗巾,胡亂折疊了一下,看著不至透明了,忙圍到自己腰下,急衝衝出去了。

    屋裏、廊下空無一人,溪邊也沒有她的身影,辰軒急得大口喘氣,沒顧忌她的意願就那樣對她,純粹是為了紓解自己的私欲,她一定責怪甚至怨恨他了。

    廊下一片潔淨,他忽而憶起昨天自己打落一地的茶杯酒壺碎片。

    岸邊晾衣的竹竿上掛著一排排衣物,有他昨夜汗濕的衣衫,有她的舊衣和褻衣,還有他用來擦拭穢物的繡花手絹。

    淨房裏有倒水的聲音,灶台邊有煙火氣。

    她沒走!辰軒鬆了口氣,可想到她洗了自己扔在地上來不及收拾的手絹,頓時一陣羞愧。

    淨房的門開了,剛沐浴完的阿薇攢著頭發上的水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辰軒站在廊下隻圍著紅紗巾的樣子,忙背過身去,心想這個人真是越發荒唐了,莫非是酒還沒醒,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櫃子裏還有他那麽多衣服呢。

    意識到自己滑稽的樣子,辰軒不好解釋,忙進屋找了衣服換上,再出來時,見她還在廊下擦頭發,連背對他的姿勢都沒換過,沉默著走到她身後,心頭有千萬句挽留道歉的話想說,到了嘴邊終究被心裏巨大的自責和恥辱吞沒,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像粘住了嘴一般。

    知道他在身後,阿薇想,他醒了,夢裏的話能作數嗎?他會不會還趕自己走?如果那樣,她肯定不會死皮賴臉留下的,即使他們已做了真夫妻,即使她回去了境況會十分不好。

    夕陽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他看到她如瀑的烏發被鍍上一層淺淺的金光,她突然轉身過來,低著頭小聲問他,“我做了飯……你吃嗎?”

    “吃……”他很快頷首答道,聲音沙啞得厲害,“一起吃。”

    阿薇輕輕“嗯”了一聲,小心地繞過他,往灶台去了。

    知道他嗓子難受,她燉了些沙參排骨湯,母親還在時,就常給熬夜讀書的父親燉這個湯,說是能治上火嗓子疼,湯裏她隻放了一點點鹽,給他盛了一大碗,他咕嘟咕嘟就喝光了,一點沒有從前斯斯文文慢慢品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兩人沒說一句話,飯後阿薇放下筷子起身要去疊碗碟,辰軒搶先她一步,伴隨著瓷器磕碰的聲音,他終於張口打破沉默,“往後,照例我來洗。”

    這是一切還和以前一樣的意思,他留她,而她,其實也不想走,但她決定,不再像以前那樣在他麵前唯唯諾諾,免得再輕易受他欺負。

    辰軒將洗幹淨的盤碗都擦幹了放好,看到阿薇還站在廊下,似乎在等自己,於是走到她跟前,見她愣了半晌,終於抬頭看自己,語氣冷了三分,“以後……別喝那麽多酒了。”她猜到昨天的酒是曲嬤嬤刻意安排的,否則他不會醉成那樣,曲嬤嬤也不會突然就不見了,但他做了壞事,她不能就這麽不聲不響放過他。

    想起昨晚上的孟浪,他也麵紅耳赤,“絕不貪杯了。”低聲答應著,他像個犯了錯的大孩子。

    ******

    這晚上,辰軒睡回了地鋪,媚藥早已消退,但他腦子裏滿是她蘭花般幽香的身子,大約食髓知味,難再清心寡欲,但每每想起昨晚的失態,憤懣自責的心情就把一切欲念壓製下去。

    阿薇把黏糊糊的被褥都換掉了,躺在床上,聞著鋪上清新的皂莢氣息,她忽而很想母親,如果母親在,一定能教教她怎麽和這個寡言少語的丈夫相處。仿佛永遠撬不開他的口,看不到他的心,撥不開罩在他身前的團團迷霧,隻能默默地告訴自己,少想一些,好好把日子過下去,自己在他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不那麽重要。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什麽事都發生的時候,沒有絲毫變化,可好像哪裏又大大的不同了,大約是兩個人的心思都起了波瀾。

    是夜,萬籟俱靜,空中忽而響起鳥翅撲閃的聲音,一道細小的白影穿過竹林,落到了岸邊的竹竿上,辰軒在溪水中沐浴完,正擦幹了身子往屋裏走,看到白鴿腿上束著的細管,霎時頓住了腳步。

    阿薇梳好頭發,低頭摩挲著腕上綁著絲線的碧玉鐲子,這幾日時常思念母親,拾起這隻手鐲的次數不自覺多了。看到辰軒進來,她將手鐲放回妝盒裏,轉身坐到床上,掙脫鞋子,正要去拉幔子,他忽而走到了自己麵前,抿了唇說,“我明日要去外地一趟,可能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她有些驚異,抬頭看他,聽他緩聲道:“你跟我來。”領著她到了多寶閣前,辰軒從上麵取了一個盒子打開,拿出兩片薄薄的紅色瓷片,阿薇識得,正是某次他來小攤上補瓷,爺爺說補不了的薄胎瓷——流霞盞。

    他慢慢解釋,“這是很久前收到的瓷器,一直沒有辦法修補,之前我還拿著它去過嶽祖父的攤子,可惜連嶽祖父那樣的高手都沒辦法修補,我就一直拖著,如今委托我補瓷的人催促了。前陣子在書肆裏買的幾本古籍,上麵提到有一種東西或許可以作為修補之物,我想出門尋找此物,若能把流霞盞修補好,也算了卻一樁憾事,對委托者亦有交代。”

    “那……你要去多久啊?”她忽而因始料不及有些慌張,成婚後,不管二人間發生過什麽愉快或不愉快,都是共同生活在這棟竹屋裏,從未分開過,而聽他的口氣,不像隻出去一兩天的。

    果然,他麵含歉意道:“少則數天,多則半月,暫時說不清楚,明日我便要抓緊時間出發,你一個人住這裏不安全,我送你回嶽祖父那裏暫住吧。”

    竹簾隨風掀動,屋簷下一串瓷鈴鐺搖曳起細碎的清響,幾隻停歇在屋頂上的雀鳥驚起,撲閃著翅膀飛向竹林深處。

    竹屋內,雲皮紙製的燈盞外罩,籠住一室朦朧。臨窗處,花梨木矮幾上隨意放著一套仿汝瓷茶具。

    天青釉壓手杯裏浸潤著清亮的茶湯,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托著,送到微啟的薄唇邊。

    手的主人此刻正坐在一方蒲草墊上,身體斜依著矮幾,姿態很隨意,目色卻很凝重。看著前麵躬身回話的老婦,他慢慢吐出幾個字——“曲嬤嬤,這叫騙婚。”

    曲嬤嬤淡淡一笑,道:“老奴何曾有過辰軒少爺說的這種行徑?”

    辰軒眼眸輕動,“才二十兩銀子加兩箱雜物就算作聘禮了?我們範家何時這般吝嗇了”

    知道他這是故意挑毛病,讓自己打退堂鼓,曲嬤嬤早就做好了準備,從容道:“老奴想,咱們初來乍到,還是入鄉隨俗好。二十兩銀子加上兩箱重物,已是整個青釉鎮數一數二的聘禮,若真是按範家的規矩,用兩封銀子做壓箱禮,再抬夠九箱開門禮,隻怕整個村鎮的人都要出來圍觀了。老奴心知辰軒少爺不喜熱鬧,自然不敢鬧出這麽大動靜。若是覺得委屈了這位姑娘,回覃州時,老爺夫人必會給新婦一封大紅包。”

    辰軒收緊了下頜,心道,嬤嬤果然有備而來,連回覃州都提到了,便道:“撒謊的行徑,也屬騙婚。曲嬤嬤可有將範家情況和我的情況如實相告?”

    暗影中的曲嬤嬤抬起了頭,堅定道:“老奴未曾撒謊,自然如實相告。”

    她遣媒婆悄悄上山來看過辰軒少爺,雖然隻是暗中相看,好歹是讓媒婆知道少爺確實是清風朗月般的人物,保的是明媒。她對喬家小姑娘說出的話,也絕不是虛言。

    父母在覃州府做生意,小夥子一個人在大瓷山,做的是修補瓷器的行當,之前成過一次親……這些通通不是作假。

    隻是,她雖口上信誓旦旦,心裏卻承認自己當然是有所隱瞞的。

    雖然看重了這位姑娘的人品相貌,但曲嬤嬤素來謹慎,不願在這個的時候就暴露出範家的富貴。一來範家家大業大,若被喬家知道,難免立時生出攀附之心;二來,喬家若順著覃州富戶的名號去打聽,難免要知道七年前那樁事情的風言風語,這對辰軒少爺極為不利。

    辰軒少爺來青釉鎮不過數月,並沒有清楚他身份的人,曲嬤嬤言辭懇切之下,連媒婆也被她糊弄過去了。

    所隱瞞之事當然有如實相告的一天,但那必是在夫妻二人琴瑟和諧之後。曲嬤嬤承認自己自私,但為了辰軒少爺的終生大事,為了老爺夫人多年的期盼,她不得不做一次壞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