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誰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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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酒吧的路上,顧哲切換賬號登錄微信。

    這是一個小號,平時兩三個月也不登錄一回,他去年用這個號加過李燦的微信,當然,李燦不知道這就是他,他也確定李燦沒有把他這個小號分組或者屏蔽。

    李燦剛發的這條朋友圈沒有分組,所有人可見。

    顧哲猛打方向盤,踩刹車停在路邊。

    他點進李燦的朋友圈,劃拉著她的相冊圖片,屈指可數,和他大號上的顯然不同,也就是說,李燦平時在朋友圈叨逼叨基本都是隻對他一個人可見。

    今天這種情況,一看就是喝大忘了設置分組。

    照片是一桌酒,杯壁上有好幾條倒影,男人的倒影,不止一個男人。

    昨天剛給你摘了一顆星星,今天就和野男人喝酒言歡忘了顧教授的節日!

    人的本性就是賤,得到後稀罕才怪。

    顧哲冷著一張臉調轉車頭回家,車行至下個路口,他又對自己說了一遍:“人的本性就是賤。”

    左拐再次返回原路,朝向foxpub疾馳而去。

    *

    酒吧包廂裏,李燦單手支著腫脹的腦袋,騰出一隻手向周婕要手機,大著舌頭說:“讓我發現你拿我手機給顧哲亂發東西,我跟你絕交。”

    “沒發。”周婕把裝手機的包往身後藏了藏,“我可不敢和他說話。”

    “手機給我。”李燦堅持道。

    “我剛幫你看過,顧哲沒給你發過消息,也沒打過電話。”周婕說,“夜裏一點多,他明天是不是還有課?這個時候早就睡下了,你還要給他打電話耍酒瘋?”

    “我沒醉。”李燦歪歪扭扭站起來,抄起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抬起一隻腳踩在沙發上,霸氣外漏,“我家顧教授要睡覺,不要打擾他,明天再去纏他。”

    架勢相當霸氣,但是語氣軟到不能再軟。

    周婕扶額歎氣。

    對麵一個頂著一頭奶奶灰的男青年站起來:“靠,惹我燦姐,弄死丫的。”

    他旁邊的花襯衫拿著手機做出撥號的樣子,說:“狗屁叫獸,我一個電話過去,明天就叫他下崗!”

    李燦端著酒杯搖晃著過來,一把奪走他的手機,往後一撂,手機落進桌上的酒桶裏。

    包廂裏靜了一瞬。

    花襯衫看著她:“小燦。”

    李燦手一揮:“敢動我男人試試!”

    正在拿著水果刀練刀工的一個肌肉男一愣神,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沙發一角打算偷摸偷拍李燦醉態的一個女孩嚇得連忙關了機。

    周婕趕緊把醉醺醺的李燦攙扶到沙發上,叫來服務員煮醒酒湯暖胃。

    包廂裏這幾個人都是些二世祖,從小和李燦一起長大,父母輩算是世交,家裏都知根知底。

    今晚李燦說要喝酒,閑著沒事幹的幾個人自然過來捧場。他們之前偶有聽說李燦有男朋友,但是一直藏著掖著不往外帶,他們一度懷疑這個男朋友是李燦包養的一個娛樂圈小鮮肉。

    李燦剛才喝大胡嚷嚷了一頓,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是個什麽什麽教授,還不如小鮮肉呢!

    教授,窮酸教書的,就算再年輕有為能有小鮮肉顏值高?

    李燦真是不知道中了什麽邪。

    奶奶灰看向周婕:“聽說娛樂圈流行下降頭?”

    周婕本來想說哪有這麽邪乎的事,但是以為他是怕冷場在強製轉移話題,於是順著他的話笑道:“反正是有不少人養小鬼。”

    奶奶灰點點頭,說:“巫蠱屬於民族學的一種吧,湖大的民族學專業就是牛逼。”

    “……”怪我多餘接你話,周婕護著李燦,發自肺腑地說,“小燦不讓你們動顧教授,真是為你們好。”

    不是我小瞧你們,你們幾個壓根不是他的對手啊!

    你們見過的大風大浪加起來,還不如他刷一次牙的漱口水。

    “他還能給我下降頭?”花襯衫捋了捋手腕上的一串念珠,“我去泰國讓大師開過光。”

    周婕:“……”

    “頭疼。”李燦扯了扯周婕,“你扶我去外麵透透氣。”

    *

    foxpub是一家會員製酒吧,尋常人進不來,想要加入會員必須要有老會員引薦,正因如此,私密性做的一向很好,是名流新貴的常來之地。

    顧哲雖然沒有這家酒吧的會員,但是身為一個技術吊,弄來一張這樣的會員卡是分分鍾的事。

    將近淩晨兩點,夜生活剛剛開始。

    顧哲懶懶靠在吧台,要了一杯酒。

    待會兒還要開車回去,他沒有喝酒的打算,純粹是想在身上沾沾酒味,傻逼兮兮地創造一種‘誒,你也在這裏泡吧的’的巧遇。

    他狀態懶散地靠著吧台,抬起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扯了扯襯衫領口,風流盡顯,惹來不少美女的媚眼。

    顧哲沒有回應,眼神冰冷回絕。

    此時此刻,隻想弄死李燦。

    賤。

    顧哲吐出一個字,不知道在說誰。

    一個腰肢軟如柳的烈焰紅唇婀娜多姿地走過來,不問自取地拿起吧台上本屬於顧哲的那杯酒。

    顧哲沒有攔。

    她晃著酒杯喝了口,杯口印下一個紅紅的唇印。

    “帥哥。”烈焰紅唇媚笑道,“在找人?”

    顧哲偏頭看向她,不動聲色說:“找子彈。”

    烈焰紅唇沒聽太懂,身體前傾,做出進一步探尋的動作。

    “家裏的那枚子彈藏在人骨裏,沒有帶過來。”顧哲似是有遺憾,從煙盒裏磕出一根煙,“一根煙後,我要去殺人。”

    “有意思。”烈焰紅唇笑著摸起打火機,想要給他點火。

    顧哲突然陰測測一笑,看向她的眼睛裏多了層東西。

    烈焰紅唇頭皮一麻,雖然說不清他眼睛裏多出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沒有來由,她突然覺得他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

    字麵意義的真。

    “噓——”顧哲眯著眼,舌尖舔了下森白的牙齒,像是吸血鬼在喝血。

    又像是嗜血變態在殺了人後,在刀尖上舔了下熱氣騰騰的人血。

    烈焰紅唇如墜冰窟。

    顧哲指間夾著煙,眼睛睨著她:“借個火,提提神。”

    烈焰紅唇顫著手按打火機。

    “嘖。”顧哲一臉變態,拖著長調道,“你這個打火的姿勢不對啊,會把一支好煙浪費,你賠不起。”

    咬字在“好煙”,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煙,加了料。

    烈焰紅唇脊背躥上來一股寒意,拿打火機的手抖得厲害。

    顧哲瞥了眼吧台上她喝剩的那杯紅酒,勾唇邪惡一笑:“這杯酒也是杯好酒,送你。”

    烈焰紅唇花容失色,轉身跑得像個兔子,高跟鞋跑掉一隻都顧不上撿。

    顧哲斂起眼底情緒,拿著打火機點著火,閑閑吸了口,衝調酒師打了個響指:“來杯味最衝的烈酒。”

    酒調好後,顧哲並沒有喝,而是把手裏的煙丟進去。

    調酒師:“……”

    更讓調酒師目瞪口呆的是顧哲接下來的動作。

    他蘸了點兒酒,淋在了領口和袖口。

    調酒師:“………………”

    這是灑,灑香水?

    顧哲凜了調酒師一眼:“怎麽?你也來點兒?”

    “啊?不不不不。”調酒師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顧教授。”一個身穿酒吧侍者製服的女孩端著托盤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和他打招呼。

    顧哲秒回講台教授狀態:“你好。”

    “我在這裏做兼|職。”女孩略有靦腆地從托盤上拿了一瓶酒,放在他麵前,“教師節快樂。”

    女孩名叫趙怡然,是湖大的學生,聽過顧哲的大課。

    趙怡然形象好氣質佳,在這家小時工價錢不菲的酒吧應聘了一個服務員的兼|職,平時第二天早上沒課時,她晚上就會在這家酒吧工作幾個小時。

    其實在烈焰紅唇上前和顧哲搭訕時,趙怡然就注意到了他。她遠遠站著,存著窺探顧教授夜生活的八卦之心,一直觀察著他和烈焰紅唇的互動。

    烈焰紅唇喝了顧教授的酒,繼而和他開始攀談,不知道顧教授說了什麽,她突然狼狽而逃。

    自始至終,兩人都沒有肢體接觸。

    因燈光昏暗,又隔得遠,趙怡然看不清顧哲的麵部神情,但是她已經腦補了一出大戲。

    肯定是烈焰紅唇想要獵顧教授,結果被一身正氣不耽酒色的顧教授嚴詞拒絕,然後她羞愧難當,落荒而逃。

    啊啊啊啊啊啊顧教授果然是顧教授!

    想嫁!!!

    趙怡然被自己腦補出一臉血,一股熱血上湧,想要和他搭訕!

    前車為鑒,顧教授顯然不吃明騷明撩這一套,不如直接亮明身份,反而不會惹他反感。

    教師節,我愛你!

    “顧教授,您幾位?”趙怡然緊張問道。

    “兩位,謝謝。”顧哲板著臉把那瓶酒放回她托盤上,“祝福我收下,我開車不喝酒。”

    “這是我今天賣多出來的,不收錢。”趙怡然解釋完好像又覺得哪裏不對,又話不過大腦急急補充說,“顧教授,我的意思不是在說你沒錢,也不是找你要錢……不是,我……”

    顧哲笑笑:“明天有課嗎?”

    “沒有,不,有,上午沒有,下午有,有您的課。”趙怡然語無倫次道。

    “作業做完了嗎?”顧哲一臉嚴肅道,“如果你有來聽我的課,記得帶作業。不交作業,扣平時成績20分。”

    趙怡然一下懵了。

    顧哲眼睛餘光瞥向她斜後方。

    一看就是醉醺醺到要發酒瘋的李燦和周婕拌了幾句嘴後,大力推開她,東倒西歪搖搖晃晃朝他這個方向來。

    顧哲蹙了下眉,從錢包裏掏出三張錢放在吧台,他再抬臉的時候,看見奶奶灰和花襯衫追過來,嘴裏還叫著“小燦”。

    小燦?

    顧哲活動了下手骨,嘎吱脆響。

    趙怡然端著托盤縮了下脖子。

    李燦踉蹌著步子,越來越近。

    嘖。

    顧哲利落脫掉外套,上前兩步,抖了下外套,這才披在她身上。

    李燦畢竟是明星,這個出糗的樣子不宜露臉,更何況這裏有個他的學生,雖然這些都可以公關掉,但後續的麻煩還得他來處理。

    想蒙著她的腦袋打一頓再扛回家。

    “顧哲。”李燦嘿嘿笑著,伸爪子蹭他的臉。

    顧哲一臉冷漠地把外套往上拽了拽,直接包住了她的腦袋。然後他一掌拖著李燦的後腦勺,按她在自己胸口固定好。

    “顧哲。”李燦繼續在他胸口蹭,帶著鼻音,又叫了聲,“顧哲。”

    顧哲捂她在胸口,眼神冰冷似劍,劈向她身後的奶奶灰和花襯衫。

    “我在。”他說著,隔著外套揉了揉她的腦袋。

    語氣輕柔又無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