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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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賬東西!慌慌張張的幹什麽?!”

    看著闖進來的林之孝,賈政不禁火冒三丈,他在家裏一直追求的規矩竟然被這個狗東西給忘的光光的。

    林之孝嚇得“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老爺饒命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實在是發生了重要的事不得不進來稟告啊。”

    賈政有點驚疑,“有事說事,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少爺小姐們都在這裏嗎,要是衝撞出個好歹來我要了你的狗命!”

    林之孝趕緊磕頭求饒。

    “二兄,孩子們也沒事你就別在意太多了,還是聽聽他到底是什麽事吧。”

    林如海看賈政還有發怒的意思,就開口阻止了起來。

    賈政這才想到林之孝說發生了大事。

    “哼,我到要看看什麽事讓你沒有一點規矩了,還不快說!”

    林之孝跪著往前爬了兩步:“老爺,真的發生大事了,今天小的去京城采買,路過禮部的時候看到好多書生在那裏吵吵嚷嚷的。

    小的也是好奇,就過去打探是什麽回事,可是一打聽把小的嚇出一身冷汗。”

    賈政聽到有讀書人圍著禮部,眉頭皺了起來。

    春闈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怎麽還會有讀書人在哪裏?

    隻聽林之孝接著說:“後來小的一打聽,好像和老爺之前發的一篇什麽文章有關,而且已經有好多讀書人準備去禮部尚書家也不知道討什麽說法。

    小的聽到和老爺有關係,就趕緊回來稟告,結果沒想到衝撞了少爺小姐們,求老爺恕罪啊!”

    說完又磕頭不止,他現在已經沒了邀功請賞的心思,怕賈政一個不開心把他給發配到煤礦就糟糕了。

    賈政聽到這群讀書人不僅圍了禮部不說,現在還要去禮部尚書家討什麽說法?

    “你可打聽清楚,這群學子是哪裏來的?”

    賈政盯著林之孝問。

    “回老爺,這群讀書人哪裏口音都有,好像是不同省份的,而且奴才離開的時候人數越來越多了!”

    賈政大驚失色,“快,多帶幾個人趕緊去打聽,到底是怎麽回事。”

    賈政聽到學子越來越多,估計很快就會鬧出什麽亂子,趕緊讓他帶人下去打聽。

    “妹夫且稍待,我出去安排一下。”

    林如海:“不知可有我幫忙的地方,要是有的二兄盡管開口。”

    賈政搖搖頭,也沒心思在說話,直接往花園後麵走去。

    之前就說過,賈政家裏有幾位錦衣衛,賈政把他們安排在花園後麵的一處獨立的院落,也沒有幹涉他們的活動。

    這次是賈政想請他們去打聽打聽。

    “賈侯爺,您怎麽過來了?”

    看到賈政進去,其中一位就抱拳問候。

    “幾位,賈某過來時有事相求,還請諸位幫忙。”

    這位很爽朗:“侯爺盡管說,隻要是咱們兄弟能力以內的肯定會幫。”

    “是這樣的…………”

    賈政就大概說了事情的經過。

    “賈某想請諸位派一兩位兄弟去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位點點頭,“這個好說,還請侯爺稍等。”說著轉過身走進了屋子。

    過了一會兒,這位走出來:“侯爺且到書房等候片刻,我已經派兄弟出去查探,等消息確認我會派他過去給侯爺匯報的。”

    賈政也知道這裏不好多待,在一再道謝之後重新返回書房。

    林如海已經叫賈敏帶著孩子出去了,這裏隻有林如海一個人在等候。

    “二兄,可安排妥當?”看到賈政進來,林如海趕緊問。

    賈政點點頭,說已經派人出去打聽了,相信一定會有結果。

    “二兄,剛才聽到嚇人說你最近發了什麽文章還被這群人給利用,怎麽回事啊?”

    林如海稍微穩定了一些心緒,看著賈政詢問。

    賈政也很納悶,他沒發什麽文章啊,就算是奏折都沒有,怎麽會和他扯上關係!

    所以對於林如海詢問他隻能苦笑搖頭不知。

    直到過了很久,門外守著的周瑞說有人求見,賈政趕緊讓進來。

    “小的見過賈侯爺,林大人!”隻見一個身著勁裝,大概三十幾歲濃眉大眼的漢子在廳堂下麵躬身行禮。

    “快快免禮,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賈政沒有寒暄,直接開始問。

    等錦衣衛一說,賈政和林如海目瞪口呆,都傻了!

    這場鬧劇還要從今年二月份舉行的春闈說起。

    古代的科舉可以說到了春闈就開始嚴格的要命,而且錄取率非常低,這就造成了好多從萌萌孩童一直考到頭發花白都還是失利的那些老書生。

    這群人本來就怨天尤人的,在失利之後就會在每個地方的會所或者酒館借酒消愁。

    這其中有一個人最為特殊。

    莫林(書友墨林波菲德友情出演),河南學子,從小就顯示出他聰慧的一麵,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在父親的教育下開始學習啟蒙,五歲的時候就以卓越天姿過了童子試。

    大家驚為天人,都認為他在五年後的春闈中一舉奪魁。

    一時間和莫家交往的人數不勝數,本鄉的好多紳士大人也都非常看好這個孩子的前途,甚至有當時的一任知府把自己的一位女兒許配給他。

    就在莫家人歡天喜地,以為祖宗顯靈的時候,大家逐漸發現了莫林的怪異之處。

    他當時過童子試的時候,就以批評時政做為自己的試貼詩,考官看到一位孩子有這麽好的見地也不忍埋沒就錄取他為第一名。

    可是從此他就一發不可收拾,寫的不管是時文還是經貼越來越“黑暗”,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這也讓考官越來越不喜歡,褒貶時政是一位讀書人的根本,可是你也不能每次考試都把那些官老爺說的和蛀蟲一樣啊。

    而且他尤其喜歡和落第的士子交往,弄的他的文章越來越怪異。

    就這樣磕磕絆絆的終於到了而立之年才過了鄉試。

    等到他再次意氣風發的來到京城參加會試的時候也再一次被打擊了。

    禮部官員選的文章不可能是那些把官場寫的黑暗無比的,你就算批評時政,那也有個限度。

    所以一次次的就開始落選,時人評論他的文章是“文章大好人大怪。”

    十幾年的科舉考試也讓他家中耗費掉了無數財產,幸好有一位家庭還算盈實的嶽家接濟。

    可是五年前他的娘子因病去世,這也就斷了他唯一的經濟來源。

    他有是一個不善經營的人,很快就揮霍掉了自己的最後一文錢,隻能在朋友和接濟以及買文為生。

    到後來他就不在一個地方呆了,開始了自己的“窮遊”。

    這樣的生活讓他常年處在饑寒交迫的境地,可也讓他有了豐富的生活閱曆。

    有了這樣的前半生,莫林對八股和官場可以說痛恨欲絕,時不時的寫一些批評的文章,在落第士子裏麵很受歡迎。

    本年二月份,春闈再次開始,他也沒有心情再次考試,就趁著這段時間在江南等地遊玩。

    最最讓賈政印象深刻的是他在金陵聽到甄寶玉的事情之後那句一針見血的評論“常年都道女兒嬌,竟可做下酒菜,莫如曹孟德曰:易子而食耶!”

    甄應嘉聽到暴跳如雷,但是對這位名聲甚大的窮酸沒任何辦法,隻能回去把自己的兒子一頓殺威棒,打的甄寶玉再也不叫姐姐妹妹了。

    要說和他和賈政有什麽關係,還真沒啥關係。

    隻不過莫林對賈政“神交已久”而已。

    上個月到了京城之後,看到賈政和孩子們的辯論文稿大叫賈政是知己,然後把各地的考場還有官場黑暗麵給那些學子細細道來。

    那群人本來落第就很不順,現在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說哪兒哪兒的官員無比貪婪,哪兒哪兒的科舉考試特別黑暗。

    好死不死的,前兵部侍郎吳敬的公子來了一句“土鱉,就你們這群窮酸還想考過會試,也不看看你等是什麽身份!”

    這一句徹底引爆了這群失敗者的怒火。

    莫林來了一句:“怪不得賈侯爺說現在的讀書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打壓別的階層,果真是此言不虛啊!”

    …………結果他們失去理智之後就去衝撞禮部大堂,說這場科舉有作弊的嫌疑,要求重新考試,還要去敲聞登鼓。

    他們一個個又把賈政的那篇文稿給找了出來,仿佛找到了支撐他們的依據似的開始叫囂。

    等到現在竟然傳成了賈政就是看出了這次春闈的黑暗,所以借給自家孩子辯論來諷刺科舉的黑暗。

    賈政聽到這麽荒唐的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有打人的衝動。

    尼瑪我就是通過科舉進入官場的,我會去攻擊科舉考試嗎?

    但是現在說什麽已經無濟於事了,賈政揮揮手讓這位下去,自己頹廢的坐在椅子上。

    “二兄……”林如海有點擔心。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個莫林簡直就是王八蛋!

    他自己去諷刺就好了,幹嘛拿著我的文稿做筏子,這是要渡他們過河,要我去死嗎?”

    賈政氣的不行,可是隻能在那裏有氣無力的開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