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章 加了1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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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隆科多見過索諾和大人!”

    正紅旗大營裏, 隆科多奉康熙之命前來探望正紅旗大營副將、兵部尚書索諾和。

    索諾和年過六旬, 精明穩重,康熙派他輔佐胤禛理事。誰曾想, 索諾和才上草原就病了。這下一營事物都落到了年僅十七歲的四阿哥身上, 康熙放心不下, 便派隆科多來接替索諾和的職位。

    然而隆科多在辰初時分接近了正紅旗大營的防區, 每隔一裏就被一隊騎馬巡邏的哨兵攔下來, 對上口令,才許通行;越接近駐地,巡邏的隊伍越多, 每隊劃區遊蕩, 動而不亂、散而有序地拱衛在駐地周圍。

    大營選址在地勢稍高的小山包上, 周圍已經飛快地築起了瞭望塔、壕溝草垛等防禦工事,紅甲士兵的身影穿梭其中,個個神色肅穆、軍容嚴整。

    索諾和病得幾乎臥床不起, 正紅旗大營尚能嚴謹如斯。隆科多扶起他,發自肺腑地讚歎:“尚書大人帶兵好本事!臣拜服。”

    索諾和雖病著,但精神卻不錯, 聞言大笑:“佟大人謬讚了。老朽愧不敢當, 你該讚的另有旁人才是。”說著咳嗽兩聲, 吩咐身旁親兵:“還不去請四爺。”

    那人回道:“後方壓糧的隊伍到了, 四爺說要親往驗收。”

    正紅旗大營軍容嚴整, 竟然不是索諾和帶病強撐, 而是四阿哥在打理?連接糧這種小事, 也是他親力親為?隆科多愣了一下,忙拱手笑道:“不必了尚書大人,該是奴才去拜見四爺才對。”

    胤禛其實遠沒有閑到跑來庫房數麻袋的程度。一營主將的位置可不好坐,巡邏偵查、疫病防治、糧草調配,樁樁件件繁瑣至極,絲毫不比戶部的陳年老賬好打發,偏偏又出不得半點差錯。

    旁人看見他是冷靜自若,條陳方案信手拈來,分析戰報頭頭是道;實則是趕鴨子上架,強撐著鎮定的外表,每晚用被子蒙了窗戶挑燈夜讀看戰報。恨不得一個人分做兩半使,或者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就好了。

    如此鑽研之下,泥人兒也要開竅了。更何況他本性博聞強記,不過月餘,已然是言之有物;索諾和病倒後,眾參將更是隱隱把他當作正紅旗真正的話事人,胤禛更加忙得分1身乏術。

    隻是裕親王派來送糧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獨子保泰。胤禛這才甩開侍衛,帶著保泰往河邊散步,借機詢問伯父弟弟近況。

    保泰帶來了胤祚的親筆信。全篇插科打諢、東拉西扯的敘事風格和“四哥,弟弟給你送肉來了”的幼稚邀功,看得胤禛嗤笑出聲。他折了信紙攏在袖子裏,轉頭問保泰:“老六這些日子做什麽呢?”

    保泰的眼睛盯著腳尖:“沒,沒做什麽。也就是跟著我阿瑪看看帳,分分糧草兵器……”

    胤禛看著他的目光逐漸冰冷:“那他有囑咐你什麽話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保泰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胤禛冷笑:“不對吧,至少有一句‘我離開軍營去了某處的事,別告訴四哥’才是。”

    保泰尷尬地哈哈兩聲:“心有靈犀,心有靈犀啊。”

    胤禛板了臉厲聲道:“還不快說?愣在這兒等著領賞嗎?”

    嗚,四哥好凶。六哥對不住了,連你自個兒也扛不住哥哥的怒火,何況小弟我呢?保泰蹲下抱頭,竹筒倒豆子般把胤祚賣了個幹幹淨淨:“……那回運糧之後,固北口又調來一批火器,六哥說要去接一接,我阿瑪就同意了。”

    最近後方也不安穩,草原上馬匪肆虐,東路軍精銳尚且不敵,何況他一個毛頭孩子?胤禛頓時心裏一緊,張口喚了侍衛們過來,飛快地點了兩個人:“你們拿了腰牌,隨保泰阿哥去一趟輜重營,務必要見到六爺平安歸來。若是逾時不歸,速來回我。”

    另外一邊。“六爺,起風了,我們好像走錯了路。”烏拉那拉星禪在展開的地圖前佇立良久,最後麵色沉重地說。

    這鬼地方不是草就是沙,難辨方向,偏偏又是陰天,不見太陽北星。胤祚不由苦惱:“我們不是沿著來時的車轍走的嗎?怎麽越走越荒了。”

    星禪也是一頭霧水:“因前方戰事,皇上禁了大清與蒙古之間的商旅往來,按說除了我們之外,這片草場上再沒旁人了。況且隻有軍隊運輸糧草輜重的大車才可能把一路的野草碾壓出這麽深的痕跡,車轍不可能有錯啊。”

    “等等!”胤祚眼中晦暗的光芒一閃,突然扶額歎道,“但願是我胡說,但這裏並不是沒有旁人了。”

    前天,東路軍不是還丟了兩批軍糧嗎?那可是連糧車一起丟的。禁止通商,也攔不住那些喋血刀口的亡命之徒啊。

    星禪也終於反應過來,登時麵色慘白:“咱們不會闖到賊窩裏來了吧?”

    胤祚瞧身後裝著兩千杆鳥槍的車隊,頓覺責任重大:“別走了,派人向四麵尋找地圖上的參照物,務必在天黑之前確認路線。從現在開始起,每走一步都要沿途留下暗記。所有人下馬備戰。”

    胡家嶺,這樣一聽就是漢語地名的地方在草原上可不多。蓋因此處原是漢民、回民與蒙古人雜居通商之處,本就魚龍混雜。明末政權凋敝戰火紛飛,過不下去日子的百姓紛紛落草為寇,藏匿於險峻的深山峻嶺之中,使得此地盜匪猖獗,又得了一個斷頭嶺的別稱。

    但這都跟王二麻子沒什麽關係。他雖然落草,但卻是一個最沒誌氣的馬匪,又跟胡家嶺的匪首閩大頭有著些一表三千裏的親戚關係。因此王二麻子的日子過得可滋潤,每天帶著幾十個個兄弟守著入嶺的山口,恐嚇一番過路的客商,刀不見血就吃香喝辣了。

    然而匪幫漸多,最近胡家嶺馬匪的“生意”日漸蕭條。加上最近閩大頭手下的人頗惹了些煩心事,王二麻子也不由得跟著唉聲歎氣。

    底下兄弟王三不明就裏,忍不住錘著胸口問:“哪個王八蛋惹大哥生氣,說出來我王三砍了他的狗頭。”

    王二麻子把眼睛一瞪:“光有膀子力氣有什麽用?砸了飯碗、掉腦袋的大事,你管得著嗎?”

    王三猶自不服氣地要和他爭辯,底下蹲點埋伏的人突然大喊:“大哥,來了來了,肥羊,大肥羊!”

    王家兄弟忙停下吵嘴,小跑下去,借著岩石隱蔽身形。天剛蒙蒙亮,果然見一行十來個人護著一輛大車,身著便服,形色匆匆,滿身疲態卻神情警惕,看來是早知胡家嶺的惡名。

    “兄弟們,動手,按老規矩行事!”

    一夜未眠等著觀星辨別方向,奈何天公不做美,天空上竟然一整夜陰雲密布。幾個年長的侍衛親兵聚在一起商議,都急得嘴角冒泡。帶錯了路挨板子丟差事是小;要是六爺掉根頭發,隻怕全家的前程性命都要受連累。

    胤祚一大早從營帳裏鑽出來,吸了一口甘洌的風,背著手慢慢地散步。皇伯父見他一夜未歸,必定會派人出來尋。騎馬的斥候沿著一路的暗記很快就能找到這兒,他倒並未如何擔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對那條引他們走錯了路的車轍更感興趣。

    他們大約沿著那車轍走出了百裏左右的路程,一夜過去那車轍已經漸漸消失在草叢之中。但是還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痕跡,比如胤祚蹲下身,拘了一捧土細細掰碎了,從裏頭撿出幾粒半碎的番麥粒來。

    這馬匪的業務水平不行啊!搶點東西到處漏馬腳,官兵要是順著這些線索摸下去,一抓一個準兒。這種水平,是誰給他們勇氣在太歲頭上動土的?

    胤祚拍了拍手上的灰,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營帳那邊有人跑過來興奮地大喊:“六爺,抓了幾個活的。”親兵一邊引著胤祚往營裏去,一邊興奮地說:“您讓我們脫了鎧甲扮成過路的旅人,果然有用。那起胡子就埋伏在前麵隘口處。我們起先裝作不識兵刃的模樣,待他們都出來了,一網打盡。按您的吩咐,沒殺,都捆了。”

    一群身著粗麻短打的馬匪鼻青臉腫地跪在原地,被一群親兵拿刀指著問話。王二麻子倒是有些見識的,一直硬氣地不肯回話,掙紮著大喊:“你們是清軍?我要見你們領頭的人!”

    胤祚走到他麵前,示意親兵捧上土裏撿到的番麥粒給他看:“認識這個嗎?”

    王二麻子臉上湧現出幾分慌亂,不由暗中拿眼睛打量胤祚。隻見他臉龐白皙圓潤,在關外人看來最多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身著精鋼鎖子甲,腳蹬雲紋鹿皮靴,通身的氣派是王二麻子見所未見的。又見周圍親兵將他護在中間,即便年長許多的人也是恭敬地垂首肅立,不敢直視於他。

    王二麻子心裏頓時有了猜測,驚恐地大喊:“你……你是皇帝的兒子?”

    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才問了一句話就被這胡子叫破胤祚身份,眨眼間兩把雪亮的寶劍就架到了王二麻子脖子上。

    “什麽皇帝的兒子,皇帝的兒子會出現在這裏嗎?美得你。”胤祚眼珠子一轉,突然瞥見一旁的星禪,抱著手冷笑道,“烏拉那拉費揚古將軍聽說過嗎?”

    費揚古年輕的時候征戰察哈爾蒙古,大敗土謝圖汗、和碩羅漢,聲名赫赫,又因主張善待關外漢民而廣有仁義之名。王二麻子眼前一亮:“你是費揚古將軍的後人?”

    胤祚驕傲地一抬下巴:“聽好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爺就是費揚古將軍的次子,烏拉那拉富昌。少耍心眼,老實回話。”

    真·烏拉那拉家長子星禪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眾人的目光同時變得驚恐複雜。

    王二麻子卻被唬住了,砰砰叩頭道:“冒犯冒犯,可否請您派人跟草民走一趟?大當家的有話要說,還請烏爺幫忙,上達天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