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緊皺眉頭，在仔細回想那段經曆。

    ……

    我叫永子，姓永名子。

    90年前，我還很小，不過那時給我留下的記憶卻忘不掉。

    快跑快破！跑不掉就快點把永子藏起來！我不知道是誰說的，反正是個女的而且年紀還不小。

    爺爺直接進我屋子把我抱到了地下，這是一個藏酒的窯子，似乎感覺在這裏也不安全，爺爺又把一個酒缸子的酒倒掉，把我硬塞進去。

    爺爺塞上塞子，說叫我無論聽到什麽也別出去。

    我隻是抱著腿蜷在裏麵，我爺爺是村長，村子有什麽事都是爺爺說了算。

    馬上我就聽到一個聲音，聲音像人發出來的又像動物發出來的，我不知道它長什麽樣，但之前聽爺爺說這是獸王。

    我聽見獸王對爺爺說五個純陽之體在哪裏。

    我不知道純陽之體具體是什麽，但好像我就是。

    爺爺裝糊塗，說他沒湊齊能不能再寬限幾個月。獸王卻說已經寬限半年了不能再寬限了。

    後麵說了什麽我聽不清了，反正聽到有村民哭喊，沒多久還有鮮血流到地窖裏，我別提多害怕了，不過我愣是沒出聲。

    我還小，迷迷糊糊竟睡著了，後來是我爺爺把我從窯子裏提出來的，爺爺身上濺滿了血。

    爺爺領我出了門，一出門，我哭了，這是我記事開始第一次哭，也是我記憶裏唯一一次，我看到，村子裏橫屍大半，斷肢隨處可見，村子裏死了一般的人，活著的，也都死氣沉沉。

    之後，我們還是住在這個村裏，隻是每半年獸王都會來一次，或許之前也來過，但我太小都忘了。

    當時村子還剩下一百多個活人吧，過了幾年也還這麽個數量。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獸王來了，我不知哪根筋壞了特別想看一眼獸王，在爺爺把我藏在酒窖裏之後，我擅自出來了，我悄悄的敞開一道門縫去端詳獸王。

    獸王，最起碼兩米高，很結實，頭上兩個紅褐色牛一樣的角，它隻有一個眼睛卻占了臉的一半，它像人一樣站著不過是半躬著腰，腳像是老虎，有五根手指頭不過每一個都細長尖銳，比刀子還尖銳，後麵是一個最起碼三米隻有骨頭的尾巴，這哪是獸王，這簡直是惡魔！

    我怕了，一股眩暈湧上來了，我直接癱坐在地上，門不小心被我踹開，後果自然顯而易見。

    獸王雖然無法判斷我是不是純陽之體，但就憑爺爺故意藏我就知道我一定是純陽之體，獸王很生氣，直接屠了整個村子，除了爺爺和我。

    獸王非要帶走我不過爺爺哪同意？爺爺說除了他沒人能認得出純陽之體，爺爺還說獸王寬限十年，一定再找出五個純陽之體，隻要放過我。獸王說十年太長，最多五年，如果五年都找不到就連我爺爺一起殺了。

    就這樣，我和爺爺苟活了。

    獸王給爺爺和我下了個定位的蠱，放任我們出去尋找純陽之體，我已經猜到如果爺爺找不到五個，期限一到那我隻有死路一條。

    當時我應該10歲還是11歲的，那個年紀我就跟著爺爺四處奔波。

    這也是我第一次出山村，我見識到了真正的世界，比大樹還高的樓，不用騾子拉的車，各種各樣的食物，也讓我發現我是多麽渺小。

    但是，我們沒有錢，所以晚上我們睡在街邊，餓了就乞討一點，一直是這麽挺過來的。

    期限在不斷的縮減，一天，一月，一年，兩年……

    一下子就到四年了，我有些慌，再過一年爺爺還沒湊齊五個純陽之體，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但是，爺爺至今連一個純陽之體也沒找到，但爺爺卻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難道是看淡了生死麽？

    直到距離期限還有1個月，爺爺找到一個穿著普通的人。

    這個人看上去也就30歲，是個男的，當時是冬季但他就穿了一個T恤和一條短褲，如果是我我肯定受不了。

    爺爺80多了，但卻一口一個哥，我忍不住了，衝爺爺喊憑什麽，爺爺卻趕緊捂住我的嘴說小孩不懂事，那個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就沒再理會了。

    我生氣坐在旁邊椅子上，爺爺對男人說能不能幫忙之類的話，我不知道幫什麽忙但我知道肯定和獸王有關係。

    男人說可以但有一個要求，爺爺說行，要他的命都行，男人卻說犯不著，隻需要我100年的容顏和一滴鮮血。

    我當時才15、6，要我100年的容顏？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這根本不可能，沒等爺爺說話我直接拒絕了，爺爺也啞口。

    男人卻說期限一到我們隻有死路一條，我還是拒絕，但爺爺卻說不能讓獸王繼續為非作歹了，用我100年的容顏除去一個魔頭，值了。

    我是個男子漢，而且全村的人都死在了獸王手下，包括我父母，我同意了。

    男人朝我頭上一點，我暈過去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和爺爺以及男人在村子裏，5年沒回村子了有些陌生，村子早就沒有村子樣了，到處火燼殘骸，我們三個人是村子僅有的三個活人。

    男人穿著一身道袍，我問了爺爺才知道男人是個暗人，往細裏說是個道士，爺爺說獸王還有兩個時辰就來了，我有些害怕，但爺爺卻和我講起了我最想知道的事，純陽之體。

    純陽之體是個特殊體質，擁有純陽之體的人，真氣和普通人無異，但卻擁有至高無上的陽氣，可以保持完美的容顏並且長生不死。

    而爺爺有著識別純陽之體的能力，獸王之所以需要純陽之體是因為獸王大限已至，需要用純陽之體的血液來延長壽命，每個純陽之體可以延長獸王一年壽命。

    而道士要我100年的容顏是為了讓自己永葆青春，道士無法長生不死，但現在卻可以長生不老。

    爺爺跟我講完了，我也知道了自己身世之謎，可惜我現在長生不死卻做不到長生不老。

    爺爺又跟我講了什麽是暗人，還有什麽人暗者地暗者天暗者，而獸王是天暗者三層，道士也是天暗者三層。

    道士從看似不大的包裏掏出一個人形大的傀儡，說它有地暗者實力，說怕自己鏟除獸王之後，獸王的手下報複，我爺爺隻是不斷地感激。

    兩個時辰到了……

    稀稀拉拉的聲音傳過來，遠處獸王走來，我是第二次直接接觸獸王，但我卻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害怕到哭了出來，我真沒用。

    獸王肆無忌憚的笑了，問我爺爺五個純陽之體呢，爺爺說在屋子裏麵。獸王沒有猶豫直接朝唯一的一個房子走去，道士就在裏麵。

    我已經猜到爺爺的用意，借道士之手鏟除獸王，如果爺爺真找5個純陽之體才是最蠢的，獸王這個無底洞還不知道以後要幾個純陽之體呢。

    獸王剛一打開門道士就提劍刺向獸王，當時暗人世界天暗者三層實力的一共不到5個，可以想象2個天暗者三層實力暗人打鬥是多麽震撼。

    獸王反應也很快直接擋下，道士和獸王不斷霹靂乓啷打在一起，肉體和肉體碰撞卻發出了金屬都難以發出的聲音。

    這時傀儡出來了，不過傀儡沒有去攻擊獸王，而是來到我和爺爺身邊，左手右手各一個提著我們朝山上跑去，這是我嚐試過最快的速度了。

    拐來拐去的山路總共花了不到一分鍾就到頂了，傀儡直接把我們按倒在地爬下來，我依稀可以看到山下獸王和道士的打鬥，他們的速度快成了兩道紅光黃光。

    玄山很大，但在這兩個人眼裏卻很小，上一秒獸王和道士還在山下，下一秒直接來到了山頂，就在我旁邊，我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來，他們倆便又消失了，聽聲音像是在玄山最東頭。

    我和爺爺和傀儡就貓在地上，傀儡釋放出一個像是屏障的東西，讓餘波傷及不到我們。

    轟隆隆的聲音不斷響起，這哪是人能做到的，緊接著地動山搖，這和地震沒什麽兩樣，石頭不斷地落下，山體開始滑坡，我眼看著不遠處的一個村子被好多塊巨大的石頭砸中，估計小村子的人死的七七八八了。

    玄山的地形，本來起起伏伏有些規律，但經過二人不斷打鬥已經開始變得溝壑縱橫了，本來山澗很少，但道士每一劍下去都會多一個山澗，本來山裏湖泊很少，但獸王每吐出一個水球就會多一片湖泊。

    玄山變樣了，其他村子都受到了波及，好在獸王和道士隻是在山裏打鬥沒有波及城市。

    一片很大的山脈，僅能勉強容納獸王和道士打鬥，這是多麽震撼。

    天黑了，但我睡不著，傀儡拿出一個小藥瓶，爺爺搖搖頭，傀儡把藥取出一粒塞給我，是安眠藥吧，我吃了之後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醒的，獸王和道士還在打鬥，應該就過了一天吧，但是我看到地上有七八個正字，我問爺爺他們打了多久了，爺爺說一個月零七天了。

    這時玄山已經完全變樣了，溝壑崎嶇，湖泊山澗多了不少，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抗戰。獸王和道士也明顯有些體力不支，動作變的比之前緩慢了，但對於我這個普通人來說還是很快的。

    道士滿身金光，身後似有金佛幻影，手提一把極長的劍，身邊懸著一枚一枚銅錢。

    獸王滿身著火，身邊懸著紅紅紫紫的鬼火，容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幾乎所有動物都要變一個遍。

    然後我看道士拿出一個藥瓶狀東西仍在空中懸浮，大喊了幾個字，我忘了是什麽了，反正有一個封字。

    之後獸王身體開始變得扭曲，藥瓶就像是黑洞一樣扯著獸王進去，獸王已經扭曲的不成形了但仍在堅持，我大概能猜到道士這是要封印獸王，直覺告訴我持久戰道士肯定會輸，所以道士選擇封印。

    我以為獸王馬上就會被封印但變故發生了，獸王貌似知道自己肯定會死，就用盡全身氣力從體內扯出一個骷髏扔向道士，說我死了你也別想活，我想這是要同歸於盡啊。

    一股強大的氣場碰撞發出，差點把傀儡製造的屏障震碎。

    我看到，獸王被扯進藥瓶裏隨後藥瓶被道士捏碎，而道士則被紫色骷髏擊中變成一大團白色氣體籠罩在整個玄山。

    爺爺有些傷感說同歸於盡了，我也開心不起來盡管獸王死了，但道士也死了，雖然道士扯走我100年容顏但我知道道士本心不壞，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不會有陌生人無償幫助你。

    傀儡撤去屏障，用人聲說讓我和爺爺先走，他要去獸王的老巢鏟除其他的碎兵，然後傀儡很快消失了。

    我問爺爺怎麽辦，爺爺說過了今天找個村子安安穩穩生活，我問爺爺為什麽要過了今天，明明現在才清晨，爺爺卻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到，我就知道爺爺的話什麽意思了，我原先的年輕容貌變了，變的比爺爺還老，聲音也變滄桑了。

    我和爺爺走在山路，玄山已經變樣，東一坑西一窪完全不像樣，我和爺爺隨便找了個村子，爺爺跟村長說我們是其他村子來的，村長說最近玄山滑坡挺嚴重，我們的村子是不是被泥石流衝走了，爺爺說是，於是我們便在這裏落腳。

    爺爺說他80歲我90歲，說我是他哥哥。

    我是我爺爺的哥哥？沒辦法，從容貌上看確實這樣。

    於是我們就這麽生活，傀儡和獸王的手下同歸於盡，隻有幾個起不到威脅的妖獸留在玄山，玄山一直都很安穩。

    玄山也在不斷發展，一個個村子也被建起，當時剛好處於抗日期，所以玄山也沒被政府注意，以至於玄山一直保留著原來的模樣。

    後來，爺爺死了我成了村子最老的人，我被村子裏的人成為長壽老人，何止長壽我甚至不會老死，於是我又換了個村子居住，說我90歲。

    之後玄山都很安穩，我沒幾年就換一個村子居住，所以也沒引起為什麽我長生不死的懷疑。

    我輝煌過我也落魄過，人和狗我都看清過，現在的我不懼將來又不念過去，生死已經無所謂了。

    一直過了將近百年，又有妖獸抓人了，不過都是些小妖獸，抓的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一年也抓不了多少個，我覺得和我無關我就沒理會，而且我雖然是純陽之體但我體質和普通人一樣，也幫不了什麽忙。

    直到今年，我被抓住了，我才感受到，被抓的人都屬於陽氣比較旺盛的，而且這些人都是玄山的人，除了你，陳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