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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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等人在莊子上待得樂不思蜀,賈敏也不拘著她,隻是細細叮囑她一定要帶上人才能出門。黛玉也知道分寸,在早起之後,領著掌珠繞著田地轉一圈後在回府吃早飯,其餘的時間大都待在莊子裏。
掌珠自小在黛玉的眼皮子底下長大,和黛玉十分親近,連晚上睡覺都要和黛玉一起。相較之下,寧哥兒對這個姑姑卻有些陌生,黛玉也不以為意細心的照看他,和掌珠一同為他洗澡,喂他東西吃,領著他出去玩,沒幾日,寧哥兒一見黛玉就伸手讓黛玉抱。
掌珠見了不免有些吃味,到了吃飯的時候,非要挨著黛玉坐,讓黛玉味她飯。掌珠嘟著小嘴一會說要吃這個一會說要吃那個,黛玉哪能不知道掌珠發小脾氣,好笑的一一都應允了掌珠,鬧的她自己也沒吃好飯,掌珠身邊的大丫鬟想要接過掌珠,被黛玉止住了。
掌珠鬧了一會子才佯裝大度道:“我不生氣啦。”黛玉忍著笑:“知道啦,日後可不敢惹你這個小魔星了。”又歎口氣道:“你倒是吃飽了,可我還餓著呢。”掌珠的眼睛滴溜溜轉幾圈後,拿起自己的湯勺道:“我喂姑姑。”說著舀起一勺湯顫顫巍巍的往黛玉嘴邊送去。
一邊的林海和賈敏笑眯眯的看著姑侄倆玩笑,見掌珠的動作後,賈敏在一邊著急的道:“玉兒,快去接著,別灑了。”話音剛落,掌珠手裏的湯就盡數灑在了黛玉的裙子上,黛玉忍著住笑起來,掌珠本有些不好意思,可在聽到黛玉的笑聲後刷的一下子撲到黛玉的懷裏,黛玉一邊拍著她的頭一邊安撫她道:“我知道你心疼姑姑可你年紀還小呢,做不來這些事的,等你大些就好了。”
賈敏在一邊說道:“會回去換身衣裳,你也沒吃多少東西,待會我讓人給你送些吃食到你的院子裏,你不必過來了。”黛玉應了,牽著掌珠的手,又見到寧哥兒乖巧的坐在一邊,柔聲問道:“寧哥兒,要不要去姑姑的院子裏?”
寧哥兒歪了歪頭,他的**母卻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哥兒還小怕吵到姑娘,而且哥兒待會要午睡呢。”黛玉看也沒看她一眼,**母臉皮通紅,還想要說話,被徐華家的小聲嗬止:“主子說話,哪有你這個下人插嘴的地。”**母隻得悻悻的立於一邊。
黛玉也不理她又問道:“寧哥兒要不要去。”這些日子,寧哥兒都是跟著賈敏,黛玉和掌珠也是日日過來和他玩耍,把他帶出賈敏的院子裏,這還是頭一遭。林寧比起林昀和掌珠來,十分乖巧,黛玉看了隻覺得有些心疼,無論是她自己或是林昀、掌珠小時候,林海和賈敏都沒拘束過他們的性子,都調皮活潑的很,稍大一點才開始拘著學規矩,因此對於寧哥兒小小年紀就被教導的一板一眼,黛玉身為姑姑的自是不能過多幹涉,且寧哥兒是嫡長孫自是該嚴格教導,因此也隻能找機會讓寧哥兒鬆快一下。
哄睡了寧哥兒和掌珠時候,黛玉才坐在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的心不在焉的梳著自己的頭發,進來的竹喧見了忍不住捂嘴笑了:“還是我來吧。”黛玉把梳子交給竹喧後才輕歎道:“今天都初五了。”
竹喧自然是明白黛玉的意思,林暘的信一般在月末或是月初的時候到,而這個月卻是遲了,因此勸慰道:“或是大爺事忙給耽擱了,或是路上遇到什麽事情給耽擱了。”黛玉自是明白這些道理,可是依舊有些悶悶不樂,自言自語道:“哥哥在那邊待的時間也不斷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主仆兩人正談論著林暘的信,那邊徐華家的一臉喜氣的走過來,笑道:“夫人讓我告訴姑娘一聲,大爺不日要回來了。”“真的,哎呦。”黛玉一聽這消息就忙扭頭去看徐華家的,到忘了竹喧在給她梳頭,頭發被扯了一下。
黛玉示意竹喧退下,握著著頭發道:“哥哥要回來啦。”徐華家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竹喧才上前道:“是真的,大抵要十月就到家了。”又伸手給黛玉揉一揉頭皮嗔道:“姑娘還跟小孩子一樣,毛毛躁躁沉不住氣。”黛玉忍不住笑起來:“我高興嘛。”
黛玉笑言:“哥哥離開家那麽久,終於回來了。”可不知想到什麽歎道:“他走的時候寧哥兒還沒出生了,回來的時候,寧哥兒都會說話走路了。還有掌珠,也不知道能不能記得她父親。”徐華家的見黛玉臉上沒了消息勸慰道:“這父子天性,血脈相連。”
黛玉撅起嘴巴道:“即便他倆不認哥哥,也是哥哥的錯,誰讓他一走就這麽長時間。”話雖這麽說,黛玉卻拿出了林暘的畫像來,日日告訴寧哥兒和掌珠這是他們的父親,又一同算著日子等林暘回來。
林家人在喜悅和焦急的心情中等待林暘的回來,賈家那邊有了大消息傳來了,那就是賈寶玉定親了。
賈敏含笑著聽著賴大家的誇耀這門親事是如何如何好,兩人是如何般配,心裏卻思量起來,她給探春說親事的,因著長幼有序,曾問了寶玉的親事,賈母隻說寶玉命裏不該早娶,先定下探春的親事就是了,沒想到才過了多長日子,就冷不丁的定下史湘雲了。
另一邊賈敏曾聽了一耳朵說是史家有意向和衛家結親,便以為史湘雲會許給衛家,誰知道竟許給了賈寶玉,論起來,史湘雲雖父母雙亡,但有兩個為侯的師父且又是嫡長女,嫁給賈寶玉算是低嫁了。
這裏麵定然會有些曲折,不過賈敏又想到自己的母親很喜歡這個侄孫女經常接到自己身邊養著,和賈寶玉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般長大,而且賈寶玉雖然是個富貴閑人,但自來是個溫柔體貼的,日後也不必擔心他會厭棄自己的妻子。這樣看起來,這門親事也算是合適。
賈敏自然是順著賴大家的話,將兩人的親事誇成一朵花一樣,又送上了賀禮。黛玉那邊聽了一耳朵便過了,她自來對外祖家的這個表哥沒什麽好感,又和史湘雲沒什麽來往,自然是不會在意兩人的親事的。
她操心的是薛寶琴的事情,自從寶琴退了親事之後一直待在家裏鬱鬱不樂,還不許別人提起她的親事,說的多了就說絞了頭發做姑子去。黛玉知道這是她想擰巴了,得讓她轉過來才是。
因此黛玉見到寶琴依舊寡歡的表情,忍不住怒火中燒指著寶琴道:“我竟是看錯了你了,原本以為你是豁達之人,想不到卻自怨自艾。”又背過身去道:“你還是快快走了吧,省的讓這景色汙了你的眼,也省得讓我看到你傷春悲秋。”
寶琴被黛玉的一席話給弄懵了,回過神來忙到黛玉麵前告饒道:“林姐姐,好姐姐是我錯了。”黛玉盯著她問道:“那你說說你哪裏錯了?”寶琴沒提防她問了這麽一句,一下子呆楞在哪裏。
黛玉哼一聲不理睬寶琴,卻見到寶琴訕訕的樣子軟了心腸,用手指點了點寶琴的額頭道:“你錯就錯在讓仇者快親者痛。”黛玉忍不住埋怨道:“你整日裏這幅模樣隻能讓我們這些人擔心掛懷,別人知道了隻會笑話你而已。而且你還小呢,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想著如何好好過日子,隻一味想著出家信佛。”
寶琴被黛玉絮叨的話給逗笑了,黛玉瞪了她一眼才收住笑,道:“林姐姐,你讓我好好想想。”黛玉道:“哪有什麽好想,你就是想太多才這麽個模樣,是不是總想著自己給家裏人丟臉了拖累了你哥哥?”寶琴點點頭。
黛玉怒其不爭道:“你哥哥若是在乎這些的人就不會想著讓你退親了,你呀你,明明挺聰明的姑娘怎麽犯起傻來了,照我說,你什麽都別想,隻把你的日子過好就是了,每日都快活才是,這樣才不負你哥哥的心思,也不負我母親之前的費心。”
寶琴的神色凝重起來,黛玉知道她算是聽進了,這才拉住她的手掰碎了給她分說起來,不外乎是大家為她的事情操心出力了,為著這些也得好好過日子,再則打起精神找門好親事,才不至於讓梅家看笑話。
兩人說了一下午的話,中間寶琴又大哭一場,回去的時候眼睛還紅腫著,可是精神氣卻不一樣了,來之前還如同垂暮老人一般暮氣沉沉,回去的時候卻透著豆蔻年華才有的明媚燦爛。用徐華家的話,就是眼睛裏都透著光,有了朝氣。
賈敏晚間和林海說起來這件事情,賈敏感慨道:“玉兒看著高傲,可是內裏卻最柔軟不過,以一片赤子之心待人。現在想來,幸好許給了阿崢,知根知底的才放心她嫁過去,否則嫁給別家,我怕是日夜都要擔心她在婆家吃了虧。”
林海嗯了一聲,賈敏忍住不住推了他一下道:“你還不樂意,讓我說那裏能找到像阿崢這麽個四角俱全的女婿來?”林海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駁一句道:“若是日後他帶著玉兒回了東南,你還能這樣高興麽。”
賈敏聽了這話忙翻身坐起來問道:“這話怎麽說?是不是朝中有什麽消息傳出來了?”林海忙扶住她的肩膀道:“我隨口這麽一說而已,你別著急,快躺下,夜裏涼。”賈敏氣急胡亂的拍了他幾下道:“又嚇我。”
林海忙賠罪,賈敏這才和一同躺下,良久才自言自語道:“若是阿崢能一輩子待玉兒好,什麽我都舍得。”一邊的林海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握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