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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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舒簡一大早就出了門, 但是並沒有像和宋逢辰說過的那樣去和周老師他們爬長城, 而是先去了西門大街,在蛋糕店外麵整整排了半個小時的隊, 才買到了兩盒六個裝的杏仁蜂蜜蛋糕。
然後他回了北門大街,一圈轉下來,手裏多了兩斤蟶子,一隻大龍蝦,還有一隻老母雞。路過一個胡同的時候, 又花了一塊五,從一個老鄉手裏買了一隻四斤重的野兔子。
再然後,他把手裏的這些東西全都寄存在了一家常去的茶館,乘車去了一位老同學家裏。
“升職了,好事啊, ”徐舒簡坐在沙發上, 笑著說道:“恭喜恭喜!”
“借你吉言。”侯挺西裝革履, 滿麵紅光, 拎著一個玻璃水壺過來給徐舒簡倒了一杯涼白開:“不好意思,之前幾年一直都在國外,前天剛剛回來,家裏現在什麽都沒有。”
“沒事。”徐舒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問道:“對了, 還不知道你升的什麽職務?”
“駐古巴大|使館教育參讚。”侯挺神采奕奕。
“那可是十四級幹部, 相當不錯了。”徐舒簡由衷說道, 雖然教育參讚在大使館參讚之列算不上排名靠前, 也沒有多少實權可言,但同樣也代表晉升空間大。尤其是侯挺能在這個年紀登上這麽一個高位,已經遠超一般同齡人了。
“比不上你,你當年可是……”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侯挺果斷閉上了嘴,一臉歉意的笑了笑,並不想揭徐舒簡的傷疤,他話音一轉:“你看我,光顧著說話,差點忘了正事了。”
說著,侯挺轉身進了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盒子:“給,你要的東西,打火機是我托人從美國買的,材質是黃金鍍鉻,風格偏向低調簡約。”
徐舒簡拿出絨盒裏透著漂亮金屬性光澤的打火機,手感光滑細膩,給人的感覺很好,試著打了打火,聲音清脆,藍色的火焰賞心悅目。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旁邊的幾盒雪茄上。
“淺棕色的那三盒是montecristo,我從專賣店買的。深棕色的那兩盒是cohiba,是古巴的外交部部長私底下送給我們大使的禮物,聽說我正要這些,就給了我。”侯挺笑著說道。
按照政府的規矩,官員收到的禮物,都是要上交的。但私底下收到的另算,畢竟沒有過明路,別人也不知道。一般人都會選擇把這些私底下收到的禮物轉手賣出去,一部分補貼家用,一部分分給下屬。畢竟華國官員的工資不算太高,尤其是外交官這個行業,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有了這筆額外的收入,總不至於讓自己過得太過捉襟見肘。
徐舒簡哪能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笑著說道:“不錯,辛苦你了,這些一共多少錢?”
侯挺也不客氣,因為沒必要,他說道:“打火機五百二十美元,三盒montecristo八十美元,兩盒cohiba按照市場價的九折給你,一百美元,一共七百美元,按照現在1.5的匯率,折合人民幣一千零五十元。”
“行。”徐舒簡點了點頭,爽快的拿過文件包,掏出一把大團結來,數了一百零五張遞給侯挺。
侯挺接過錢,直接塞進了口袋裏,而後一臉羨慕的說道:“幾年沒見,沒想到舒簡你搖身一變,成了大富翁了。”
徐舒簡揮了揮手上僅剩的三張鈔票:“喏,你口中的大富翁,現在渾身上下就剩下這三十塊錢了。”
這一千多塊錢裏,一半是他攢下來的工資,另一半是他這幾個月以來通過翻譯國外文獻拿到的出版費。
侯挺眼珠子一轉,頗有些好奇的說道:“我記得,舒簡你好像不抽煙的吧?所以到底是誰,竟然能讓咱們溫潤高雅的徐公子把家底都給豁出去了。”
徐舒簡眼底帶笑:“是我丈夫。”
“欸?”侯挺一愣:“你結婚了?”
“嗯。”徐舒簡點了點頭。
侯挺回過神來:“是我、認識的人嗎?”
徐舒簡搖了搖頭:“他是我在被下放到禮省的時候認識的。”
侯挺心下一鬆,不是祝安世就好。
他當即說道:“舒簡你不厚道啊,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枉我把你當兄弟。”
徐舒簡略有些無奈:“沒辦法,當時結婚結的急,我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結婚證就已經到手了,而且你忘了,我也是前段時間才弄到的你的地址和聯係方式。”
“也是。”侯挺並不八卦,隻說道:“怎麽樣,等哪天有空了,也讓我見見你家那位,認識認識!”
“好。”徐舒簡點頭應道。
……
聊著聊著就到了中午,侯挺不由分說,一定要留他吃午飯,徐舒簡見推脫不過,隻好應了下來。
吃過午飯,徐舒簡起身告辭。
揮別侯挺,他抱著盒子,向公交車站走去。
卻不想就在他走到一處街道拐角處的時候,迎麵衝過來一個人,狠狠的撞在他身上,他一個沒站穩,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
顧不上先從地上爬起來,他手忙腳亂的去查看手裏的盒子,好在蓋子蓋的還算嚴實,裏麵的東西都沒有灑出來。
徐舒簡心裏一鬆,就在這個時候,他耳邊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徐舒簡?”
徐舒簡抬起頭,正對上一張熟悉的麵孔。
他眉頭微皺:“祝安世?”
“別跑——”
眼看著何端峰的聲音越來越近,‘祝安世’眼中紅光一閃,他當機立斷,伸手掐向徐舒簡的脖子。
“你要幹什麽?”對上五根黑長的指甲,徐舒簡心底閃過一抹驚懼。
然而不等他的身體做出應對,‘祝安世’的手已經貼上了他的脖子。
卻不想就在下一刻,他身上陡然間迸射出一道金光,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刺啦聲,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掌上升起一股濃烈的黑煙。
“啊——”
‘祝安世’一聲慘叫,條件反射性的收回手,他一臉蒼白,低頭一看,掌心處焦黑一片,血肉綻開,空氣中傳來一股詭異的肉香味。
他猛的抬頭看向徐舒簡,忍不住的後退幾步,一臉忌憚。
徐舒簡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他不蠢,當然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像是想起了什麽,他的手徑直向脖子下方抓去。
那裏掛著一個木牌,宋逢辰給的,原料是小葉紫檀,他沒什麽學識,因而隻在上麵刻了‘平安吉祥’四個大字。
約莫是有了底氣,徐舒簡繃緊的神經瞬間鬆了不少。
順著徐舒簡的動作,‘祝安世’的目光落在他手裏拽著的木牌上。
就是那東西在護著徐舒簡。
就在這時,何端峰的身影出現在了街尾,“趙佳雪——”
聽見這話,徐舒簡猛的一抬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祝安世’。
‘祝安世’麵上一慌。
怎麽辦?
他的目光落在徐舒簡身上。
還能怎麽辦,拚吧!
打定主意,‘祝安世’目光一冷,衝著徐舒簡,再次伸出了利爪。
徐舒簡反應過來,心跳一滯,轉身就要向後逃去。
“晚了!”
‘祝安世’暴喝一聲,左手掐住了徐舒簡的脖子,伴隨著劇烈的刺啦聲,他瞳孔張大,額上青筋直冒。
看見這一幕,迎麵趕來的何端峰瞳仁一緊。
沒等他說出話來,‘祝安世’的右手已經抓上了掛在徐舒簡脖子上的木牌。
撲哧一聲,‘祝安世’的右手直接焦化成了黑炭,升起火花來。
“啊——”
又是一聲慘叫,‘祝安世’一臉猙獰,拚著最後一絲理智,扯下木牌,遠遠的扔了出去。
……
公館裏,正在和師傅商量裝修方案的宋逢辰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嗡鳴聲,他扶住腦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宋先生,怎麽了?”看見宋逢辰突然變了臉色,師傅不由問道。
宋逢辰麵色凝重,他掐了掐手指頭,一聲急呼:“不好!”
“什麽?”師傅不明所以,沒等他反應過來,宋逢辰已經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欸,宋先生,宋先生……”
……
木牌離手的一瞬間,疼痛入潮水般褪去。
‘祝安世’粗喘著氣,擒著徐舒簡一個轉身,正對上飛身而來的何端峰,他厲聲喊道,聲音尖銳刺耳:“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何端峰腳步一滯,他一臉鐵青,死死盯著‘祝安世’,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說道:“趙佳雪,我隻是想把你封印起來,好卸了你的怨氣,送你去轉世投胎,我沒想殺你。你又何必一錯再錯!”
‘祝安世’一臉癲狂:“你沒想殺我?你沒想殺我、我能變成這個樣子?”
“怎麽回事?”
“不會是劫匪吧!”
“我好想聽到了殺人兩個字?”
“別過去——”
“快,快去找公安!”
聽著耳邊路人的議論聲,何端峰心急如焚,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他要付一半的責任,“趙佳雪,你先放開他,有什麽事情,咱們都可以商量。”
徐舒簡跟著回過神來,他勉強壓下心底的驚慌,“趙佳雪?”
聽見這話,‘祝安世’扭頭看向徐舒簡,冷笑著說道:“是我,沒想到吧!”
現在的局麵應該是趙佳雪為了逃過眼前年輕男人的追殺,拿他做了人質。想到這裏,徐舒簡反而鎮定了下來,起碼他現在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的,他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舒簡表現的太過平靜,‘祝安世’也受到了他的影響,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開口說道:“好。”
就這樣,‘祝安世’挾持徐舒簡走在前頭,何端峰緊跟其後,順便拍出幾張符紙,攪亂路人的視線,就這樣,一行三人來到巷子深處。
徐舒簡開口說道:“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死了。”
‘祝安世’平靜的敘述:“是被祝安世的愛慕者毒死的,他不僅沒有為我報仇,還包庇凶手,我死了不到一個月,他就想找你複合。所以我回來報複他來了,祝家人就請了這家夥來對付我。”
“凶手有什麽值得他包庇的?”徐舒簡逐字逐句的分析,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不對勁,索性就把它提出來分散趙佳雪的注意力。
‘祝安世’嗤笑一聲:“他恨我拆散了你們倆,而且那是他好友恩人的女兒。”
“他有什麽資格恨你?”徐舒簡沉聲說道:“當初你逼他和你在一起,他沒拒絕,然後祝家借著你家的東風登上了高位,現在他又故作深情,這是又想當□□,又想立牌坊嗎?”
“當年趙祝兩家聯手想要害死我和我爺爺的時候,祝安世知道嗎?”徐舒簡又問道。
‘祝安世’冷靜下來:“他知道。”
“那他有做過什麽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祝安世’才說道:“沒有。”
“你看,他能冷心冷肺到這種程度,卻又能在你死後,迫不及待的過來找我,你說他是為了什麽?”
在得知趙佳雪遭遇的那一刻,徐舒簡心底對祝安世僅存的那點愧疚也隨之煙消雲散,這也是為什麽,他能毫不猶豫的把祝安世推出來抵擋趙佳雪的怒火。
“他是為了祝家的權勢。”徐舒簡自問自答:“他答應和你在一起,起碼有一半是因為可以攀附上蘇公,他來找我,是因為蘇公敗了,希公贏了,而徐家站的是希公,你明白了嗎?”
‘祝安世’沒說話。
徐舒簡繼續發揮:“所以他不會恨你,祝安世自詡正人君子,如果凶手是他恩人的女兒,他為此包庇殺人犯,我勉強會信,可事實上,凶手僅僅是他好友恩人的女兒。”
他話音一轉:“你之前也說了,凶手是他的愛慕者。”
‘祝安世’麵色一沉,難道這裏麵還有其他的隱情。
“真相如何,那就隻有祝安世自己知道了。”徐舒簡提醒道。
趙佳雪下意識的想要質問祝安世,隨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就在祝安世的身體裏,她腦中靈光一閃,掐在徐舒簡脖子上的手掌慢慢縮緊,語氣不善:“怎麽,想把我從祝安世的身體裏騙出來,這樣你就能逃走了是吧?”
“趙佳雪——”何端峰怒聲喝道。
“咳咳,咳咳……”徐舒簡漲紅了臉,上氣不接下氣:“那你說,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祝安世’神情一滯。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破空聲,‘祝安世’一回頭,迎麵一道火球呼嘯而來。
他下意識的鬆開了掐在徐舒簡脖子上的手,腳步淩亂的向旁邊躲去,想要避開火球的攻擊。
就在火球即將砸到徐舒簡臉上的時候,他腰上多出來一隻手,帶著他向後退去。
隨著火球砰的一聲在地上砸出來一個籃球大小的坑洞,徐舒簡趴在來人懷裏,勉強站穩身體。
“怎麽樣,沒事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