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心一聽到吳城晶的話，停下了空拳練習，往他那邊走去，吳城晶從旁邊拿了副拳套順手戴上。一聽吳城晶要傅心一幫他舉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這些新人從練拳開始，就很好奇吳城晶揮一拳到底能有多大力。

    “剛剛看你揮空拳有種奇怪的感覺。晃眼一看，覺得你完全是在亂揮拳，但仔細一看又覺得像是接受過許多年訓練。我印象中，你老爸傅麟心也不是這樣揮拳的啊？”

    “那個……”傅心一本在戴拳套，聽到吳城晶這樣說，一下有些尷尬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吳城晶，雖然自己老爸名氣大，但自己其實根本沒跟他學多少，這些拳腳基本都是自學的。

    “難道說，你老爸都沒教你？”

    吳城晶像看出了傅心一的心思，單刀直入地問。

    “他是想教我，但以前……我學的很水，對那些都不大感興趣，也沒想過要當職業拳手。真正認真練拳，是在他去世之後……”

    “哎……你小子真是的，白有那麽好一個老爸了。”吳城晶長歎了口氣，覺得傅心一實在有些可惜了。可轉念一想，能全靠自學到這樣的高度，他突然感覺心頭一顫。“你小子自學能到這種程度也算非常不錯了，隻是細節上還有一點問題。你來舉下靶，感受一下直拳真正的威力。”

    傅心一點了點頭，照吳城晶說的做了，他把兩隻手靶放在臉頰的兩側。吳城晶稍微調整了下手靶的位置，跟他交代了下口令。

    “我習慣叫‘一’時打刺拳，叫‘二’時打直拳，我們就練一組刺拳加直拳的組合拳吧。”

    傅心一又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1-2！”

    傅心一大喊。

    話音剛落兩拳帶著“咻！咻！”聲揮來，吳城晶的拳快得傅心一看不清樣子，隻覺兩道殘影閃過。他感覺右手靶被刺拳輕觸了下，左手靶便被直拳猛擊，那種感覺像被攻城錘猛撞，力量直接穿透到了肌肉裏。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丁軒霆曾經也揮出過這樣的拳頭，但吳城晶的力道和那年的丁軒霆完全不再一個量級。傅心一感覺餘威很快透過手臂傳到了身體裏，那種感覺像從高處落下沒站穩，心裏上下起伏個不停。

    傅心一整個身子往後踉蹌了好幾步，一下沒站穩，坐到了地上。被吳城晶猛擊的那一瞬間，他感覺手臂像失去了知覺。

    “哇哦……”

    看到傅心一的慘狀，周圍學員傳來驚呼聲，他們看向吳城晶的目光瞬間比之前還要崇拜。許多人開是詢問旁邊人，這個老教練年輕時候的事。

    吳城晶幾步走到了傅心一麵前，一把從地上把他拉了起來。

    “沒事吧？剛剛那一下沒收力，想看看你到底能承受多大力。”

    “吳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什麽時候才能練出你這樣的直拳啊？”

    聽到傅心一這樣問，吳城晶陷入沉思狀，像是一件兩句話說不清的事，但最後他還是開了口。

    “這個，我一點一點說吧，剛好所有人都能聽一下。”

    吳城晶說著，目光看向了周圍圍成一圈的學員。

    “拳頭的力量主要由四部分組成，首先當然是最基礎的，肌肉質量。這一塊最基礎，也能最容易提高，隻要通過訓練都能改善。

    之後是出拳的角度和方式，這些東西最早是國術裏提出的，古時練中國功夫的拳師對肌肉的訓練並不如現在這麽高效，但仍然能打出非常有力的拳頭，就是因為掌握了角度和揮拳方式，中國功夫打的就是巧力。

    之前說的那些，都能通過訓練和正確的指導來改善，但最後一項，肌肉震蕩速度就沒那麽容易了。這種東西的直接表現就是爆發力，肌肉震蕩越快爆發力就越大。一個有100kg絕對力量的人，通過爆發力能打出近200kg的拳頭，這一項對拳力的影響非常大，但沒法訓練，是人天生的。”

    “天生的？那我的爆發力怎麽樣？”

    “你來全力打我一拳試試。”

    吳城晶說著拖下了拳套，帶上了傅心一取下的手靶，這次換傅心一揮拳了。傅心一按照吳城晶之前教得站成了mma正架，後腳猛一等地，轉腰，送肩拳力揮出一拳。

    這一拳打在吳城晶左手的手靶上，吳城晶麵色微變，但隻是退了一步便停下了。

    “怎麽樣？”

    傅心一激動地問。

    “不算差，但也不算最好的。”

    被吳城晶這麽一說，傅心一心裏瞬間一落千丈。之前一直以為打不出丁軒霆那麽有破壞力的拳頭，隻是一些技巧和肌肉質量上的問題，都能後天改善。得知肌肉震蕩的重要性，以及自己這一塊並不那麽優秀後，才意識到永遠都沒法成為丁軒霆那樣的重炮手。

    “有些失望？”

    吳城晶似乎從傅心一的臉色上看出了他的想法，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當然失望了。我還以為練段時間，就能揮出丁軒霆那樣的拳頭。”

    “直拳揮出他那種力道，一部分靠的是天賦，在拳力的天賦上你不如他。雖然通過訓練也能增加許多力量，但你跟他仍然不是一個類型，真要強行模仿他的戰鬥風格，隻會讓你越來越平庸。”

    “哎……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麽風格去打拳了。”

    傅心一突然回憶起之前的兩戰，雖然可以說算是兩戰兩勝，但其實他心裏很清楚。一部分是運氣，一部分是利用了對手的破綻。要說真有什麽自己的攻擊特點，倒真沒什麽特點。

    “這種東西，隻能你自己去摸索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這種東西總能找到的，你還沒進去職業拳手圈呢，風格這種東西慢慢來吧。”

    聽著吳城晶的鼓勵，傅心一不知道這算不算心靈雞湯，但當前也就隻能這樣了。有的東西可以後天改善，有的東西就是天生的，不能成為重炮手也隻試試往其他方向發展。雖然很多人都噴勵誌書，但“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總會為你開一扇窗。”有時候也沒說的沒錯。

    兩人交談時，下麵的學員已各自做起了空拳練習。吳城晶告訴他們，現在揮拳先不要發力，第一步是固定姿勢，讓肌肉記下這個姿勢。要是第一步姿勢錯了，後麵要改是個很痛苦的過程。

    傅心一本想加入這幫菜鳥圖也練習揮空拳，但吳城晶告訴他，“你就是之前所說的，姿勢錯了，要經理痛苦的改變過程。”

    被吳城晶連番打擊後，傅心一感覺情緒低到了穀底。但吳城晶卻沒說鼓勵的熱血宣言，直接拉著他走到了電玩城的牆壁邊。

    “對業餘拳手來說，你做的不錯了，之前聽到你贏了陸柒時，我真的有些驚愕。昨天晚上，我找一些看過那場比賽的人，要了比賽的視頻，我覺得你那場多少有點運氣成分。”

    第三波打擊突然襲來。傅心一感覺到了一股致命的信心摧殘，一瞬間有些不爽了。

    你那麽多學員，府南那麽多告訴，怎麽沒見他們靠運氣贏了陸柒？陸柒踢了那麽多館一場沒敗，敗在我這就算是運氣了，這是什麽鬼？

    他正想跟吳城晶爭辯幾句，吳城晶先一步開口解釋起來。

    “我也不是想打擊你，其實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用掛腿破三日月蹴的點子很聰明。”吳城晶生硬地誇獎了傅心一幾句。但一聽他說話，就能感覺到他平時很少誇獎人，說這種話時特別別扭。

    吳城晶突然用左手抓住傅心一的右手腕。“知道為什麽你的拳法一直打不中他嗎？第一，當然是腳步太慢。第二，你揮拳的時候，肩膀的晃動太大了，自然拳頭就慢了。”

    吳城晶的話讓傅心一回憶了下那晚的情景，他說的確實有些道理。腳步太慢的問題，之前聽他講刺拳時已經注意到了，揮拳肩膀晃動太大的問題，其實也發現了，隻是自己沒辦法改善。那些細節的影響雖然平時感覺不到，但在對陣職業拳手時，零點幾秒的差別，就決定這一拳能不能打到對手。

    “所以，你需要一些特別訓練。”

    傅心一正思考間，被吳城晶推到了牆壁上，讓他側身貼著牆壁。

    “從現在開始，你每拳都貼著牆壁揮。這個訓練會約束你的肩膀晃動幅度，還會糾正你其他的壞毛病，從這節課開始，除了常規的體能訓練，你隻訓練這個，直到練到形成本能。”

    傅心一照吳城晶說的，貼著牆試了試揮空拳，但是每次揮拳都感覺手臂揮被牆壁擦著，試了幾次便停了下來。

    “吳教，這樣揮拳有個問題啊，手總要被牆壁擦著，好容易受傷啊。”

    “那你就把頭往左邊偏點，你就想象在跟對手拚拳，右手揮拳時頭往左邊閃。不過，別隻是頭動，上半身也要跟著前傾。”

    傅心一照吳城晶說的做了，動作改良後，右手雖然還是貼著牆壁揮拳，但因為重心不再那邊了，基本沒什麽擦傷。

    越是練習，傅心一越覺得，這個動作確實能改良許多以前沒注意到的壞習慣。如果像以前那樣，兩個拳手拚拳時，頭跟著手動，很容易變會被對手抓住機會打中。像這樣揮拳，既改善了約束肩膀不亂晃，又能讓自己慢慢習慣在揮拳的瞬間，本能的前傾左閃。

    吳城晶要傅心一揮擊一百下空拳然後換手，之後便不管他，去教其他學員了。傅心一就這樣默默揮了一個小時空拳，揮到手臂都快斷了，也沒見吳城晶要他停下。

    又過了半小時候，許多學員已開始兩人一組，進行手靶練習，傅心一感覺手已經快失去知覺，終於見吳城晶往這邊走來。

    然而，他並有讓傅心一停下來的意思，隻是讓傅心一從單手揮空拳，變成前踏步左右組合拳，之後再做一個手肘護頭加後撤步的動作。傅心一又照著她說的，把這個組合動作又練了一個小時，整個人練的已快癱瘓時，吳城晶終於讓他停下，允許他休息十分鍾。

    傅心一一麵喝水擦汗，一麵看著場地另一邊的新人訓練。他感覺今天的訓練時間明明和平時差不多，卻比平時累了一倍，還沒到結束的點，自己已快累癱了。不過，吳城晶每節看似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課，他都能有很大收獲，格鬥打得本來就是細節。

    他正看著蘇秦和一個不認識的學員對練，忽然聽到電玩城的門口傳來腳步聲，他轉頭往那邊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