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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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看了眼空酒瓶,搖了搖頭說:“不值。就這破酒還賣一兩萬,也就老二那二愣子會上當,要我說還不如屯上兩箱茅台實在呢。中國人那麽崇洋媚外作什麽,肯定得支持國酒啊。”
我不想提醒他,冰箱裏的啤酒都是德國的。
總之周亮也撂話不追究了,當是賞給我倆喝的,所以也不去講究那酒到底值多少錢。一頓晚飯吃得跌宕起伏的,都快幹上架了,而且盤子空了酒也喝完了,自是該幹嘛幹嘛。
“你洗碗。”兩人異口同聲。
周瑜先搶白:“菜是我燒的,該你洗碗。”
我應對:“你做菜時我有給你打下手,沒少幹事。”
他視線環轉一圈,落在我身後,“酒是我偷的,你也喝了大半瓶。”
聳聳肩,算他這個理由過關,轉身收拾盤子與酒杯往廚房走,經過他身邊時頓步,“酒是兩個人一起喝的,但鍋是我替你背的,贏二哥一個輪次的也是我。”
說完雲淡風輕走過,想他怔愣的傻樣嘴角就不禁上揚。
周公瑾,我還是贏你。
夜裏周瑜那頭餓狼依舊沒放過我,迷迷糊糊中他已經開始了,惱恨地在他背上留下了我的指甲印記。事後他在我耳邊低哄:“明兒就把老二撬走了,乖啊。”
早上是被電話吵醒的,眯開眼見窗外天才蒙亮,應該時間還早。身邊的男人一點都沒被手機鈴聲吵醒,主要是他那邊的手機在鬧。
我把他推醒了去接電話,隻聽對麵說了兩句他就掛機了。見他把手擱在眼睛上像是又要繼續睡,卻在下一刻手機又響了,這回他聽完後緊蹙眉頭起身了。
“所裏有事,我得立刻過去。”
周瑜也知道我給吵醒了,一邊穿衣服一邊對我做著交代。
等他出門才想起忘記和他說今天我銷假要上班這事了。
在床上又磨蹭了一會才起來,梳洗完出來臥室,一室安靜。沒多想地往廚房走,昨天有特意買牛奶和吐絲,打算熱一下當早飯。
卻見廚房內有一頎長身影背站著,乍看會覺得像周瑜,還納悶了下怎麽他還沒走?但等對方回轉過身,才發現是周亮。
他們兩兄弟長得不太像,可是背影卻當真是像。
在他眉宇微蹙時我訕訕地喚了聲:“二哥。”他這才舒展眉頭,不過沒搭理我又背轉過身。我看見他手邊的灶台上,昨天買的牛奶被打開了瓶蓋,吐絲袋子也被拆開了。
克製住嘴角要抽搐的神經,回轉過身兀自安慰——大不了去法院附近的早餐店吃。
但等我整理儀容,背上包要出門時,周亮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目光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冷不丁而問:“你去哪?”
雖然沒有義務要向他匯報,但還是答了:“上班。”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揚起眉戲謔而問:“六點半?”
“去的路上會去吃早點,可能要排隊。”
周亮不管,向餐桌努了努嘴,“過來聊兩句。”
我想了下,還是把背包掛回架子上走了過去。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我幹坐在椅子裏,周亮慢條斯理地吃著他自製的三明治,外加一杯牛奶,神態愜意,沒有一丁點感到有個人在看他吃的不自在。
隻見他在喝了一口牛奶後,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麵,貌似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和老三怎麽複合的?”我心中微頓,早預知到周亮找我說話肯定與這話題脫不了幹係,而且還是很周亮式的不迂回,至於答案——“遇上了就複合了。”
周亮評價:“那還挺草率的。”
我也同意,確實草率。
“私人奉勸,通常聚得快散得也快,差不多就行了。”
麵對周亮的刻薄我沒惱,反而嘴角露了微笑,這才是印象中那個毒舌而刻薄的周二哥。之前在周瀟麵前護犢般地替我說話,還讓我覺得有些困惑,是多年不見這人改了性子?
我把目光落在桌麵,輕聲問:“要怎麽才叫差不多?”
“這個尺度當然是要你自己來拿捏了,老三那沒出息的這輩子就跟隻見過你一個女人似的,碰上你就沒腦了。”
我抬起眸凝定那張冷峻的臉,“二哥,我和周公瑾領證結婚了。”
他挑挑眉,反問:“那又如何?兩本冊子而已,領的時候方便,換的時候也方便。”
心頭沉了沉,懂周亮那個“換”字的意思,因為我與周瑜領證那天做過同樣的一件事。想張口問為什麽,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起身,走到門邊拿過包,開門後再回身,淺笑而禮貌的——“我不同意。”
來到樓下我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晴朗,晨光暖融,如此美好的天氣當不該錯過。就好比,我與周瑜的婚姻不願輕易說不,一樣。
周亮反對的理由,無非是我是個二婚的,又與周瑜曾經有過不好的過去。
而他的態度大抵是代表周家人了。
開車到法院附近的早餐店,點了一碗豆腐湯和一根油條,一杯豆漿。坐下來邊嚼著油條邊分析,周亮應該是周家派來打頭陣的,雖然這個人嘴巴毒,但不會有實質性的行為。原因是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連他們周家人都難治,今天早上這番談話算是他表達態度了。
不過也是給我打了個醒,前路漫漫,阻礙怕是會一重一重地來。
喝完最後一口豆腐湯我起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麽好愁的。
回到法院去肖東那先銷假,肖東飄了眼我的臉,那道紅痕經過一夜淡了不少。他輕哼著問我事情解決了嗎?知道他在問昨天那事,聳聳肩,表示沒什麽問題。
肖東遞過來一疊文件,讓我把它們錄入文檔。我翻了翻,是上回那起校園霸淩案,通常都是誰經手的後續工作也是誰負責到底。
回到座位上就打開電腦開始工作了,錄文檔到後麵不由怔住,那霸淩同學的張家豪居然退學了?立即翻看後麵,想查找關於李佑的信息,卻發現資料上隻寫李家獲得醫療賠償便沒再過多描述。
感覺有些不對,立即走進肖東辦公室想找他查問。但見他正在打電話,他示意我等一下。
“當事人已經向我院提出申述,務求我院做最公證的裁決。當時車上的肇事司機和同行者在開庭那一日,都必須到法庭接受審訊,希望你們那邊配合工作。”
聽了幾句我不禁蹙眉,肖東在和誰談那起車禍案?
在他掛電話時我直接詢問了,得到的回複是與龍門派出所的民警,不是周瑜。
我默了一瞬後開口:“你要把周瀟也拉進來?”
肖東:“錯,不是拉進來,而是她本身就在這起案件裏。肇事逃逸的車輛上有她,視頻中疑似醉酒嘔吐,即便你看到她從副駕座位下車也不代表她沒有嫌疑。”
無法反駁,肖東的分析確有可能。
“賈如,理性處理案件是我們的本職工作,你莫要因為私人情緒影響了判斷。”
“我知道了。”默然承應,可能因為周瑜的關係確實有失理性吧。
肖東岔開話題:“說吧,找我什麽事?”
這才想起自己進來的目的,揚了揚手中的資料而問:“這個張家豪當真退學了嗎?”
“嗯,他從拘留所出來後就沒再回去,他父親給他直接辦了休學手續。”
“是轉去別的中學讀了嗎?”
肖東嘴角牽起弧度,“這些就不是我們的調查範圍了。”
我噎了噎,“那李佑呢?”
“應該還在那所學校讀書吧。”肖東模棱兩可地回。
雙手撐在桌案上,“我問的是他有沒有得到張家的賠償?”
“醫療費肯定付了。”
“那其它的呢?除去醫療費外的額外賠償呢?”
肖東默。
我不由心中一沉,語氣變得不好起來:“當初是你告訴我姓張的有錢,李佑如果不告張家豪能得到高額賠償的。”
“小如,你又情緒用事了。”
我怒拍桌子,“肖東!”氣得身體都在微顫,“你沒見過李佑,不知道他有多需要這筆賠償金!”我親眼看著那雙憤怒的眼睛從掙紮慢慢變成妥協,當時我用那是對他最好的方式來勸慰他,可假如張家食言,那他所受的欺淩要往何處去控訴?
肖東依舊淡定地坐在椅子裏,淺眸凝望我,“這個案子雖然提交到法院,但事後李佑撤銷了申述轉為私下和解,那便是他們之間的溝通了,我們即便是法院也無權幹涉。這一點,以你所學的法律知識難道還不懂?”
我懂嗎?我不懂。
隻知道是自己親手把李佑那孩子從台上推下去的,結果是,沒有人扶,而我,安然自得。
忽然卸了全身的力氣,慢慢垂眸至眼下,輕聲低語:“肖東,你我都變了。你變得世故圓滑,法律條例滴水不漏,而我,變得現實功利。”
轉過身,抬起的腳格外沉重。
待我走到門邊時,肖東喚住我:“賈如。”我沒回頭,靜默頓步。
他說:“我可以嚐試聯絡張先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