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離婚不是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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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她究竟為什麽離婚?”我直截了當了問。

    吳覓的臉上出現怔忡,“可能,我和她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場錯誤的開始吧。”

    周瑜曾說過,他們會結婚是他在裏頭摻合了,所以如今鬧到離婚他覺得他也有責任。再往前追溯,吳覓會去追衛萊,到兩個人在一起,也都是周瑜一手安排的。否則,暗戀可能永遠都隻是暗戀,最終不了了之。

    隻不過那時候誰能知道將來會怎樣呢,沒了吳覓的追求,衛萊可能會一門心思地把心撲在周瑜身上吧。而我跟周瑜即使消除了身邊的障礙,最終也還是迷失了方向,各自放開各自的手。所以,芸芸眾生裏,上天自有安排,這是我們都逃不開的命運。

    吳覓終究沒有說他為什麽要和衛萊離婚,可能是不愛了,可能是心死了,也可能是愛得太深,卻沒有了退路。他的手機一直在衣兜裏震動,是我讓他接的。

    結果他一接起就聽見周瑜的大嗓門在那邊:“覓子,你把我老婆拐哪去了?”

    我這才發現剛才被拽出來時手機擱在桌上沒有拿,而這會都不知道走離法院多遠了。

    吳覓瞥了我一眼,不答反問:“你怎麽知道你老婆在我這的?”

    “靠,我在法院不安排眼線的啊,眾目睽睽之下你拉著我老婆往外跑是什麽意思?”

    我的額頭感覺有黑線冒出來,他還在我身邊安排了眼線?

    聽見周瑜跳腳,吳覓反而心情放鬆了,還故意調侃:“老大,我要是把你家賈如真拐跑了你咋辦?”周瑜冷笑一聲,陰惻惻地威脅:“你等著扒皮!”

    吳覓悶笑出聲,卻在下一瞬忽然斂了笑意:“老大,如果……”

    如果什麽?他說了兩字卻頓住了,聽見周瑜也在那頭問:“如果什麽?”

    “算了,沒事。回頭我就把人送回去了,你安心了吧。”

    掛了周瑜的電話後好像又有人打進來,但看吳覓直接關機了。

    他側轉過頭來看我,就在我感覺莫名時他說:“如果衛萊有老大對你在意的一半在意我們的婚姻,我和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般沒有轉圜的餘地。”

    在與周瑜剛領證那會,我可能聽見這樣的話會自嘲而笑。時至今日,心中認可了周瑜對我的在意,甚至可以坦然承認自己對他終歸是沒有放下。

    如果放下了,就也沒後續領證結婚什麽事了。

    對於吳覓的婚姻我不作評判,自己這頭都還亂著呢。不過對吳覓覺得應該給予忠告:“夫妻情感再如何都不要波及孩子,希望你能夠理智處理這起離婚。”

    吳覓靜默半響後來問我:“你覺得孩子跟著我合適還是跟著她好?”

    “不要問我,應該問你自己,你才是孩子的父親。”

    他訕訕而道:“這不是征求下你的意見嘛,你可是法院的律師,不該提供一些專業建議?”

    “抱歉,你們的離婚案不歸我負責。”

    吳覓瞪眼,最後氣得撂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跟老大怎麽都一個德性的。”

    看吳覓暴走的身影,心裏想他這意思是周瑜也撂擔子不管了?

    他走出一段路又停下回頭,惡狠狠地瞪我:“還不走?我可是答應了老大把你人送回去的,要有個什麽閃失他要扒我的皮。”

    我聳聳肩,快步跟了上去。

    等回走到法院門口時,看路邊停的奔馳車已經不在了,看樣子他父母先離開了。

    正要往法院內走,聽見身後吳覓喊:“誒,賈如。”

    回過頭,見他站在原地手插在褲兜裏,眉目垂落裏神色索然,他說:“離婚其實是我做得最理智的一件事,我終於放過她,也放過了自己。”

    一直到下班,我的腦中都在盤轉著吳覓臨走前的那句話。

    離婚,不是衝動,而是放手。

    吳覓是想說這意思嗎?過去他愛衛萊愛得義無反顧,而今天他選擇了放手。是真如他所說的,當發現時間是賊的時候,它早已偷光了所有的選擇?

    周瑜來接我下班,免不得問起吳覓把我拐出去這事,聽完我最後轉述的吳覓的話後,他嗤之以鼻:“覓子就是腦袋發昏,要是我啊……”

    他看看我,“算了,不說了。”

    我挑起眉看著他:“要是你怎麽著?”

    “打死都不跟你離。”

    我失笑,是他周瑜的風格,不過誰讓我就喜歡他這調調呢。

    有時候男人的思維與女人不同,他們以為放手了就是對彼此的成全,但其實很多時候女人更希望這個男人死纏爛打一些,臉皮厚一點。當然,前提是兩人之間還有感情。

    周末兩天,無風無浪中度過,除了周念從北京回來了,屋子裏又多了一個人,而且氣場不容忽視。但周瑜剛好所裏沒什麽事,也休假了兩天。

    周一周瑜送我去上班的路上問我會去旁聽不,我想了想回說案子不是我負責的,應該不會,他便也沒再多問。可等到了單位,一進辦公區肖東就找了我,讓我一會開庭當旁審團。

    之前都是盡力讓我避開這起離婚案的,不解他何故又讓我參與了。

    我坐在旁審團的位置裏,看著吳覓與衛萊先後走進來,然後各自就坐兩邊,全程沒有目光交匯。沒有意外的,吳覓那邊勝訴了,孩子判給了男方。

    這起離婚案終於落下帷幕。

    衛萊敗訴後先一步走出了法庭,戴上墨鏡匆匆而離。反觀吳覓這邊,吳家二老在跟贏下官司的律師道謝著,而吳覓漠然了臉站在那處,並不關心他們所說的。

    玲玲在我身邊歎息,說至少女方能得錢,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我倒是忘了當初吳家提出申訴時的條件了,讓衛萊如果想要孩子就一分錢都沒有,如果想要錢就放棄孩子。以吳覓的性格,必然會兌現承諾。

    隻是不知道在衛萊的心中,是如何來衡量金錢與孩子的。

    中午周瑜來找我吃飯時,沒要他問我就把庭審結果給他說了,他沉默了一會才道:“結果早就料到了,我是怕覓子將來後悔。”

    “你認為吳覓心裏頭還存有惦念?”

    周瑜:“豈止惦念,那小子就是嘴硬,他要真能放下就不會那陣子天天醉成一灘爛泥了。喝醉之後滿嘴胡話裏全是喊的衛萊的名字,就他這樣也好意思口口聲聲說放過人家。”

    我不讚同他的觀點:“即使仍有愛,也不代表兩個人還能過下去。婚姻裏除了愛情,有太多別的因素存在了。”

    但周瑜卻也不認同我:“兩個人結婚關別人什麽事?那些都不過是借口,要我說隻要心裏頭還惦記著對方就絕對不能放,放了要再找回來可就難了。”

    不想跟他爭,這人有時候就是一根筋。

    換藥時,周瑜拿著我的手指仔細端詳了一陣,蹙著眉說:“怎麽口子還沒愈合的?晚點去醫院再看看呢,都快一個星期了。”

    我沒敢說前兩天被吳覓抓過手,傷口又裂開過出血了,回頭我自己重新包紮了下。

    等到下班時周瑜直接開車去醫院的,掛了個號前麵有十幾個人在等,我們也坐進等候區。是我先瞧見的衛萊,她手上拿著病曆卡心事重重地走進等候區就在前排坐下了,並沒有留意到後排的我跟周瑜。

    當時周瑜正在埋著頭擺弄手機,我在考慮要不要提醒他。

    躊躇片刻還是用手肘推了一下他,待他疑惑地抬起頭時我輕語了句:“看前麵。”

    他聽了我的目光掃向前麵,找了一會才發現衛萊,眉宇微微蹙起。

    這時語音播報裏傳來衛萊的名字,我看了眼牆上的顯示器,她看的是婦科。

    不用說周瑜也看到了,眼神裏添了一絲憂慮。當初衛萊得過子宮肌瘤,因此而子宮受損難以懷孕,也有了後來做試管嬰兒的後續事情。再追溯往前,可能與那次她在讀期間懷孕又流產多少有關係,她跟吳覓在婚後的矛盾恐怕這也是個不小的因素。

    而今兩次都看見她獨自來醫院,又看的是婦科門診,難免會想是不是又舊病複發了。

    廣播裏護士在叫我的號,我看了眼周瑜,他還愣坐在椅子裏若有所思。護士又叫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起身,“到我們了?”我點了點頭。

    醫生檢查過我的手指後問起是不是又碰傷過,我矢口否認,醫生也沒點穿,隻邊開藥邊道:“傷口有輕微感染的跡象,如果避免不了會碰到,建議你綁個夾板固定住。給你們換一種外傷藥塗塗看,三天以後再來複查。”

    周瑜拿了藥方去付錢了,我留在醫生辦公室裏消毒。

    等了好一會也沒見他回來,我心緒流轉間跟醫生告辭了出來,收費窗口與取藥處都不見他人。是在一個過道裏看見他和衛萊的,兩人隔了些距離站著,周瑜側背對我這處看不見他的臉,衛萊的手上拽著檢查單子,表情落寞。

    隻猶豫了一秒,我就邁步過去。

    腳步聲打斷了他們,周瑜轉身過來見是我時眼中明顯一驚,快步走向我詢問:“你怎麽出來了?傷口有消毒上藥嗎?”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藥在你這呢。”

    他神色一僵,向我道歉:“對不起。”

    “我先走了。”衛萊突然出聲,引轉我們的注意。

    周瑜沒作聲,隻眸光複雜地看著她轉身走出我們的視線。我直言詢問:“她來看什麽病?”

    “回去的路上跟你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