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能夠贏誰還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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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了一陣,確定他沒別的動作後我就拿出了手機,翻到那個陌生號碼略一遲疑,我回撥了過去。響了十幾聲,我眉宇漸漸蹙緊,以為不會被接了剛要放下手機,卻聽那頭電話通了,且傳來一個男人的嗓音:“喂,哪位?”
我不由一愣,“何教練?”號碼居然是何向傑的。
“請問你是?”何向傑並沒聽出我的聲音來。
我默了下,輕聲解釋:“是我,午後來找你谘詢健身項目的。”
“哦——是賈女士對嗎?你考慮得如何,有沒有意願加入我們的健身俱樂部,我可以為你設定一套全方位曲線鍛煉的方案,至多三個月,你的身形將會有很大改變。”
幹咳了兩聲,我找話敷衍:“是這樣的,目前我還在猶豫是辦卡還是找私教,等我考慮清楚後再聯絡你好嗎?”
“可以的,賈女士。”何向傑並不如銷售員那樣刻意推銷,談吐之間都很有禮貌。
放下手機時察覺身側投來一道視線,側轉過頭就對上周瑜探究的目光。他首先飄了眼我跟他之間的距離,語氣不善地開口:“你有必要坐得離我那麽遠嗎?”
我也看五張在椅子的距離,點點頭:“我覺得有必要。”
清晰聽見那邊的磨牙聲,不過等他再開口時又麵無表情聲音清平了:“你是不是去找了那健身教練?”我挑挑眉,光聽我電話裏說了兩句就被他發現了?也無意隱瞞,坦誠而道:“下午去了一趟,與當事人接觸了下。”
“有什麽收獲嗎?”
實質上的收獲並沒,有一些還是猜測,沒得到論證前我不想妄自菲薄。
所以我搖了搖頭,難得他既沒嘲諷也沒奚落,隻收轉了眸光道:“以後你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那些事就交給警察去調查,相關口供都會拿過來給你。”
“但是從警察那得到的口供根本不足以成為證據。”
“賈如,”他鎖視著我,“你不單是我的辯護律師,還是我老婆。錢慧娟那已經得過一次教訓了,你還不吸取嗎?如果今天在健身房被那姓何的打了呢?”
我想要反駁:“何向傑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
話剛說出就被他截斷:“那是哪種人?一個會與女人揪打甚至將人打破頭的健身教練,會是一個善茬嗎?不要被人表麵的樣子隨便忽悠就以為是什麽,人麵獸心這個詞你沒聽過嗎?賈如,你不要逼我當真換律師!”
空間靜默,我的瞳孔縮了縮,把到嘴邊的話全都咽了下去。
不管他態度有多惡劣,言辭中至少傳達了對我的擔憂,我若繼續跟他對著幹那叫不識好歹。事實上如今我對何向傑無法定義,在察覺到肖東這層關係後。
可能當真如周瑜所慮的,這是個表麵看來彬彬有禮,實際上卻是衝動且粗暴的人。
仔細想,去找何向傑確實有些莽撞。但如果不從當事人入手找證據的話,等著警方的調查是不會有可利用訊息的。如今我成了棠晉旗下的一名律師,不比當初在法院工作時來得順利,以前像這種下訪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直接亮出身份後,基本上沒人敢對我們不尊重。
不像如今,律師因為是對立麵而不被尊重,甚至還將敵意用於實際行動。
乘著這會兒安靜的時候,我問周瑜:“你想贏這場官司嗎?”
他聽後側看了我一眼,“能夠贏誰還想輸。”
話是這個理,之所以要有輸贏之分,是因為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著勝利的渴望。虛榮也好,成就也罷,總之沒有人是想輸的。
但是,我將自己埋坐在椅子裏,甚至把腳都盤在了膝下,用很輕的語氣給他分析當下局勢:“你要有心理準備,對方請的是肖東,我曾經的領導以及學長。是他帶我入的這一行,我所有會的東西都是他教的,而我時隔了四年沒碰過法律這一塊。所以,言歸正傳,這時候你換回棠晉幫你打官司還來得及。”
周瑜沒有立即回複我,甚至連眼神都不落在我身上,沉靜的臉上除了還有些蒼白外,一點表情也沒。過了足有一分鍾他才緩緩開口:“既然你對此仗毫無把握,為什麽當初還要毛遂自薦來當此案的律師?”
我想了想回道:“我說是拿來練手,這個答案能接受嗎?”
他挑了半邊眉毛,似笑非笑望著我,“你覺得呢?”我笑了笑,他當然不可能會接受了,也是受他影響,學會了偶爾的腹黑,其實我也就是想調劑下當前的氣氛,不想讓接下來的話題太過嚴肅和壓抑。
頓了一瞬後我才再開口:“當初想要處理此案,一是我對書城的構設比較熟悉,問題又是出在親子這塊,說是責無旁貸有些過,但自己當初的理念被人全盤否定,心裏總歸是覺得不快吧,想要打個翻身仗,向每一個人證明這種模式的教育是有益於孩子的。”
見我停頓下來,他又問:“還有被的原因嗎?”
“有,”我答:“時隔四年重回律師這一行業,我需要一場勝仗來贏回自信,也贏得在a市律壇的立足之地。這個行業與每一行都一樣,存在著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環境,哪怕四年前我曾讓許多人提起‘賈如’的名字就有威懾感,四年後的我卻已成為無名小卒。”
說出來會有些功利,但確實是我心中的想法,跟別人要掩藏,跟他沒必要遮遮掩掩。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周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問:“既然如此,為什麽現在來勸我把你換了呢?”
想組織下語言,但他把我的沉默解讀為——“因為肖東?從一開始你找我要求把此案交給你時,你就知道會麵對肖東了,現在卻說要換人,是怕了他呢,還是,”他頓了頓,看我的眼神變得不善,“你對他仍有情誼,因為今天跟他私下見了一麵,就不想再與他對峙了?”
我心頭一震,脫口而問:“你怎知我今天見過肖東?”
話出來就知道自己上套了,果不其然,周瑜一臉了然地道:“就知道你的情緒有問題,稍微一詐就把你話給詐出來了。我真不知道這個肖東究竟有什麽好,讓你對他如此念念不忘?之前他那女友不還陷害你店呢。”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別告訴我對你那學長不止是情誼,不要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夫之婦。”
“周瑜!”我從椅子裏跳了起來,橫眉怒目而瞪,“你非要這樣曲解的嗎?我不過是將目前的現狀剖析給你聽,給一個你再作決定的選擇。”
可他完全聽不進耳朵裏,依舊蠻橫質問:“難道你能否定從原本的堅定到剛才的遲疑,不是因為肖東?”
我轉身就走,深刻領會氣極暴走是怎樣一種心情,直接進了過道下樓梯。但我下樓的步履卻從疾速變成緩慢,腦中閃過的思維阻止了我的怒火,甚至將之壓了下去,等到頓步時我已變得冷靜。
周瑜是故意激怒我的!
回走而上,重新來到掛診大廳,遠遠看見他低著頭正在搗弄著自己手背上的針。他是想要自己拔針?我往大廳裏環視了一圈,護士正在幫別的病人換點滴,身邊還有人在喊著要拔針,一時間忙碌得不行。朝著角落走近了些,看見周瑜已經將針拔下,血珠頓時從針孔裏冒出來,我隔著一長段的距離看見這一幕,會感覺很揪心。
之前一次他閉著眼任由點滴掛完,空氣進到血管,甚至還引了血倒流進管子內;現在又自己胡亂拔針,針孔處冒著血珠也不見麵色有變。
心頭會有疑問:他真的不覺得疼嗎?
他並沒注意到我,拔完針後就起了身,不知是坐得久了的原因還是什麽,他的身子還晃了晃,等站穩後抬手彈了下頭頂的點滴瓶。
這時,我看見他嘴角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然後,在轉過身來看見我時,表情僵住,眼神驚疑不定。
我走過去,目光落在他臉上半刻,“其實你知道我下午見過肖東,並不是用剛才詐的方式,對嗎?”他的眸光閃了閃,蹙起眉:“你在說什麽?不是已經走了,怎麽又回來了?”
我搖了搖頭,“你的態度不對,態度就是你剛才的漏洞。你故意把我與肖東歸在一處,甚至說我跟他有舊情,借此來故意激怒我。這件事你做得過了,一旦過了情緒就會有異常,所以周瑜,你實際上是找人跟蹤了我吧。”
他的原話是——今天我跟肖東私下見了一麵。
但實際上其實是——我在今天下午見過肖東。
前者是約定了,後者則是我的單獨行為,且不一定肖東見過我。
會有這樣的偏差是因為他安排的人隻能停在健身房外,期間看見肖東也來了,便判斷我與肖東有約。殊不知我根本不知道肖東與何向傑主顧的關係,也並沒曝露自己。
不過,我懷疑自己還是被肖東察覺了。
何向傑第一次打過來的電話沉默無聲,懷疑是肖東打來確認是我的。因為從剛才與何向傑的電話交流來看,他對之前那次絲毫沒有提及。
若不是不知情,就是被交代過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