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十幾分鍾，那個漢子才氣衝衝的走了出來。剛看見他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虎背熊腰，高我半個頭，還提這一把鐵鍁。真他媽的壯實，這家夥就像餓極的狼狗，兩隻眼睛一直閃著凶光。

    看了看我帶的那些人，那個人馬上就笑了，問：“小崽子是不是欠揍啊？打了兩次還沒打老實？”

    別說這壯實的人笑起來還有點魅力，我笑了笑沒回答，這還是我第一次收賬，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那個人也是愣了一下，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麽，隨後舉著鐵鍁喊：“快滾，別他媽的耽誤我睡覺！”

    我也不想耽誤他睡覺，可惜身後還有哥們瞅著，我自然不能丟麵子溜走。我把懷裏的刀露了出來了，竭力笑著說：“認識安力，力哥嗎？”

    那個漢子歲數比安力大，都是一個地方混的，當然聽過安力了。不過看起來他對這些後起來的混子挺不滿意，馬上接口就罵：“讓安力自己來吧，就算我把打死，也沒錢還！”

    “沒錢還用房子抵，你借條上寫清楚了。”

    我剛說完這句話，那個漢子就舉起鐵鍁指著我罵：“你看你那個瘦雞樣子，想拿房子就把我宰了。”

    後麵有個傻逼突然在後麵起哄，“文哥，操翻他那張爛嘴！”

    我登時發懵起來，這些人有些過分高看我，以為什麽事我都能擺平。以前揍別人，要麽找機會，要麽靠人多，真正像爺們一樣單條的事情我沒幹過多少。上次跟別人對砸的事還是在住院之前了。想起來就頭疼。

    想是這麽想，可是我不能說出來。看了看那個人家的院子，我找了兩個鏟煤的小鏟子對他說：“一人一把，把頭卸了，你把我打服了的話，那錢我不收了。”

    那個漢子挺實在，他也不願意動刀子，接過小鏟子說：“你還小，剛出來混吧，我也不想把你打廢，就這麽定了，扛不住就滾，不要再來了，我也沒錢給你們，房子是不會給你們的。”

    腦袋不會轉彎的人就這德行，我說我不收不代表別人不收，大不了我認輸，以後自然會有別的人來收拾他，會比我們更多更狠。

    煤鏟的棍子不算粗，兩個指頭那麽寬。我估計那個漢字看見我們都帶著刀也怕了，真要拚起來他沒好果子吃。

    我還沒拆完，大狗就衝過來開始砸，大概想立威把我放倒。

    我沒拆完鏟頭他就拿根棍子過來，這確實衝動過了頭。我用胳膊擋了一下，心裏暗罵這孫子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我感覺胳膊要斷了一樣，好像被火苗灼燒般發燙的疼。沒想別的，我咬著牙直接削向他的小腿肚子。

    就一下，那個人的小腿肚子被鏟子戳破皮，立即見血了。漢子隨後叫了一聲倒在地上。我掄起鐵鏟子拍向他的腦袋，那個人慌亂中雙手抱住頭，掙紮著想站起來。我沒有給他機會，連拍帶踹不一會就把他放倒了。他擋著腦袋的胳膊上全是血，衣服也破了。鏟子的邊緣有些鈍，那些傷口都是強行劃開的，歪歪扭扭的樣子很殘忍。

    那個人的老父親這時候從屋子裏衝出來，聲音挺沙啞，似乎拚命一樣在旁邊喊著：“停下來，快停下來，別打了！”

    我把鏟子扔掉，那個漢子不屈的在地上叫了幾聲就掙紮的站起來，還想上來跟我玩命。老爺子把他拉住了，哆嗦著說：“你們收了房子別打我兒子，求你們了。”

    看著他父親蠟黃的臉上的眼淚，還有那座牆壁都熏黑的房子，我突然感覺有點煩，擺手對他說：“算了，錢不要你的利息，三個月還幹淨。”

    煤鏟可能有年頭了，木質有些鬆，回去以後我看到胳膊上印著一道清楚的淤痕，不過骨頭沒什麽事。

    那個人的事就這麽結束了，後來他按時還了錢，雖然沒給利息，不過我看見他的手脖子上紋了四個字：永不再賭。

    一點也不好看，鬆鬆垮垮的，一看就是自己紮的。

    不過我突然感覺自己終於做了一件好事。好不好對我來說，並不是會不會得到別人的誇獎，隻要我自己認為對，那種感覺便足以讓我得意很久。

    後來那個人的老爸把我叫到他家吃了一頓飯，還給了我一些他自己整的煙葉。作為回禮，我問了問看場子的兄弟，找了幾個工人把他家的牆重新刷了一次，看起來不錯，至少我這麽認為。

    老爺子當時笑的挺開心，我覺得人有時候應該做點虧本的事，那種滿足感比賺錢更塌實。

    這件事情過去以後場子裏的兄弟們說我狠，有計謀，那種招數都想的出來，其實我還真不是故意不拆掉鐵頭。本想充當一次體麵的角色，結果被那個人的衝動打破了尊嚴。不管怎麽說，能夠安然無恙的解決麻煩我已經很滿足。如果憑體格單條，我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在這件事情上那個放貸的也挺夠意思，沒有告訴安力。我擅自抹掉利息的事情不合規矩，如果說出去一定受到責罵，銀行的人可不會像我一樣留情。

    後來，那一陣子賭場門口陸續冒出來幾十家按摩、桑拿之類的場子。這東西挺奇怪，都是見不得光的地方，偏偏學人家正當行業的路子。別人整條街去開商業區、精品店，他們也湊個熱鬧，聯合起來霸占了一條街的門市，看上去還真像那麽回事。還有我們這個賭場，在的地段還是挺繁華的，真是有門子有路子，啥事都可以幹。

    我記得當時開始流行一個新活動——下崗。有覺悟的自動下崗，沒覺悟的被動下崗，反正就兩個字：熱鬧。

    下崗的人多了，閑雜的人就多了，來賭場的人就魚目混雜起來，什麽人都有，那段日子真是累的夠嗆。

    那個放貸的有個親戚，儀表堂堂，帶著個眼睛顯著文質彬彬人畜無傷的樣子。不過本人卻沒有和外貌有一點符合的地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