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急了，對方是明擺著搞事情啊，眼看救兵沒來不能發作，隻能心裏憋悶陪著笑臉。

    “先生你聽我解釋，您這樣的傷需要做斷指再生手術。這樣的手術就是放在先前的三甲醫院也是技術難題，我門現在連斷指都處理不了別說什麽再生了。”

    “哦？是你處理不了還是南都的醫生都處理不了？”胖子已經引起了周圍所有病人的注意，連門口坐著祈求好運的人都站起來圍觀著。

    “我都說了是難題，自然是所有醫生的共識。要不您去別處看看？”劉醫生趁機驅趕胖子。

    陳亦鋒笑笑，一顆顆收起晶石，卻沒有一點走的意思，又把右手給劉醫生看。

    “那你再看看這。也治不好嗎？”胖子言語中滿是戲謔，聽得劉醫生漲紅了臉，就等來人找回場子。

    “你這是......粉碎性骨折？不對，鋼釘去哪裏，你怎麽還能動？！”劉醫生仔細檢查了胖子的右手，這一看可好，真真切切被嚇了一跳。傷成這樣這胖子怎麽還能動彈？

    劉醫生沒有設備儀器，無法看見裏麵的骨頭的模樣，可看刀口和肌肉腫脹程度，都應該是不久前受的傷，而且看一部分肌肉的挫傷程度，還是二次創傷。這樣的傷沒有個半年一年，沒有鋼釘鋼板，可能麽？

    “這傷就是你這位醫生幫我治的，兩個禮拜就好了！”胖子豪氣幹雲，這句話的聲音高了很多，連外頭的行人都紛紛注意過來。

    陳亦鋒把一直靠在自己懷裏的明雅推了出來，這就是他的計劃，什麽狗屁實習醫生，明雅喜歡胖子就要她成為南都第一神醫！

    “這話可不能亂講！我都沒法子她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實習生懂什麽！”劉醫生現在還看不出來就是傻子了，之前還沒注意，難怪這娘們兒一直黏在他懷裏，原來是姘頭上門挑事兒！

    “我亂說什麽？這傷是你驗過的吧，我的手能動大家都看見了吧。你個庸醫沒本事還不準人家是神醫了？”胖子把神醫咬得重重的，外麵沒錢圍著的可憐人一下子來了希望，說不定......

    “這......那你說！她是怎麽做的？我絕不相信她有這本事！”劉醫生急了，這是要踩著自己的診所上位啊，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還不如個實習生，這以後自己還怎麽立足？劉醫生自視甚高，就是目光短淺了些。

    “你特娘在逗我玩吧，你是醫生還我是醫生？還我告訴你？我憑什麽告訴你個庸醫。”胖子反正演流氓混混也不是第一次了，學著從山羊那裏看來的樣子，一腳踹飛李醫生的椅子，把他摔了個屁股開花。

    “你！你！......”

    就在劉醫生摔在地上喘不上氣的時候，一群人帶著道歉棍棒擠了進來。

    “讓開讓開！誰在這搗亂！不想活了！”帶頭的是個年輕人，白白淨淨，就連衣服都是整潔嶄新的。就好像他不是從這個亂世來的一樣。

    “呦！狗還沒被打就喊來母狗了？”胖子嘴巴壞，這下終於有發揮的空間了。

    “噗......”明雅差點笑出來，人家說打狗看主人，他倒好，沒有主人還是母狗。

    “小畜生你說什麽？”年輕人臉色很難看，差點就沒忍住動手了。

    “小畜生，你狗媽媽喊你呢。”胖子一臉雲淡風輕，衝著還沒緩過氣的劉醫生喊道。

    這下就是周圍排隊的人都樂嗬起來，法不責眾嘛，這少爺還想做生意就不可能追究這麽多人。沒少被坑的病患們笑得很大聲。

    “我是方遠，家父真是南都治安總司方展。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搗亂？”這二少爺好歹是有點腦子的人，冷靜下來先問清楚情況摸摸路子再說。

    “我就是一看病的。你們家的醫院沒本事，都是糊弄人的。我看不如關門算了。”陳亦鋒不知道就是這個方遠讓明雅不好過，否則他說話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什麽病？治不好你再去找別的醫生啊，搗什麽亂？”

    “少爺，他是那小賤人的姘頭！就是找茬的！”被連番羞辱的劉醫生器漲了臉，對著方遠連聲喊道。

    “你說什麽？”胖子捏緊拳頭，眼睛直直看著劉大夫。

    “好了！我不難為你，你趕緊走吧。在搗亂就別怪我翻臉了。”方遠很是克製，因為他看見了遠處的孫玨琳。

    孫家這幾天在上層的風口浪尖，所有人都等著看呢。這麽大一塊肥肉，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掉下來。可是現在看起來，不僅兩位當家恢複了，就是孫家大小姐都能出來走動。方遠急著回去匯報這個消息。

    “醜醜，咬他！”胖子樣子倒是一副爺們樣，讓被罵的明雅都差點冒出小星星了，馬背上的女孩骨子裏還是喜歡豪邁英雄的。可是胖子接下來做的事就有點......

    之間白色的大狗惡狠狠撲到劉醫生身上，張開了血盆大口，舔起了劉醫生的臉！

    這蠢狗怎麽和它主人一樣啊......明雅捂著臉，感覺沒臉見人了。

    “醜醜回來！”胖子一點羞怯都沒有，依舊挺著胸膛理直氣壯的，絲毫不覺得丟臉，“醜醜你真是條善良的狗。”

    “嗷嗚~”醜醜搖著尾巴繞著胖子轉圈圈。

    這下，連大小姐她們都捂著臉躲開了。真不想認識這胖子啊......

    “行了！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出去！”方遠也有點納悶，自己竟然真會和這樣的傻子置氣？

    “行了。我也不要你們賠我錢了，這個女孩長得好看我帶走了。”胖子也不再計較，拉著明雅走出來，衝著人群高聲說道：“各位，這家診所不靠譜，說不定過幾天就倒閉了，你們要是以後沒地兒看病，記得找這位小仙女！小仙女是神醫！”

    說完招呼了聲醜醜就跑了，期待半天動作戲的女孩們都是一副掃興的樣子，什麽時候這胖子這麽乖寶寶了？你就是不能打不還有我們呢嘛？意猶未盡的三個姑娘跟著明雅回去收拾行李了。

    醜醜這條蠢狗走之前還不忘舔舔方遠的褲腿，衝他搖搖尾巴。氣得大小姐差點上去暴揍它一頓，主人沒出息養的狗也沒出息！

    “小雅你就住這兒？”陳亦鋒看著眼前的場景默默問道。

    這裏曾經是套公寓樓，如今被隔成一個個小間租給難民。明雅這一間是地下車庫改的，說是隔開也就是塑料板、紙板之類的，現在什麽材料不珍貴，怎麽可能用在這些人身上。地下車庫不供電，事實上大多民居都不提供，就是水都隻有引用淡水，生活用水得花錢和公寓樓的主人去買。

    眼前的二十平米不到大大小小放著四張床，都是屬於哪個藥店的醫生護士的，除了劉醫生居住條件好些，明雅和剩下三個女醫生都擠在這裏。沒有光、沒有窗戶、沒有桌椅。

    “這裏還不錯。幹淨也不吵鬧，外麵的一家住十幾二十口我可住不慣。真的算好了，還有很多沒地方睡躺大街上的呢。”明雅淡淡地說道，被胖子這麽一攪和工作顯然是沒了。不過明雅倒不怪胖子，或者說比起工作這點小事，胖子還做過更氣人的呢。

    胖子一點點摸索著屬於明雅的五平米不到，一張單人床，兩本帶回來的醫書，牆上釘著塊木板，上麵放這些黑麵包、淡水、吃了半塊又收起來的點心......胖子深吸口氣，他見過大小姐的閨房，見過孫玨琳的閨房，見過顧清清住的客房，就是沒見過這明雅呆了一周的地方。

    胖子坐在床上，下麵墊的床單很薄，坐著就能感覺到木床板的硬度。床上沒有被子，四張都沒有，想來都是和衣服就睡了，除了明雅穿的，就隻有一套不那麽幹淨的衣服，這還是明雅用人家洗完的一點點水，搓完以後的樣子。胖子找到了一本破破爛爛的筆記，被撕碎又被粘好的，打開一看，裏麵全是明雅的心血。

    “手腕橈骨遠端骨折治愈周期為三到六個月，可用藥物複方氨基酸膠囊及骨肽片......”

    明雅一把搶過筆記小心抱住，不讓胖子再翻下去，也不知道後麵記錄著什麽。

    大小姐幫明雅收拾完，帶著女孩們先出去了。事實上也沒什麽可收拾的，枕頭墊被都是屬於公寓主人的，那些發黑的麵包被胖子一口口全吃了，除了兩本書和一套衣服，明雅什麽都沒有。大小姐知道每個女孩都和自己一樣，心裏的結要始作俑者自己去打開。

    “小雅，都是我不好，你受苦了。”胖子開口道。

    “沒什麽。你沒有義務照顧我，我能學會獨立的。”明雅很倔，比任何人都倔。陳亦鋒知道最難哄的，一定是這個收了四年小禮物還是沒男朋友的女孩。她心裏的底線一旦被觸碰恐怕再也沒法恢複了。

    “小雅你和我回去好嗎？大小姐也好，琳姐也好都能幫咱們，你喜歡做醫生，我有辦法幫你成為南都最棒的醫生。”胖子知道，和這樣知性的女孩光道歉撒潑隻能適得其反，有些女孩你得講完道理再自我檢討的。

    “你為什麽樣幫我？”明雅看著胖子的眼睛，問出了以前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問題。“我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是我親人啊。你、小折耳、大排球還有大小姐，咱們都是一家人啊。你們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直呆一起，像家人一樣彼此照顧。”胖子把最後半塊不知道放了多久點點心取出來，看著上麵橫橫豎豎好多牙印，本該鬆軟的糕點已經硬成了磚。

    “親人？你就是你這麽對待親人的？一聲都不說就自己去死嗎？憑什麽你到最後也什麽都不和我們說？憑什麽你什麽都不留給我們？就你是英雄是嗎？你說啊！你說！”看著胖子手裏的糕點，想著這些日子自己是怎麽過來的，明雅爆發了。

    用力打著陳亦鋒的手臂和胸膛，好幾次想往那張胖臉上來一下，最後都是心軟收住了手，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掉。

    “小雅對不起......”胖子輕輕抱住女孩，這些孤苦無依的人因為自己聚在一起，自己的離開讓她們又變得無依無靠。胖子自責著。

    “不是你的錯......我是怪自己......為什麽我不敢，像糖糖一樣......嗚嗚......”明雅把臉上的眼淚全蹭到胖子的臉上，哭得更凶了。

    胖子沒聽清女孩嗚嗚的說些什麽，對臉上的濕漉漉隻能苦笑。這算什麽，之前小折耳哭完依舊生氣，還把鼻涕擦自己嘴巴裏呢......

    “沒事了小雅，以後不會再讓你過這樣的日子了。”胖子拍拍明雅的背安慰道。

    “陳亦鋒我告訴你個秘密。”明雅擦幹淨臉上的淚，笑了出來，“我曾經有那麽一瞬間喜歡過你。”

    胖子愣住了，他沒想到還能發生這樣的事，這算是過去了才表白嗎？陳亦鋒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可是你太討厭了！就知道犯傻的蠢貨！”罵完明雅轉身跑了出去，心裏藏著的話還是不敢老老實實全部說出來。

    至少大家都還是親人，不是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