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鋒難以置信，反複和老板娘確定了小巷的細節。老板娘被問煩了，答應收攤帶胖子過去，但隻能走到街頭。

    胖子抱起小咪啞連連催促，如果街道真在半月前就燒掉了，那裏頭的名堂可就太大了。

    老板娘畢竟曾經是做過領導的，這點兒賬還是會算的。趕緊收了攤為領著胖子往舊街走去，舊街離鋪子不遠，沒拐幾個彎就找到了。

    “你看那邊，本來路是通著的，那幫天殺的為了燒街把樓推倒了。到現在還沒人管呢，你看看那邊是不是你說的土地廟。”老板娘指著遠處一處漆黑的殘垣說道。

    胖子走近一看，還真有點印象。當初追小和尚，胖子就是一屁股坐在這裏的。

    “真的有半個月了？青龍會為什麽要燒街？”胖子鬧心困惑，求財而已，就算是懲戒也不必全燒光吧。

    “這我們小老百姓哪知道嘞......不過我聽說啊，這條街上藏了許多病人，不肯交給那末世上師。”老板娘扯過胖子說起悄悄話，那八卦勁完全不像是當老板的人。

    “你想呀，末世上師說自己能治病救人，舊街的人不肯把病人送去不就是作對嗎？明著和末世教作對哪裏有好果子吃。”老板娘還挺精明，一下分析出裏頭的門道來。

    “您是說，以前生病的人都要送去末世上師那兒？頭疼感冒還是昏迷不醒？”胖子聽出了古怪來，他想起了悲風說起的南都經曆，似乎方展當時就是在抓捕異能者。

    “小病看不出來的，昏迷哪裏還逃得過。不過治好的還是比較多的。”老板娘以為這小侄兒沒見過世麵，開口炫耀起裏頭的門路來。“這舊街住的都是軍屬和退伍兵，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不好，一直有莫名其妙的病。起頭也送去末世上師那兒，後來兩個送去的再沒回來就不送了。”

    異能者覺醒。史博文能吸收異能不假，但是覺醒的花費同樣巨大，多一道覺醒的程序反而消耗更多能量。史博文吸收的隻是能量，而非異能種類，他要這麽多覺醒者做什麽？

    胖子越來越不安，這團迷霧似乎才剛剛開始。

    “小夥子，裏頭我可不敢去了。都是被燒死的，連收屍的都沒有。”老板娘站得老遠，一步都不願再走。胖子已經得到足夠的訊息了，又給了老板娘一塊巨猿的晶石，獨自翻過殘垣朝舊街走去。

    走過之處，盡是焦灰。踩在變成炭的門板上，馬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知燒了多久，裏頭厚木板都燒空了。雖然四周都是差不多的漆黑，胖子還是認出了當時走過的舊巷。踏入這裏的那一刻起，胖子腦中的記憶像是畫麵一樣完全被打開。

    陳亦鋒記得很清楚。前頭左邊那家有個小姑娘，十一二歲的模樣，長得水靈，坐在門口小板凳上，三癡和尚一過來，小姑娘就跑過來問他生字。再往前右邊那戶是兩兄弟，都是三十出頭的漢子，招呼過小和尚去裏頭吃飯。街頭有洗衣服的女人，路旁有嬉鬧玩耍的孩子，也有賣鞋墊和竹筐的街坊，也有勞作歸來的鄰裏。

    這一切在胖子腦中是那樣的鮮明，可眼前除了焦黑還是焦黑，記憶中活生生的人再也見不到。

    胖子不死心，一路往老奶奶的家裏走去。小和尚治過老太太，這一定不會是假的，胖子腦子很亂，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麽問題。

    “醜醜這裏是幻境嗎？小咪啞。”看著眼前的東西，胖子有些不敢置信，緊緊抱住身邊的依靠。

    “嗷嗚~”醜醜搖搖頭，不明白胖子恐懼的由來。

    “不......真的。”小咪啞也一樣，吃著手指頭一臉不解。他都不怕這地方，胖子有啥好怕的。

    胖子咽了咽口水。老太太的房間早就被燒塌了，連磚牆都被燒空，地上除了灰燼什麽都沒有。隻是在那灰燼之上，擺著個鏽跡斑斑的盒子。胖子雙手有些發顫，他想到了裏麵會出現的東西。

    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對玉鐲子、發黑的金戒指以及有些腐臭味的繡鞋。胖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自己遇見的到底是什麽事情！

    玉鐲子內測又道不易察覺的小劃痕，和陳亦鋒記憶中一模一樣。胖子有些瘋狂了，他分不清真實和虛幻，他用力扒著地上的殘餘灰燼。

    醜醜看胖子動手，一幫著弄開了粗重的鋼筋。結果一弄開，胖子又坐倒在地上。廢墟裏麵邁著個老太太，半邊臉已經被燒沒了，剩下一隻瞪大的眼珠上有層白色。

    “小師父......我那孫兒又闖禍了？”

    老太太的聲音像是雷聲一樣灌入胖子腦海，陳亦鋒隻覺頭疼欲裂。他變得驚悸不安，半個月前就已經死了的人，那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麽？為什麽一模一樣。

    胖子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腦袋的疼痛終於消減了幾分。站起身來，胖子相信總能找出些線索來。

    往對麵走去，記憶中的小兩口應該也死了。胖子進去一瞧，廢墟上同樣擺放著東西，是一對鑽石婚戒。胖子每一家每一戶都進去看了遍，每個家裏都被擺上了些東西，就像是祭拜那樣。胖子至少確定自己沒有瘋，三癡和尚是真實存在的，這一切必然是那臭禿子搞的鬼。

    “醜醜，你隻有有什麽辦法篡改記憶嗎？”胖子怕自己的腦袋被動了手腳。

    “嗷嗚！”醜醜果斷搖頭，顯然沒聽說過。

    “能量......感覺，你......沒有！”小咪啞抱著胖子的腦袋好一會兒。小家夥聰明，萬變不離其宗，逃不過能量二字，胖子的大腦袋裏什麽都沒有。

    安下心來，陳亦鋒也冷靜了不少。仔細回憶起關於三癡和尚的所有細節。隻要能找到該死的小和尚，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

    “虎施主......師父三歎法師救下他一條命，目前正在城東的客亭山上。”

    胖子靈光一閃，這和尚果然是有預謀的，線索早就藏在他的話語之中。胖子現在才發覺，自己叫三癡，師父怎麽可能叫三歎，這不是亂了輩分麽。小和尚做這麽多的目的不外乎兩點，其一是青龍會在內的末世教勢力，其二便是城東的客亭山。隻怕那山寺也不是什麽福地洞天啊。

    “醜醜我們快回去！找悲風！”胖子興奮不已，這樣的謎團不僅能讓他發瘋，還會叫他癡迷，胖子太想知道客亭山和這舊巷之間的聯係了。

    “你說清楚了，找我幹嗎去？”悲風很不高興，硬生生被胖子拖著騎上了醜醜。靈力的研究已經有了些眉目，這時候被打斷實在是惱人。

    “抓壞人！還有漏網之魚，大魚！”胖子明白三癡和尚不會無的放矢，客亭山若不是三癡和尚的居所，就必定和末世教有牽連。

    “真麻煩。醜醜在不行嗎？”悲風雖然抱怨著，還是乖乖抓著胖子的衣服。衣服上稍微清洗過了，隻是上頭有幾個破洞，被悲風這麽一拽，口子更大了。胖子就連找衣服也比普通人要麻煩上許多。

    “據說昏獸的實力不在醜醜之下，加上還有未知的敵人，非你不可。”胖子也沒辦法，自己的戰鬥力實在是太有限了，禦虛悲風又不肯交出來，隻好連人帶劍一並綁了去。

    “算你識相！”悲風輕哼了句，高興地吹起了小調。正是從胖子意識裏學來的嘉嘉小夜曲，乍一聽聞陳亦鋒也是一陣感慨，不知道小兔娘的病怎麽樣了。

    此去城東不算太遠，特別是有醜醜的情況下輕裝便行，半個多小時的光景便找到了小和尚口中的客亭山。

    胖子把咪啞交給悲風，大葫蘆掛在自己腰間，帶著女人、小孩和寵物晃悠上了客亭山。

    隻要在附近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山上隻有一間寺廟：秀水淨住。當地人大多稱呼為秀水廟、秀水寺，廟宇立在這山上已有百年，雖然香火不盛，卻也蛇蟲不犯保一方清淨。胖子遇上的冒險者就是當地人，和平時期經常和家裏的長輩一起進山拜佛，此處絕對是真正的寺廟。

    有了地頭蛇指路，胖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半山腰的秀水寺。廟門不大，至少和連雲城那高牆深院不能比，黃牆黑瓦，丹柱褐雕，倒是一處莊嚴肅穆幽靜深遠的居所。

    廟門之上的牌匾寫著“秀水淨住”四字，和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相得益彰。左右柱石掛著一幅對練，右書：廟內無僧風掃地。左書：寺中少燈月照明。

    “真是個好地方啊。”胖子由衷感歎。即便是亂世之中，依舊能有清幽深遠的清淨之所，隻是不知道佛門寶地是否真的清淨。“咱們去拜會一下三歎大師。”

    大門未閉，胖子帶頭踏入寺院。廟裏幾乎看不到人，隻有香爐內依舊升起的嫋嫋青煙證明了寺廟未曾荒棄。和別的大廟不同，主殿並非大雄寶殿，牌匾上龍飛鳳舞四個鎏金大字：卓然世外。

    “阿彌陀佛。施主因何而來？”一名布衣僧人走了出來。

    “嗷嗚！”

    “小心！”

    悲風和醜醜同時預警，眼前的和尚又是個異能之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