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君瓊找來。

    “北業，又要出去？”君瓊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君北業在收拾兵器、各種藥瓶。

    君北業點頭，繼續收拾。

    此去凝翠山，三十九裏之遙，君北業準備拿下凝翠山後，直接在山中開辟洞府修行，短時間內不回黑鬃莊園。

    一來，凝翠山靈氣濃鬱，利於修行。三十九裏危險林地，行走不便，能免則免。

    二來，隨著君北業展露出的‘藥劑天賦’，在黑鬃莊園受到的注視也多，讓他有諸多不便。君北業早就有搬離黑鬃莊園的想法，苦於沒有更好去處才作罷。

    此刻有能力拿下凝翠山，黑鬃莊園倒是可以舍棄。

    這些想法，君瓊自然不知。她關心道，“我聽說你這些天經常不在莊園待，反而出入四周密林，臨近天黑才回來。”

    “你手無縛雞之力，是不是太危險了？”

    畢竟是親弟，雖然與她不甚親熱，可血濃於水，君瓊還是忍不住關心。她倒是知道近幾個月君北業正在進行‘騎士鍛煉’，隻是短短幾個月時間，又已經過了最佳修行年紀，能鍛煉出什麽名堂？

    君北業聞言，看了一眼君瓊，開口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此世苦求長生大道，世俗親情牽絆，著實有害無益。

    君瓊討了個沒趣，撇嘴道，“過河拆橋！不領情就算了！父親讓我叫你過去一趟。”

    說完，轉身就走。

    “君文武。”

    君北業沒有在意君瓊的態度，沉吟片刻，動身往校場走去。

    君文武就在校場。

    ……

    黑鬃莊園。

    校場。

    兩名身穿甲胄的戰士正在交鋒。

    其中一人麵容方正，濃眉大眼，中年模樣。另一人樣貌較為年輕，滿臉堅毅，身上朝氣蓬勃。

    這兩人使的都是雙手闊劍，憑著一股蠻力劈砍。

    鏘鏘鏘！

    每一次劈砍，都發出刺耳的金石碰撞之聲。

    年輕戰士終究缺乏底蘊，漸漸不支，被中年戰士一頓猛攻跌出場外。

    “哈哈！”

    “小子，不要以為成了王國認證的五等騎士，就能跟你老子叫板！”

    中年戰士握著闊劍，朗聲大笑道。

    意氣風發。

    “父親。”

    “明明是你非要拉著我來校場過幾招。”

    年輕戰士無奈起身，餘光正好看到君瓊與君北業一前一後走來，連道，“君瓊和北業來了。”

    “父親。”

    “大哥。”

    君瓊上前喚道。

    這兩人，中年戰士乃是黑鬃騎士領領主君文武，王國五等騎士！年輕戰士是君文武長子君長旭，王國新晉五等騎士！

    “原來是君長旭前往南沙行省主城進行騎士認證回來了。”

    君北業遠遠就看到君長旭的身影，心中這才恍然。

    君長旭一個多月前，借助行血藥劑的功效踏入五等騎士，誕生鬥氣。這隻是自身實力達到五等騎士層次，要想在翼虎王國內享受五等騎士的特權，還得前往行省主城進行認證，在王國‘騎士榜’上登名造冊，才算是王國認可的五等騎士。

    南沙行省主城，距離黑鬃騎士領太遠。

    一來一回，加上認證所需的時間，君長旭足足去了近兩個月才回到黑鬃莊園。

    “父親。”

    君北業心念劃過，走到君文武跟前喚了一聲。對於君長旭，則隻是點頭示意。

    對此，君長旭早已習慣。

    他通過王國認證，已經是五等騎士，心中無比喜悅。要論起來，還要多虧了君北業給出的行血藥劑配方。

    “北業。”

    “你大哥晉升騎士，一直沒有慶祝。今天歸來，我們一家四口好好敘敘。”

    “正好有些事還要跟你交代下。”

    君文武滿臉胡須，平時威嚴，此刻卻是慈父。

    “是，父親。”

    君北業應道。目光從君文武、君長旭以及君瓊三人身上劃過，君文武、君長旭都是麵上帶笑，心情極好。唯獨君瓊不假顏色，顯然還在為剛才君北業的冷漠生氣。

    君北業暗暗搖頭，並未理會。

    一頓豐盛的晚餐，君北業一如既往沉默，大多時間是君文武三人說話，歡聲笑語不斷。君北業仿佛一株青蓮遺世獨立，渾身充滿孤獨感，與這個氛圍格格不入。

    飯罷。

    四人圍坐。

    君文武向君長旭看了一眼，君長旭咳嗽兩聲，看向君北業道，“北業，我能晉升騎士，多虧了你的行血藥劑配方。否則的話，絕對要多耗費三五年苦功。”

    君北業靜靜聽著。

    不知兩父子在賣什麽關子。

    君長旭笑了笑，道，“一直以來，你與我、與君瓊都不甚親近，其中緣故，我也知道些。此次我晉升五等騎士，已經向王國申請在黑鬃騎士領外重新開辟一座領地。”

    開辟新領地？！

    聽到這裏，君北業心中才起了一絲波動。

    “我親情淡漠，他以為是因為黑鬃騎士領的繼承權？”

    王國律法中，關於領地繼承權，向來是嫡長子繼承。君長旭既是嫡子又是長子，繼承黑鬃騎士領絕無二話。而君北業的地位則較為尷尬，身為領主次子，卻隻能從商或是從軍，與一地領主相比，差距實在太遠。

    是以。

    君長旭的猜測，倒並非沒有道理。

    隻是他們又怎知，別說是區區一座騎士領，即便是一座子爵領、侯爵領，君北業也不會動心。管理一座領地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徒沾一身因果，君北業不取。

    不過君長旭的果決，卻讓君北業心中泛起波瀾。

    “放棄經營數十年的黑鬃騎士領不繼承，反而申請開辟新領地。這是要給我讓出黑鬃騎士領繼承權？”

    “好大的魄力！”

    君北業暗暗讚道。

    王國有法，但凡騎士，皆可申請開辟獨立領地。如黑鬃騎士領，就是數十年前君北業的爺爺帶領數十戰士、數百子民來到此地開辟。經過數十年經營，才達到如今三座小鎮，近萬領民的規模。

    君長旭放棄這樣的領地，要開辟新領地，著實有大魄力。

    可惜，君北業並不感興趣。

    見君北業並未搭話，君文武這時出聲道，“北業，你大哥此去山林密布，墾荒、開路凶險萬分。黑鬃騎士領近來無事，我準備帶上騎士領一半戰士，幫你大哥站穩跟腳。”

    “這段時間，領地政務就交給你和君瓊了。”

    這已然是明示。

    君瓊女兒身，不可能繼承領地。讓君北業此時接觸領地政務，就是為將來繼任黑鬃騎士領做鋪墊。

    偌大一座領地，是個人都會動心。

    君北業卻搖頭道，“父親，君瓊一直管理領地貿易，對於領地政務也有心得。這些事情交給君瓊即可。”

    “這——”

    聽到君北業的話，君瓊瞬間瞪大眼睛。她心思靈動，怎會不知父親和大哥此番找三弟談話的意思。可君北業竟一口回絕，還將她推出，實在超出她的意料。

    君長旭也有不解，“北業，君瓊畢竟是女兒身，處理領地政務名不正言不順，難以服眾。你是父親之子，將來這座領地也是由你繼承，早晚要學習處理政務。”

    “何必推辭？”

    君長旭發現愈發看不清自己這個三弟。

    “北業。”

    “不要任性。”

    君文武眉頭微皺，語氣也嚴肅許多。長子君長旭已經主動退出，君北業還如此‘拿腔作勢’，讓他心中升起一股不悅。

    “父親。”

    “我無意領地，無心政務。趁著時間還早，還是速去王國運作一番，替大哥撤回自辟領地的申請吧。”

    翼虎王國為了開疆擴土，訂立了複雜的領地法。君長旭晉升五等騎士，有資格開辟領地。但是需要上交王國一大筆‘新辟領地費’。並且新辟領地的位置隻能由王國來決議定下。若是被派去凶險之地，當真是九死一生。

    哪怕有君文武這位老牌騎士帶領領地戰士相助，也並非萬無一失。

    君北業既然不想繼承黑鬃騎士領，也就沒必要讓君長旭冒這個凶險。

    “北業，申請已經提交上去，即使動用父親的關係也討不回來，你若不接手，將來黑鬃騎士領何人繼承？”

    君長旭這下看出君北業是真的不想繼承領地，當即苦口婆心勸道。

    他讓出黑鬃騎士領繼承權，是以為君北業因為這個才與他關係淡漠。與領主之位相比，君長旭更看重兄弟親情。所以在晉升五等騎士之後，第一時間就申請開辟新領地，要將黑鬃騎士領留給‘不修武力’的君北業。

    若能以此修複兄弟感情，再好不過。

    隻是君北業不接受這番好意，令君長旭有些無措。

    君北業搖頭，指著君瓊道，“君瓊雖是女兒身，卻巾幗不讓須眉，由她繼承騎士領絕無問題。”

    砰！

    “荒唐！”

    君文武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楠木桌被拍的裂開，嚇得君瓊往一側躲去，看向君北業的目光卻透露著複雜。

    她沒想到，一向與她不親近的三弟，竟然大度到隨手將一座擁有近萬子民的領地拱手相送。

    雖然父親一定不會同意這個荒唐的決定，但是君瓊依舊感動不已。從小到大，女兒身帶給她的限製太大，唯有君北業一人給她如此高的評價，甚至還說她有能力繼承一座領地！

    君瓊感動，見君文武真的發怒，上前幾步拉住君北業的手臂，道，“北業，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領地政務還是你來處理更合適。”

    君北業聞言，瞥了眼君瓊。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頓時知道君瓊定是想多了。

    他沒回君瓊，而是看著君文武道，“父親，今日若不是你喚我來，此刻我已經在數十裏外。”

    “領地政務，我實在無心打理。”

    確實。

    若不是君文武相喚，君北業已經收拾好行囊，去了凝翠山。

    “狗屁！”

    “就你這點實力，離了莊園走不出五裏就要被山林吞噬！”

    君文武暴怒道。

    堂堂領主繼承權，竟送不出去？！

    實在可笑！

    次子的倔強，令君文武心中無名火起。

    “實力？”

    君北業搖搖頭，不再收斂氣息。一股淡淡氣勢從他的身上湧起，腳尖輕點——

    哢嚓！

    地上青石板瞬間裂開無數裂縫，變得粉碎。

    這種力量，這等對於力量的掌控，比之五等騎士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

    君文武父子三人均被鎮住。

    誰能想到，一向被認為無武力在身的君北業，竟有不弱五等騎士的實力？要知道，他們之前還在為君長旭二十二歲就晉升五等騎士而慶祝。

    可君北業呢？

    才十八歲而已！

    “十八歲的五等騎士！”

    君文武回神，臉上怒氣早就無蹤，眼中露出一縷狂熱。抬起頭，君北業已經走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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