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一刻鍾，陳元才從新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見薛曉峰還沒回來，便有些擔心的朝廁所走去。

    胖子這家夥天天練習麒麟臂神功，身體虧虛，兩個天靈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不會已經拉死在廁所裏了吧？

    才到廁所門口，陳元眉頭就皺了皺，因為他聽到了薛曉峰有些憤怒的低吼聲：

    “我生是龍哥的人，死是龍哥的死人。你特麽用二十萬塊就想要收買我，做夢去吧！”

    聽到這宣誓一般的話語，陳元心中感動，果然是親兄弟啊。

    另一個粗狂的聲音接著說道：“曉峰你先別生氣嘛，價錢還有得談……羅少給的底價是三十萬，你覺得這個數字怎麽樣？你要知道，很多金領都拿不到這個年薪的。”

    陳元對這個聲音很熟悉，那是安保部的副隊長鄭東來。

    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這個人的信息：鄭東來，二十九歲，四年前進的公司，算是安保部資曆最老的員工之一，頭一年這人表現出色，年終大會還受到過高層表揚，可後麵表現就有些差強人意了，仗著自己是老資曆，便成了老油條，特別是在自己當上安保部隊長之後，工作就更是得過且過……

    陳元冷笑，三十萬就像收買自己的兄弟，真的是在做夢。

    “年薪三十萬！”薛曉峰聲音都在打顫，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倒不是不可以商量……”

    陳元笑容僵住，媽的，死胖子心智果然不堅定，老子今天要清理門戶。

    接著他又聽薛曉峰說道：“不過鄭東來，你能不能將手紙先給我，讓我擦了屁股再談……這樣說話總感覺怪怪的。”

    “……”陳元。

    “我將紙還給你，你就不會跟我談了。”鄭東來說。

    “放心，這次我保證不打死你。”薛曉峰語氣和善。

    “……我們羅少說了，隻要曉峰兄弟你過來，工資福利一切都好商量。現在我們公司拳擊部草創，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曉峰兄弟你這麽能打，一定可以大方異彩。到時候一不小心成了拳擊明星，一年幾百上千萬都不是夢，別墅豪車遊艇私人飛機……你就一點不心動？”

    “心動心動，我心動啊。”薛曉峰語氣變得誠懇，有些吃力的道，“我聽得出羅少真的很有誠意，我願意試試……我說你能不能將手紙先給我，我腿都蹲麻了你個混蛋！”

    陳元感動得差點笑出聲來。

    兄弟，你受苦了啊。

    “哦？曉峰兄弟同意了！”鄭東來喜道，“哪好，來，我們先愉快的簽了這份意向協議……”

    “好，快拿給我。”薛曉峰答應著，隨即就聽他語氣急切的喊，“放手啊，你不放手我怎麽簽字！”

    “不能放，就這麽簽吧，這份協議是紙做的。”

    “媽的，老子要一屁股坐下去啦！”薛曉峰氣急敗壞的吼道，“鄭東來，你特麽別讓我起來，不讓老子喂你吃一頓飽屎。”

    陳元知道這時候該自己出場了，強忍著笑意，捂著鼻子拐進廁所區域。

    抬頭就看見男廁門口有一個“維修中”的標誌，門口還站著一名安保，那是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肌肉男。陳元認識，跟對方的關係還很不錯，以前經常一起擼串K歌。

    肌肉男見陳元過來，頓時嚇了一跳，更多的是手忙腳亂尷尬的不知道幹什麽才好。

    陳元也不理他，徑直走了過去，肌肉男叫了一聲“龍哥”，伸手想要阻攔。

    陳元身子一斜，滑步前移，隻是用肩膀輕輕碰了一下對方的胸膛，斜著用了一股推力，那肌肉男頓時站立不穩，“噔噔蹬”踉蹌著一連退出了兩三米遠，撞在洗手台上，一臉的驚愕。

    推開門，陳元就看見鄭東來一手拿著卷紙，一手拿著一疊合同站在廁所中央。

    而薛曉峰則一臉衰樣的蹲在廁所裏，雙腿顫抖，一坨大象亂瑤亂晃。

    看來，這貨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龍哥救我！”薛曉峰見到陳元到來，如遇救星，頓時大喊。

    “小龍，真巧了，你也親自來上廁所。”鄭東來臉上帶著尷尬且不失禮貌的幹笑，沒話找話，“我來找曉峰兄弟談點事情，嗬嗬。”

    陳元捂著口鼻不說話，指了指卷紙，又指了指薛曉峰。

    鄭東來見狀，哪還不明白陳元恐怕已經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既然話都挑開了，也就相當於撕破臉，以前那些顧及也就不在乎了。

    鄭東來眼神閃了幾閃，甕聲甕氣的道：“陳元，你自己是什麽底子你自己知道。羅少他看得起你，想邀你一起發展，你別不識抬舉。健身這個圈子就這麽點大，羅少說讓你幹不成這一行，你就幹不了。離開了形美，你沒文化沒技術，就隻是個小混混。天下能打的多了去了，並不見得缺了你就不行，別太拿自己當個人物……”

    “你說的很對，我是沒文化沒技術，可我長得帥啊。”陳元捂著嘴，嗡嗡的道，“離開了形美，我完全可以去吃軟飯，你放心，餓不死我。”

    “來自鄭東來的負能量+199……”

    “來自薛曉峰的負能量+256……”

    誒！張東來隻感覺自己的心髒中了一刀，莫名的絞痛。

    薛曉峰在邊上嘶吼：“陳元，你個混蛋，我快堅持不住啦！”

    陳元不說話，又一次指了指鄭東來卷紙，然後比劃了一下右拳，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鄭東來想了想，將卷紙拋給薛曉峰。

    陳元轉身出了廁所，聲音冷冷的傳回來：“是條好狗。”

    “龍哥，我……”肌肉男還站在洗手台前，猶豫著想要說些什麽的樣子。

    “沒事。”陳元衝對方笑了一下，擺了擺手，“人各有誌，討生活嘛，不怪你。”

    聽到陳元這麽說，肌肉男臉上更加不好意思了。

    這時候，陳元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就這樣吧，以後在那邊好好幹，我先過去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陳元衝對方示意了一下，徑直離開。

    肌肉男嘴角抽動，歎了口氣，他心裏隱隱有一種預感，以後恐怕再難遇到這麽好的老大了。

    廁所裏此時響起薛曉峰憤怒的咆哮：“鄭東來，別跑——老子今天要幹死你！過來給我吃屎。”

    ……

    陳元找了個地方坐下，打開微信一瞧，是小舞發來的信息，有著一個龍貓的頭像。

    “陳元哥哥，生日快樂，鳳舞祝你天天開心，心想事成。[微笑][蛋糕]”

    緊接著，屏幕上又是一條——一個紅包等待領取。

    陳元一怔，今天是自己生日？

    算算時間，一拍腦袋，還真是。

    記得他生日的人不多，總共也就那麽兩三個，有時候他自己都忘了。

    難怪小妹今天怪裏怪氣的，還屢次讓自己早點回家，恐怕是準備了什麽驚喜吧。

    陳元回複道：“謝謝小舞，也祝你天天開心。”

    祝福收下，紅包卻沒有領。有些紅包能領，有些領了卻會帶來嚴重的誤解，特別是電話背後那個叫小舞的女孩，她有著一顆剔透玲瓏的心。

    “嗯嗯，陳元哥哥，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上學呀？”

    上學，好遙遠啊。

    陳元又怔了怔，這輩子自己恐怕都跟上學無關了吧。

    高一那年，陳爸突然殉國，然後自己跟親戚爭遺產，應付一堆突然出現的債務……

    為了賺錢養小花，陳元便沒了讀書的想法……可學校那邊卻一直沒有消除他的學籍，每年開學都有人幫忙交學費，教室裏也有屬於他的位子，隻是再也沒人去上課。

    有些人情也不能收，欠下了，就得將自己搭進去。

    “這個，我最近有點忙。”陳元隱隱猜到應該是小舞出了力，也差不多明白女孩簡單的心思。不過是幾年前一次舉手之勞而已，也隻有那樣的女孩會一直念念不忘吧。

    “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們可以一起去上大學啊。我奶奶認識燕大校長，她可以幫忙，不麻煩的。而且上次的事情還沒謝謝你呐，我奶奶一直念叨著要請你吃飯。”

    上大學？不可能了。

    大學生倒是上過。

    至於吃飯，也算了吧。那樣的家庭，不會歡迎自己這樣的人的。

    “謝謝，再說吧。不好意思，我要去洗澡了，有空再聊。”

    點擊發送，下一刻，陳元就看到了“來自林鳳舞的負能量+142！”的彈幕。

    刪除聊天，陳元呼出一口氣。

    ……

    渝州一棟花園別墅內，粉色的裝飾，大大小小的龍貓玩偶讓房間充滿了童話的氣息。

    公主床上，一個穿著粉色睡衣的甜美少女看著手機裏的對話，手指頭微動，編輯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話。

    終於還是刪掉，隻是說：“陳元哥哥你要照顧好自己，鳳舞一直都在的[微笑][微笑]。”

    身子仰倒在絨被上，伸手將一隻龍貓抱在懷裏，大眼睛裏滿是委屈，晶瑩的水霧聚集。

    嗡～嗡～

    手機震動，林鳳舞一下子來了精神，一把拋開龍貓，打開手機一看，不是回複，而是一個叫‘晨晨晨’的人發過來的消息：

    “鳳舞，伯父說你感冒了，我很擔心你。吃藥了麽？現在有沒有好一些？記得要多喝熱水，最好讓保姆加點紅糖……”

    “我要去洗澡了。”

    林鳳舞打出這幾個字，拋下手機，又一次仰倒絨被上，回憶著女孩和男孩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淚，還是流下來了。

    （PS：還不投票，我腿都蹲麻了，你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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