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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想到昨天夜裏的雞,該不會是今早給我端上來的這一隻吧。

    想到這兒,我肚裏一陣翻騰,一點食欲都沒有,忙擺手說現在吃齋吃習慣了,看見油膩的就反胃,我還是自己拍個黃瓜吧!

    阿叔他一臉的不滿意,竟然堅持要留到中午給我吃,而且在整個早餐的過程中,他一口也不吃,這下子岔劈了,我尋思這隻雞肯定有問題。

    吃飽喝足,阿叔說他要去幹活了,讓我在家裏自己玩,還問我有沒有錢。我當然得裝個樣子了,就說我這麽大個人了,哪能沒點積蓄。

    隨著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緊跟著他出了門。

    我也是好奇,我壓根不知道我阿叔到底是幹嘛的,與其呆在家裏對著棺材吹冷空氣,我不如偷偷跟蹤他,看看他到底是幹啥的。

    阿叔警覺性很高,而且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一副大案命案要案在身的神態,不時的環顧四周,好幾次我都差點被他發現,就這麽一前一後,我尾隨著他來到了一處公墓裏。距離清明還有兩天,他這麽早來幹什麽?

    掃墓?

    帶著疑問,我不時的躲在墓碑後緊跟著他,細細觀察。

    公墓陵園裏墓碑林立,人煙稀少,阿叔他一直往陵園深處走,一直到了一個人都沒有的地方,才停住腳步,興許也是年紀大了,有些累,他用手錘著自己的後背,不時的彎腰去瞧這些墓碑,有幾處碑前落的全是灰,而且大理石縫隙裏長出了很多雜草。

    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掃墓了。

    他來回轉了幾圈,跟相親一樣,就算是挑媳婦也不帶他這麽仔細的吧?

    最後選中了一個,這才蹲下身子,從塑料袋裏,拿出了一些花,還有水果啥的,放在了碑前,因為創城的原因,現在上墳已經不實行放炮了,汙染嚴重。

    阿叔隻是掛了一串假的電子鞭炮,一看就是夜市裏淘來的,擺好了水果,鮮花,煞有其事的在墳頭前有模有樣的哭了一通,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差點跟著都動了情。隨後,取出了一隻毛筆,筆尖朝上正插在了碑前,很隱蔽。

    阿叔走後,我趕緊跑到碑前去看,一看我了個去,看碑上的信息這裏埋的是一個隻有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而且死了都快三十年了,這哪跟哪啊,姓氏都不一樣。這下更讓我懷疑了。難不成我阿叔是幫那些海外華僑替哭的?

    不行,我得把這事搞清楚。

    接下來,我阿叔他搭公車徑直去了一家住戶,這家住戶開的小超市,就是小區外麵的臨街門市,藍色的大牌子上寫著百事可樂那種,我很遠處就能看的見阿叔在跟裏麵的老板說著什麽,一邊說,還一邊比劃,唾沫星子橫飛,討價還價一樣。

    最後,阿叔他從身上摸出一個三才碗來,交給了那個小老板,小老板又遞給了阿叔一疊錢,我看懵了,看那些錢少說也得三五千,什麽碗這麽值錢,回想一下,貌似我阿叔沒有收藏古玩的愛好吧?

    耍了個心眼,看著阿叔揣好錢離開後,我弄了點水撒在臉上,裝作很著急的樣子,跑到了小超市中。

    “歡迎光臨!”

    自動感應的響聲器叫了一聲,我瞅見老板小心翼翼的將碗捧在手裏,正不知道往哪裏放呢,以瞧見我進來了,問了句:“兄弟,你買點啥?可得快點,我要關門了。”

    “我阿叔剛才給你的碗不行,讓你換一個,特地讓我過來交代一句。”

    “你阿叔?”

    “剛才賣你碗那個!”

    “你……你也知道了?”老板一臉的驚恐。

    這裏麵有事,我真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套話誰不會?在寺廟裏老方丈沒少套我話,我自是手到擒來,連蒙帶炸的,讓老板吐出了實情。

    老板說他是個外鄉人,外麵打工賺錢不容易,好不容易攢下點錢,買了這個小超市,但是他不知道別人蒙他,這個超市的前身是一個黑網吧,裏麵曾經電死過一個小孩,當他知道了想退也來不及了,隻好硬著頭皮把超市給開起來了。

    自從開業當天,這個超市裏就有一個顧客被人給捅了,家裏人來四處鬧事,差點把店給砸了。破財消災吧,本以為接下來就可以好好過日子呢,可自己的女兒又出事了,老是半夜裏起床夢遊,夢遊就算了,還自己爬上冰箱裏摸雙匯冷鮮肉吃,那可是生肉啊!

    去醫院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家人惶惶不可終日,最後沒辦法了,找個先生看看吧。

    這個先生就是我阿叔,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啊,我阿叔隻是在門口一站,眼睛都沒眨一下,說屋裏有個小鬼不肯走,家裏人不來接,你們又不管飯,鬧你們呢。

    這不,阿叔於是今個給他送了一口三才碗來,讓他往碗裏放一些半生不熟的倒頭飯,飯裏摻一些墳頭土,小鬼若是吃了,平安無事,若是不吃,那就慘了,到時候在找他。就這點事要價五千,我也認了,前邊幾十萬都花了,還在乎這兩個子?

    我跟老板把那碗拿了過來,兩隻手指捏著看。

    “小心點我說,兄弟,五千塊錢買來的呢。”老板一臉的緊張。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很普通的小瓷碗,弄清了阿叔的買賣,我這就掉頭準備走,老板卻把我攔下了,他說:“你不是說這個碗不行嗎?給我換哪個啊?不在另收費吧?”

    我這時候也懶得理他了,我阿叔這是宣揚迷信,我得回家批判他!隨便甩了老板一句:“哎,隨便家裏吃飯的碗就行,多盛點米飯,你得讓人家吃飽啊!”

    老板滿頭應“是”,看大師一樣的眼神看我,一直目送我遠去。

    萬萬沒想到,我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埋下了禍根。

    在城裏野了一整天,回家的時候天剛好擦黑,我來到家門前,尋思怎麽批判阿叔呢,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忽悠人家鬼神那一套,要都這樣,國家怎麽能穩定,人民怎麽能樂業!?

    來到門前,我剛要砸門喊我回來了,門卻虛掩著呢,我於是推門就進去了,院子裏沒有阿叔的影子,去屋裏看看吧。

    還沒進屋呢,我透過門上的玻璃就看見阿叔他此時正光著眼子,渾身一絲不掛,身上全是紅點,左手拎著一隻雞,還在撲騰亂跳呢,雞脖子鮮血亂飛,濺了阿叔一個滿身都是。

    阿叔他把雞血放進了一口杯子裏,湊近鼻子邊輕輕嗅了兩口,臥槽,那神情怎麽比溜冰飛草還要爽,我竟然都跟著吞了一口口水!

    雞血放幹之後,趁著血液還未凝固,阿叔他一仰脖,把一大整杯的鮮血跟喝橙汁一樣,喝了下去,緊跟著一呲牙花子,牙齒都是紅色的。

    這可把我嚇到了,我趕緊往後縮,想出門外邊躲躲呢,看他喝血那架勢別不過癮連我也給順刀宰了。

    一個不留心,忘記門是往裏開了,我“碰”的一聲,一腦門紮鐵門上了,這動靜引起了阿叔的注意。

    我蹲在原地一個勁兒揉腦袋,那叫一個疼,再想起身往外跑,卻被阿叔按住了,我受驚嚇的急忙一回頭,阿叔他正站在我身後,這多大會的功夫,衣服都穿好了,牙齒也不紅了,正一臉微笑的看著我,說:“嗨,你這孩子,咋這麽不小心,你看腦門都蹭破了!”

    阿叔一臉的擔心,解下不知道啥前係在腰上的圍裙,讓我去吃飯,他去醫藥店去給我買點雲南白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