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滿臉不解道：“如果真的是雲長顯靈，這異像，到底是在提示什麽呢？”

    騎兵再次停了下來，趙雲張任二人坐在戰馬上，望著四周的地形，臉上充滿了疑惑。

    這個地形，不像是能夠設伏啊，而且這裏河床較高，魏軍無法從這一帶渡河，就算將來發生戰事，這裏也不可能是戰場。

    張任看著四周的地形，此處位於黃河岸邊，黃河河床較高，西高南低，落差有十數米。

    張任看著這地形，眼睛一眯，忽一催戰馬，直奔河岸而去。

    奔上河岸，張任望著下方的黃河。

    關中，並州一帶，乃是黃土高原，水土流失嚴重，黃河經過這些區域，裹挾大量泥沙。

    這日積月累之下，就將黃河的河床抬高。

    一般在人的印象裏，河是就像是溝渠，水在溝渠裏麵流淌，是低於地麵的。如果不低於地麵，那水就會流向四周，不會東流入海。

    而黃河不同，由於黃河之中堆積了大量的泥沙，其河床於地麵平齊，為保證黃河不決堤，人們隻能在河道兩邊不斷加高堤壩。

    這日積月累之下，黃河便成了懸河，位於地麵之上，猶以河南境內的情況最為嚴重。在大漢這裏，也就是從洛陽到白馬這一段的河段。

    張任站在河堤上，望著下方的黃河，眉頭緊鎖。

    趙雲也跟了過來，看著下放洶湧澎湃的黃河沉吟道：“這黃河水位，有所上漲，看來淩汛開始了。”

    “淩汛？”張任是益州人，並沒有聽過淩汛，故而發問。

    趙雲聞言解釋道：“黃河不同於長江，一到冬便會結冰，那冰浮在水麵上，便增加了阻力，會導致上遊的水位升高，此為淩汛。

    ”

    張任啞然道：“竟然有這種法，淩汛，我還是第一次聽。”

    “淩汛這個詞，我還是聽陛下的，不過形容的倒是很貼切。”趙雲繼續道：“眼下剛剛入冬不久，下遊還沒有結多少冰，這水位上漲得還不厲害。在過月餘，有些地方冰麵凍結河麵，這水流不出去，水位便危險了。”

    張任沉吟道：“那如果到了開春季節，下遊河麵冰無法化解，上遊雪山融化，那豈不是更危險？”

    趙雲點了點頭道：“不錯，這種情況年年都有，如果暖的晚。下遊河麵的冰不融化，上遊積雪先融，那這黃河水位，輕則水漫堤壩，重則可能導致決堤啊。

    其危害，不於夏季暴雨來時的汛期。”

    趙雲著，看了看腳底下的河堤，道：“看著河堤的土色，去年這裏河堤應該有所加高，也不知是淩汛導致，還是夏季暴雨所至！”

    “決堤，決堤……”張任聽了趙雲的話，口中喃喃自語起來。

    趙雲見此，連忙詢問道：“張兄，可是想到了什麽？”

    張任抓著趙雲的手臂，一臉激動道：“子龍你，雲長顯靈，會不會是在提醒我們決堤。

    你看地處，河床高出地麵數十步，一但決堤，我等位於白馬，安有命在？”

    趙雲聞言一愣，旋即笑道：“這怎麽可能，雖然汛期危險，但輕易不會決堤，更何況是在此處，如果黃河一但在此決堤。那黃河便要南擺，由徐州入海，其水與淮河相連，淹沒無數土地，危害無窮啊。”

    張任沉聲道：“黃河自己不會決堤，但如何人為呢？”

    趙雲眼睛一瞪：“你是魏軍挖掘黃河河堤？”

    張任點了點頭道：“也隻有如此，才能解釋那異像，此事不得不防，當派騎兵沿黃河巡邏戒備，以免魏軍挖掘黃河啊。如今淩汛剛剛開始，但等到司馬懿過來，那時水位必定會升高很多，一但決堤，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也好！”趙雲點了點頭，叫來一員騎將，下令道：“你率領五百騎兵，沿著黃河巡邏戒備，如有異動，立刻來報。

    另外，在派人弄清楚北岸的魏軍在哪，白馬津既然不見渡船，渡船必定在北岸。”

    來也怪，趙雲命令一下，不遠處那狂風竟然消停了下來。

    趙雲張任對視一眼，隻覺自己判斷的沒錯，這必定是關羽顯靈，於冥冥中保佑漢軍。

    留下五百兵馬，趙雲張任二人率兵返回白馬津，由於沒有攜帶輜重帳篷，氣又非常寒冷，趙雲隻能在白馬津附近一個被廢棄的村莊內駐紮落腳。

    前去打探河北魏軍的斥候於傍晚之前返回。

    一間農舍之內，趙雲張任二人坐在一起烤著火，聽取斥候的匯報：“將軍，我們剛才紮了一隻竹筏從白馬津渡過黃河，在白馬津下遊二十多裏的地方發現了魏軍蹤跡。

    如今魏軍已經安營紮寨，觀其規模，大約有兩千之眾。其營寨防備森嚴得很，我們還未接近便被他們的巡邏兵發現了，差點就回不來了。”

    趙雲聞言疑惑道：“魏軍怎麽不在白馬津對麵安營紮寨？哪裏地勢平緩，河床不高，渡河比較容易。怎麽去下遊駐紮？下遊那裏渡船方便嗎？”

    斥候搖了搖頭道：“那裏的地形算不得多好，魏軍是在岸邊釘下木樁才穩住渡船。而其營寨對麵的南岸，停靠渡船也不容易。

    不過魏軍對於渡船的看守非常森嚴，如今黃河延岸，渡船隻怕被魏軍搜集遍了，咱們想要渡河，隻能自己紮竹筏。

    可對麵魏軍的警惕性很好，如趁著咱們渡河的時候進攻，隻怕……”

    趙雲擺了擺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諾！”

    斥候走後，趙雲對著張任道：“我原本想毀了魏軍渡船，如今看來，隻怕不可能了，魏軍對渡船的保護很嚴密。”

    張任笑了笑道：“子龍，我倒是更加確信今日的判斷了。

    按照常理，魏軍應該是在白馬津對麵安營紮寨，準備隨時接應南岸的兵馬。可他們卻是在白馬津下遊二十裏處駐紮，而且那裏的地形並不好，不適合渡河。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趙雲眼睛一亮：“聲東擊西，他們想在下遊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放鬆對上遊的巡查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