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出英雄。

    當初曲昀到洪荒的時候，洪荒已是盛世場景，那些聖人出天地動的時光都已經流走近萬年，他所能夠得知的不過是從旁的神仙那裏聽來的逸聞事跡罷了。

    天地間第一位聖人，洪荒所有神仙的老師，當然也是唯一一位與天道合道的聖人。據說，自從鴻鈞聖人合道後便關閉了紫霄宮，便是聖人親傳也再沒見過他，如今這是……出現在他的麵前了？！

    曲昀覺得自己應該掏出終端好好記錄下這一刻，然剛一摸手上才發現自己現在好像還是靈魂狀態。

    真可惜。

    “曲昀拜見道祖。”說著便行了一個大禮。

    “天地一瞬，可當萬年。如是我聞，皆為諸法……”

    曲昀想，這是要講道？！道祖給他單獨開小灶，他剛一抬頭，便被撅住了雙眼，這是怎樣一雙眼睛，他說不好，方才的空洞已經被道法渺渺替代，一眼一紅塵，一樹一菩提。

    紅塵滾滾，我心悠悠，半點不染塵色，這……才是聖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曲昀終於從感悟中出來，又行了一大禮：“多謝道祖！”反正禮多人不怪。

    他知道，這是道祖在考驗他，成聖訣竅唾手可得，若他動搖，便是萬劫不複。

    “你很好，且去吧。”鴻鈞手中微微晃動，便有無數金光法訣無中生有，就像是有了靈識一般，紛紛往曲昀的身上鑽去。

    曲昀一下子被金光迷了眼睛，等他再度睜開眼睛，眼前哪裏還有聖人的影子。

    轉眼又陷入混沌，金光在他體內輾轉不息，而他腦海深處最為隱秘的地方，也終於鬆開了禁製。

    一樹一菩提，曲昀雙眼直視漸漸融合的陰陽五行，覺得一切都妙不可言。

    將眼部的靈力撤下，灼熱的火舌舔舐著他的衣角，他輕輕歎了一聲，然後毫無畏懼地縱身落入了火舌的懷抱。

    身上的衣物漸漸被火舌燒盡，這些普通織物自然抵不過靈力之火的吞噬，幸好他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身體，天兵的天甲尚能蔽體。

    身體漸漸下沉，很快便看到了火焰之中的孔宣，一如方才的安靜，一點兒都不大明王，曲昀忽而轉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最後一個人看到的是他，真是時也幸也。

    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了一種開心的感覺。他想真好，幸好沒有當著孔宣的麵跳下來，不然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大明王可能會炸毛。

    咦？怎麽會想到這個呢！為何又這般篤定對方會如此呢，曲昀搖了搖頭，任憑自己的身體不斷下墜，及至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擋在了空中。

    曲昀知道，這是混沌珠的保護結界，以免自己受到他方力量的迫害。

    他微微一笑，來得正好！

    手中長弓憑空而生，曲昀猛地一下落足在結界之上，忽而騰躍數米，便拉滿長弓，金色箭矢破開重重火舌，直入結界中心！

    這一箭，比曲昀以往的任何一箭都要鋒利！

    但曲昀一箭又一箭，足足射了七箭才堪堪收住了攻勢，他有些脫力了。

    他眼神煌煌地看著下麵不斷融合的陰陽五行混沌珠，有些忐忑他箭矢的力量，其實當初他得到這把長弓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幸運無比。

    這張長弓，是以心為箭，身為弓，人弓合一，方有破天滅地之能。

    所有人都欣羨他，畢竟本源法寶可遇不可求，這般的至寶當真是幸運之急，可是友人們卻很擔心，因為這長弓是以消耗壽數的形式攻擊的。

    曲昀輕輕咳出一口血，其實不是的，他們都覺得是消耗未來的壽數，其實不是的，它吞噬的是他活過的歲月，除去沉睡的萬年，他也不過是活了六七百歲罷了。

    九十九為極數，一箭九十九年，七箭齊發，曲昀覺得他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勇氣！

    可能，是想守護這個不怎麽美好卻生活過的天地吧。

    箭矢擦過結界，形成劇烈的火花，發出的光芒差點亮瞎了曲昀的雙眼。幸好，他的箭矢不是全無作用。

    七箭，可以為他多爭取許多時間。

    曲昀將長弓收起，原地打坐，他現在身體裏的靈力估計也就維持他在火中不被燒，再做什麽……他抬頭望了望上麵，希望楊戩他們趕得及。

    卻突然，地心一陣劇烈的晃動，曲昀連忙起身避開，一柱強大的火舌迸射而出，曲昀站在邊上被波及了一下，又吐出了一口血。

    而下一刻，焰心中的孔宣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垂直望向，一瞬間就看到了狼狽逃竄的曲昀。

    可是很奇怪的是，他的眼睛裏麵似乎毫無波動，僅僅是一刹那就又閉上了眼睛。但曲昀心中卻越來越急，不因為其他，隻因為——孔宣快要浴火了！

    這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據說鳳凰浴火時，將燃盡方圓十裏所有生靈，包括鳳凰自己，而他自己，浴火而出，若是成功，便可脫胎而生，成就更高，也能夠帶動方圓十裏生靈重換新生。

    他想，若是楊戩他們再不來幫他一把，他可能還沒完成使命，就先天道一步死翹翹了，這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幸好，老天爺似乎也沒有想讓他死得那麽悲催。

    “曲昀！你聽得好嗎！”這是哪吒的聲音。

    放下下來之時，曲昀已經用靈力書寫了訊息傳給了諸人，甚至還在火山口放了一份，以策萬全。

    他試著微微調動靈力，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傳到上麵。

    “我……在……地心。”

    因為山口空曠，聲音帶著回想也停頓很久，不過聽到聲音哪吒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他怕……搖了搖頭，他繼續喊道：“曲小昀，你等著，我這就下去把你弄上來。”

    他剛要跳下去，就被楊戩攔住了。

    “你幹什麽！楊戩。”

    “不要辜負曲昀的犧牲。”

    “我不管！”哪吒眼都紅了。

    “薑南也在下麵！”

    ……

    這下沒人說話了。

    不遠處申公豹被靈力綁縛在結界裏難以動彈，聽到這番對話，大開嘲諷：“沒用的，一旦開啟了混沌珠，便是聖人來了，也難以阻止，除非……”

    不會有除非。

    但申公豹不知道的是，曲昀——就是這個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