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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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姆,南伊塔利亞諾共和國的首都,一個夏天的中午,太陽剛剛升至頭頂。在城市偏郊區的一處不久前方被燒毀的神殿殘垣中,突然竄出兩個人影,匆忙而又飛快地一躍跳上馬背,向著安度姆往南直通月溪鎮的直道奔去,揚起一地塵埃。
“他們下一個目標是月溪鎮,我們要趕緊了。”身著黑色大衣,披著黑色鬥篷,頭頂帶著獵鹿帽的年輕女性朝著旁邊與她並行的另一個青年說道。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提問的青年同樣披著黑色鬥篷,鬥篷裏穿著共和國的黑色中尉軍裝,很顯然是共和國的軍人。
“你沒想想他們為什麽要破壞那座已經是廢墟的神殿麽?”黑衣的女人轉過頭,略微有一些鄙夷,“一開始我們都把他們當做是意圖恢複舊王國統治的叛黨,但要是那樣的話,他們沒有理由會燒毀這與他們的目的毫不相幹的廢墟。”
“說不定他們是為了掩飾複辟的目的?”中尉疑惑地問道,似乎他還沒有抓住女人話語中的關鍵。
“一個目的明確的組織,即使是為了迷惑我們的判斷,也決不會突然做出這麽不相幹的事。他們從露麵到現在,一切的行為都是針對國家要員的綁架與刺殺,再加上那些爆炸案件。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認為他們燒毀那廢墟能幹擾我們的判斷?”黑衣的女人似乎有些鄙夷,就連聲音裏都帶著些譏諷。
不過中尉並沒有聽出女人話語中的譏諷,他緊鎖著眉頭,全神貫注於女性的話語,在略微的思考過後方才一展開來。
“原來是這樣...”中尉也終於想到了答案。
“繼續加快速度,路上可能會有他們的人阻攔,”黑衣的女人轉過頭斥道,說完話,女人閉上雙眼,默默地在心裏低吟神聖的話語,過了一會又睜開了雙眼,“決不能放過那些邪教徒。”
與此同時,一個男孩正沿著月溪鎮向西直往莫裏列山的小路走著。莫裏列山,其實隻是座小山丘,莫裏列,是當地人為它取的名字,意思是死亡與埋葬,月溪鎮人死後,都要將他們的遺骸埋在這座青山中,這裏是離平原上的月溪鎮最近的山丘,站在山上可以望見月溪鎮。他們認為葬在這裏,不僅是身體,就連靈魂都能更加接近黑夜女士的神國。
男孩沿著青石路來到這裏,是為了祭典他的父親。從六歲那年父親去世後,他的母親就一直鬱鬱寡歡,雖然從來沒有在男孩的麵前表現出來,可終日的憂鬱與撫養孩子的辛苦還是摧殘著她的身體與精神。在今年的夏天,她終於病倒在床。男孩為了給母親治病已經幾乎賣遍了所有值錢的家當,不過幸運的是母親的身體正在好轉,男孩已經可以想象到不遠的未來後母親露出的笑容了。今天是他父親的忌日,因為母親身體的緣故,男孩便獨自前往墓園祭典。
因為是秋天的原因,哪怕是正午,頭頂的太陽也沒有那麽熾熱,這可是對行路者極大的恩賜。沿著這條石路大約走了三個小時,男孩才走到了墓園。穿過一座座幾乎和他差不多高的墓碑,他終於走到了父親的墳墓前。隻有一座簡單的石碑佇立著,上麵鐫刻著男孩父親的名字,以及一個奇怪的標記。將從路邊順手摘下的幾束野菊花放在父親的墳前,男孩輕輕地盤腿坐在蔥綠的草地上,凝視著父親的墓碑,恍恍地,似乎是看見了童稚記憶中父親的臉孔,就連吹過的微風都像是父親的低語。在悠遠而深藍的碧空下,在淺黃草與白雲岩間,男孩有了些睡意,抱著就在這裏睡個下午覺的心思,他躺在草地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當男孩睡醒時才發現碧空已被濃墨色取代,銀月已經取代太陽攀到了上空。站起身子望見遠處鎮子裏已經點起了燈火,男孩知道自己少不了要受到母親的責罵了。帶著愧疚而又擔憂的心情,男孩趕快朝著月溪鎮跑去,希望能早點讓母親停止她的擔心。
男孩在回家的路上跑著,突然的不安感卻湧進他的內心,他越是離鎮子更近一步,內心的不安感就愈烈一分,烏雲漸漸裹住天空中的新月,風也開始喧囂,衝著他呼扇地刮來,似乎也是在阻止他的前行。可正因為這不安,焦急的男孩更加急切地想要快點回到家裏,邁開步子,頂著烈風,男孩想要快點回家。當他離月溪鎮隻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時,他看見不遠處的月溪鎮竟然正在燃燒,冒出滾滾的濃煙,他加快了腳步,想要知道母親的安危。可當他距離鎮子隻有一公裏的時候,男孩又停下了腳步。純白卻散發著邪惡氣息的火蛇從鎮子裏竄天而起,衝破雲霄,空氣中遍布著硫磺的氣味。
“那是什麽?”癡呆地望著夜空中的異象,古老而又邪惡的氣息壓得男孩喘不過氣,緩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恢複過來。當他回過氣,準備加緊速度看看鎮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時,快速而又整齊的腳步聲從鎮子的方向傳來,男孩決定藏在路邊的灌木叢裏,看看那些人究竟是誰,如果那些人是躲避邪惡火蛇的鎮民,腳步不會是這麽整齊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男孩的心也提了起來,隻因為透過樹叢,他看見的都是些陌生的麵孔,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人,在火把的火光映照下,能夠隱隱地看見他藏在鬥篷下的麵孔上的邪惡刺青。男孩注意到他們正朝著莫裏列山的方向前進。
等那群人走遠了,男孩才爬出灌木叢,稍稍望了下遠處那隊陌生人的方向,男孩轉過頭,朝著月溪鎮跑去。越是接近鎮子,血腥的味道越濃。上氣不接下氣的男孩跑到了月溪鎮燃燒的街道前,路上浸滿血跡,已經在火的炙烤下顯得發黑,空氣中漂浮著灰燼,像雪花一樣,隻是喪去了雪的清冷,它在火的炙烤下顯得幹熱,一觸即碎,整個小鎮沒有急切的鎮民的嘈雜聲,隻有木頭燃燒的聲音。
男孩的家在小鎮的外圍,月溪鎮的西南處,於是他繞過街道,從鎮子的外圍向家跑去,卻發現他和母親的家正在烈火中焚燒,大喊了幾聲卻依然沒有一個人回應。
“也許他們已經撤出了鎮子。”男孩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可身子卻如同幹屍一樣僵硬。男孩垂著頭,失神地不知道朝著什麽方向走著,突然聽見有人在朝他呼喊,抬起頭,卻看見兩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正向他走來。聯想起剛才路過的那一隊陌生人,男孩知道月溪鎮的大火,以及半空中的邪惡火蛇一定與這些人有關,而朝他走來的這兩個人肯定是那些人的同夥,隻不過是在這裏殿後的。想到這兒,恐懼充斥著他的內心,連忙轉過身子想要逃離前來的兩個人。
見男孩朝著反方向跑去,穿著黑色鬥篷的兩個人也提起了步伐,向男孩追去。男孩畢竟隻是個孩子,從莫裏列的山上跑到鎮子已經耗去了他的全部體力,沒跑幾步,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似乎整個天地都開始旋轉,男孩倒在了地上,疲倦令他昏迷過去。
“看來這孩子是鎮裏唯一的幸存者了...”(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