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驕傲與不切實際的幻想，記住你們隻是剛能踏上異界戰場的五階炮灰！”一個足有兩米高，光頭疤臉，身披重甲的壯碩大漢，用帶著魔力的嘶吼，給菜鳥巫師們訓話。

    詭巫世界采用一種“九加三”的力量劃分法。

    一至九階巫師，數字越高實力越強，且整體實力大致相當於仙俠宇宙的凡人修士。

    在九階巫師之上，則是晨星巫師、輝月巫師、烈陽巫師，他們的戰力不好，但對於自家世界的“道”，或者是法則的感悟，則大致與仙俠宇宙的真仙、太乙仙、太乙金仙相當。

    至於那比照表中沒有出現的金仙，則是對不朽之道的專項探索成果，尊位與太乙仙相當。而戰力方麵，還是那句通行於無盡宇宙的老話：打過才知道。

    五階巫師，莫看要排除了晨星、輝月與烈陽巫師，才能在巫師體係中處於中遊，就覺得他們是垃圾炮灰。

    詭巫世界的宇宙探索技術，門檻就在五階。

    就算隻能借助最簡陋的異界之門技術，撞大運似的探索星界，探索其他宇宙，長日久下來，這些五階巫師也都是富得流油。

    而在任何法係職業中，都有一個共同的認知：財富就是力量！

    想想在然的異界之門開啟後，王淵所在仙俠宇宙的發展，就知道那不是土豪施法者吹出來的一句口號了。

    但此時此刻，那數量上百，開啟靈目類法術，看過去都會被巫術靈光晃瞎眼的五階巫師們，則如一隻隻被大雨淋濕的雞仔一般，團在一起，瑟瑟發抖，又可憐兮兮。

    隻因為，那個像騎士多過像巫師的壯漢，得一點也沒錯。

    五階巫師隻是跨宇宙戰爭中的炮灰罷了，就算他們的裝備再豪華，有時候也比不過一位高階巫師手底下的仆從軍團好使。

    然而就算是這樣，詭巫世界的巫師們也沒有提高參戰門檻，保護基層力量的打算。

    在他們看來，巫師需要保持貪婪與嗜血的本性，隻有這樣才能推動詭巫世界的擴張與發展。

    而危險至極的異界戰爭，就是保持“本性”的靈丹妙藥。

    雖然這種不符合資源高效利用，與社會良好發展的“習俗”，廣受法師，奧術師之流的理智施法者詬病，但詭巫世界的強大，讓巫師們對那些非議，不屑一顧。

    “這不是你們在自己的巫師城堡中，借助簡陋異界之門玩的‘拾荒遊戲’，這是一個不遜於詭巫世界的強大宇宙！你們將要麵對最最酷烈的戰爭！”擔任新手教官的光頭大漢一邊帶領著五階“菜鳥團”在震蕩不休的紅月要塞中快速穿行，一邊不厭其煩地講解著戰場常識，“記住自己的身份，登陸後不要貪功，臨近的人快速抱團，構建巫術陣地才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沒有整齊劃一的應諾，也沒有不識趣的反駁，在光頭壯漢的魔力咆哮中，每個五階巫師都在竭力加深自己對戰場常識，或戰場守則的印象。

    雖然背熟牢記那些常識與守則，很可能屁用都沒有，落地成盒的倒黴蛋總會存在，可但凡有丁點作用，也值得戰場菜鳥們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不要讓自己太耀眼。”

    “法術具有優先通過權。”

    “看清楚了再下手，保存魔力就是保存生命！”

    ……

    湯姆也像自己身旁的同伴一樣，在複習著他所知道的一切戰場經驗，作為一名精擅巫術研究的平民巫師，他知道自己較那些戰鬥巫師，大家族出身的巫師更加缺乏經驗，這讓他更加謹慎的同時，也更加緊張。

    光頭壯漢突然停步的時候，他就差點撞到前麵的人。

    “該死，隨機傳送門也不能用了嗎？！”湯姆剛聽清光頭壯漢的抱怨，就見這位新手教官大手一揮，領他們回身折返，向要塞外層而去。

    不等湯姆他們這些五階巫師疑惑發問，就聽光頭壯漢吼道：“你們這些菜鳥真不走運，剛剛接到消息，要塞受到了宇宙權柄的有意針對，周遭布滿了混亂無序的空間風暴，傳送登陸已經不現實了！”

    跑在隊伍最前方的光頭壯漢，絲毫不顧已經開始慌亂的戰場菜鳥，略一停頓後，便緊接著道：“現在我們要趕往表層裝甲區，在那裏我們將通過登陸艙進行登陸！”

    “唯一的好消息是：你們不需要再為如何尋找同伴抱團發愁了！”

    ……

    雖然在戰爭狀態下，紅月要塞的內部傳送受到了很多的限製，“菜鳥巫師團”還是在奔行了三十多層後，“幸運”地找到了一個通往外層裝甲區的傳送陣，得以更迅捷地去送死，哦不，是參戰了。

    “竟然是用55厭魔合金打造的登陸艙，這玩意完全是老古董嘛！”看著眼前的登陸艙，湯姆不知第幾次攥緊了手中那比他頭頂還要略高的橡木青藤法杖。

    可不等湯姆扭頭尋找更先進，更安全的登陸艙，他就被光頭壯漢一把按入了艙室中。

    狹窄的登陸艙，隻能供十二名標準人形巫師乘坐，湯姆進入時，其中已經有了八人。

    作為最後幾個進入登陸艙的巫師，他剛將座位上的固定法陣激活，就感受到了強烈的推背感。

    登陸艙像是炮彈一樣，被打出要塞，打向地表。

    “吱嘎，吱嘎……”炮彈，啊不，是登陸艙的速度再快，感官敏銳，時間感異於常人的巫師們，也能清楚的聽見空間風暴與艙壁的每一聲交鋒。

    配合著那接連不斷，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息的法術爆炸聲，讓本就十分緊張的湯姆幾欲昏厥。

    在他都打算犧牲一定感知與反應速度，給自己加持鋼鐵意誌一類的心智法術的時候，登陸艙終於幸運地抵達了地麵。

    “快，快離開登陸艙，心敵人的集火攻擊！”不等撞擊地表的震蕩平息，就聽一人大聲喊道。

    顧不得精細操作，用護身法術強行撐開座位上的固定法陣，抱著橡木青藤法杖的湯姆，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一隻腳剛跨出艙門，未等看清戰場的局勢，湯姆前麵的人就轟然爆散成了一團血霧，洋洋灑灑地糊了他一法術護盾。

    來不及多想，顧不得形象，趁著戰友的血霧還未消散，湯姆就是一個前撲加翻滾，躲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爆炸凹坑中。

    多重防禦箭矢，防禦負能量傷害，高級火焰抵抗，強力偏轉結界。

    伸手探入卷軸匣，湯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撕開四張最高級的防禦巫術卷軸。

    當濃濃的巫術靈光將他的身形徹底覆蓋，湯姆才稍稍鬆了口氣。

    但下一瞬，他就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愚蠢性。

    起碼有十幾道色彩各異，威勢恐怖的雷光同時相他劈來，後麵還跟著一大片帶著高能反應的長紙條。

    “該死！”

    ……

    相較於底層巫師的艱苦卓絕，九死一生，躲在護山大陣中的六魔宗底層修士無疑要幸運得多。

    成箱成箱搬著靈石玉露，靈符雷珠的周克，甚至就覺得自己是在看一場無比逼真的，三百六十度環繞立體全息電影。

    隻有煉精化氣修為的他，甚至還十分羨慕那些借助法陣節點向外發出攻擊的內門弟子。

    “要是我也能扔一顆雷珠，甩兩道靈符就好了！”搬著那層層堆疊，比自己還要高上許多的箱子，周克滿心羨慕地道。

    “得了吧，那可都是高階靈符，高階神雷珠，就你那點法力怕是引動都做不到。”同樣抱著箱子的焦傳宗匆匆自周克身邊走過，同時還不忘留下話來，戳破自己室友的幻想。

    “快搬吧，努力會被看到的，下次不準我們就有機會了呢！”跟在焦傳宗身後，臉色有些莫名的蒙岩跟著道。

    “是呀，是呀，我知道了！”周克嘴上敷衍著，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煉精化氣帶來的身體素質，讓他可以捧著一大摞裝滿靈石的箱子健步如飛。

    像周克三人一樣奔忙著運輸物資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其中既包括六魔宗的外門弟子，也包括了之前生活在北安，南平兩大坊市中的鬼道修士與平民百姓。

    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他們的忙碌並非是必不可少的。

    “師兄，你不愧是我們之中最擅長居中調度的，你是怎麽想到這個法子的？”作為真傳弟子，守在一線的鹿青枝卻並不像內門弟子那般忙碌，站在高處的他看著那些穿行如織的“運輸工”，十分敬佩地問向身邊的唐忠。

    “閑著就會害怕，就會胡思亂想，但隻要讓他們動起來，參與進去，一切的不安定因素，就會自然而然地消弭了。”唐忠同樣在看著自己組織起來的運輸隊，神情平淡，卻是沒有因鹿青枝的誇讚，生出半分驕傲來。

    “我們什麽時候能像師尊他們一樣，縱橫在這樣的戰場上啊？”感慨完了山門內的井然有序，鹿青枝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護山大陣外的戰場所吸引。

    在那裏他們的師尊萬魔真君王淵，正操縱著無量魔頭，剿殺著紅月中冒出的海量敵人。

    幡旗輕舞間，就有無數生靈隕落塵埃。

    “成仙吧，成仙應該就能擁有左右戰局的偉力了！”對於護山大陣之外的戰場，唐忠同樣心有所感，

    像王淵這樣穿越就是仙的大幸運者，或是像龍月靈與張繼業那般修行頗易的資卓絕者，終究是少數。

    芸芸眾生中，更多的是那些難以踏上修行之路的凡俗之輩。

    就算是擺脫了大多數，成為了不凡的修行之人，真正度過諸般劫難，躍遷生命層次，得以位列仙班的又有幾人？

    就算是得證了真仙道果，回首望向那過往的修行路，又有幾人不會心生感慨。

    “青枝，除了大師兄外，你是師尊門下修行資質最好的人。”長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唐忠似是在組織語言，前一句話完，沉默了良久後，才接著道：“如今師尊已經走遠了，你可要跟上啊！”

    “師兄？”鹿青枝卻是沒能理解唐忠這一番話的用意，但唐忠話語中的寂寥，卻是莫名地影響到了他。

    擺了擺手，唐忠並沒有解答鹿青枝疑惑的意思，神態重新恢複平和的他，指著戰場方向道：“看！師尊要動手了！”

    順著唐忠所指的方向，按下心中疑惑的鹿青枝便看到了一副令他震撼得久久難言的景象。

    隻見那占據了大半穹，將屬性相近，陣營相同的陰煞，都逼到角落的滾滾魔煞，在王淵抬手間，就化作了一隻大可遮，又凝實如真的巨手。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魔煞巨手又帶著猶如雷鳴一般的破空聲，打破音障，一把抓住了那仿若真正月亮的紅月要塞。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魔煞大手抑製住了漸漸亮起的紅月護盾，並像搖慶祝香檳一般，狠狠搖晃起了巨大的紅月。

    “打了這麽久，也不見一個能打的冒頭，在這龜殼裏躲個什麽勁啊！”猶如萬魔嘶嚎般的聲音回響在地之間，徹底掩蓋住了巨力捏扁裝甲的金屬扭曲聲。

    “這，這怎麽可能？”借助替身人偶躲過一劫的湯姆，躲在陰影間隙中看著穹。

    “就算雷明頓號是一顆早期的紅月要塞，也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啊！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可以無視空間錨與邏輯概念錨的雙重牽引，將紅月要塞玩弄於指掌之間啊？”穹上的景象，第一次讓湯姆對詭巫世界的勝利心生懷疑。

    “三位輝月巫師真的能戰勝那個家夥嗎？”看著那被萬魔簇擁，氣焰滔的身影，湯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完成任務，還是趁機逃跑，保住性命？”並不是一個真正戰鬥巫師的湯姆，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巫術陣地組件，再看了一眼趁著攻擊減弱，成功抱團開始建設巫術陣地的巫師戰友，最後將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並不高大壯碩的黑袍身影上，心中也是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