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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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歡迎大家支持正版  藍太醫猛地抬頭,  一臉驚愕的看向辜太後,“太後息怒,  皇後娘娘鳳體未能康健,乃是小臣醫術微薄,不能解困,  可其餘太醫皆聽從小臣吩咐,還請太後寬宥,  饒他們不死。”

    宗院使心中也是一驚,藍家與辜家有交情,  藍太醫一向被認為是辜太後的心腹之人,可如今看來,隻怕是辜太後對藍太醫也是不信了。

    “太後娘娘息怒,  還請太後娘娘給小臣一個機會,  讓小臣為皇後瞧看。”宗院使膝行向前,頭在鋪了地毯的地上磕的咚咚響,不管如何,那些太醫都是他的屬官,他怎能看著這些人白白送命。

    辜太後冷冷的看著跪了一片的太醫院的醫官們,  緩緩從床邊站起,  “那就給你三日時間,若三日後皇後依然不見好轉,  你與他們的項上人頭便都不需要了!”

    等到辜太後出了坤德宮寢殿,  宗院使身子一軟便歪倒在地上,  藍太醫連忙上前將他扶住,擔心道:“院使何必與我們一共擔此風險……”

    宗院使無力的擺擺手,看向他,“不在今日,也在他日,你我等看起來醫病救人,可……事到臨頭,卻無人救得了我們,我今日不替你們擔著,怎對得起往日裏你們對我的恭敬,罷了,這些話都不說了,還是想想如何讓皇後盡快康健吧。”

    ****

    疏影閣是整體木結構的建築,因此見不得一點火星,劉洪剛從大和宮的庫裏拿了幾座明月珠雕成的燈具,就見一個小太監神色匆匆的從宮外進來。

    他將幾台燈具交給其他人,上前將小太監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出了何事?”

    小太監四下打量了一番,湊近劉洪耳邊,輕聲耳語幾句。劉洪眼睛猛然瞪大,很快便恢複平靜,微微點了點頭,道:“雜家知曉了,你繼續盯著,入夜後我自會派人告訴你要如何做。”

    小太監輕輕應了聲,轉頭再次打量了下四周,方才提高聲音道:“還請公公定要給皇上說說,娘娘真是……”

    “閉嘴!主子如何決定豈是你我奴才能夠決定的!”劉洪也變了臉色,斥責道:“你快快回去當差,雜家看在你師傅與我是同鄉的份兒上,也不計較你剛剛的胡言亂語。”說著一揮手,命人將這位小太監推搡了出去。

    看著這位小太監被人推倒在地,劉洪才輕蔑的轉過眼神,重新走進側殿,對拿著燈具的一行人擺了擺手:“隨雜家走吧。”

    裏麵一位身條瘦高的太監聽到了剛剛的動靜,賠笑著湊上前:“公公,剛剛出了什麽事兒?”

    劉洪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哼道:“不該問的別問,小心那日沒了命!”

    瘦高的太監像是被嚇到一樣,連連幹笑應是,捧著燈具退到了一行人的最後麵。劉洪眼角從此人身上掃過,麵上帶過一絲譏諷,腳下卻加快了步伐。

    謝樟攏著宜平坐在炭盆前,總覺得鼻尖縈繞著一陣又一陣的香氣,忍不住低頭在她髻上嗅了嗅,噴灑出的熱氣撩的宜平額間癢,讓她不由縮了下脖子,抬臉瞥了他一眼,嗔道:“做什麽?”

    “你身上的熏香倒是好聞,是什麽?”謝樟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坦白的問出來,順手還將她固定髻的簪子抽了出來,頭抬手撥了撥,香味散的更加濃鬱了,像是帶著青草的味道,又像是沾染著一點點甜香,說不出的好聞。

    宜平不防備就覺得頭一鬆,連忙伸手摸去,卻慢了一步,頭已經被打散,鋪了她一背,在昏暗的房內著幽幽的光,像是一塊上好的緞子。

    謝樟唇角彎起,以指為梳,輕輕梳理著宜平厚密的秀,貼近她壓低聲音再次問道:“用的什麽熏香,回頭給朕一些。”

    宜平轉頭怒瞪著他,氣道:“這般一會兒我要如何出門!青天白日裏的,哪有這般就散了頭的!”說罷就伸手想要將自己的簪搶回來,卻被謝樟抬手一躲,撲了個空。

    謝樟挑眉看她,“青天白日散了頭又如何?你是與朕在一起,莫說散了,便是散了衣服,也不敢有人亂說什麽。”

    宜平氣結,卻抵不過他的力氣,怎麽都搶不到自己的簪子,還被他緊緊扣著腰摟在懷裏,見他高揚著自己的簪子逗自己,心中又羞又惱,忍不住抬腳連踢了他好幾下,卻剛好被進來的劉洪看了個正著。

    謝樟也不妨劉洪會這般進來,臉色便是一變,“滾出去!”

    劉洪剛剛在外已經通報了好幾聲,卻沒得到謝樟的回應,直到聽到謝樟的笑聲,他方才大著膽子進來,卻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二位主兒這般樣子,他連忙垂著頭躬身退下,連連賠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看著劉洪退下,謝樟吐出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宜平的臉頰,道:“無事了,劉洪一直跟著朕,不會亂說。”

    宜平瞪著他,猛地抬手從他手裏將自己的簪子搶回來,哼道:“都怨你!”

    謝樟不由笑了起來,輕巧的再次從她掌中將簪子搶走,順勢敲了敲她的額間,道:“怨朕?難不成是朕讓你這般踢打的嗎?自己膽子大到無所顧忌,還敢抱怨朕,真是胡攪蠻纏的小娘子!”

    可不是你自己欠打嘛!宜平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腹誹,見他含笑看著自己,臉上盡是包容之色,心弦微微一顫,斜睨了他一眼,抿唇道:“還請皇上將簪子還於妾身。”

    謝樟抿著笑,示意她轉身,宜平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猶猶豫豫的背對向他,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一雙大手輕輕束起,然後慢慢挽起,簪子穩穩的從間插入,耳邊傳來他溫柔的問詢:“可疼?”

    宜平雙手慢慢在心前合攏,隻覺得哪裏跳的飛快,像是一顆種子破芽而出,再也無法控製的蔓延生長。

    得不到宜平的回應,謝樟手下的動作放的更加輕緩了,輕聲道:“朕還是幼時為母妃挽過一次,那次之後便再也沒有給別人挽過頭了,本以為早已忘了,可現在看來,朕還是記得清楚……”

    謝樟看著眼前被挽的圓圓的一個圓髻,聲音漸漸變得悠遠,那是他母妃生辰前兩日,他不知要送些什麽,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了父皇還在時,母妃溫婉美麗的裝扮,可是自從父皇仙逝,母妃便纏綿病榻,日漸憔悴。他想讓母妃重新變得美麗起來,於是便偷偷向自己的乳嬤嬤學了挽,在徐英頭上練習了好幾日,拽掉了徐英好多頭,終於可以挽出一個圓髻來,他興高采烈的去看母妃,想要為她挽。

    母妃笑的十分開心,被人扶著坐起,卻無力坐到妝台前麵,他脫了鞋,坐到了床上,拿起梳子想要將母妃的頭梳通順,卻不想,輕輕一梳,便是一梳齒的落……

    宜平伸手摸了摸腦後被挽起的髻,固定的十分好,她輕輕勾起唇角,還不等她說話,便感覺到自己被他從身後抱緊。

    謝樟閉著眼睛,將眼底的濕意掩藏,貼著宜平的鬢低低道:“你一定要好好的,莫要生病。”

    謝樟的話讓宜平心中一疼,抬手握住他交於自己腰間的雙手,點頭應道:“皇上也一樣,要康康健健的……”

    謝樟微微鬆了鬆手臂,宜平慢慢轉過身,抬手撫上他的臉龐,貼在他的胸口低低道:“和妃娘娘定也是這般希望的,皇上若是念著她,便不能辜負她的希望。”

    “若是念著誰,便不能辜負誰的希望?”謝樟垂眸看著宜平,輕輕彎了彎唇,撫了撫她的肩頭道:“平兒這句話說的甚好。”

    宜平靠在他肩頭,看著外麵愈昏沉的天氣,想到皇上如今的處境,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轉頭將臉埋在他胸口,悶悶道:“也是皇上理解的好。”

    謝樟覺得心頭的陰雲消散了不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朕先讓人送你回去,過兩日朕召你來大和宮。”

    宜平身子一頓,隨即很快點頭,劉洪剛剛那般著急闖進來,可見應是有急事,兩人已經耽誤了許久時間,她也是該離開了。

    見她聽話,謝樟捧著她的臉,慢慢低下頭,看著她突然睜圓的眼睛,微微勾唇一笑,在她唇上輕輕含吮了兩下,才擁著她歎了聲,轉頭對外麵喊了聲:“劉洪,進來!”

    宜平臉色通紅的跟隨著康寶離開疏影閣,走到外麵,一陣冷風吹來,讓她昏昏然的頭腦清醒了許多,想到剛剛劉洪臉色的神情,她心裏一沉,轉頭看了眼昏沉沉的疏影閣,心中竟然多了幾分空落落的不踏實起來。

    三年前,皇上大婚,至今仍無所出。此次這般鋪設看起來時皇太後為皇嗣故,卻又偏偏限定三品以下的官家女兒方可參選,其中究竟為何,是人都看得清楚。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想讓女兒參選,隻恨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他沒有時間應對!

    廊簷上的紅燈被吹的來回搖晃,郭翔勳隻覺得一陣陣的寒涼,定定的看著劉燦銘的側顏,眼裏俱是失望。

    ****

    英氏坐在正堂,眼神渙散的盯著前方,仿佛要穿透著道台府的亭台樓閣看清楚外麵的情況一般。房內十分安靜,燭花爆出的聲響讓英氏緩緩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略有些酸澀的雙眼,垂眸看著地上花紋繁複的地毯,幾不可聞的歎出一口氣。

    “娘……”

    女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英氏連忙扯出一個笑來,喚道:“快進來。”

    郭宜平笑盈盈的走進來,將披風交給一邊的婢女,環視了房內一圈,沒見父親在內,帶著幾分疑惑道:“爹不在麽?”

    英氏笑著拉過女兒,看著她嬌豔明麗的麵龐,喉頭一陣酸澀,輕輕應了聲:“你爹爹在外應付客人,估計要回來的晚些了。”

    宜平臉上的笑容微微頓了下,“京中派來的使官還未走?”

    英氏點頭,看女兒微微蹙起的眉頭,試探道:“你可知他來此作何?”

    “今日出門,聽街上說了。”宜平點了點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丫鬟婢女,靠近了英氏壓低聲音道:“聽說是為皇上廣擇秀女的。”

    英氏一頓,怔怔的看著女兒,眼圈瞬時就紅了起來。

    宜平被母親這番模樣唬了一跳,連忙抓住她的手,忙不迭的問道:“這是怎麽了?娘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

    英氏牢牢抓著女兒探向自己額頭的手,這幾日一直憂愁的的情緒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將女兒抱進懷裏哭了起來:“我的嬌兒啊……”

    宜平聽母親斷斷續續說完此次選秀的旨意,不由愣住,半響後才喃喃道:“怎麽會這般,不是以往都隻在三品以上官家擇選嗎?為何此次竟在三品以下的官家擇選呢?”

    英氏拉著女兒的手,嗚咽著搖頭,此次選秀旨意實在是來的讓人措手不及。

    昇朝立朝至今不足一甲子,太、祖將江山改換了謝姓,登基不足四年便崩了;文宗在位四十二年,先是三年大旱,又是兩浙蝗災,西北、東南還有外夷時時不安分,文宗又要於民生息,又要征戰討伐,在位期間,隻零零星星選了兩次秀女,也從未鋪設天下,隻在幾個武將和肱骨大臣中擇選了幾位女兒入宮;因著文宗在位時間太長,先帝登基時已過而立,先帝自幼身子就不太康健,繼位後日夜操勞,身子更是勞損的厲害,在位不過五年,便殯天而逝,更是連一次選秀都未曾辦過。

    當今皇上幼年繼位,選秀是一定的,三年前大婚未曾大選,本以為便是後來再選也隻會如文宗那般小選,卻不想竟是這般大選。

    最初的震驚過了之後,宜平很快便冷靜下來,小聲勸慰著母親,英氏卻哭的更加厲害了,引得宜平很快便也是淚水漣漣。

    郭翔勳步履沉重的送別劉燦銘,滿腹心事的他不知要如何向妻子言說,卻在正院門口聽到了妻子的哭聲。

    母女兩人相擁而涕的身影被明亮的燭光投射在他腳下,讓他向前的步履更加艱難。

    “平兒……”

    聽到父親的呼喚,宜平慢慢轉頭看向立於門口的高大身影,昏黃的燭光下,父親無奈又無力的目光看的她心裏一陣揪疼,低低哽咽道:“父親……”

    郭翔勳上前將妻女勸住,等妻子情緒緩和下來,才將屋內伺候的人盡數打出去,轉頭看著女兒道:“劉大人說按旨冬月前便要入京,算算隻怕是這兩三日便要離家了,這幾日你好好陪陪你母親。”

    郭翔勳輕拍女兒的後背,見妻子又流了眼淚,又拿帕子遞給妻子,示意她拭去眼淚。繼續道:“此事已成定數,不管入京後如何,有些話為父都要好好與你交待一番。”

    宜平剛剛被母親的情緒感染,此刻在父親的安撫下,情緒已然冷靜下來,見母親又要流淚,連忙道:“母親莫要這般難過,女兒此次隻是入京而已,京中好女兒眾多,女兒這般並不一定會入選宮中,母親還是莫要太過擔憂。”

    郭翔勳見女兒心中惴惴卻還在安撫妻子,也是一陣心痛。女兒的話聽起來十分有理,備選人數眾多,最終得選的也不過數十人而已,可不管從哪方麵看,隻怕女兒此次進京十之八九都會得以入選。

    他垂了垂眼眸,將女兒拉在自己身邊坐下,肅聲道:“平兒,不管此次進京結果如何,宮中的一些情況你都需知道。”

    見父親這般,宜平也斂起心神,點頭稱是。

    “當今皇上四歲幼齡即位,辜太後便臨朝聽政,如今朝堂之上分成兩個派係,一派是承恩公為的外戚黨,一派便是以輔大臣王正道為的魯安黨,雙方爭鬥十分激烈,便是為父為官在外,有時也難免會被波及。”郭翔勳輕輕抿了一口茶,看著女兒緩緩道:“地方尚且如此,京中局勢可見一斑。”

    宜平微微擰了擰眉,道:“三年前皇上大婚,難道不該親政嗎?”

    郭翔勳盯著女兒看了許久,緩緩移開視線道:“皇上大婚之後一月,便有人上書請皇上親政,然而卻被辜太後以  ‘皇上尚未為父,不算成人’而駁回,向來與太後意見不合的王正道居然默認了太後的決定,並以妄議朝政的罪名將上書之人梃杖,自此以後便不再有人提此事了。”

    朝堂複雜,後宮情形隻怕更是波詭雲翳。他雖遠在京都以外,卻也知道三年前皇帝大婚娶得便是辜太後的嫡親侄女,半年不到,又以貴妃之位迎納輔大臣王正道的嫡親孫女,雖還有別的妃嬪同年入宮,可大婚三年仍無子嗣,便能猜到後宮爭鬥絕不亞於前朝。

    宜平瞪大眼睛,隻覺得心裏一陣一陣涼。

    見女兒仿佛被嚇到一般,郭翔勳心中不忍,卻還是硬下心腸道:“此番大選看是聖旨,其實是太後的意思,如此這般行事究竟為何,你細想一二便知。若你此次得選入宮,為父不求你飛黃騰達,隻願你一世平安,你要謹記在心。”

    宜平好半響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向父親點頭應下:“父親的話女兒定會記在心中,絕不會忘。”

    房間內氣氛壓抑,英氏的眼淚滴在了宜平的手上,郭翔勳扭頭看著女兒,終是無力的歎出一口氣,重重的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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