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應該是吧。”君墨淺抬了抬雙眸，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若是不是去找夢諾，是為什麽要去忘情山莊呢？

    忘情山莊本就不是什麽想去就去的地方，對於江湖上很多人，忘情山莊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沒事不要亂去的地方。這個時間，聚集了這麽些武林人士。

    而且，很明顯，這些人的目的地和君墨淺他們應該是一致的，是忘情山莊。

    “這夢諾本就有些捉摸不透，這回她直接告知眾人她手頭有天魔穀的啟路靈石，實在是讓人更是不知道她的用意。”司空晴雪對夢諾一直的感覺就是，夢諾是個極為神秘卻又一點也不神秘的人。

    這麽說，可能有些矛盾，但解釋一下就發現完全就是這麽一回事。

    夢諾的神秘在於，這世上能想通夢諾究竟在想什麽的，大概隻有極少數的人。而，就算是這極少數的人，也未必能猜得準夢諾的想法。

    但，說夢諾不神秘，倒也是沒錯。夢諾作為一個莊主，天天拋頭露麵。可以這麽說，但凡是和忘情山莊有些買賣往來的，都認得出夢諾。

    就是因為這些，夢諾的傳聞一直差距頗大。

    但，有一點是不變的，寧毀十座觀音塔，不對一家忘情山。

    前者隻得是當今的武林盟主莊弦所修葺的，供武林正派聚集商討要事的一座像塔不是塔的地方，大家習慣根據這個地方外觀，把它稱為觀音塔。

    而，後者，就是夢諾所在的忘情山莊了。不用別人說什麽，來到忘情山莊的人，自然知道這裏的主事的，就是夢諾。

    而那句話，也就說明了，莊弦和夢諾兩個人，寧可得罪武林盟主莊弦，也千萬不要得罪忘情山莊莊主夢諾。

    和其他的山莊不太一樣，夢諾的山莊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可以說她就是忘情山莊的創始人。而現階段的其他的有些名氣的山莊，多半都是子承父業。比如，芙蘭山莊。

    “師父，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司空晴雪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地方自己怎麽想都想不通。

    “什麽？”君墨淺眯了眯眼睛，隻是輕聲問了司空晴雪一句。

    對於司空晴雪想要知道的事情，君墨淺多少是能猜到一些的，但他自然不會先說出來。司空晴雪既然來問，自然就會問清楚，而自己，也會等司空晴雪問清楚了，再來考慮怎麽回答。

    君墨淺倒不是要瞞著司空晴雪什麽，隻是有些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他便幹脆用更簡便的方法，直接告訴司空晴雪現在的情況。對於這點，就算不是司空晴雪，隻要是落羽苑的人，大概都能理解君墨淺這種行為方式。

    “夢諾和莊弦不是已經鬧翻了麽？甚至夢諾的山莊名字還取名叫忘情。可是，現在為什麽選下任的盟主居然還要去忘情山莊？”司空晴雪皺了皺眉，對這件事像是抱著極大的不理解一般。

    君墨淺看了眼司空晴雪，並沒有立刻回答她什麽。

    司空晴雪剛剛說的事情倒也確實是事實。

    當年，莊弦為了盟主之位毅然的離開了夢諾，而夢諾也自己辦了山莊，取名忘情。兩人一時間可以說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

    但事情壞的快，好的倒也突然。

    這兩個人的關係的崩塌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這兩人卻隻鬧了大概三個月，就沒有了後續。甚至很多人說，兩人又和好了，或是兩人隻是在合作演了出針鋒相對的戲。說什麽的都有。

    對於這些看法，君墨淺一向是不太在意的，就算是聽到了，也就當個笑話，並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其實作為一件大家傳的紛紛擾擾的事情，司空晴雪居然會問自己，君墨淺本身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不過想了想，也就釋然了，大抵是司空晴雪並沒有什麽確切的消息，所以一直也覺得這件事就隻是個推測，並不能作數的。

    對於這件事，君墨淺也不會對說什麽，隻是看著司空晴雪笑了笑。

    “師父？”司空晴雪見君墨淺一直沒有回答自己，不禁開口再次問了一句，“夢諾和莊弦是不是真的像是外界傳聞的一樣，其實已經和好了？”

    司空晴雪果然還是挺過這個傳聞的，對於司空晴雪萊說，這個傳聞的重點不在於是什麽，而在於是否正確。一條沒有正確性的即時消息，也是沒有用處的。

    “你覺得呢？”君墨淺仍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司空晴雪一句。

    對於現在的話題，君墨淺顯得極為的放鬆，就像是在逛著自己家的後院一樣，悠然自得，旁若無人。

    “哎。”司空晴雪先是一愣，繼而就是輕輕地笑了笑，“師父，你又這麽問人。我要是有了答案，還問你做什麽？”

    “你肯定心裏已經有個想法了吧？”君墨淺笑著搖搖頭，看了眼司空晴雪。

    所有的人就算是沒有確切的答案，但遇到一件事的時候，一定是會有一個最初的想法的。

    這個想法不一定正確，不一定有道理，不一定能讓人信服，甚至不一定符合什麽邏輯性。但這就是看到這件事的人本能出現的一個想法。

    “我覺得是兩個人在做戲。”司空晴雪微微瞪了瞪眼睛，還是理解了君墨淺的意思，連忙回答了自己的意思。“不然，兩個人的和好有點詭異。”

    “晴雪，你很聰明。”君墨淺也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他隻是輕輕的開口，“但是，有些傳聞不可盡信。”

    君墨淺的這句話讓司空晴雪不禁又考慮了起來，自家師父說不可盡信，也就是說，江湖中的傳聞是不應該就這麽相信的。

    可是，不要相信的江湖傳聞究竟是那一部分不能相信呢。

    “可是，哪個傳聞有問題呢，師父？”司空晴雪抿著嘴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她並沒有想象出，究竟是哪個傳聞的問題比較大，甚至要是現在有人問她哪個傳聞的問題比較大，她會直接說出不知道三個字。

    “是根本有問題。”君墨淺搖了搖頭，笑了笑，“你是如何得知二人鬧翻了，又如何得知他們和好了？”

    司空晴雪的瞳孔微微的放大，像是不可置信的事情忽然發生了一般，她看著君墨淺，終究還是隻能輕輕的點點頭，她有些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現在的感受，他覺得什麽語言都不能表達她現在的感受。

    的確，如果照著君墨淺的話的意思來說的話，事情就會變的從一開始就很可疑。

    其實並沒有人確確實實看到過夢諾和莊弦鬧翻了，當然也沒有人確確實實看到過這兩個人和好。大家隻是知道這兩人本來是一對，而，在莊弦當了武林盟主之後，兩人就分開了。

    於是，很自然的，大家就把莊弦說成了那個為了武林地位拋棄愛人的人。

    而之後也是，大家看到忘情山莊的夢諾和武林盟主的莊弦兩人居然沒有一直再鬧，這讓大家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於是，傳言又出現了，大家都爭著說，兩人其實沒有矛盾，是一直在演戲。

    可是，問題又來了，演戲，那麽演戲給誰看，為什麽要演戲？

    “師父，如果這麽考慮下去，問題就變成最根本的，他們究竟是為什麽分開的了。”君墨淺的話自然是讓司空晴雪思考到了很多東西，隻是這些東西稍稍那麽一思考就會有很多方麵的問題接踵而來。

    “不重要。”君墨淺搖了搖頭，“夢諾從來是個聰明的女人，這就夠了。”

    君墨淺對夢諾的評價一向很高，但這個聰明的女人，倒是很少聽君墨淺評價出口，這讓司空晴雪也多少有些意外。

    君墨淺瞄了一眼司空晴雪，知道對方多多少少是有些訝異的，這種訝異不見得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大概是即使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卻依然不是很能理解。

    “你認為，夢諾為什麽會高所所有的武林人士，天魔穀的啟路靈石在她的忘情山莊？”君墨淺從位置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致，有些不緊不慢的開口。

    “恩……”司空晴雪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才試探性的開口，“因為守不住？”

    這個答案實際上並不算特別好，但是君墨淺還是笑了，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因為守不住。

    這個世上，想要找到天魔穀的人究竟有多少，沒有人具體的統計過，但這些人一定不是個小數目，而且這些人一定都身懷絕技。

    不能說所有的想要尋找天魔穀的人都和君墨淺他們一樣，但至少也都是個中高手，這點是不可否認的。

    一個高手自然是無所謂的，兩個高手也沒有問題，三四五個自然也是構不成威脅。

    可是，三五十個呢？三五百個呢？

    本來，啟路靈石在忘情山莊這件事遲早就會被講出去，不是自己講出去，也是自己莊裏誰不小心說了出去，甚至是被落羽苑當做是賺錢的信息賣了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但，夢諾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這些消息是不可能藏著掖著一輩子的。

    於是，夢諾幹脆，自己把這些事情說了出去。她自己告訴所有的人，忘情山莊，又啟路靈石，還不止一顆。

    很多事情，在暗處的時候比在明處的時候危險很多。

    關於靈石的事情就是這樣，一旦夢諾直接把這件事情攤在明處講明白，也就是明著把所有要找天魔穀的人瞬間就集在了一起。

    這麽一來，大家就不是私底下，各自對付忘情山莊，而是先對付彼此了。

    這就好像每個小獸各自都找到了一處食物豐富的地段，那麽他們一定是糊不告訴，然後各自襲擊那裏的食物。

    但有一天，這些小獸發現其餘的小獸都知道這裏，那麽他們做的，一定是放下現在襲擊的食物，轉而去攻擊和自己搶食物的另一隻獸。

    這個，不說百分之百是真理，但至少適用於百分之九十的事情上。

    所以，司空晴雪說的沒有錯，因為夢諾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是守不住那些靈石的，所以她幹脆把靈石的消息昭告天下，並且召集了所有人。

    “師父，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司空晴雪終究是明白這些事情的，她仔細的考慮了一下，這些事情果然就像君墨淺所說的，處處都體現了夢諾的智慧。

    夢諾是聰慧的，這點不可否認，但是這種聰慧究竟能起到什麽作用，這個時候還不得而知。

    或者說，夢諾把這麽多人都召集到了忘情山莊，究竟是什麽意思，還有待商榷。

    有人說夢諾的想法一定和別人都不太一樣，有人說夢諾大概什麽都沒想，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大家都順著夢諾的意思，全部往忘情山莊走去。

    “所以，師父，我們去忘情山莊也在夢諾的意料範圍之內麽？”司空晴雪不得不說自己很佩服夢諾，這種佩服和夢諾究竟站在哪邊，是哪邊的人沒什麽太大關係。

    “在。”君墨淺笑了笑，點點頭。就是因為自己也是不得不順著夢諾的意思前往忘情山莊，君墨淺才會說，夢諾這件事做的相當的絕妙。

    對於君墨淺來說，能讓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事情很少，但能讓他知道是什麽意思，還是不得不照著這個意思去做的就更少了。

    而這次去忘情山莊，就是這樣的一件事。

    君墨淺知道，這是夢諾的一個安排，但，同樣的，他不得不順著這個安排，真的前往忘情山莊。

    “如果芷茗不先一步離開，師父還會去忘情山莊麽？”司空晴雪果然還是有些好奇，畢竟君墨淺這次追出來是因為周芷茗沒有說一聲就先往忘情山莊去了。

    “會，隻不過大概會推遲一段時間。”君墨淺點點頭，對於會不會去，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對於夢諾拿天魔穀的啟路靈石這件事來做引子，就算不是君墨淺，就算是別人，也一定會前往忘情山莊。

    “所以，即使師父知道這件事是夢諾布置的，也不得不去？”君墨淺的話讓司空晴雪的眼睛睜的有些圓，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不知道君墨淺為什麽會即使知道還是會去。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麽。”君墨淺搖了搖頭，看了眼司空晴雪，他能理解司空晴雪的疑惑，畢竟他也知道在落羽苑的人看來，自己是個不會順著別人的意思發展的人。

    “恩？”司空晴雪的反問語氣很明顯，一下就能判斷出是在疑惑。

    “但是，有些事即使你知道是有人誘你去，你還是會去。”君墨淺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簡單的這麽解釋了一句。

    司空晴雪抿了抿嘴，仔細的想了想，大概就能明白君墨淺的意思了。

    的確，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自己身不由己，就算是知道了是夢諾的安排又怎樣，隻要忘情山莊真的有啟路靈石，他們就必須要來。

    司空晴雪終於是想明白了，這件事不在於夢諾究竟使用了一個多麽好的計策，而是在於，夢諾的這個計策最根本的賭注。

    夢諾用了個所有人都會為之動心的賭注，也就是天魔穀。

    想要去天魔穀，必須要有啟路靈石，想要啟路靈石，必須要到忘情山莊。

    所以，這一趟，不管是不是陷阱，是不是誘導，君墨淺都必定會去一趟忘情山莊。

    “其實，師父，你大可以坐當漁翁的。”雖然這件事情最根本的賭注是想通了，但對於這件事的必然性，司空晴雪還是有些疑惑。

    其實就落羽苑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等大家都搶完了再去考慮怎麽辦。或者幹脆最後再找合作的。

    畢竟，落羽苑要的從來隻有大家並不看重的藥材。

    “所以。”君墨淺頓了頓，看了眼司空晴雪，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所以，夢諾讓人把一個沒什麽用處的消息傳給了小柒。”

    是了，君墨淺並不是因為誰給了他什麽消息才出遠門的，而是因為溫孤翊柒收到了空空的飛刀傳書，再加上那封要冷玉沐命的飛刀傳書。君墨淺是因為這兩封傳書才選擇出遠門的。

    “師父，你的意思難道是，夢諾其實已經想到了這一步？”司空晴雪搖了搖頭，她是在是有些不敢相信，除了君墨淺，居然能有人把事情算計到這一步，這件事不要說是司空晴雪，隻怕是現在在他們前麵的周芷茗也沒有分析出來吧。

    “不止這一步。”君墨淺繼續搖頭，他的這段推測不是來自於對夢諾這個人的了解，而隻是在分析這個計劃若要成功需要推算到哪一步。

    “不止？”司空晴雪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一樣睜大了眼睛。這個夢諾究竟能推測到哪一步？這讓司空晴雪十分的好奇。

    “對，不止。”君墨淺點點頭，看著司空晴雪疑惑的雙眸，知道對方是很好奇，這件事究竟能到什麽步驟。他想了想卻沒有著急開口。

    君墨淺踱了兩步，又走回位置坐下，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司空晴雪，手指在桌上敲出“嗒嗒嗒”的聲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