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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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愣的看向洪亮,這廝未免也太會做生意了,一條北極狐才值多少錢,關鍵是渠道,而他肯定是有渠道的。

    洪亮還以為我是在問為什麽取六件寶貝,假裝生氣的對我說:“你小子別不滿足啊,告訴你,就你手上這件東西,已經是稀世珍寶,我們三兄弟也不和你搶,權當是讓給你了,但是除了一人一份珍寶,另外三件,就是我們的封口費,不然以後被別人知道你有烏凰木,麻煩大了!”

    他這麽說,其實是在幫我說話,提前將話說出來,堵住豐紀誌和甘良寬的嘴,免得以後走漏了消息。

    我笑著說:“應該的,隻是小誌哥、寬哥你們吃虧了。”

    豐紀誌溫和笑著,說:“本來就是你的功勞,這次要不是你,我們進入這個墓穴,遭遇冥猴,能不能活都是問題,放心吧,這件事我以個人信譽起誓,絕不外傳!”

    甘良寬一拍額頭,說:“我都忘了剛剛的事兒了,誒,剛剛那些冥猴為什麽突然都跑了?”

    我們看著他裝傻,都哈哈大笑。

    地上的水銀開始揮發,我們坐立不安,終於等到塚狐跑出來,它兩隻爪子捧了一堆東西在胸前,走到我們麵前來,將東西放下。

    洪亮三人非常默契,立刻圍著塚狐呈三角形站立,等塚狐將東西放下,他們也不看也不選,直接將靠近自己的兩件物品拿了,藏到身上。

    我在旁邊看著,暗自點頭,看來這也是一種方法,既避免了大家挑選的尷尬和矛盾,也能做到一定程度的保密。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牙齦炎都要犯了!”洪亮得了寶貝,非常開心,催促著我們快走。

    原路回到通道裏,我問洪亮:“咱們拿了裏麵的寶貝,會不會有什麽後患?”

    洪亮低聲說:“這都是國家默許的,我們出現的地方,一般都是科學難以解釋之處,比如剛才,要不是你知道冥猴怕水銀,恐怕去再多人都得死。國家也知道這種狀況,因此出了政策,我們負責探索和清理,同時每次探索能夠挑選一件寶物。放心吧,國家不會追究的!”

    我點點頭,這就相當於招安了,進入這些陵墓,必須要有特殊技能才行,而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自己去盜墓,國家這樣做,是給大家一定的好處,一方麵增加官方的實力,另一方麵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私人盜墓。

    “不是說取一件嗎,這次拿兩件,怎麽說?”我壓低了聲音。

    “笨蛋!”洪亮說,“棺槨都沒開,我們一件都沒拿,懂嗎?!”

    我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大家都喜歡投入到社會主義的懷抱裏,原來不隻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還有這種操作!

    哎呀,突然覺得好羞恥,這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為什麽我罪惡感湧現的同時,還有一絲絲的欣喜?嗯,我確定,真的隻有一絲絲的欣喜!

    洪亮說,這次探索是雙贏。

    對於我們個人來說,這次探索是非常成功的,對於組織來說,我們清理了許多陰兵,還探查到主墓室有傳奇生物冥猴出沒,是非常成功的探索,取得了至關重要的情報!

    嗯,就是這樣!

    在通道裏,我回頭看空蕩蕩的墓穴,有些感歎。人死燈滅,古代的帝王將相無論生前多麽風光,權傾一時也好,風華絕代也罷,最終還是免不了地下長眠。即使如此,也會有盜墓者發掘陵寢,破壞他們幻想中的陰間生活。

    所幸,還有陰冥作為死者的歸宿。人死亡後魂魄歸於陰冥,不會飄零世間無所依靠,這是最大的安慰!

    大家都有些累,我們就在通道裏休息。我閑不住,便走到墓穴入口旁,念起了往生咒。

    “誒,小沈你念往生咒幹嘛,那些陰兵可是連魂魄都被你家兩個女鬼給吃了……”甘良寬打趣道。

    他的話沒錯,即使陰兵仍在,我的往生咒不過能夠化解些他們的戾氣,但他們永遠入不了輪回,無法往生。

    “圖個心理安慰吧!”我說,“它們雖然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實際上卻是最可憐,我能力不夠,無法真正讓它們往生,隻能念個咒,希望煉製陰兵這種殘忍的事以後都不要再有!”

    說罷,也不管他們到底怎麽想,我又念了起來,直到洪亮招呼我說要繼續前行。

    大家狀態都好,不可能就此返回,而且他們從陵墓主墓室中得到兩件珍寶似乎都不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

    我把果果叫出來,交代道:“果果,我知道你厲害,但是你不能那麽拚命,可以不拚命的時候,要學會保護自己,好嗎?”

    果果眨巴眨巴眼睛,無辜的看著我,說:“習慣。”

    我不知道她以前跟著老頭子,到底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按照老頭子的性格,恐怕許多戰鬥都有刻意去磨礪果果……

    “沒事,你記住我說的話就好,沒到拚命的時候,用不著那麽拚,其他的鬼再凶,都沒有你自己重要,知道嗎?”

    果果點頭,沒有說話。我見她口是心非,沒有將我說的話聽進去,也不知怎麽說,隻能歎息一聲,帶著她走到洪亮、甘良寬和豐紀誌身邊。

    洪亮說:“這墓太怪了,我們還得到另一邊去看看。”

    豐紀誌和甘良寬都是點頭,但我不明白,就問:“怎麽怪了?”

    三人都看著我笑,我知道這必定又是經驗判斷,所以連忙追問:“講講唄,到底怎麽個奇怪法?”

    豐紀誌說:“這個墓呢,其實跟咱們平常自己住的房屋差不多,你見過一些老院子吧?”

    “見過!”

    “那你什麽時候見過,一個院子裏,有兩間主屋,好像什麽東西都是從中對半分一樣?”

    我確實沒見過,而且從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來看,主隻能有一個,所以我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仍然問道:“可是你們是從哪裏看出來這兩個墓室規格都是一樣呢,也許有一邊是主墓,另一邊是從墓。”

    他們嘿嘿的笑,甘良寬用手指著我們即將進入的墓穴說:“見微知著而已!你看,我們身處的通道,將這個大墓分成了兩半,正好處在兩個墓之間連通處,形成一個十字,而左右兩邊的形製是等同的,沒有從屬關係……算啦,我們還是先進去,到了右邊墓穴的主墓室,你就明白!”

    我根本不懷疑他們的話,隻是不明白他們的判斷依據,甘良寬這樣說,而豐紀誌和洪亮都點頭表示讚同,說明三人的認識是一致的,我一個外行,有什麽好懷疑的。

    和之前一樣,塚狐引路,帶我們直奔主墓室,果果負責清理陰兵,洪亮一直吵著要當主力輸出,卻始終比不上果果的速度,非常遺憾。

    我看他明明心情很輕鬆也很享受這種不出力的感覺,就拆穿他,說:“不用自己動手還不好,你難道非要自己上去打生打死才好?那你去吧,我把果果叫回來。”

    洪亮打了個哈哈,說:“兄弟,別!我也是習慣了,你不知道,這也是一種生存方式啊……咱們這些人就是勞碌命,很多事你開心也要做,不開心也要做,所以呢,在忙碌的時候,表現得快樂輕鬆,讓領導覺得你有能力,肯奉獻;在輕鬆的時候吵著要做事,領導就會認為你是踏實肯幹,積極努力的人。”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洪亮年紀不大,還有這種覺悟!這可是官場老油條才能有的經驗!

    “洪哥,我崇拜你!”

    洪亮擺擺手,哈哈笑道:“別,以後你混的久了,自然就懂!你看那佛像!”

    我們已經走到主墓室外,而墓室外有兩尊佛像分列左右,一個坐著,作憤怒的模樣;一個站立,作欣喜微笑的模樣。

    佛家的塑像是很多的,也有怒目金剛的形象,但是南北朝時期的佛像非常有特點,說是“形象俊秀,風格飄逸”——這兩個佛像也是如此。正是這樣,那尊憤怒模樣的佛像才引起我們的注意。

    我仔細看去,左邊那尊佛像背後有光輪,橢圓形,他盤腿坐在蓮台上,用的是“金剛坐”的動作,雙手持定印放在臍下,看動作是很和諧寫意的,非常有禪意,而他的神態卻叫人不安,因為他的眼神充滿了憤怒、怨恨的情緒。

    一尊石佛,為什麽眼神能夠傳達出濃烈的情緒?我實在想不出這是什麽原因,但我看到他的眼睛的瞬間,便感受到了這尊石佛充滿了怨念、憤怒!

    我被那雙眼睛盯得發毛,就移開目光,看向右邊的石佛。

    石佛呈站姿,容貌神態安詳,嘴角含笑,眼睛閉合,他的雙手都是掌心向前,隻是一隻手指朝上,另一隻手指朝下,這是佛印中的無畏印和與願印,無畏印代表佛會救濟眾生,請眾生無畏,與願印則表示佛會滿足眾生祈願,有慈悲之意。

    我看著這尊石像,便忘了剛剛那尊石像充滿惡意的眼神,隻覺得整個人心境好像非常平和,想要到佛像麵前去認真參拜。

    長這麽大,我還沒有拜過佛呢!

    小時候過年,我們那方的習俗是大年初一去廟裏燒香,人們往往一家人集體出動,老的少的一起去拜佛,稍微大一點的寺廟會特別熱鬧,我呢,年紀小,想去湊熱鬧,老頭子卻不許我去,說:求佛不如求己。

    這個觀念長期灌輸,老頭子高壓政策使得我在大年初一從沒有見識過寺廟裏的熱鬧,連帶著對佛寺的感官也不怎麽好,所以我不是善男信女,隻能說信仰上互不幹涉,別人崇佛拜道,而我老老實實的信仰馬克思列寧主義太祖思想等等。

    此刻我心靈特別澄淨,像是進入了一個沒有眾生的世界,這個世界非常平靜,隻有一個緩緩的山坡,山坡上長滿了淺淺能沒足的青草,青草上的露珠在朝陽的光芒下像星星一樣閃耀。

    在山坡上,麵相朝陽的地方,有一顆枯樹,深褐色的樹幹從中裂開,沒有枝葉。

    樹下坐著一個人。

    那是誰?

    我抬步向前走,想要看看那個人。他沐浴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剛好落在我腳下,我一抬腳,就踩在了他的影子上,然後整個人不受控製的迅速被拉近。

    如同在火車上看周圍的場景飛速後退,我到了他麵前。

    這是一尊石像,我看向它,發現它正對著我微笑,可是它有兩麵,背麵的手臂支出來,使我好奇另一麵是什麽樣子,我又抬步往前走,剛剛好要跨步,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如雷響在耳邊。

    “醒來!”

    突然響起的一聲大喝,那種沉靜,獨身超脫於世界的感覺一下子被聲音震破,山坡不見了,綠草不見了,枯樹不見了,佛像也不見了,仿佛我剛剛所處的世界就是一麵鏡子,落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片,又變成了一團團霧氣,消散在空氣裏。

    我抬眼就看見果果,她非常關心的看著我,旁邊則是洪亮,正用手來翻我的眼皮,想要看我的眼睛。

    我一把把洪亮的手打開,問:“怎麽了?”

    果果擔心的表情一下子變成了開心,說:“醒了!”

    什麽醒了,我醒了?

    洪亮說:“你中術了!”

    我一看,甘良寬的護身陣法已經啟動,豐紀誌則從箭囊裏挑選了一支箭箭羽搭在弓弦上,眼睛卻在兩尊佛像上來回看,似乎在考慮射哪一尊佛像。

    “佛像有問題!”我對洪亮說,“他爺爺的,我剛剛特別想去拜那尊佛,而且陷入了幻境!”

    我的手指向右邊那尊站立佛像。

    說不上來的感覺,原來慈眉善目,給人平靜感的佛像這時顯得特別險惡,在我眼中,這尊佛像變成一朵特別美麗的花,可是你一靠近它,立刻就會被它的花粉毒死。

    “生死佛!”

    什麽?

    “這是生死佛!”洪亮重複,“剛開始沒想起來這種東西,所以隻是覺得怪,你中術了我才想起來,這個佛很邪性,你先別去看它們,等豐紀誌射一箭,看能不能破了它!”

    我注意到洪亮說的是“它”而不是“它們”,難道生死佛是一尊佛,而不是麵前這兩尊佛?

    對啊!我在幻境裏看到的佛也是一體兩麵,難道說那才是生死佛的本相?

    我問:“什麽是生死佛?”

    洪亮看了看豐紀誌和甘良寬,這兩人正凝神注視佛像。他對我說:“所謂生死佛,其實是已經滅絕了的佛門分支,說起來也巧,這支佛門正好是在南北朝時候滅絕的,那時候出現了多次滅佛運動,生死佛因為有邪教的嫌疑,所以被鏟滅得很幹淨,沒想到這裏能遇見!”

    他又說:“你看到的兩尊佛像,其實是一尊佛,左邊那個叫生佛,右邊那個叫死佛。”

    “生佛,死佛!”我不由自主又去看佛像,“為什麽充滿惡意的佛像叫生,而使人寧靜的叫死?”

    洪亮擺擺手,說:“這個我也是聽說,時間太久遠,我並不知道其中詳情。豐紀誌,你找到本尊了沒?”

    豐紀誌左手持弓,保持站立射姿很久了,他額頭微微冒著細汗,顯然處於緊繃狀態。

    甘良寬在旁邊說話:“媽的,這東西我也隻是在書裏看到過,沒經驗啊,傳說它是一體兩麵,一主一副,隻有第一時間消滅主佛,才能夠破解生死佛。如果射錯了,恐怕立刻會驚醒主佛裏的惡念……要不咱們還是走吧,傳說中這東西特別恐怖!”

    他是很謹慎的人,借著自己對生死佛的了解,配合著豐紀誌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哪個是主哪個是副,所以打起退堂鼓。

    “同意!”

    豐紀誌終於說話了。

    洪亮說,:“先走,這東西大家都沒見過,說不清到底多厲害,萬一射錯了,惹到什麽厲害的貨色,我們恐怕對付不了!”

    話音剛落,突然背後的通道響起來轟然巨響,我們都是一驚,回頭看時,隻見身後通道被一塊巨大的斷龍石阻斷。

    “炸不開!”甘良寬眯著眼睛看了看那塊斷龍石,“起碼有四米厚,用的是整塊山石,很難炸裂。”

    後路沒了!

    我正在疑惑這斷龍石之前怎麽沒見,洪亮大喊:“冥猴!”

    瘦小的黑影一閃而過,直奔生死佛兩尊佛像而去。

    “快射殺那隻冥猴,它想要引動生死佛!”甘良寬大叫。

    豐紀誌本來都已經收弓了,這時也隻能抬箭就射。

    釘!

    他情急之下射箭,也沒有控製力量,一下子將箭射入了石壁,卻沒有射中冥猴。

    冥猴動作迅速,已經坐在了左邊那尊生佛的頭上。

    果果幾近於瞬移的速度都沒有攔下它,隻能在佛像前對著冥猴瞪眼。

    這是剛才那隻冥猴!它的體型較其他冥猴更大一些,禿頭更嚴重,頭和臉露出的地方也更加的鮮紅,而他身上還插著豐紀誌的箭!

    它坐在佛頭上,用仇恨的眼光看著我。

    報複,尋仇!

    我一向自詡不報隔夜仇,沒想到這隻冥猴更狠,才被我們打退不到一個小時,立刻就要來報仇,而且這一次它更加聰明,知道自己對付不了我們,所以截斷我們的後路,然後再釋放兩麵佛這種邪性的東西,想要借此消滅我們!

    在和越南人阮文亮打鬥的時候,果果就被高光寺的鎮寺之寶所傷,那時候我就知道,果果雖然能夠在陽光下行走,也不懼怕一般的佛門道門物件,但是真正厲害的佛道法器,對她還是有著天然的壓製。

    “果果快回來!”我衝著果果喊,怕她靠得太近,被兩麵佛傷害。

    小丫頭聽了,不肯回來,卻因為畏懼兩座石佛,不能靠近,隻得和冥猴對峙。

    冥猴卻沒有理會果果,而是將目光投在我身上,它的表情戲謔,它已經勝券在握,打算在我們被生死佛殺死之前好好享受報仇的快感。

    我先前用水銀殺了不少它的族類,這是無法調解的仇恨。

    “準備戰鬥!”洪亮低喝。

    這時,我也不知道冥猴到底做了什麽,就看見它屁股下那尊生佛的眼睛緩緩閉上,憤怒、怨恨、陰險等種種情緒隨著眼睛的閉合消失,而右邊的死佛卻睜開了眼睛,它的眼睛沒有眼珠子,隻有兩個小黑洞,深不見底,似乎要吞噬一切。

    死佛睜眼的刹那,我感到洪亮、豐紀誌和甘良寬身體一下子緊繃,汗毛都豎起來了,隨後,一股非常壓抑的感覺籠罩著整個通道,似乎隨時都會從地底躍出什麽怪物,將我們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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