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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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材料,怎麽弄?”喜多多立時被朱少群的話引開注意力。

    “你們這裏有沒有硫磺?”朱少群隻記得用硫磺熏,植物和藥材都可以防腐,卻不知道,在這不知是什麽朝代的什麽鬼地方,硫磺這玩意的稱呼是什麽,有沒有這種東西。

    “硫磺?我沒聽說過,明天我問一問伯娘。那有了這硫磺,玉米苞皮怎樣才能不變黃?”

    要是能讓玉米苞皮不變黃,自己和芒種姑姑就不怕籃子顏色會變得難看,還能多儲存些玉米苞皮。多編些籃子,喜多多心癢難耐。

    “方法倒是很簡單,先往幹了的玉米苞皮撒上清水,再將放在碗內的硫磺點燃,放入缸底,用篩網罩住,然後將玉米苞皮鬆散地放入缸內,缸口蒙上單子,定時翻動玉米苞皮,六個時辰後,玉米苞皮就熏好了。熏過的玉米苞皮,顏色會變得更白,而且過很長時間都能像原來一樣白,也比原來結實。”朱少群盡量用喜多多能聽得懂的詞。

    朱少群家鄉盛產山藥,每年山藥挖出土後,每家每戶都忙著薰山藥。先刮掉山藥的外皮,再把山藥放到特製的爐子上熏。熏製的時候,篩板下麵放一小塊硫磺,硫磺遇到高溫便升華,被山藥吸收,這樣熏烤出來的山藥幹,顏色亮白,不易腐爛,易於存放。

    “對了,硫磺還可以做藥用,內服可治療虛汗便秘,外用可以治療皮膚病,就像臉上長一種疙瘩什麽的,就能用硫磺來治。要是你伯娘也不知道硫磺的話,你就問郎中,看有沒有這種藥,顏色是黃色的。記住,用硫磺的時候,盡量不要用手直接接觸,量多會有毒。”

    硫磺的藥用價值朱少群也不敢說的太仔細,他怕喜多多打破砂鍋問到底,而他給一個小姑娘家也不好解釋,就撿簡單的說了一點。

    “哦,我記住了,那一次要用多少硫磺呢?”小姑娘還挺細心。

    “一斤玉米苞皮,大概用兩錢重的硫磺就行。”朱少群在心裏將克換算成錢,又問喜多多:“有沒有什麽不透氣又不滲水的東西,比如紙呀布呀什麽的。”

    喜多多道:“有啊,油紙就不透氣,也不滲水,伯娘做的點心都用油紙包著,說是可以多存放一段時間。”

    “哦,那就好。”油紙這東西朱少群是知道,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年代才有的。

    朱少群接著說:“把熏好的玉米苞皮用油紙包住,能不讓水分跑掉,潮濕的玉米苞皮編東西容易一些,而且比幹苞皮編出來的東西要光滑。濕著的玉米苞皮,還能紡成繩呢。”

    “真的呀,還能紡成繩呀,這下用處就大了,結實嗎?”小女孩有點興奮,卻也沒有忘乎所以,還知道問到關鍵處。

    “結不結實,你試一試就知道了。”

    “哦,還有嗎?”喜多多這會兒變成了好奇寶寶。

    “我就隻知道這些了,成不成,還得你和你的芒種姑姑多試些次數。”

    喜多多沉默片刻,她是在將朱少群說的記在心裏,而後笑嘻嘻誇朱少群:“豬豬真能幹。”

    自己一個大人,卻被一個小孩子誇,那口氣還像是哄孩子一樣,朱少群有些哭笑不得,不由拍了一下喜多多的腦門,笑道:

    “這個事,也是我從別人那裏知道的。我還知道,玉米苞皮不僅能編籃子,還可以編很多東西,就像坐墊呀,背包呀,席子呀,地毯呀,隻要你想得到的東西,都可以試著去編,可惜,我隻見過,自己卻不會編,不能教你。”

    “哇,有這麽多東西可編呀,我明天就去找芒種姑姑商量。”

    喜多多很是興奮,習慣性要去親豬豬的腦門,腦袋剛離開枕頭就被朱少群一把摁住,朱少群對她道:

    “我有個事很好奇,今天你四叔審問書悅和嘻勤的時候,提到那個叫畫悅的,就是那天尖叫的那個,抱著你三叔不撒手的那個,他們說畫悅後來變成了啞巴,我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你想辦法弄清楚,說不準知道了事情原委,對你我的安全有好處。”

    “好,明天我問一問書悅。”喜多多沉靜下來。

    其實,中午吃飯的時候,嘻勤忽然跑進屋跪地相求,喜多多也覺出哪裏不對勁,本來想等四叔問完話她再問書悅的,誰知竟然扛不住瞌睡,一覺睡到半夜。

    “多多,你書背得那麽好,為什麽不去你四叔家跟著他讀書呢?”

    六歲的孩子,能把整本三字經背下來,這在任何年代,都絕對可以稱為天才。

    朱少群來喜家這幾個月,幾乎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喜多多在一塊,就沒見喜多多特別刻意背過書,昨天聽喜多多給喜四根背三字經,他雖然自己隻記得前幾句,可看喜四根的反應,喜多多應是將一本三字經一字不錯很順溜的背了下來,朱少群當時就很驚訝。

    “我已經沒有了爹娘,要是再去別人家,就是寄人籬下了,我不想。”喜多多情緒低落下來。

    “那你不想讀書嗎?”這麽聰明的孩子,不讀書真是可惜了。

    喜多多道:“我想讀書,可我更不願意寄人籬下。”

    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樣,朱少群問喜多多:“要是我往後真得每回都是半夜變身,雞鳴時又變回去,這麽短的時間又幹不了什麽,而且天黑著我也無處可去,我就教你認字怎麽樣?”

    喜多多很高興:“真的呀,豬豬你認得字?”

    “對,我認得字,不過我們天國的字,和你們這裏的字有些不一樣,你得先給我找書回來,等我自己記住了,再教你。”

    董小武教喜多多寫字的時候,朱少群就在跟前,他認得那是繁體字。

    他們家在他的太爺爺往上幾輩,曾是書香門第,家裏有些古舊藏書,雖然他長大後,那些書幾乎一直被束之高閣,但他小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翻看過,爺爺也很是認真的教過他一些,雖然後來把爺爺教的東西差不多都忘光了,可他對繁體字還是陌生,隻要他有了這個時代的教材,就可以教喜多多了。

    “四叔原來住的屋子裏還有書沒搬走,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找。”喜多多兩眼放光。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第一遍雞鳴聲起,朱少群又變回了豬形。

    天亮後,喜多多趁著書悅一個人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問起畫悅的事。書悅開始不肯說,後經喜多多威逼利誘,才說出真相,並一再保證自己沒有畫悅那種想法。

    朱少群心中警鈴大作。

    以往喜四根回來,對小花豬都不怎麽理會,為什麽這次好好的會逗他,看來這是有緣由的,是不是他心中也起了疑心,在做試探。為保險起見,往後隻要喜四根回來,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在他跟前晃悠,在別人跟前,也盡量露拙,不要顯得那麽通人性,至於自己皮毛的與眾不同,這已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了,不知能不能從別的方麵補救。

    吃早飯的時候,喜多多問呂氏:“伯娘,硫磺是啥?”

    呂氏不答反問:“你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新詞?”

    “我也不認得那幾個人,昨天領著豬豬在外麵路上玩,聽到幾個人說家裏的豬拉不下,要給豬吃硫磺,還有一個人說家裏人臉上長了疙瘩,就是用硫磺治好的。”小姑娘學以致用。

    “硫磺我是沒有聽說過,不過你說的這個,倒好像是籠黃。你三叔十幾歲那陣子,臉上長了一臉的疙瘩,有的疙瘩還流膿,令狐郎中將籠黃研成粉,再將籠黃粉配別的藥粉調製成藥膏,讓你三叔每日敷在麵部,後來疙瘩消下去,臉上也沒有留疤。”

    朱少群腹誹,十幾歲那陣子長疙瘩,有的還流膿,該不會是青春美麗疙瘩豆吧。想想喜三根那黑粗拉拉的臉上,疙裏疙瘩抹滿黃色的藥膏,朱少群吃進去的早飯,差點給嘔出來。

    “伯娘,咱家現在還有籠黃嗎?多多想看看籠黃是啥樣。”喜多多才不會像朱少群的心思那麽齷蹉,語氣裏倒是滿含興奮。

    “籠黃還有一點,年前熏灶果的時候還用過,吃完飯我給你找出來。”

    “伯娘告訴我在哪裏,我自己找就是。”喜多多飛快的往嘴裏扒拉飯。

    怪不得那天吃的大饅頭片表皮那麽白,跟自己前世吃的精粉有的一比,內裏的顏色卻深一些,幾乎就是麩皮的顏色,而且大白饅頭片吃起來有點怪味,那怪味還有點熟悉,搞了半天,原來是用硫磺熏過,朱少群這回是真吃不下飯了。

    用硫磺熏藥材是為了藥材好保存,而且隻有少量的硫磺,對人體並沒有害處,可是用硫磺熏饅頭,還那麽大味兒,也不知用了多大的量,想想都覺得恐怖。

    不過,反過來想,看來這裏早就有用硫磺熏東西的法子,這倒好辦了。

    喜多多找出呂氏說的籠黃來,很小的一塊,大概隻有她自己大拇指那麽大,用油紙包著,她剛拆開油紙包,就有一股刺鼻的氣味充鼻而入。

    將油紙包放到小花豬跟前,喜多多見小花豬盯著籠黃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她趕緊合住油紙包,問呂氏:“伯娘,要是用這籠黃熏玉米苞皮,玉米苞皮會不會也變白?”

    “我也是隻知道用籠黃熏灶果,其他的還真不曉得,反正今天咱家也不用待親戚,要不咱試試?”喜多多這麽一問,呂氏內心也好奇起來。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兒回娘家的日子,呂氏娘家早已沒了人,她自己既沒有兒女,也沒有大姑子小姑子之類的要來往,所以,今天她會非常悠閑。

    說幹就幹,吃完飯,書悅收拾出三個大水缸,然後和喜多多呂氏一塊,扒拉出一堆還算看得過去的玉米苞皮。反正是做試驗,也不需要新玉米苞皮,隻要有那麽個意思就行,再說,你就是需要新玉米苞皮,這會兒也無處可尋呀。

    扒拉好玉米苞皮,喜多多讓呂氏去休息,其他的事,就由喜多多和書悅折騰。

    喜多多讓書悅將三個大水缸搬到西側間,先挑了一個大缸,按照朱少群說的硫磺和玉米苞皮的配比,燃燒起硫磺擱在缸底,蓋好篩子,鋪了玉米苞皮,上麵蒙上一床薄被。

    玉米苞皮在放入水缸之前,喜多多沒忘了灑水,邊灑邊看小花豬,見小花豬搖頭晃腦,她趕緊住手,這也就是說,水分夠了。

    剩下兩個水缸,喜多多按自己的想法,調整了籠黃與玉米苞皮的配比,一個增,一個減。一小塊籠黃也剛好用完。

    “豬豬,你說咱們這會兒要不要去翻一翻苞皮?”

    “豬豬,你說這苞皮會不會給熏壞了?”

    “豬豬,你說這苞皮紡成線後,能不能納鞋底?”

    “豬豬,你說這玉米苞皮能不能編簾子?”

    ……

    開始試驗時,喜多多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一下子跑到屋外爬上木馬騎著,一下子又進西側間圍著水缸轉,不停地問小花豬問題,呂氏隻當她是習慣了跟小花豬講話,沒有當回事。

    書悅看大小姐跟小花豬講話時,小花豬也不停的搖頭晃腦,間或還哼哼幾聲。有時大小姐連問好幾句,小花豬都沒有反應,閉著眼睛曬太陽,急得大小姐扯小花豬的耳朵,小花豬耳朵吃疼,睜開眼使勁搖晃腦袋,大小姐放開他耳朵,小花豬又接著睡。

    書悅隻覺得好笑,大小姐到底還是孩子,跟一頭豬較真。

    兩人卻不曉得,喜多多和小花豬這是在玩暗度陳倉的把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