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初秋蕎麥花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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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成片的蕎麥花開,白色、粉色、綠色、黃綠色、玫瑰色、紅色、紫紅、紫色,遠遠望去,像一條條彩色的帶子,帶子盡頭,是幾排規劃整齊的院落。

    蕎麥地邊,傅泰及麵前支著畫架,他正為站在花叢中的妻女畫像。

    十三歲的喜多多,慵懶地靠坐在蕎麥地邊的椅子上,一個六歲的小男孩,不時抬頭看她一眼,而後在紙上描上幾筆。

    傅泰及伸過頭去看了一眼,立時大笑:“哈哈哈哈,豆豆,這滿張紙上都隻看到你姐姐的臉,蕎麥花哪裏去了。”

    “嘿嘿嘿,”豆豆雙手捂住畫像,憨笑道:“這滿地的蕎麥花,都沒有大姐好看,我畫花,不如畫大姐。”

    “我看看,我看看。”兩歲多的傅沃琳,嘴上喊著,同時使勁朝豆豆這邊抻著身子。

    花芒種抱著女兒邊出了蕎麥地,邊笑道:“泰及,看來你這幅畫又得重新畫了。”

    傅泰及笑得寵溺:“重畫就重畫,隻要咱閨女高興。”

    喜多多坐在椅子上沒動,閉上眼養神,嘴上還忘不了刺傅泰及一句:“姑父,您都畫兩天了,畫紙用了倒不少,也沒見您畫成過一副。”

    “好畫師一幅畫要用數日數月甚至數年時間,我隻用了兩天時間算什麽。”傅泰及回敬。

    這一大一小見麵就鬥嘴,花芒種已見怪不怪,抱著女兒去看豆豆的畫像。

    “嗬嗬嗬嗬,豆豆,要是滿地花都長成這樣子,估計也沒人來這裏畫像了。”花芒種看著豆豆畫的畫像。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豆豆麵前的畫像裏,所有的花都用喜多多的臉代替,而本應是坐在椅子上的喜多多,卻變成了一叢大大的蕎麥花。

    也才初學繪畫的豆豆,筆法稚嫩,這畫像看起來越發滑稽。

    傅沃琳皺起小臉,一本正經道:“真醜。豆豆哥哥這畫真醜。”

    豆豆朝傅沃琳做鬼臉:“哈。等你學會畫畫,再來笑話別人吧。”

    “我這就畫給你看。”

    傅沃琳不服氣,拿過豆豆手上的畫筆。從花芒種身上下來,踮起腳尖在畫像上一通亂描。

    等豆豆反應過來去搶的時候,畫像已變得麵目全非,兩個小的在地邊嬉笑打鬧起來。傅泰及還不時在一邊起哄。

    無奈笑著搖搖頭,花芒種坐在另一個椅子上歇息。跟喜多多話起家常。

    一個小丫環急匆匆從院落旁門跑過來,立在喜多多麵前稟道:“大小姐,客房已住滿,不斷還有人來。大多不甘心就此離開,高媽媽要奴婢請大小姐示下,該要如何回複。”

    喜多多睜開雙眼。身子卻依然沒動,道:“這蕎麥花也就是看個新鮮。客人住一兩天便會走,你要雪薇告訴新來的客人,若是他們願意,就等先頭客人退了房再來。咱們這兒蕎麥品種多,花期前後大約有一個多月,耽誤不了他們賞花繪畫。”

    “是,大小姐,奴婢多句嘴,若是還有客人不願走怎辦?”小丫環又問。

    “你要雪薇即刻派人找孫林來,在蕎麥地周圍搭建臨時棚屋,那些新來的客人若是願意,就隻有住進棚屋了。”喜多多吩咐。

    “是,大小姐,奴婢這就回稟高媽媽。”說完,小丫環急匆匆離開。

    花芒種感慨:“多多真是長大了,處事不驚,遇到這種事,連眼都不眨一下。”

    喜多多道:“這隻是小事,要是連這種事我都要著急上火,那日子過起來還有什麽意味。”

    聽妻子和喜多多聊天,傅泰及也過來坐在花芒種身邊,雙眼不離寶貝閨女,便也聊起天來:“今年天旱,別人家都在為收成銳減發愁,你這裏倒還多了一筆進項。”

    喜多多笑道:“原本因天旱,地裏的苗幾乎沒有怎麽出,我也心焦。是朱先生給了我這些蕎麥種子,朱先生講,蕎麥生的賤,地肥地貧都能長,我也隻想試試,卻沒想到會這樣。”

    “今年天旱,酒家飯店的生意受影響不小,人家都是客房閑著成了儲物室,你這裏倒好,倉庫卻要改成客房來進賬。”傅泰及的口氣不無豔羨。

    喜多多笑道:“也就像姑父你這樣的人,財大氣粗,無論天澇天旱,都有這閑情逸致出來賞花繪畫,我才能得這意料之外的進賬。”

    “哈哈,過獎。”傅泰及笑道。

    喜多多話裏明顯含有取笑他的以為,他卻不以為意,反以為榮。

    一個看似五六歲的小男孩跑過來,邊跑邊叫喚:“豆豆,林夫子已入課堂,趕緊回去。”

    喜多多問那男孩:“令狐炎,令狐郎中有沒有講今日要我隨診?”

    令狐炎道:“爹爹講,難得有這大好的美景,今日不用上課,你可以好生休息。”

    “噗——”他話音剛落,傅泰及就噴笑出聲:“莫不是你娘親又跑去哪裏玩了吧。”

    令狐炎沒有理會傅泰及,拉起豆豆就跑。

    五年前,林夫子應花芒種之邀,到了喜家莊給花芒種和喜多多上課,後花芒種成親,林夫子跟著花芒種進傅府,教花芒種如何在複雜的環境下生存。

    在傅府呆了一年多,直至確定花芒種能夠自保,她再回喜家莊,潛心教授喜多多。

    三年前,林夫子隨喜多多從喜家莊搬出,依舊在喜家執教。

    喜多多在農莊辦了一個學堂,林夫子任校長,還另請了兩個夫子來教書。

    對於外來的人,喜家學堂隻收女學生,喜家自己的人,男女不限。

    喜多多規定,喜家下人的孩子,必須進私塾啟蒙,已成年的下人,隻要不耽誤差事。願意進私塾認字的,她會給予方便。

    自然,上課時男女還是分開上的,課程內容也不一樣。

    女學生除了識字以外,廚藝女紅的內容少不了,雜書也要讀,隻為增長見識。喜多多還會親自教她們術算。

    男學生學的是傳統的內容。主攻科考。

    你要看雜書,隻要功課完成,夫子們不會限製你。

    不過。至今為止,私塾內的男學生隻有三個:令狐炎、豆豆,林夫子的兒子林怡寶。

    看著傅泰及被人無視的窘態,喜多多和花芒種大樂。活該,誰讓他沒事自觸黴頭呢。

    傅泰及臉皮厚不在乎。自言自語:“說這令狐家父子是不是妖精,我第一次見令狐郎中時才幾歲,二十多年過去,他的相貌就怎麽變過。他的兒子也是。怎麽三年了也沒見長大。”

    喜多多向他解釋“令狐郎中說了,他整個家族人都是長壽,所以長得慢。”

    三年前。令狐炎蘇醒,夢雪也想起了往事。不過,母子兩人的脾性好似互換了一樣。

    夢雪依舊如令狐炎中毒前一樣跳脫,一刻不得停,對所有的新鮮事都好奇,想方設法也要弄清楚。

    令狐炎變得沉穩冷靜,十天半個月不出門,他也不嫌悶。

    夢雪想起往事後,令狐熾跟夢雪正式拜堂成親,也好在外人麵前,給夢雪一個說得過去的名分。

    在外人眼裏,夢雪隻是令狐炎的後娘,雖對前妻生的孩子如同親生,可她自己還是個孩子性格,哪裏照顧得了孩子。

    隨便別人怎麽想,令狐熾父子本著我行我素的原則,來興致了,跟人胡扯一通,興致不高時,別人說起他們家的事,一概不搭理。

    令狐熾在喜樂福園開了醫館,不過,他不像別的郎中,每日守在醫館為患者看診,而是隨性而為,想坐診時便坐診,多半時間是陪著妻子到處遊玩。

    轉生前的夢雪日子不喜出門,現在的她,卻動不動就想外出遊玩,好似要盡補那近百年的沉悶日子一般。

    令狐熾自是由著愛妻,夫妻倆將兒子撇在喜樂農莊學堂,自顧快活。

    花芒種問喜多多:“豆豆的家人還沒有找到?”

    喜多多搖頭:“根據刑細珠的描述,雪薇去過她說的那一家,沒有找到她說的那個婆子,有人暗地裏勸雪薇,說是他們府上人多,哪年不死掉或扔掉幾個孩子,豆豆能活下來,已是大幸,若是真弄明白了豆豆的家人,對豆豆不一定是好事。”

    兩年前,刑細珠去世,那時的刑細珠已年近三十,身高還不斷在長,身體卻一天天衰弱。

    為救治刑細珠,令狐熾想盡了辦法,仍無濟於事,至刑細珠衰竭而亡時,她的身高比原先高了兩尺不止。

    喜家兄弟四個,呂氏養大三個,她自己卻沒有子女,經喜多多提議,呂氏收了豆豆為義子,改名喜瑞堂。

    不過,大家已經習慣豆豆這個小名,喜瑞年這個名字,倒是很少有人叫。

    擔心哪一天有人尋回喜瑞堂,喜多多便派人根據刑細珠死前的描述,尋找喜瑞堂的家人。

    傅泰及在旁邊搭話:“要不,我幫你查一查?有些事,你就是想糊塗,可該來的還會來,不如弄個心裏明白,有事也好提前有個防備。”

    喜多多想了想,道:“也好,不過,這事一定不要別的人知道。”

    曾經有人嫉恨花芒種一個鄉下女子,竟然做了傅泰及的正妻,暗地裏下了不少黑手,還好傅泰及早有準備,花芒種現在還好好活著。

    可惜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幾天就夭折。

    喜瑞堂走了,傅沃琳一個人玩著沒意思,跑過來撲倒傅泰及懷裏:“爹爹,想睡覺。”

    “來,爹爹抱著你睡。”傅泰及一把抱起女兒,起身邊拍哄邊來回走動。

    花芒種看得直搖頭,卻也沒有說什麽。

    對於女兒的教養,花芒種比較嚴厲,傅泰及有些溺愛,女兒更黏傅泰及一些。

    不過,傅泰及平時忙於家族生意,一個月有半個月不在家,花芒種也就由著他。

    幾人談笑間,孫林已帶人在蕎麥地邊卸載搭建棚屋的材料。

    孫林家的過來給喜多多見禮,並請示道:“奴婢請大小姐示下,這棚屋要搭多少間,是都搭在一塊,還是分開搭建。”

    喜多多道:“每隔三間屋的距離,搭建三間連在一起的屋子,先搭三十間。若是期間有客人特別要求,隻要不會產生危險,可依著客人的意思搭建。”

    孫林家的記下,而後再請示:“大小姐,剛才過來時,有客人聽說要搭建棚屋,問起,是否會在棚屋周圍搭起院牆。”

    “暫時不搭圍牆,”喜多多回答幹脆:“搭建棚屋隻為將就今日住客過多,若同時還要搭圍牆,耗時過長,恐幾日時間都不夠。”

    “是,奴婢知道了。”孫林家的行過禮,去將喜多多的意思轉達給孫林。(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