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煙煙，你看那邊。”唐清影對著一旁投去一個眼神，她還在小口的舔著雪糕吃。

    “又怎麽了？”

    程煙轉頭看過去，隻見一個頭發已成花白的老人就坐在隔她們不遠的地方，老人手上還拿著一個饅頭在吃，他的神態不平靜也不慌亂，隻是一舉一動都慢悠悠的，就和平常年歲大了的老人一樣。

    程煙很快收回目光，無奈的看向唐清影。

    唐清影依然很可愛的舔著雪糕，隻將舌頭伸出一丁點，說道：“那個老爺爺也是來考科二的？”

    “考場的工人吧……”

    “什麽工人？看起來不像誒。”

    “不知道，清潔工之類的？又不是馬路上環衛工人，沒必要穿黃馬甲吧。”程煙淡淡的瞥著她，“而且就算人家是來考駕照的又怎麽樣，關你什麽事，科目一就說過了，18到70歲都能考駕照，既然這麽規定了，就肯定有人在七十歲前去考啊……大驚小怪！”

    “我好奇。”唐清影說著，又用舌尖舔了口雪糕，“在我印象中這把年紀的老頭老太太不是路都走不動就是天天廣場舞，對還有小區門口下棋和河邊釣魚的。”

    “……你再不吃快點就化了！”

    “你吃不吃？”唐清影順手將雪糕遞向她。

    “我不吃。”程煙冷眼以對，“我要吃我自己會去買！”

    “你吃我的唄。”

    “我不吃！”

    這女的怎麽就這麽多事呢？

    唐清影乖巧的點了點頭哦了一聲，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又說：“也是嗷，我這個都是你買滴。”

    程煙：“……”

    這時教練又晃悠了過來，叮囑所有學員別緊張，還悄悄的說今天的考官是他的兄弟之類的話，一轉頭看見唐清影一邊吃著雪糕一邊直勾勾的盯著那方的老人，他直接在唐清影和程煙旁邊坐了下來，笑著講：“那個老頭兒是隔壁駕校的學員，我都見他好幾次了，可能考了快有大半年了吧……還在考科二。”

    唐清影覺得有趣，立馬看向程煙：“我就說他是來考駕照的吧，你還不信！”

    程煙懶得搭理她。

    她高中還是初中看過一本有關心理學上的書，上麵講到人在緊張時候會做的各種各樣的事，有小便頻繁、焦躁不安等等，還有就是像唐清影這樣，事兒多，停不下來。

    閨蜜不理自己，唐清影就看向教練，問道：“他多大了呀？”

    “69了！嘖！”

    “69了？這麽大年紀還學車？”

    “我上回和他教練擺龍門陣，這老頭兒也算個知識分子，以前日子過得苦，現在生活水平好了，兒子換的車就放在家裏，這老頭兒就想著考個駕照，趁還沒死載著老伴兒出去旅旅遊。他老伴兒比他小十來歲，噓這個我也是聽他教練說的啊。”教練眼中隱隱有點羨慕的神色，若非生活所困，誰願意勞累奔波啊，“這退休生活，嘖嘖……”

    “哇！好浪漫啊！”

    “他是浪漫了，就苦了他那個教練了。”教練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現在我們這些當教練的本來工資就不高，學員掛一次科還扣錢，這老頭兒都不知道掛多少次了！”

    “那確實是可憐。”唐清影含著雪糕點頭。

    “這還不算，而且對於他這種，那個教練又不可能像是對學生一樣喊著每天都過來練車。學生們平均一個多月過一批，而這老頭兒你還得將就他的時間，得把他伺候得好好的，還不敢罵他……”

    “哈哈！”

    唐清影一直看著那個老人慢悠悠的舉止神態，對教練的轉偏了的話題沒有興趣，但她還是隨口應付。

    這時教練忽然問道：“科二要是都過了，你們那幾個師兄弟說出去吃頓飯，問你們有時間沒有。他們不好意思過來問你們。”

    “不知道耶。他們為什麽不好意思過來問我們，我們又不吃人……”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程煙也說。

    她是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吃飯的，在飯桌上她不自在，別人麵對著她也不自在。

    教練點了點頭：“有時間就一起吧，沒有時間也沒關係，那幾個小夥子都一點不講究的，多半是隨便在路邊找個飯館兒吃，我還怕你們吃不慣呢。”

    說著，他悄悄打量著兩人的神態，他能感覺到這兩個小姑娘的家庭環境肯定不錯。

    程煙皺了皺眉說：“我們還不是從小吃這些長大的！”

    唐清影點頭：“這些東西怎麽不能吃，我們不也是平頭老百姓家的孩子，別把我們想成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啦。”

    教練便隨口問：“你們家裏是做什麽的？”

    程煙麵無表情的說：“做小生意的。”

    倒是唐清影笑得十分燦爛，她一點兒不扭捏：“我家是開賓館的！”

    程煙立馬滿頭黑線的轉頭盯著她。

    唐清影則微不可查的轉過頭，當做沒接收到她的目光信號。

    沒多久，教練又出去晃悠了。

    唐清影閑得實在無聊，便用手肘碰著程煙的胳膊，扯下她的耳機，說：“你說，那個老爺爺要是今年還考不過，怎麽辦？”

    程煙看著電子書，頭也沒抬，冷漠的回答：“坐車去唄。”

    她此時終於有點理解小luoli的感受了，這個人太皮了，你能拿她怎麽樣？

    唐清影無視了她的表情，一臉遺憾：“那多遺憾啊。我覺得這個老爺爺的想法實在太難得了，快七十歲了還有這勁頭……”

    “難得是難得，也沒你想的那麽難得。”

    “嗯？”

    “……”

    “你快給我講話，我緊張！”

    “你去那種標明‘七十周歲以上老人買門票’的景區，有的是老頭老太太出來玩，天南海北都有。退休有閑又有錢的話，隻要身體硬朗，很正常。”

    “誒你咋知道啊？你也沒去過幾個地方旅遊啊。”

    “……程雲給我說的。”

    “噢！”唐清影立馬變用有趣的表情看向她，“我還以為你和姐夫以前一句話都不說呢？”

    “血海深仇嗎？”

    “噗噗噗……”

    “消停點，我繼續看書了。”

    “誒你說，要是我們六七十歲了……”唐清影不由開始憧憬起來，她腦中浮現出一個畫麵：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走到景區檢票處，拿出身份證，已經七八十歲了，給工作人員說：小夥子，給你奶奶我免票！

    “我們？”

    “就是我和姐夫！啊可能還有你……”

    “……程雲會逃票。”

    “也是噢……”

    一直閑聊，唐清影終於放鬆了些了，這時教練風風火火的走過來，告訴他們可以去排隊驗證了，唐清影陡然又緊張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

    程煙和唐清影幾乎同時開考，前後腳發車。

    程煙著實給女司機爭了一把光，沉著冷靜，考試過程穩得一匹，甚至速度都要比平常人快了不少，直接一遍過。

    等她下車站好，唐清影才慢吞吞的開著車過來。

    程煙一揚下巴，露出疑問之色。

    唐清影搖了搖頭，說道：“設備感應出錯了，剛才那圈無效。”

    “那你還倒車入庫……”

    “我練習一遍……”

    “……不要慌。”

    “好。”

    唐清影又開了一圈，死在了倒車入庫上。

    第三圈，再次感應失敗。

    還就有這麽奇葩！

    直到第四圈，唐清影已經緊張得手心出汗，踩離合的腳都在微微發抖了。

    她還忘記了打一個轉彎燈。

    幸好，這圈也就扣了轉彎燈的分，其他項目都險險通過。

    多虧了她機靈，練習了兩圈！

    “呼……”

    唐清影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程煙等到她走過來，淡淡的說：“恭喜，據說這個考場練習跑一圈好幾百塊呢。”

    唐清影露出一個笑容，拍著胸道：“好嚇人啊！你都不知道我跑到最後有多緊張……”

    程煙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教練統計了一下考試通過情況，倒是有兩個男生掛了，他給那兩人交代了一下後續的練習安排，又給大家說明天休息一天後天正式開始練習科三，便讓眾人各自回去。

    唐清影又買了一個雪糕，壓壓驚，這會兒她說什麽都不肯騎車了，於是隻得程煙載她，她則在後座悠悠然的吃著雪糕。

    回到賓館，兩人隻見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黑色mpv，奔馳車標，體型比旁邊的車要大不少。

    唐清影一挑眉：“姐夫把車提回來啦？”

    程煙仔仔細細打量了眼這輛車，說：“多半是，他都跑了好幾趟了。”

    這時程雲的身影出現在賓館門口，問道：“怎麽樣，好不好看？”

    “還可以。”唐清影說。

    “整個就一麵包車和suv的結合體。”程煙毫不留情的點評道。

    “……吃飯了沒？”

    “沒。”

    “快點來吃飯，等你們好久了。”

    “我都餓死了。”

    唐清影小跑進前台，看見滿桌的豐盛菜肴咽了口口水，而桌邊還有一個裝滿了飯菜的大碗及一雙筷子。

    程雲在旁邊對她說：“我都給你裝好了，你給你姐拿過去吧。”

    唐清影哦了一聲，心裏有點酸酸的。

    程雲則問程煙：“你們過了沒？”

    “過了。”

    “都過了？”

    “昂。”

    “好事啊！”

    當唐清影回來，眾人便開飯了。

    程煙左右看了看，發現少了幾個人，便問道：“嗯俞點姐和殷丹姐呢？殷丹姐去俱樂部了麽？”

    “她們倆去福利院了。”

    “殷丹姐也是去福利院了？”

    “嗯，她去當保鏢吧。”程雲猜測道。

    “殷丹姐是去找同齡人玩的吧。”夭夭老師滿懷惡意的猜測道。

    “你這話說的……”程雲忍俊不禁。

    程煙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下。

    很快她就將注意力集中到小luoli身上，先是舀了一勺冷吃兔到小luoli飯盆裏，辣椒和兔肉各占一半的那種，然後又不斷給小luoli夾它平常喜歡吃的菜。

    小luoli低頭看著飯盆中的各種菜，又轉過頭弱弱的盯著程煙。

    程煙很關心的問：“怎麽了？還想吃什麽？”

    “嗚……”

    “我聽不懂……”程煙也很無奈。

    要是以前，小luoli殿下就把這個啞巴虧吃掉了，畢竟小luoli殿下已經吃了一年的啞巴虧了。但現在的小luoli已然今非昔比。

    它看了看四周，沒有其他人，便用小爪子拍了拍桌麵玻璃，並用眼神示意程煙往桌麵上看。

    程煙一低頭，隻見桌上亮起一道如絲白光，緩緩匯聚成了一個文字。

    “辣……”

    程煙讀了出來。

    隻見她皺起眉思考片刻，終於還是露出無奈之色，歎了口氣，又舀了一勺冷吃兔給小luoli：“真是拿你沒辦法……也不知道你哪那麽愛吃辣！”

    這時程煙又發現，辣的左邊居然又多了一橫，一撇，好像又在寫什麽字。

    “什麽？”

    程煙關切的盯著小luoli，卻隻見小luoli怔怔盯著碗中又多出來的一勺冷吃兔出神，而桌麵上那個未完成的文字也暫停了。

    半晌，白光消失。

    小luoli一臉認命的表情，將頭埋進碗中，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程煙還問道：“還不夠嗎？”

    “？？？”

    小luoli目瞪口呆。

    這隻凡人和它有仇吧？天天喂它吃辣椒不說，現在還監督它做作業……

    思考片刻，小luoli決定不理會她，它已經認定了這隻凡人雖然不算蠢但腦子絕對哪個地方有點毛病，和她說什麽都沒用。

    辣椒雖辣，總歸還是很好吃的。

    ……

    晚上。

    程煙坐在程雲房間的沙發上，捧著一本書看著，小luoli在她麵前做著數學題，它現在已經開始學除法了，而殷女俠的概念中應該還沒有完整的‘除’的概念。

    一邊看書，程煙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程雲說著話：“你到底什麽時候帶我去其他宇宙玩兒？”

    程雲想了想說：“你要是能在九月前考完駕照，我就在你開學前帶你去。”

    程煙信心十足：“我沒問題！”

    但說完她又猶豫了，“隻是唐夭夭……”

    “對，不是你，是你們。”

    “……”

    程煙有點無語了。

    當然她也不想拋下唐清影，於是她深吸了口氣道：“我過些天去租輛車，在你那個門衛室跑跑，多找點手感！”

    “可以啊，也可以去偏遠點的地方跑，找人少的時間段就行了。”

    “出事了怎麽辦？”

    “我給你們當安全員唄。”

    “行！給錢吧。”

    “什……什麽錢？”

    “租車費。”

    “我給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