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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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書和謝安,其實都有點互相看不順眼。
謝安是覺得這麵癱男一天到晚一副死人臉,影響自己心情。白書則覺得這少年上串下跳像個猴子,看不出半點可取之處,也不知道徐前輩為何收了他做徒弟。這兩人各懷心思,一路上倒是還好,沒有爭鋒相對。
日出時分,入了巴州境內,將船停靠在了渡口邊。於老頭在船上候著,白書上岸去買點吃食。謝安本來要和這個麵癱男一路,是一萬個不情願的。可這一晝夜來一直在船上,他又天性好動,覺得是渾身不得勁,恬著臉和白書一同走向了街市。
就近找了家酒樓,進去點了兩個小菜,兩人相對坐下不再出聲。
這街道外熱鬧無比,大抵是因為這隔壁開著家瀟湘院了。眾所皆知,在趙國,這種風月場所,一般都是以樓、閣命名。能稱得上院、館的,可是了不得的檔次了,比如平安縣的熙春樓,便是檔次稍低的一類。
謝安雖然在平安縣是個十足大少爺,見多了聲色女子。可今個兒隔欄相望,瞧著對麵瀟湘院樓上憑欄而立的幾位女子,還是被美瞎了眼。
隻見對麵那幾位女子,當真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謝安這五品官早就丟了身份,流著口水直勾勾的看著。
好半天緩過神來了,隻覺得自己真是十足的沒見過世麵,又情不自禁地歎道:“這身材,這樣貌,嘖嘖,硬是要得啊!”
白書依舊神色冷冽,轉頭看了幾眼,說道:“那身穿翠綠衣服的,屁股大了點,身材太過臃腫。身旁那一位,臉型太方,也算不上什麽極品。”
謝安聽到這話,表情抽搐,被這麵癱男的平地一驚雷差點炸成麻雀飛走。一路上都是古井不波的白書,此時一語驚人,把謝安可是衝擊的神魂顛倒。
這一句話,比揍了謝安一頓還管用,頓時對白書大人服服帖帖。咚咚咚小跑到白書身旁一屁股坐下,敬佩道:“白大叔,了不起啊!”一手翹著大拇指,另一隻手一把撈住白書肩膀,擠眉弄眼道:“忍了很久了把,哈哈哈,不用解釋,我懂的。待會看上哪個?小弟幫你去領過來?”
一番話說完,謝安隻覺得越看白書越順眼,早已忘了自己先前可是一直罵人家麵癱男。白書有著常人難以承受的悲劇成長史,從小到大沾親帶故的,能死的都死光了,性子冷淡也是正常。不過雖然很少說話,可很是善於觀察,今天看見幾個風月女子,確實美的很,一時也忍不住,評價了一句。
兩人這下是找著了共同愛好了,感情急劇升溫,你一言我一語聊得興起。幾碟小菜是不夠了,又點了兩壺酒,於老頭被扔在船上餓的老眼昏花,也是不管不顧。兩人竊竊私語,對著對麵樓上女子指指點點。幾位姑娘察覺了,心想,這兩人莫不是什麽采花大盜,可別被盯上了,一股腦兒的全跑沒影了。
白書和謝安同時暗叫一聲可惜。兩人這才想起船上還有個隨行的老頭,這天還未入秋,可別又餓又熱嗝屁在船上,急急忙忙往碼頭趕去。
話說於老頭正餓的發慌,兩位大人不在,也不敢離開這船,苦不堪言。遠遠瞧見兩人來了,心情那叫一個激動。此時謝安和白書已經熟絡了,勾肩搭背著,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白書雖然還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色,可和謝安也是言談甚歡,越聊越投機,差點沒燒黃紙、斬雞頭結拜成兄弟了。
搖起船槳,繼續趕路。
白書答應了徐寅要指點他的徒弟,自然不會食言的。何況兩人現在正在蜜月期,“狼狽為奸”中,教是更要好好教了。
謝安一瞧,苦笑不已。這自己在平安縣老家也是天天來江麵習武,這都出了幾百裏路了,還是要在這漳江上修行,自己算是栽在這江上了。
白書身為十大暗衛之一,入了朝廷後又得了夏統領的一番指導,在十象境也是穩穩站定腳跟。擅長左手劍,劍長不足二尺,走的是唯快不破的路子。江湖上還真沒什麽左手劍的成名人物,白書也算得上一代大家了。
一問謝安,這華山傳人竟然還沒學到劍法,隻學了一身輕身功夫。白書也不藏私,自己這一手左手劍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本事,瞧著謝安順眼,就傳給他好了,能學個幾成就靠造化了。
謝安習武心切,有本事學精神都足了,兩人一個說一個舞,一套耍下來,這白書暗想:這招式不怎麽準確,其中劍意精神卻是掌握了好幾分,徐前輩收的徒弟果然也不是個尋常人!便問:“小謝你是左撇子?”
“不是啊,隻有拉屎我才用左手擦屁股的。”謝安自顧自比劃著,話語粗俗不堪。
白書來精神了,覺得這謝小兄弟看著貌不驚人,說不定還是個習武怪才。指點的就更詳細了,不時還動手演示一番,謝安也不含糊,一通百通,頗具氣象。
這左手劍路數和右手完全相反,尋常右撇子的人要想掌握,沒個月把功夫是妄想的。謝安好就好在有一顆赤子之心,施展起來絲毫不理會那些招式的別扭之處,隻顧自己耍的順暢。他到底還是被師父說中了,是個內秀的人,領悟武學,自有自己的見解。
謝安你看他為了護著父母、丫鬟就要和人玩命;認定了師父,就算徐寅如何打罵也不報怨,其實就知道,他本質裏是個認死理的人。這種人最是堅毅,武道一途最能有成就。不鳴則已,要是哪天開了竅,必定是一飛衝天的人物!
師父的那句話,謝安一直奉為哲理:慧則通,通則無所不達;專則精,精則無所不妙。他現在還沒顯得多聰慧,卻肯鑽研,“專”這一字就帶來了莫大好處。一路向西,謝安除了吃喝,一刻不停地練習著新學的左手劍。有什麽不清不楚的,就把白大叔從夢中叫醒再問個明白。
他能內視的疑問,還是一直困擾著他,隻想早點完成任務,找到師父去問一下。所以平時睡覺也不熟睡,一刻不停地運轉心法。他知道,任何問題,在強大的實力麵前都能得到解決,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實力。
白書是知道謝安習武有多久的,看著他進境飛快,現在隱隱都追得上二流高手了,也是暗罵了一聲“怪胎”。
華山山巔,狂風呼嘯,一名青衣中年負手站在懸崖邊,袖袍不曾飄起半點。
天下第一,張福生。
徐寅站在一旁苦笑,知道師父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雖說小師妹完好無損的回來,可這天下有人敢動華山的人,本來就是對師父的一種挑戰了。想了想說:“這次出麵的是神仙樓三當家,弟子卻覺得不像是朝廷的想法,其中有什麽隱秘也不是很清楚,弟子傷養好了再下山調查。”
張福生,二十三歲成名,至今縱橫江湖二十餘年,從沒有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此時開口,也沒有什麽天下第一的氣勢,平和地說道:“你受傷不輕,這事就不用管了,我自會去找神仙樓要個說法。”頓了頓,又問:“聽說你收了個徒弟?”
“是”徐寅答道。見師父沒了下文。徐寅行了個禮,往華山後涯走去。
張福生麵上沒有什麽表情,看著自己腳下絕壁,若有所思……(m.101novel.com)